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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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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忱下意识看向沈渊, 只见他转身回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他已经把那件紧梆梆的t恤脱下,换上了他的白衬衫, 衬衫湿漉漉地搭在皮肤上,特像□□。

言忱:……

不过他也没把换下的衣服还给言忱,随手一叠拿在手里,“我先走了。”

声音轻飘飘的,也不知道在和谁说, 也没等人回应直接就往门口走。

他路过岑星身侧时停下脚步, “你是3班的?”

岑星点头,“你记得我?”

“嗯。”沈渊不太想说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记得她, 所以跳过这个话题直奔主题。他回头瞟了眼言忱,“我跟她……”

似是找不到词来形容现在的关系, 所以停顿几秒换了说法,“你误会了。”

岑星:“哦。”

他出门时看到地上的外卖残渣, 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傅意雪扶着门, 似乎还没消化这个消息,沈渊也没再解释, 本来已经出了门,但走了几步还是回头叮嘱, “记得把地拖了,小心摔倒。”

傅意雪盯着他,那双大眼睛忽地眨了好几下。

等到他坐电梯离开,言忱已经从卫生间拿了清扫工具来, 但人刚站到傅意雪面前就被握住了手, 她像是刚回过神, “言言言宝,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没听到吗?”言忱把外卖盒子扔到垃圾桶,神色淡淡,“是误会。”

傅意雪:“……”

她真的不信!

刚刚进门是真的有被冲击到。

在一起?还在一起?

她一个新闻专业的学生对咬文嚼字这事儿做得特别流畅,最善于从字里行间挖掘信息。所以很轻易得出信息:这两人以前有过一段。

再回忆这些天里两人那些针锋相对的场面,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根本不是沈渊喜欢言忱,想要追她,而是多年以前真的爱而不得!

傅意雪忽然想到言忱开玩笑似地解释沈渊只对她一个人冷脸是因为爱而不得,她当时还不信,结果呢?

果然所有的真心话都藏在了玩笑里。

傅意雪头脑里经历了一轮风暴,然后上前抱了抱言忱,肉麻兮兮地说:“宝,我以后再也不让他跟你打交道了。”

言忱:?

“不喜欢他,我们就离他远点。”傅意雪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么多追求者,你也是辛苦了。”

言忱:……

言忱一向很难搞懂傅意雪那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反正她说什么自己听着就好,她也不太需要回应。

把地上的残局收拾完,言忱又点了外卖,而造成这出惨剧的岑星也回房间收拾了行李,换了身家居服出来,顺带还带了点儿从家乡拿来的小吃。

包装袋上明晃晃地印着几个大字:北望特产。

言忱放下手机打量着岑星,岑星坐在那儿大大方方任由她看。

几分钟后,言忱终于从记忆深处的角落里挖出了这么一号人,“你是3班那个优秀作文?”

岑星:……

话一出口,言忱也觉着不对劲,但当时她们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每次听她读的时候也不认真,所以一直喊她“优秀作文”。

原因无他,岑星上学时候语文好,尤其是作文,代表学校参赛拿到了全国优秀作文,在某一天的周一站在国旗下做演讲来着。

而同天的沈渊因为没穿校服还迟到被老师拎到国旗下罚站。

两人就在国旗左右侧,一边在念“要做对社会有用的公民”,一边吊儿郎当站着,没个正形。

言忱就站在前排,她噙着笑盯着沈渊看,还朝他做口型——好好听着。

就是专门气人。

而沈渊懒洋洋地扫她一眼,再不看她。

那天也不是沈渊第一次站在国旗下罚站,也不是他跟演讲的好学生同时站在一块,就是单纯的,岑星演讲的题目是《好好做人》。

这题目和沈渊放一块,全场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内涵之意。

再加上岑星演讲完以后,教导主任拿着话筒一次又一次点沈渊的名,“听到了吗?这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好好做人,做个好人!前提就是在其位谋其职,身为一个学生,不穿校服,影响校容!天天迟到,上课睡觉,你还有哪点儿当学生的样子!就算你成绩好又怎么了?发挥不稳定,一会儿三五百,一会儿六七百,态度不认真,做什么都不……”

训到一半忽然瞳孔震惊,他指着站在前排的言忱,“这位女同学,你做什么呢?”

那天的言忱特别讲义气,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思,就想看沈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变得不一样。

果然,她成功了。

她在前排一把摘了黑色假发,那头张扬的紫发就暴露在空气中,校服拉链一拉,露出了黑色吊带背心,一股浓浓的夜店风,气得教导主任指她的手都在抖,而沈渊成功地变了脸色。

言忱跟他站在了一块。

同站国旗下,沈渊站在她身侧轻佻地说:“这么喜欢我?”

言忱低声回他:“那可不。”

沈渊嗤笑,“这就是你他妈染的黑色?”

言忱:……

那天他们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早上。

同时还刷新了全校学生对他们两人“顽劣”程度的认知。

言忱对那天早上的事儿印象深刻,不过大多是后边她和沈渊两人站到一块以后的事,对岑星的记忆有些模糊。

但印象里她不长这样。

那会儿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戴着厚厚的眼镜,有一点婴儿肥,皮肤略黑,放在人群里是很不起眼的存在。

就像一中里许多平平无奇的学霸一样。

这会儿的岑星不算顶尖美女,起码出落的亭亭玉立,比那时一直低着头念稿的小女孩成熟自信了许多。

“好久不见。”岑星先开口说,“很难想象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

“嗯。”言忱说:“是有点突兀。”

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说不清的一件事。

“刚才给你们造成了困扰,很抱歉。”岑星说:“我也是有些意外。”

言忱点头,“能理解。”

她自己也很意外。

“所以你们是高中同学?”傅意雪坐在一边听她们云里雾里的寒暄,总算是摸清了一点儿门路,“你、沈渊、还有岑星都一个班?”

“不是。”言忱回答一半就噤了声,她不太习惯和别人提起以前的事儿。

她不是个善于讲故事的人,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未和傅意雪提过那些事,每次傅意雪问,她都说自己的过去很无趣,没什么好讲的。

其实是她不太想讲,也不会讲。

言忱把目光投向岑星,“你说吧。”

岑星点头,她声音温和,像是软绵绵的绵羊音,“我在3班,言忱和沈渊在8班,而且我是文科班,他们理科。”

“那你说他俩还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他俩那时候关系很好,经常一块玩,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岑星把那段关系美化了不少说给傅意雪听。

“言宝。”傅意雪问言忱,“所以沈渊那个传闻中的前女友真的是你?”

言忱瞟她一眼,“我死了?”

傅意雪:……

“那你初恋准是他吧?”傅意雪轻吐了口气,“你的口琴、草戒指都跟他有关?还有你吉他背后刻的sy,就是沈渊?”

言忱的耳朵一动,染上了绯红。

她抿唇没说话。

“我的天。”傅意雪晃了晃脑袋,“这是什么复杂又狗血的初恋重逢戏码啊,而且你们那会儿谈恋爱还人尽皆知的?”

言忱:……

她捏了捏耳朵,“没谈。”

傅意雪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没谈你说他是你初恋?而且我记得你说跟初恋一起看过演唱会……”

“他说没谈。”言忱蹭地站起来,语气硬邦邦的,“你想知道就去问他。”

傅意雪:???

那怕不是自寻死路。

刚好外卖到了,言忱拎进来以后就进了厨房,把客厅留给了傅意雪和岑星。

据说女生建立友谊最快的方法就是讨论八卦,傅意雪丝毫不见外地把岑星归为了自己人,蹭在她身边让她讲讲言忱过去的事儿。

岑星是个有分寸的,讲之前都会看眼言忱,而言忱直接破罐子破摔,“你随便说。”

傅意雪点头,“对啊,我就了解一下,绝对不出去乱说!”

言忱:……

三人坐在餐桌前,岑星一边吃一边回忆过去。

“我和他们的交际不多,只不过他们两个人长得好看,所以在学校里备受关注,尤其是沈渊,他平常不爱学习,逃课上网被教导主任说过好几次,但他每次考试成绩都特别好。”岑星说:“不过他发挥不稳定,有时候前几,有时候倒数,我们老师每次都拿他给我们举例子,让我们不要学他,做人要脚踏实地什么的,但我总觉得他在控分。”

言忱默默点头。

“他有一次考过319,第二次期中考就是619,等到下一次就是219,最高考过719。他好像特别喜欢19这个数字。”

傅意雪:“这么看确实像在控分,不过他为什么对19情有独钟?”

说着把目光投向了言忱,言忱嘴里的小笼包差点没咽下去,几秒后,言忱回答道:“他生日是2月19。”

傅意雪盯着她啧了两声,“还是你了解啊。”

言忱:……

傅意雪又问了许多有的没的,很多事情岑星也一知半解,她只说不知道。

不过傅意雪最关心的还是——

“他以前就爱穿白衬衫吗?”

岑星想了想摇头,“他那会儿喜欢穿黑色,连夏天都穿一身黑,高三才慢慢改变的穿衣风格吧,那阵儿我们班女生经常讨论来着,说他穿白衬衫好帅。”

“所以。”傅意雪朝言忱挑了挑眉,“他口中那个喜欢白衬衫的女朋友就是你呗。”

言忱:……

“而且他大学没谈过恋爱。”傅意雪说:“我弟跟他一个寝室,他们宿舍那是出了名的单身寝,所以他很可能就有过你一个女朋友。”

言忱:……

以前一起玩剧本杀的时候都没见傅意雪逻辑这么在线。

但今天她推理起来有模有样,开始无限接近真相。

言忱放下筷子斜睨了她一眼,“吃饭吧。”

“他说自己也不是只有一个前女友。”傅意雪几乎是把那天的社死现场刻在饿了dna里,沈渊说得每一句话她都记得,这会儿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很可能就是为了气你,而且还和学妹看电影,这么幼稚的气人方式,他肯定还是喜欢你。”

言忱:……

“对了!他和宋长遥开的那家唱片店还叫热忱,我当时就觉得和你有缘,热忱、言忱,我去。”傅意雪越说越上头,“他这是把爱你融进了生活里每一件小事上啊。”

言忱:……

“你俩都这样了,怎么还可能分手?”傅意雪百思不得其解,“像这种不应该是月老一把锁,锁他个天长地久吗?”

“月老的锁质量不好。”言忱轻飘飘地说:“还没锁就断了。”

她说完站起来,拿起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我吃饱了。”

“言宝。”傅意雪眼巴巴地看着她,“对我这么完美的推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言忱手往她脑袋上一摁,“多吃饭,少吃瓜。”

傅意雪:“……”

“还有。”言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别跟任何人说这些事,包括你弟。以及,我们两个已经过去了,你平常心对待就好,别脑补太多。”

“啊?”傅意雪叹气,“我还以为你们能……”

未出口的话被言忱打断,“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破镜重圆,现实点吧。”

-

言忱回房间以后发了许久的呆,然后拿出ipad打开作曲软件弹了一首旋律出来,随意填词,不到一个小时有了demo雏形,改天能租个录音棚去录出来。

傅意雪是挑中午休息时间溜出来的,在她弹旋律的时候已经离开,岑星收拾完也回了房间。

言忱没有午休的习惯,但今天精神上有些疲惫,等忙完以后也躺在床上休息。

睡不着,脑子里走马观花像放电影一样,全都是过去那些事。

具体定格在哪一帧也没有定数,反正都是沈渊的脸。

迷迷糊糊的,她想起了沈渊那件白衬衫。

那会儿沈渊总爱穿黑色,她问他:“你不热吗?”

沈渊吊儿郎当地回答:“心静自然凉。”

言忱当时就觉得这是个b king,说话装得很,但偏偏她还蛮喜欢他这幅样子,跟学校里的那些男孩儿都不一样。

说他坏,他也还好。

说他不好,他好像又有点儿痞。

言忱斜睨他一眼,“男孩子还是穿白色好看。”

沈渊:“爷用你觉得好看?”

言忱一支笔扔他桌上,“会不会说人话?”

沈渊轻笑,“好不好看在脸,又不在衣服。”

最后也没争出个什么来,但从第二天开始,言忱手机屏保换成了穿着白衬衫的小哥哥照片。

网图p过,都很好看。

尤其小哥哥们手指修长,揪着黑色领带,再加一个灰调滤镜,那时候的像素远不如现在清晰,但看上去禁欲又撩人,言忱还会一点儿画画,有时上课摸鱼就画一副人像出来。

隔了一周,沈渊穿着白衬衫来了学校,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他外边虽然还是校服,但在教室里,他脱掉校服就是白衬衫,尤其那时他有一块很贵的表,好像是一个特别有钱的叔叔送的,一块上万,戴着特有气质。

那天言忱给他画了一张q版。

沈渊拿着那张纸弹了弹,笑得轻佻:“就这?”

言忱挑眉,“怎么?”

沈渊笑起来,那双好看的眼里有光,恣意张扬,“还没小爷万分之一好看。”

言忱作势要往回抢,他却高举起胳膊,“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你不是不喜欢?”

她抢东西的时候俯着身,和他不过咫尺距离,话说完以后有几秒的沉寂,她能准确无误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而他的脸慢慢染上红色。

她低声逗他:“害羞啊?”

她笑得痞里痞气,却在一瞬间引燃了沈渊的胜负欲。

沈渊空着的另一只手摁在她腰间,“你说我?”

“不然?”

她挑衅地说完,两秒后忽然感觉脸上有奇妙的触感,而沈渊轻笑着看她,“想不到你嘴硬,脸还挺软啊。”

他在教室里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光明正大地、无所畏惧地吻了她的侧脸。

言忱的耳朵一瞬间就红了。

后来在南京的酒店里,她拽着他的白衬衫领子和他接吻,还在他领口落下过浅浅的口红印。

那是他送她的口红,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支口红。

……

言忱猛地睁开眼那瞬间先抬起手背摸了摸自己的嘴,在梦里的触感有些过分真实,好像真的在不久前才和他接过吻似的。

言忱躺在床上懵了五分钟,这才缓缓坐起来,看了眼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

午觉睡了一个多小时,难免昏沉。

她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出房门的时候发现岑星在客厅坐着敲电脑,神情严肃认真,应当是在工作。

言忱倒了杯水喝完,脑袋才算清醒。

她本来打算回房间,但在看到岑星停下手头动作也看过来时,忽然改变了主意,直奔沙发而去。

言忱向来不是个热络的性子,在酒吧工作那么长时间也没交到过朋友。

她几乎不参加聚会,如果迫不得已去了也一定是背景板,哪怕她漂亮到应该是全场人打趣的焦点,但她孤冷的性格让众人不敢打趣她。

所以这会儿想和岑星聊聊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

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还是岑星先开口,“想聊会天吗?”

言忱点头。

岑星把电脑阖上放在一旁,起身去冰箱里取了两罐啤酒,“应该能喝吧?”

言忱接过打开,“挺久没喝了。”

“那今天算是破例?”岑星坐在她对面,用轻松愉悦的语气开了个玩笑。

言忱稍放松一些,“勉强算。”

她捧起啤酒喝了口,太久没喝,入口满是涩味,待入了喉才品出一口醇香来,虽然一直在酒吧工作,但她几乎不喝酒。

那地方鱼龙混杂的,喝多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用傅意雪的话来说就是她不想在社会新闻版面上看见自己。

客厅内是一派沉寂,显然两个人都有点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来聊。

两人以前并不熟,甚至可以说是不认识,如果这是在路上擦肩,言忱一定认不出来她。但现在同处一室,以后还有可能做很久的舍友,再加上这一点点过往的交际,关系忽然就近了。

“沈渊。”言忱轻晃着酒杯,佯装无谓地提起这个名字,“为什么复读,你知道吗?”

岑星笑了下,“你想知道这个啊。”

言忱点头,“是。”

“他五月最后一次模拟考有一门缺考了。”岑星说:“具体的原因其实我不太清楚,那会儿大家都忙着复习,很少有人说这些事,但中旬那次模拟考他回校,我见过一次,他的状态不太好,很瘦很瘦,就是快要瘦脱相那种。第二天上午考完综合,中午有救护车来学校,好像是他晕倒在考场外,之后他一直没来过学校,直接去参加的高考。”

言忱的手指摁在易拉罐上,生生摁出了两个指头印,她哑着声音问:“然后呢?他高考考了多少?”

“好像是四百多。”岑星说:“我听你们班的一个同学说,他擦边过的本科线,好多老师去他家做思想工作让他补习,毕竟是清北的料。你知道的,其实咱们学校很多老师都觉得他很有资质,当初我们班主任还想挖他去参加数学竞赛,他说没兴趣,把我们班主任气得在班里直说他。”

言忱狠灌了一口酒,“他数理化方面确实天才。”

“我记得你那会儿学习也很好。”岑星说:“要是你没放弃的话,上重本应该也很轻松。”

“啊?”言忱听她把话题绕到自己身上,言语间满是惋惜,她低敛眉眼,声音很轻,“没放弃,只不过是选了别的路。”

那时候学习多不适合她啊。

等着好好学习逃离那座城市,去变成一个自由的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且在一个写作业都嘈杂的环境里,她得多努力才能做个好学生?

还是做坏女孩来得轻松。

但坏女孩好像害了另一个人。

言忱低下头苦笑,早知道就不跟他产生交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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