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娶亲日&出殡时(1/2)
时间过得飞快, 还没等贾孜回到京城,贾政和傅秋芳的婚期就已经到了。婚礼,自然还是在荣国府举行。
按常理来说, 既然贾政已经被逐出了贾氏宗族,那么他自然也应该要搬出荣国府的宅子:那里住着的是在金陵贾氏有着很重要地位的已故荣国公贾代善的遗孀贾史氏。作为与金陵贾氏没有丝毫关系的贾政, 自然是不应该住在那里的。
只不过,道理虽然是这样, 可是奈何贾母却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她坚决不肯让贾政搬出去,甚至放出了如果贾政离开荣国府, 那么她就带着贾宝玉回金陵这样的话。虽然贾敬是无所谓,可是贾赦贾敏却怎么都不能让贾母就这样回金陵去。所以, 最终贾政还是留在了荣国府。
因此,这次贾政与傅秋芳的婚礼也依然会在荣国府里举行。这也是傅试在贾政被逐出了贾氏宗族后, 依然答应将傅秋芳嫁给贾政的原因:虽然已经被逐出贾氏宗族, 可贾政依然是荣国府的老爷,傅秋芳一嫁过去就是荣国府的太太了,荣国府的事全都会交给她打理。至于贾政的元配王夫人,则会继续在那僻静寂寥的小佛堂里度过余生。
其实,傅秋芳的心里对贾政并不是十分的满意。毕竟,有林海、卫诚这样既有权有势、又有财有貌,还深情儒雅的优质男人做对比, 妻妾众多又自以为是的贾政又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呢——就算是给林海或卫诚当妾,也比给贾政当妻要好。只不过,傅秋芳的年龄已经无法再耽搁下去了, 再拖下去她可能真的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因此,最终她只能点头同意了这桩亲事。
王夫人听到贾政要娶平妻的消息以及贾母对于傅秋芳的承诺,自然是被气得够呛,当即就把那小佛堂狠狠的砸了一通: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嫁了贾政这么个负心薄性的混蛋。还有贾宝玉,那也是一个白眼狼,知道贾政要娶平妻,竟然没去抽贾政的大嘴巴,真是个不孝的小畜牲:养他真不如养条狗。至于贾母那个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的老不死,就更加的可恨了,当初贾孜怎么就没气死她呢?
被关在小佛堂里,王夫人却很清楚现在的情势对她有多么的不利:李纨和贾探春一个是寡妇,一个是庶女,就算管着荣国府的家,也不过是丫环拿钥匙罢了,她并不担心她们两个会搞什么鬼;然而,傅秋芳却是不同的:她见过傅秋芳,知道傅秋芳攀龙附凤的野心——她哥哥傅试的那些龌龊心思,恐怕少不了她的暗中撺掇。一旦荣国府的管家权落到傅秋芳的手中,那么她将来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因此,她必须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傅秋芳顺利的获得荣国府的管家权。王夫人在府里经营多年,想给傅秋芳使绊子并不困难。更何况,傅秋芳想成为这个府真正的女主人,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
这边王夫人暗中计划着给傅秋芳使绊子,那边李纨和贾探春对于这位即将嫁到府里的“主母”亦是有所不满:她们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管家权,在这捧高踩低的府里的地位也比以往高了一些,自然不甘心退回到以往那种连下人都看不起的状态。更何况她们好歹还是这府里的主子。可傅秋芳呢,说得好听了是平妻,说得直白一点,不也就是个妾——就算是名头再好听,那也是妾:让她们以后接受一个妾室的辖制,她们自然不愿意。
这样一来,傅秋芳还未嫁进贾家大门,就已经无形的得罪了许多人,而且还是女人。用贾孜的话讲,荣国府的女人,从主子到下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当然,傅秋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意间成为很多人敌视的目标。不过,就算是她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她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盲目的相信只要她入了荣国府,一定很快就能将所有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就像贾宝玉至今还把她当成知己一样。
就在有人怨恨丛生、有人盲目自信、有人等着看笑话中,贾政和傅秋芳成亲的日子也到了。荣国府里张灯结彩,如同过节一般。然而,参加婚礼的客人却并不多,就连贾敏、贾赦都没有露面。当然,贾政并不知道这些,他一早便精神抖擞的前往傅家迎亲。
“怎么了?”感觉到花轿突然停下了,傅秋芳不由自主的掀开轿子旁的小帘子,低声的问着轿边的喜娘:“轿子怎么停下了?”
听到傅秋芳的问话,喜娘暗暗的撇了撇嘴: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喜娘,连这一时半刻的都等不得的新娘子还头一次看见呢!喜娘早就听说了这个新娘子的名声不好,京中大部分的士族公子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如今一看果然不假:要不然的话,怎么轿子一停下,她就急着问呢?更何况,怎么偏偏是她会遇到这样的倒霉事呢——明显是她缺德事做得太多了。
心中虽然不屑,可喜娘的面上却是不显,依然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笑道:“夫人别急啊,前面遇到一点事,相信很快就能解决了。你呀,就放心好了,保证不会误了拜堂的吉时的。”
喜娘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压制,因此,附近的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听到了喜娘的话。看到轿子里的新娘如此的迫不及待,附近看热闹的百姓不由纷纷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这新娘子也太不矜持了吧,还琼闺秀玉呢,怎么比秦楼楚馆里出来的姑娘还要心急、豪放?
听到喜娘的话,傅秋芳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以她的精明,自然能够听出喜娘话里的讽刺。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前方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哭嚎之声,甚至还有一些纸钱由轿窗的缝隙飘进了喜轿内。
“哎哟喂,我可怜的姑父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一个男子恸哭的声音传了过来。只不过,这男子哀嚎的声音虽然很大,可是却没有一丁点的哀凄之色。
傅秋芳对这个声音不熟,听不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可是贾政一听就知道了这恸哭哀嚎的男子是什么人。正因为他听出了那人是谁,所以才更是被气得直哆嗦。
“王仁,”贾政怒气冲冲的朝那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的人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不是时机和场合不对,贾政真是恨不冲上给王仁两巴掌:王仁这小崽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听听他嚎的这叫什么话——他还活得好好的呢,竟然敢诅咒他死了,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等他忙完了今天的事,一定要狠狠的教训教训他。
对面一身孝服的王仁却压根没将贾政的怒火放在眼里。他从人群里跳出来,把手中拿着的白幡随手往背后一塞,嬉皮笑脸的道:“哟,原来是姑父啊。你怎么在这儿呢?咦,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莫非……”王仁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你是在代人娶亲呢?哈哈,真是同人不同命,我代人嚎丧,你代人娶亲,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姑父,你说明明我比你要英俊潇洒得多,代人娶亲这事怎么着也应该是我来才对嘛!”
听到王仁张口就叫贾政为“姑父”,再加上之前王仁那哭喊着的话,众人忍不住的爆发出阵阵的哄笑声:王仁这哪是代人嚎丧啊,这明明是哭给贾政听的呀!还代人娶亲,也得亏王仁想得出来,这不明显是在说贾政老牛吃嫩草,与傅秋芳并不相配嘛!
“你这个小畜牲!”贾政被王仁气得直吼,他自然也听出了王仁话里的诅咒与讽刺:“你赶紧给我滚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对于贾政的咆哮,王仁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姑父,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啊?我也不过是想赚点钱,让手头上松快松快罢了,有什么可丢人现眼的。这当初我姑母在的时候吧,怎么着也能给我点零花钱花花;可现在我姑母生死不明,我还不能自己想点办法呀?”虽然没有明说,可王仁话里却带着“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姑母”的意味。
靠自己的姑母接济度日这种话,王仁说起来竟丝毫不觉得脸红,甚至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令人不得不感慨:这姑父和侄子真是一样的无耻呀!
贾政被王仁的话气得差点吐血:“什么叫王氏生死不明了?她还活得好好的呢。”虽然贾政不愿意与王仁说这么多,可是奈何王仁就堵在这里,纠缠不清的怎么都不肯放他过去,况且,如果他放任王仁不理的话,想必很快就得传出他为了娶傅秋芳而谋害了原配王夫人、而且还密不发丧这样的谣言来。
王仁一副怀疑的语气:“真的活得好好的?”当然,王仁没有说的是:她当然活得好好的,难道你个假正经还敢害死她不成?你长那个胆子了吗?
“当然。”贾政没好气的说道:“我骗你做什么?好了,你赶紧让开,我赶时间呢!”王仁那副语气令贾政听得十分的气怒:王仁那是什么语气?他非得把害了王夫人的锅扣到自己的头上才肯罢休是不是?不过……若真的这样的话,他还真是得把王夫人放出来以堵悠悠之口了。至于让傅秋芳当家做主的事:实在不行,就让她和王夫人共同管家吧。
“姑父,这个路……”王仁依然是那副嬉皮笑脸的德行:“我还真是让不了。这不是我的姑父出殡,”为了怕有人没听懂,王仁还装模作样的解释道:“姑父,我没说你死了啊。我的意思是说,我这不是代人出殡呢嘛!要不然,你换条路走?不过,你就是换了路也走不通。嘿嘿,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今天京城好多人家都在出殡:路基本上全都堵死了。要不,姑父你跟人家商量一样,改天再成亲。这活人跟死人抢什么路呀?那也太不懂事了,是不?”
路边围观的人群被王仁这番话逗得哈哈的大笑着:有贾政在的地方就有戏看,果然不假。而且,贾政好像是还没看到王仁带来的出殡队伍那牌位上的名字吧,这要是看到了,恐怕脸色就更好看了。
“你……”贾政被王仁气得胸口都疼,捂着胸口你了半天,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仁却根本不在乎贾政被气成了什么样子,反而直接朝自己身后的人一挥手,开心的道:“都愣着干什么呢?快点干活。喇叭吹起来,纸钱撒起来,大家哭起来。姑父啊,”王仁扯起嗓子高声的喊着:“你死的好惨啊……”
王仁哭得十分的大声,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姑父死了的模样。只不过,王仁的姑父也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贾政。
漫天的纸钱再次撒了起来,哀乐声也响了起来,与对面那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令围观的人笑得肠子都抽筋了。
耳边是王仁那一声惨似一声的“姑父啊”,贾政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嘴里也涌上一股子腥味:“你……”
王仁却好似没看到贾政的模样一般,依旧哭着他那“死得好惨的姑父”,带着人死死的堵在贾政的必经之路上,压根不给贾政让路。
飞舞的纸钱散落得到处都是,甚至还落在贾政的身上,落在迎亲的队伍里,为这桩喜事添上了几分的丧气,就好像在耻笑着贾政的无能一般。
“王仁!”贾政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几步,一把扯下王仁头上的高帽,狠狠的摔在地上:“你别给我捣乱了。你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给你,你赶紧给我滚。”贾政说着,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进王仁的怀里,并怒气冲冲的斥道:“滚,赶紧滚。”
王仁美滋滋的收下贾政塞给他的银票,心里暗暗的赞了一句“大方”,可人却一点让路的意思都没有:“姑父,不是侄子为难你。我这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我收了人家的银子,给姑父出殡,怎么也不能就这么跑了,对不对?”
贾政气得不停的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王仁:“不够是吧?行,你到底要多少?跟我回去拿,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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