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千里缘(1/2)
镜内照出一张明媚娇俏的面容,妆容精致,美得不可方物。
龚夫人已经给她开过脸,纤白娇容越发像一块莹润美玉,光洁无瑕。眉心贴的花钿映衬着她娇俏的容颜,此番远嫁,说到底竟不知是福是祸。她一直居住陇州倒好,注意的人不多,如今迁居京城,天子脚下多是地位显赫的贵胄,只希望她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
红艳艳的嫁衣罩在她身上,她虽纤细,但足够撑得起这身繁冗衣裳。红绸遮住视线,外头花轿已然到达,婆子扶着她上彩舆,恭恭敬敬。
及至此时宋瑜才醒过神来,她是真真切切要嫁人了,再也回不得母亲身旁,不能对着父母撒娇任性。她难过得要落下泪来,握着龚夫人的手不肯松开,泪珠儿一串串落下,濡湿了红头绣鞋:“母亲,母亲……我想你了……”
这可不行,还没嫁出去便成这副模样,日后该如何了得。
可龚夫人也不好受,顾不得一旁的家眷宾客,抱着她亦是哭出声来。好一会儿,她才止住眼泪,又与宋瑜说了好些叮咛的话,宋瑜都一一点头记下。母女依依不舍一番,宋瑜被催着上彩舆,一点点松开龚夫人的手,盖头底下的小脸满是泪痕。
因两地相隔远,是以她只能先到永安城,再由侯府前去迎接。
出城又进城,路上辗转四五日,终于抵达永安城。天色将晚,他们只得在一处客栈下榻,翌日清晨庐阳侯府的人前来迎亲。
暮色四合,宋瑜连日舟车劳顿,身子骨早就受不住,虚乏地倚在床头:“我不想嫁了……”
越接近明日,她这种心情便越发强烈。她想要退缩,总觉得前头等待自己的是万丈深渊,一旦踏入便万劫不复。况且她想家人想得紧,临行那日父亲特地从别院前来,可惜都没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宋瑜只记得他欣慰喜悦的笑容,他大抵十分高兴的。如是一想宋瑜反倒看开了些,只要父亲母亲高兴就好,她再不敢奢求更多了。
第二日清早,楼底下熙熙攘攘围了许多人,迎亲的车舆足足排到街尾,颇为隆重。
宋瑜梳妆完毕由澹衫扶着下楼,此次出嫁母亲给她另添了四个丫鬟近身伺候,可宋瑜用惯了她和薄罗,旁人反倒不如意。
坐上彩舆,她手心里满是细细汗珠。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她的心火热地跳动着,一路惴惴不安。出嫁的姑娘或许都是这种心情,羞怯又害怕,忍不住退缩,但到了这种时候,哪里还容得了她逃脱?
彩舆在庐阳侯府门口停下,由一个年轻俊俏的姑娘掀起轿帘,恭敬地将她扶下轿子。
侯府外早已聚满了人,人潮涌动,宾客争相道喜。宋瑜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双双鞋履纷至沓来,许久人群之中走出一双皂靴,沉稳地停在宋瑜跟前。
这人是谁不言自明,他递了红绸到她手上,牵着她往门内走去。
他配合着她的步子,走得不疾不徐,不至于让她狼狈。跨过火盆等一系列俗礼,才得以进入正堂。
堂前一派喜庆,天地桌两侧的官帽椅上端坐着庐阳侯夫妇。
霍元荣眼角笑出褶皱,喜悦之情不加掩饰,倒是一旁的陆氏面上起伏不大,直勾勾地看着下方两人。她到底也没给两人难堪,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这两个人关系到整个侯府名声,她不至于如此愚蠢。
吉时到,龙凤花烛点燃,鞭炮齐鸣,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司仪吆喝一声,宋瑜跪在蒲团上拜天地高堂,待到夫妻对拜时,她迟疑了一下。没等她有任何反应,霍川已经不着痕迹按住她的手,使了一些力道。
宋瑜堪堪醒神,两人相互行礼。
如此才算完毕,她被送入两人新房,只需等待霍川便是。
虽然霍川身份尴尬,但依旧有许多官员前来贺喜。来往宾朋络绎不绝,前院热闹不凡,这些人大都想借此机会与庐阳侯攀附关系。
其实,大多数人在前二十年从未听过霍川的名字,在嫡子霍继诚过世之后,霍川才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庐阳侯对外称他是庶子,其中真情又有谁真正了解呢?他的身份众人心照不宣,却都讳莫如深,面色如常地上前敬酒恭贺,寒暄道喜,谈笑风生。
霍川因为眼睛缘故不能应酬酒席,只在周围两桌走动一番,象征性地敬了几杯酒。
众人见他模样不免诧异,不过,他们到底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人,很快从震惊中回神,面色如常地赔笑端酒。待人离开后禁不住同身旁官员嘀咕:“这位的眼睛……”
身旁那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忐忑不安,连忙住口。
霍川离开不远,明朗担忧地觑了他一眼,只见他脸上无波无谰,似乎没听见两人对话。
少顷他坐回座位,才低头询问:“方才敬酒的那二人是谁?”
因为眼睛的关系,在座的大半官员霍川几乎都没见过,他与他们也并不熟悉,但此刻他却要勉强挂着笑脸应付众人,着实累得很。是以霍川只撑了一刻钟,便耐心尽失,薄唇抿着不大愉快,脸上凝了一层寒霜,以至于不少举杯的人瞧着他都望而却步。
果然还是听见了,明朗低叹一声:“小人亦不清楚,待婚宴结束后再去问一问。”
霍川低嗯一声,他方才虽喝得不多,但头脑已有几分昏沉,晕晕乎乎的不大清醒。他不嗜酒,是以酒量向来不深,饶是如此仍有热情的人向他敬酒恭贺,说了几句早生贵子、永结同心之类的好话,霍川一时高兴,便举杯一饮而尽。
喜房门窗贴大红双喜字,彩纸剪得精妙绝伦。屋内布置一派喜庆,条案上摆放五谷,床榻四角挑红罗幔帐,宽敞的大床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穿大红喜服的姑娘。
宋瑜如坐针毡,前头的热闹喧嚣似乎与她并无关系,屋里头陪着她的是她自己的丫鬟和府里的一个婆子,饶是她坐得浑身酸疼也不敢移动分毫。从清早到现在她都没吃过东西,此刻肚子饿得厉害,她悄悄地捂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不多时,外头传来声响,只听婆子低唤了一声“公子”,皂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就渐次靠近。
宋瑜混沌的思绪陡然清醒过来,只觉得肠胃痉挛,搅在一块儿般地疼痛。盖头下的小脸皱得像苦瓜,手足无措加上心慌意乱,使得霍川走到她跟前都恍若未觉。
婆子递上一柄玉如意:“请公子揭喜帕。”
那人声音平平缓缓,毫无波澜,似乎对霍川的情况了若指掌。
霍川接过玉如意,循着方向面对新娘子,却一动未动。他嘴角翘起,许久缓缓道:“三妹。”
宋瑜心口一窒,不知他此举何意。
片刻后,他才淡淡地道:“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夫君了。”他低沉的声音水一般流淌,潺潺涓涓。
下一瞬喜帕掉落,眼前骤然涌入光线,宋瑜恍惚抬头,对上他漆黑幽深的双眸,猛然一顿。
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英俊至极,身上喜庆的红色添了几分明艳。此时的霍川褪去了往日的锋芒毕露、尖锐刻薄,只剩下温润美好,漂亮得不像话。可惜她能看见他,他却不能看到她的颜色,宋瑜头一回觉得遗憾,好不公平。
新嫁娘露出花容月貌,连一旁婆子看了都要惋惜,如此精致的一双碧人儿,可惜了可惜。
接着便是喝合卺酒了,霍川吩咐了声:“都出去。”
话是对着丫鬟婆子说的,明朗也不例外。他一步三回头地行至门口,知道这种时候不好有人打扰,是以没多言语。倒是那个婆子一脸为难,她是侯府多年的老仆妇,在下人面前有些声望:“这……公子,恐怕不大妥当……”
霍川偏头:“有何不妥?”
婆子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床榻上一脸不知所措的宋瑜道:“夫人交代过,公子的眼睛不便,需得寸步不离地在跟前伺候。”
果真是陆氏身边的人,闻言霍川不怒反倒笑,阴森森的语调透着几分寒意:“如此说来,我跟妻子相拥而眠,你也得在旁观看?”
话说得太直白,连宋瑜都忍不住红透了脸。若真如此,那这陆夫人的手也伸得太长了些。
谁知婆子非但不走,反而低头答道:“按照规矩,确实应该如此。”
好个不识好歹的人,也不看看今日什么日子,非要触人霉头!
霍川的脸色陡然阴沉道:“滚出去!”那声音冷冽不容置喙。
他前一刻还是笑模样,眨眼便变得面目可怖,别说宋瑜,连那婆子都被吓住了。她曾听过这位新入府的公子不好伺候,此刻一看果真如此,知道他是将来世子,这婆子也不敢真正惹怒了他,道了声是便恭敬退下。
屋内恢复宁静,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顷刻间只剩下他和宋瑜二人。
不明白他为何非要支开下人,没了丫鬟,难不成要她伺候他?宋瑜傻乎乎地坐在床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未料想霍川正有此意,成亲只差最后一步,他顺势在宋瑜身旁坐下,手里是两杯合卺酒。宋瑜正要伸手去接,谁知他却没有递给自己的意思,独自饮下一杯:“你……”
母亲曾经教过她,合卺酒是两人相互挽着手臂喝的,他怎么一个人就解决了?
霍川听到她困惑的一声,挑唇解释:“三妹,我教你另一种喝酒的方法。”
宋瑜偏头,好骗得很:“什么方法?”
话音刚落,便见他饮下另一杯酒,不疾不徐地将空杯子放在一旁桌几。一手捧住宋瑜的脑袋,一手摩挲她粉嫩唇瓣,在她猝不及防之时,俯身吻了上来。
日后他们天天都在一起,即便她再不甘愿也没办法。多好,他等候许久,终于等到这日。
霍川终于离开,却用头抵着她的额头:“方才吓着你了?”
宋瑜水眸柔柔地泛出潋滟光泽,越发不好意思看他。半晌,她才知道他是指呵斥仆妇一事,缓缓摇头,细声道:“没有,我都习惯了。”
他又不是没对她凶过,板起脸来比刚才可怕得多,她都硬生生承受了过来。不过他却从未如此柔声细语地说过话,宋瑜一时不大习惯,心中却丝丝缕缕渗出蜜来,抿起粉唇弯出一个浅浅弧度。
然而听在霍川耳中却多了几分埋怨,他不禁一笑,一低头就能咬住她挺翘的鼻头:“觉得委屈了?”
要说委屈,确实算不上。这门亲事原本就是她高嫁,霍川的身份摆在这里,整个宋家都跟着沾光。可是……虽然他力道很轻,但宋瑜依旧被咬得一惊,下意识便要退开,奈何被他牢牢掌控着脑袋,动弹不得。
察觉她的抗拒,霍川非但不放开,反而越加放肆。
宋瑜长睫毛一颤一颤,刷子似的扫在他脸颊上,使人心痒难耐。
案上点燃龙凤巨烛,室内光线昏昧,映照着床榻交缠的两个人影,灯火摇曳,暧昧不明。
宋瑜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大隆寺那夜是个例外,而且,那时的她几乎昏死过去,全然不知发生何事。然而现在不同,她盯着头顶重重叠叠的幔帐,大抵霍川给她的感觉太过于强势,她第一反应竟是逃跑。
可惜才碰到床榻边沿,便被整个逮了回去,霍川压着她低语:“跑什么?我都没嫌弃你丑陋,你反倒嫌弃我瞎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宋瑜欲哭无泪,脑子全然蒙住:“我才不丑……”
她确实不丑,她是陇州出了名的美人,人长得标致不说,周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霍川是故意拿这件事揶揄她。霍川不放开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那是什么模样?我娶了妻子,至今却没见过她。三妹,你告诉我她是什么模样?”手下是她因挣扎而露出的莹润细腕,光洁嫩滑,纤细无骨,仿佛稍微一碰便要破碎。
不知是因为他近在耳畔的呼吸,还是因为他大半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宋瑜有些喘不上气。
怎么有这样的人!说好了不欺负她,可是才成亲不久便这样戏弄她,让她无地自容。
宋瑜将脸整个埋入身下绣百子千孙的锦被中,声音极低:“她……她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比你好看多了。”
头顶是霍川低哑的笑声,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我若是生得好看,三妹为何不看我?”
宋瑜悄悄露出一双妙目,侧头往后看去,谁想一回头便是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精致无瑕,黑黝黝的瞳仁深沉有如寒潭。她连忙收回视线,勉强稳住思绪:“光线不好……我、我看不大清。”
好蹩脚的谎话,霍川这才起身将她放开,因方才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与往常不大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宋瑜又说不上来。没了禁锢,她迅速坐起身缩在角落,心知今晚必定逃不过,是以很有些视死如归。
霍川眯起眸子平添几分魅惑,人生得好看,无论如何都赏心悦目。他张开双手懒怠道:“替我更衣。”
大红喜袍穿在他身上,俊逸挺拔,宋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就是将下人全部支开的下场,他眼睛不便,洗漱更衣全得交给她。宋瑜虽不满,仍旧磨磨蹭蹭地走下床榻,拧干净巾栉递到他跟前:“你先洗一洗脸。”
她动作很慢,天真地以为如此便能逃过最后那事。
霍川却不伸手接,她没得办法,本想将帕子整个甩他脸上,但一对上他空洞无光的眼眸,便霎时软下心来。她捺着性子一点点给他洗脸擦手,末了还要为他更衣。
宋瑜从来都是被人伺候的,她何曾做过这种事情,况且一靠近他,便想到他强硬的手段……
宋瑜脸色通红,纤白柔荑解下一颗颗盘扣,手指头止不住地颤抖,笨得让人于心不忍。霍川不再折腾她,亲自动手褪下外袍,露出里头白绫中衣。
他一伸手便将宋瑜捞到怀里:“还记得我纸上写过什么吗?”
宋瑜撞入他怀中,不明所以地眨了眨大眼。原来他是指别院那次,立字据一事,宋瑜如何不记得,那张纸她放在妆奁中一并带来了永安城。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寥寥数语:“宋瑜吾妻,倾心相待,携手白头。”
那时候两人婚事八字都没一撇,他便坦荡荡地往她身上扣了“吾妻”的称呼,实在是自大得很,难怪宋瑜当时就红霞遍布。
宋瑜不吭声,他不悦地沉下脸,以为她忘记了,便逐字逐句复述一遍:“这回可记住了?”
宋瑜固执地摇了摇头,故意同他唱反调:“没记住。”
便见霍川危险地眯起眸子,搂着她腰腹的手紧了又紧,旋即天翻地覆,将她压在床头。
霍川将她揽入怀中,头埋入她散落的发丝中,哑声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可惜宋瑜累极,咪呜一声蹭了蹭他的胸膛,转瞬便沉沉睡去。
入目的是一片莹润似玉的胸膛,双颊登时红成一片。她迅速闭目假寐,可惜迟了,霍川已然察觉她的动静,更把她肚子里打鼓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手掌自然地探了探她:“昨天可有吃东西?”
宋瑜唰地睁开眸子,连连往后退去,直到挨着床沿才不再挪动:“没有,只有早上出门时吃了一块豌豆糕。”
吃得少就算了,还要被迫与他折腾一整夜,难怪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无。手臂腿脚更是酸软得很,她稍微一动便察觉不妥,粉雕玉琢的脸颊比身下锦褥还红,简直能滴出血来。
外头天色尚早,院内被青黛色掩映,薄雾蒙蒙,晨曦微露。
霍川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不喜她离得如此远,冷声命令:“过来。”
这回宋瑜无论如何也不敢听从,以为他又要……她强撑着坐起身,在丫鬟到来之前穿好中衣,又将衣裳扔给霍川,别过头羞赧道:“你快穿上。”
霍川丝毫不见慌张,因宋瑜身子不便,便没让她帮忙。然而凭借他一己之力却又不能成事,是以在澹衫薄罗到来时,见到的便是宋瑜手忙脚乱给他穿衣裳的场景。
两人都是黄花闺女,当即尴尬地低下头去:“姑娘、公子……卯时到了,可要婢子伺候?”
宋瑜被人看了正着,恼羞成怒,当即将自己裹在被褥中瓮声瓮气道:“不起了,不起了。”
这个举动引来霍川低笑,宋瑜只当他在嘲笑自己,不满地哼了一声一动不动,把自己蚕蛹似的包得严严实实。
霍川亦不勉强,他不习惯丫鬟近身伺候,便让人找来明朗。
恰好明朗早已在外头候着,闻声进屋。床榻红纱幔帐垂落,掩去其中盛景,霍川穿戴洗漱完毕,得知宋瑜仍旧没起,只对明朗道:“去准备些早饭来,尽快。”
明朗应声退下,转身步出正室。
成亲第二日本是要到正堂敬茶见公婆的,然而洞房花烛夜,难免睡得晚些,无伤大雅。是以庐阳侯特准两人可以晚去半个时辰,不必过于着急。
宋瑜恍然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不能由着自己任性,她赶忙从床上坐起,招呼丫鬟帮自己梳洗。
奈何身子太不争气,脚才沾地便轻飘飘地落在脚踏上,澹衫薄罗忙上前搀扶。两人多少知道昨夜发生何事:“姑娘可还能走路,不如婢子去前头说明情况,改日再去……”
宋瑜摇摇头:“这可怎么行,那是大不敬!”
这里非比宋府,出嫁前母亲一遍遍敲警钟,叮嘱她凡事小心,处处谨慎。
室内动静传入外头,霍川走到跟前,二话不说将她抱起走到室外。澹衫在后头寸步不离地提醒,看得心惊胆战,见他终于平安地将姑娘放在绣墩上,才放下心来。
“先吃些东西缓一缓,不急着过去。”霍川的手放在桌面,碰到一个绘兰草青瓷碗,里面盛着香蕈鸡粥。他端起来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凉再递到宋瑜面前,挑唇意味深远,“昨日累着你了。”
他掌握的方向不对,瓷勺正对着宋瑜的鼻头,她瘪瘪嘴虽为嫌弃,却也非常感动,于是抬头乖乖地吃了下去。
她吃一口,霍川便喂一口,不一会儿整碗鸡粥便见了底。
宋瑜本就胃口不大,再加上昨日饿过头了,此刻已经有七八分饱。她满足地舔了舔嘴角:“我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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