第69章(2/2)
……
溶溶回到玉华宫,便把早上素昕给自己拾掇的行头换了下来。
素昕道:“姑娘,既穿戴好了,若此刻换了,落在旁人眼里岂不是太刻意了?”
“我并不是存心要争取梁小姐的风头,我若换了衣裳,梁小姐瞧见了,便知事有巧合。”溶溶不再听素昕的劝说,自己换了一身豆绿色的夹纱小袄,外搭了一件薄荷绿的衫子。
“素昕,你重新帮我绑一下头发,还照你早上那么绑,只是别把丝带垂下来了。”
衣裳从湖绿色杭绸换成豆绿色夹纱,头发也不换,这样乍看之下跟先前的打扮差不多,但留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这回溶溶说得很坚决,素昕不再分辩什么,按溶溶的吩咐重新给她绑了个单螺髻。
溶溶看着铜镜,镜子里头照着素昕站在自己身后梳发,溶溶忽然想起一事,“素昕,你给我戴的这个银镯子哪里来的?”
素昕一愣,道:“是福公公给我的,只是个银镯子,这个总不打眼吧?姑娘别多虑了。”
银镯子是不打眼。
可皇上为什么特意说着镯子好看呢?
溶溶抬起手腕,把那镯子摘下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没什么稀奇。
素昕瞧着溶溶的举动,一时不敢言语。
她确实不知道这镯子是什么来历,但她在溶溶跟前撒了谎,这镯子不是福全给她的,而是昨天千岁爷直接拿给她的,叫她今天务必给溶溶戴上。
瞧着千岁爷的样子,这银镯子像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素昕忐忑起来,生怕溶溶一个不乐意,这镯子也不戴了,那她的差事可就办砸了。
好在溶溶拿着镯子把玩了一阵过后,重新把镯子戴上了。
素昕松了口气,便问:“姑娘饿了吗?要不要摆饭?”
溶溶今日一大早起来,早膳只用了一点点,因着一会儿操心这个,一会儿担忧那个,这会儿素昕提起来,方才觉得腹中空空,便点了点头。
今日东宫厨房忙着准备宫宴,因此底下人只给溶溶送过来三样小菜,素昕看着生气,溶溶却不以为然。
用过了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前头的事一切井井有条,而她,也实在没必要再去那些人面前晃悠一圈。
正如皇后所说,太子和梁慕尘大婚之前,不要生出什么岔子才好。
溶溶坐着发了会儿呆,便去小书房把自己之前写的书稿拿出来。这是她新近想的一个故事,女主角是一个寡妇,战乱时离开村子逃难,遇到了一个被贼人打劫后身无长物的公子。公子许诺,如果寡妇把他带回京城,他会给予丰厚的报酬。寡妇是个能干的女人,公子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全靠寡妇一路帮人浆洗才不至于沦落到要饭。从江南到京城,一路走了几千里,公子和寡妇之间也萌生出了情愫,等公子带着寡妇回到京城的家中时,公子已经不想跟寡妇分开了……
这个故事她只想到这里,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她心里是希望公子可以跟寡妇在一起,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生儿育女,可她又觉得,一旦公子回到京城,回归他正常的身份,他的生活里就没有寡妇的位置了。
“姑娘,”素昕在小书房外面叩门。
溶溶忙把写好的书稿收好。
她写的稿子都装在一个盒子里,压在书柜的最下面一层,用几本书压住。
等她把书稿放回原位,这才过来给素昕开门。
“怎么了?”
素昕道:“前头传话说,说元宝殿下脏了袖子,叫姑娘带一件衣裳过去给殿下换上。”
定是跟刘钰几个疯玩了吧?
溶溶忙起身去寝殿取了一件元宝的外衫,往倚翠阁那边走去。
玉华宫在凤池的东面,倚翠阁在凤池的西面。
溶溶拿着衣裳走到凤池边,远远地就听见了倚翠阁那边传来的笙乐之音。
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元夕那日,她和他们父子二人在东湖听小曲儿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通他们一起泛舟听曲儿,也未必是三人,只要有元宝和她两个人也很好。
凤池这边岸边树木郁郁葱葱,木栈道从底下穿过,别样幽静,但一个人的时候,还有点害怕。
正走着,忽然瞧见前头木栈道上站这个人,走近几步,发觉是谢元初。
他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人还是找东西。
“世子。”溶溶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谢元初回过头,见是溶溶,脸上两道剑眉立时耸动几下。
“世子,怎么走到这边来了?”溶溶正想同谢元初寒暄几句,却发觉谢元初似乎面色不善,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世子,出什么事了吗?”
谢元初眸光微凉,冷冷道:“你若是不搞事,的确出不了事。”
溶溶吃了一惊,不知道谢元初到底怎么了。
但看他这模样,显然不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
“世子,元宝还等着我送衣裳,我先过去了。”
谢元初闻言,更是冷笑连连,忽而不再忍耐,把心里的话痛快说了出来:“元宝,元宝,元宝,如今你攀上了东宫的高枝,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你就觉得你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他是中邪了么?
溶溶听着他这话,顿时气急,因着这边四下无人,胆子也大了起来:“世子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着弯骂人?”
“我拐着弯骂人,你还背地里挖墙角呢!”谢元初似乎来了气,声音高了不少,眼中俱是厉色,“如今有人撑腰是不同了,都能大声骂人了。”
“我……我挖什么墙角了?”溶溶想起以前静宁侯府要跟东宫结亲的事,见谢元初这般兴师问罪,一时忍不住分辨道,“我什么身份,哪里能干涉太子的婚事?皇后娘娘挑中了梁小姐,与我什么相干?”
“谁跟你说是梁慕尘的事?你别在这里装相了?”
溶溶平白无故地受谢元初指责,委屈地要命,她从来没跟人这么扯着脖子吵过架。可头都起了,自是要问个明白。
“我装什么了?你说清楚。”
谢元初怒极反笑:“好啊,我早就找你说清楚了!我问你,是不是你给蓁蓁一百两银子,要她赎身?”
谢元初是因为自己给蓁蓁赎身的事大发雷霆?
溶溶顿时一愣。
谢元初见她沉默,坐实了心中所想,更是气愤不已:“自从你进侯府,我可曾亏待过你?你在府里犯错闯祸,哪次我不是回护你?就这阵子,我为了你哥到处奔波,你不记我的好无所谓,为什么还要挖我的墙角?你这么做,不是忘恩负义吗?”
溶溶听得更加狐疑:“我哥出什么事了?”
“你别打岔,只回答我的问题。”
“世子不曾亏待过我,”不提以前原主的时候,但她重活一来,在谢元初那里得过不少照顾,“可我让蓁蓁赎身,不是什么挖世子的墙角。”
“还说不是,你明明知道蓁蓁早晚是我的人,还教唆她赎身?不是挖墙脚又是什么?你是不是想着把她送给你哥当妾?”
“我哥只是替我跑腿送钱,他一个庄稼汉,怎么可能让蓁蓁做妾?”
“他……”谢元初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吞了进去,“你是承认你教唆蓁蓁赎身了吧?”
“当初我赎身的时候,蓁蓁帮了我,我要还她的人情,当然要给她赎身。”
谢元初见溶溶这般理直气壮,更加来气:“蓁蓁是我的女人,你给她赎身,就是挖我的墙角。”
“好,世子口口声声说蓁蓁是你的女人,那我问你,蓁蓁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妾,都不是吧,既然都不是,何谈是你的女人?”
“你明知故问。”
“我明知故问?”溶溶见谢元初为此事恼火,也生了气,决意为蓁蓁讨个公道,“我是知道蓁蓁的心思,世子也知道蓁蓁的心思,可世子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却一直装傻充愣,你今日只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纳蓁蓁为妾,我立即去侯府,把我的银子拿回来,劝蓁蓁安安心心地呆在你身边。”
“我什么时候纳妾,犯得着跟你说吗?”谢元初听着溶溶这一顿抢白,狠狠道。
溶溶亦是冷笑,“那你也犯不着来说我挖墙脚!”
“你……”
“咳,咳!”
两人正吵得热闹,忽然有人在不远处重重地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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