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诓骗(2/2)
“我知你担心什么,退一步说林然是洛卿的崽子,就凭她这么厚的家底,信阳是护不住她的,除非是另立锅灶。我相信到那一日,肯定会成功的。”长乐半是打趣,半是认真。
信阳的军事才能高于她的政治能力,她秉承先帝遗风,于政治上不如明皇,但打仗,明皇就会望尘莫及。
明皇对于这个女儿谈不上感情,且更多的是忌惮,是君王对一方将领的忌惮。她喜欢苏长澜,也是因为她听话。
明皇指东,苏长澜就会打东。若换作信阳,能不带着东边的人来打她就算是好事了。
长乐深处漩涡中,也从未想过出来,毕竟她那位母亲野心大过前朝每一位君主。
对于另起锅灶的事,穆凉跟着她的思绪转了转,而后道:“殿下莫要开玩笑了,且你说林然是洛卿的女儿,可有证据?”
“证据?我要证据做什么,证据是苏长澜在搜查的,我为何替她做嫁衣,街边二傻子才会那么做。我就是猜一猜,苏长澜是搜一搜,就看洛卿当年的局,苏长澜能不能解得开,拭目以待,大侄女。”
调戏完穆凉后,长乐带着银子快活地回宫去了。
穆凉被她两声大侄女喊得面色发烫,不过也可见苏长澜也是怀疑,苦无证据罢了。
回屋后,林然在嚼着点心,见她回来,好奇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了?”
“没说什么,说起商铺里的事。”穆凉回来的片刻间想起另起炉灶的事,林家的产业多是在南边,洛阳占据小半,东市里有几十家铺子,西市上百家之多,虽说以绣坊为主,可这些年洛阳城内赚到的银子也多于南边。
她试探着与林然商议:“林家的产业该挪一挪回南边,另外这些年虽说太平了,粮食总是不可或缺的,屯一些有备无患,也是好的。”
“屯粮食容易腐烂,不如多攒些银子,送去各地银号里。不过粮食也可以藏一些,只是为何要南移?”林然怪道,洛阳城内寸土寸金,人人向往的天子脚下,若要离开,不是损失吗?
穆凉被她问住了,想起近日的局势,是她多想了,便释然一笑:“随口说说罢了,或许我们也会有朝一日离开洛阳。”
“不过我倒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就凭苏家在朝的势力,无论是太子还是信阳殿下继位,都会被苏家压制,到时免不得内乱,往南边走也是好处。我着人去看着办,到时若是乱了,我们就择一偏僻之地隐居。”
林然脑子转得很快,且懂得眼前局势,看得比较长远,于她这般年龄而言,也是不易。
但最终的态度还是偏向穆凉,她说什么就听什么,屯粮食就屯粮食。
她吩咐心腹去办了,穆凉一人待在屋里想着长乐的提醒,苏长澜究竟查到哪一步了。洛卿当年是与林肆还有父亲合谋,行了瞒天过海之计才将林然送进穆家。
林然的相貌坏了大事,她若不像洛卿,普通一人,也不会生事,偏偏就像了。
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步。
哪怕林肆以林湘为饵,都引不起旁人的怀疑,也怪林湘软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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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这一日,秦宛首次登门入府,环视一圈林宅的构造后,才踏步入内。
穆凉昨日就回了王府,林宅就林然一人,临走时将今日的事情都吩咐好了,连林然要穿的衣裳都准备好了。
秦宛被下人引入花厅后就看到庭院内琳琅满目的锦盒箱笼,林然一身清爽的竹色宽袍走了出来,也未曾穿女子的裙裳。
本就习武的人,看着多了几分英气,她走近一看,遽然觉得那股骨子里的气质与信阳相似,虽为女子,却带着男儿般的刚劲,这副打扮太过惹眼。
她笑着提醒:“林家主这件衣衫煞是好看,只是今日这么喜庆,你倒像是上门比武的,不大合适,还是温柔些好。”
“温柔些?阿凉给我准备了裙裳发簪,只是骑马都不合适,我就换了。”林然弯唇一笑,听话地回屋换衣裳。
秦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看着花厅内简单的构造后,不觉一叹,难怪苏长澜总盯着林家不放,这样泼天的财富弄到手,养兵也好,充入国库,亦或是自己贪赃,都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林然的相貌,她倒觉得挺像信阳的。
这是一种奇怪的错觉,她看着林然的背影,总觉得自己想多了。
林然换了一身衣裳后,秀气许多,与秦宛一道坐马车去王府。
秦宛掀开车帘看着身后随行的人,道:“聘礼的手笔不像是你能安排的,这是王府老夫人安排的吧?”
林然道:“何人安排都是一样,只要没有出差错。”那日与阿凉谈论的礼法一事,在心里深了根,这些事都该是林家安排的。
秦宛笑笑不语了,林家这个家主言辞间小心谨慎,倒是不像长乐口中说的爱玩不受拘束。更不像苏长澜说的狡诈恶毒。
林家的聘礼中规中矩,没有出彩的地方,但可见出自大家之手,百姓看过一眼后就没有多看。在府里与八王拉扯说话的穆能很满意,本就不在意的亲事竟还是成了真。
他自然乐得逢人就笑,八王忍不住泼他冷水:“你就不怕?”
这个怕自然指的是林然待阿凉不好。穆能浑然不在意地摆摆手:“怕什么,约定上说了,白纸黑字,不怕。”
八王被他这么一说,也是好奇:“什么约定,你逼人家签了卖身契?真是不厚道,自己养大的孩子,就这么坑害。”
“我乐意就坑,你回去也坑一个给我看看,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告诉你,你家齐妗还动不动给林然送东西,以后不许送了,拿我当大傻子。”穆能瞪了一眼,直接撩了茶盏。
哐当一声吓得八王心头一跳:“你个王八犊子乱说什么,姑娘家之间送礼不是很正常吗?瞧你那双歪眼睛,自己不正常就不要看别人了,我家齐妗就送了,怎么了。你家林然先送的,隔三差五就送衣裳首饰……”
“呸,你好意思提,那是我家阿凉送的,就以林然名义送过去,你家齐妗怎么不送礼给阿凉,还是她十九姑姑……”
两人几句话说得不合适就打了起来,闹得看笑话的长乐笑得脸疼,这对老家伙吵了半辈子,还没完没了,她懒得搭理的时候,秦宛来了。
她冒着被阿姐骂的风险来九王府,就想多见一见秦宛的。
林然在府门外就被齐妗拦住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林然不搭理她,齐妗就瓮声瓮气地开口:“林然,你怎么几月不见就长高了,是不是鞋子里垫了什么东西,我看看。”
说完,府门旁的人便哄堂大笑,饶是惯来脸皮厚的林然也红了脸色,装作老成地训齐妗:“打趣长辈,可是不敬的。”
这就是每回的杀手锏,齐妗落败而退,林然喜滋滋地朝后院去了,可刚出了角门就被人拦住。
“姑娘,王爷说您不能进去?”婢女甚是为难地开口。
林然暗想还有什么规矩不成,她后退两步,习惯性地掏银子丢给她们:“有什么规矩吗?”
婢女得了银子,笑嘻嘻地回答:“王府里的规矩不都是王爷定的,除了梧桐院外,您可以去任意一处。”
“就是不准我见阿凉?”
婢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林然明白阿爹又不做好事了,也不为难婢女,转身去了前院,恰好遇到在抄手游廊里站定的长乐与秦宛,两人不知在说什么。
说着就长乐伸手去牵着秦宛的手,秦宛拂开了,长乐没有坚持,还笑了笑,笑意荡漾。比起寻常的笑,带着真诚。
非礼勿视,她转身就要走,偷看的事不太厚道,刚跨出两步就听到秦宛出声:“林家主。”
林然脑袋一疼,回身真诚一笑:“后院里有客房,秦大人累了,可以去休息。”
她说得极为真诚,长乐想到不好的地方,过去就揪着她的领口往暗处里走去:“将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殿下怎地这么粗鲁,秦大人累了要歇息片刻,哪里不对。你看前院里的宾客如云,肯定会很吵的。”林然被她这么一揪,领口都起了褶皱,瞬间失去了美观。
长乐放开她,伸手要替她整理衣袍,这般动作像是要打人,吓得林然拔腿就跑。
方才温和的人,怎地说翻脸就翻脸,翻起来比她翻书还快。
跑出长廊后,她往正院里走去,梧桐院不给进,也无甚乐趣了,祖母还未曾回来,后院里定是许多夫人在聊天,多是些八卦问题,不听也罢。
进去花厅后,她端正做好,见到许多陌生的面孔,看面貌多是将军,当是阿爹的旧日属下。
待到午时,才见到面色不善的信阳踏入府邸,穆能亲切地拉着她入门,一面拉,一面将她按坐在主位上,道:“殿下尊贵,当坐此席。”
阿爹什么时候开始巴结信阳了,公主自然尊贵,可长乐还不是被他赶去后院了。
看着对方阴沉的神态后,她想了想,还是去后院找长乐,悄悄地预备开跑时,肩膀被人攥住。力道深厚,除了信阳殿下外,没人敢这么对她。
“殿下,疼,您轻点。”
“林家主见到本宫,为何就跑?”信阳将她按坐在自己身旁的席位上,亲自斟酒,慢悠悠道:“昨日有人秘报郡里有洛卿的踪迹,我思来想去,洛卿已死多年,为何有人拿着她名义来图谋,因此,我便去了。”
林然不知内情,只当洛卿活着,就附和一句:“您见到她了?”
信阳端着酒盏,晃了晃,深邃的眸色映着澄澈的酒液,“我未死,如何见。出城后发现不对,我又折转回洛阳,听到林家今日下聘之事。我让人去查过,洛阳城内除林家下聘外,也无甚大事。”
“我下聘与殿下有何关系,您以为是我诓您的?”林然惊叹于她的想法,长乐不着调是因为她形势所逼,这位殿下跑来泼脏水,又是为何?
信阳转眸看着她:“除去你这件事外,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事?”
林然试探道:“或许洛郡主真的还活着,您不是没看见尸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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