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2)
翌日,炎燚愣是没起来。
进度安排上,炎燚本来上午分别与祖璇和林永嘉各有一场冲突激烈的对手戏,
下午到晚上,则是严陵杀太子逼宫重头。
因为场地原因,这一整段都集中在一起了,拍完林永嘉在电影城的戏份,还有几个断断续续的镜头就结束了。
林永嘉进组比炎燚晚,他又不在酒店住,所以从开头到现在,他跟炎燚对戏的机会少之又少。
关敏就是因着这个,昨夜收工晚,特意交代了让他今天早点到的。
可是,一夜过去,不说让他早到。
都九点半了,炎燚还缩在蓬软的被子里,睡得呼呼的。
阮铭居然也没来叫他,他手机还特别安静,放在床头,连丁点儿响动都没。
一直到太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刺得他眼睛不舒服了。
炎燚才费力地动了动手指头。
然后慢慢吞吞,扯了下被子把脑袋给蒙上……
隐隐约约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道:“可以少糖,不能不放,他很久没吃甜的了。”
“水果……你自己看吧!”
“哈密瓜提子就不要了,西瓜也不要……”
炎燚觉得跟做梦一样。
迷迷糊糊的,舔了下已经到嘴角的口水。
心道:你大爷的!
拱了拱,继续睡。
他是很想掀开被子刮了那杀千刀的,但是他不想动啊!
他觉得困得很,浑身都疼,明明意识还算有点儿清醒,却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说话声还在继续着。
明明刻意压低了,但是房间里安静,入耳还是听得很清晰。
“清淡点儿就行,嗯,牛肉粒要碎……”
“面食不要,虾仁嘛?可以,多一点也行,三文鱼……”
正说着,旁边突然:“呲溜……”
池洲话音乍然一顿,握着手机转了头。
隔着被子他看不到。
但是他听声音,也知道被子里凸起的一小块底下,某馋猫在吸流口水。
这次,比起刚才蠕动的要久,可能是也忍不住了。
“要吧。蔬菜你就自己看,除了青菜和胡萝卜其他的都可以。”
池洲:“那就这样,你回来时记得把车停远一点,让阮铭去取就行了,酒店门口人多……”
一前一后两道门,停车场在酒店后边,现在到处都是私生和黄牛。
那边程成当然明白,说“好的”。
池洲挂了电话。把手机端端正正放在床头柜上,转而用极轻的动作捻起了被角。
慢慢掀开……
果然,这段日子里被折磨惨了的炎老师,在擦口水。
其实也没真流,但可能他以为自己流了,睫毛微微颤动着,也没睁眼,先拿手背在嘴角蹭。
蹭完了,乱蓬蓬的脑袋沿着熟悉的气息乱拱。
一直拱到池洲这边,搂住他的腰才算罢。
池洲忍不住地就笑了,盯着他印有几道褶痕的脸……
瘦是真瘦了,乍一看确实不如之前惊艳,但架不住他五官精致。
依然好看的让人嫉妒。
就是没肉了,单看两眼就免不了一阵心疼。
“突然那么听话干嘛?”池洲忍不住地就扯了下他的鼻子。
换来“唔”的一声。
炎燚眼睛动了动,许是真累坏了,反应有点儿迟钝。
他本来早起都反应慢。这好半天了,才在混混沌沌里启开眼睑瞄上一眼。
然后很快的,又撑不住闭上了。
池洲觉得可爱,就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头发。
正想着,是不是要把时间再推迟一点……
却见明明要继续睡了的人,紧闭的眼睛倏然一睁,大如铜铃。
大概愣了两秒,他茫然抬头望向池洲,“几点了?”
他一开口,声音就哑的厉害。
但这并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他只咳了一下清嗓,就抓住被子。
听池洲道:“大概,十点吧?”
炎燚大惊,“都十点了?”
“完了完了!”
他腾地掀开,就往床下出溜,被池洲眼疾手快地给按住了,“干嘛?”
“拍戏啊!”
炎燚脸色都变了,正经且上进,“我上午好几场,说六点到的,现在十点了,迟到了四个小时!”
炎燚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下地,“不,我现在赶过去估计要超五个小时了,你怎么不叫我啊!我手机铃声呢,废物,都没响?”
他还探出一只手去找手机。
池洲真是无奈到极致了。
按住他又不敢下狠手,现在的炎老师瘦得,几乎皮包骨了,真怕再不小心给捏坏了。
他只能下嘴,用唇封印他。
炎燚却还觉得他在禽兽,挣动之余,张嘴就咬了人舌头,“你……别闹了你!”
他气息微热,嘬了下,一本正经地道:“说好昨天还清了,今天就不耽误我正事儿!”
池洲:……
池洲放开他,目光示意,炎燚便也松口了。
池洲:“我给你请假了!”
炎燚舔巴一下唇,“哈?”
炎燚:“什么时候,什么理由?”
池洲:“在你睡着的时候,我跟关导通了电话,说你病了。”
炎燚:……
炎燚耳朵一热,憋不住就想爆粗口:“真是操了!你这样说,他是不是就知道了我们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让阮铭去嘛,你干嘛跟他通电话替我请假?”
不敢想,要是叫人听见了说出去,岂不是……老脸不保!
炎燚重重地叹气,飞出个白眼。
不过一秒,被池洲捏住脸,低头啃了一口。
“哇呜!”
炎燚整个身体一抽,“你又发什么神经?”
池洲翻了个身,充满怨怼地瞪他:“我到底是有多见不得人?”
炎燚:“我什么时候说你见不得了?”
池洲:“我帮你请假不行吗?”
炎燚:“没说不行,我是让你注意下影响,这拍着戏呢,以后……”
池洲抢话:“以后他们都要习惯的事情,我作为家属,请个假难道还要办个准请证吗?”
炎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深感无语,但看看池洲又于心不忍。
大老远跑过来跟你谈恋爱,你这张口闭口都是拍戏,也确实不合适。
遂改口道:“行行行,请都请了,我能怎么办!”
炎燚弹了下腿,“赶紧起来吧,再压要散架了都!”刚说完,就感觉抵再他身上的某部位发生了不太正常的变化,震惊抬目,“操了,不是吧你……唔!”
“……我下午还有戏呢!”
“跟得上!”
“……我饿!”
“等下吃了就不饿了!”
“……我,没力气了……”
“那就别动!”
……
戒荤食素半月的人,果然禽兽起来无比禽兽!
炎燚觉得自己灵魂都被磨飞了。
可是等阮铭把早餐和午餐混在一起端上餐桌的时候,明明一脸餍足的某大灰狼,对他的评价只有一筷子跟着一筷子的肉。
和一句:“炎老师,你太瘦了,以前抱着软乎乎的,现在是真硌,得多吃点儿补补!”
阮铭已经走了,炎燚刚洗了澡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没吹。
闻言气都要气炸了,毛巾随手一丢,“什么意思啊?用完了开始嫌弃,你早点儿怎么不说?”
池洲一愣,“我在心疼你,你看不出来吗炎老师?”
炎燚:“看不出来,我只感觉到了你浓浓的嫌弃!”
池洲:……
池洲忙过来哄人,“我怎么会!”
他把毛巾捡起来,低头讨好地亲了下他的额角,给炎河豚擦头发,“嫌弃你我会偷偷给你加餐吗?嫌弃你我会伺候的你这么好么?嫌弃你我会……”
“停!”还说起排比了,炎燚抬手打断了他。
道:“请问一下,你的伺候,是哪个伺候?”
池洲拿毛巾团着他的脑袋,温和笑笑:“全方位,什么都听炎老师。比如,炎老师要就给,炎老师说让重就……”
炎燚耳朵以入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把拍他手上,“闭嘴!”
池洲手一顿,把毛巾放下,“那就不生气了?”
炎燚:……
炎燚:“我说还生气,你会把时间倒回去吗?”
“不会!”池洲倾身附赠了个深吻,蹭蹭他嘴角:“不过炎老师要真吩咐了,我可以努力把时间倒回在四十分钟以前!”
炎燚:……
他能怎么办?他现在骚不过,他也很无助好么?
“今天……比昨天重了0.26公斤。”
炎燚已经很克制了,但是体力耗尽的情况下,他实在是忍不住。所以就在池洲的纵容与诱惑下,罪恶地吃了两碗什锦海鲜粥,肉片儿与蔬菜无数。饭后还加了一杯果汁和一小蝶水果。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下午到剧组,当着关敏的面上称一量……
呵呵,目标似乎又远了!
因为池洲打电话请假,炎燚上午的戏份挪到明天,明天的任务本来就不轻,现在又加了一部分赶进度,关敏的脸色本来就很差了。
但他毕竟不是跟图木一样,是那种动不动就爱找事儿或者骂人的导演。
他就想着只要炎燚能控制一点自己,热恋的小青年,偶尔请个假温存一下也可以理解。
可我纵容你一回完全可以,你好歹自己自觉点啊?
你没有!
你放纵起来简直忘了自己是谁了?
于是,关敏就怒了,剧本往旁边一放,“还有四天,这边拍完要转去下一个地方,场地申请的时限就那几天,你没法儿达标我到时候怎么拍?”许多看好戏似的都悄摸地凑了一耳朵过来听动静,休息室里除了关敏个副导演之外,还有剧组的几个化妆师和艺术指导。
当着这么多人被训斥,理亏的炎怼怼,却无法反驳。
最终,只讪讪点头:“是是是,对对对,我太不自觉了!该骂,太该了,您就是打我都成!”
关敏:……
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气吼吼的:“我打你?我打你怕是有人该堵我房门了!”
说完他就出了休息室。
很及时的语音电话来了,关敏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都围在这儿干嘛,看热闹吗?”
流芳见此笑得不行,“跟你搭档多少次,终于被挑战了,你感觉还好吗?”
关敏:……“好啊,好到我想提前封箱!”
流芳:“哈哈哈,那晚饭还去吗?池影帝刚发消息说订好了。”
关敏:“拍戏!”
于是,接下来好几场,关敏都很不好惹的样子。
端端正正坐在监视器前,也不骂人,就是冷着脸:“卡,重来!”
“卡,不到位,继续!”
“卡,眼里没戏,再来一遍!”
“卡卡卡……”
简单且粗暴,剧组基本全疯。
特别是林永嘉和祖璇,被关敏一声跟着一声,卡的脑袋大。
下来的时候,林永嘉那种看起和和气气的演员,嘴型里都还包着一个:“操!”
关敏给他五分钟时间最后调整,不过的话就得一直对着镜头。
或者就是大家休息,把人晾一边自己走戏。
马上也就到炎燚了,被关大导演喊卡喊到麻木的祖璇,在准备与调整阶段,给炎燚投了个同情的目光。
“加油吧!”祖璇道:“我相信你可以!”
炎燚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关敏:“可我并不相信自己!”
祖璇:“那就请你拿出对待图导的架势,给我们开一条光明大道把!”
炎燚抱住自己:“我胆小,你别吓我!”
祖璇:……
“炎燚呢?”
这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关敏就开始叫人了。
炎燚一阵心颤,造型师给在做最后调整,他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关敏那边磨得锃亮的铡刀。
剧中,严陵是利用了白术好色,与皇妃有染这一重要把柄,要挟他为自己所用。
后又拿他跟自己庶女之间的那点儿说不清的关系,逼白术打着太子的名号谋反。
严陵在母妃刘氏死后,基本已经疯了。
他利用刘家所余之力,以侵地与贪腐,还有冒领军功之罪,握了宫城外的巡防司正督主之命脉,再叫巡防司督主借宫城之变勤王护驾,将太子彻底逼死在东宫。
这一段其实在吃午饭的时候,池洲已经给他开过小灶了。
当然,他也猜到关敏大多情况不会在开拍前说戏,所以就在对戏时,给划了重点。
道:“严陵对太子的恨,根源还是恨命运的不公。也就是说,他的不幸,归根结底都要算在太子身上。再加上对闻芷求而不得,和他母妃的惨死,严陵这个人物的情感,从怨怼到恼恨,越来越复杂了。”
池洲道:“这一段里,严陵看到落魄的太子的时候,不过是情绪复杂的初始形态,怨恨里滋生的嘲弄其实要占据更大部分。而等闻芷出来挡剑,才是他场戏里情绪迸发的界点,一定要注意中间的细微变化……”
灯光重新打开,鼓风机调到最低档位。
待一切准备就绪,场记上前,化妆师和各位指导老师们就自觉地出镜了。
宫卫林立,长刀染血。
曾经显赫一时的宫宇,而今被一片猩红掩盖去。
到处都是血,断肢残臂随处可见,随便迈出一脚,沾得鞋底都是殷红色。
侍卫拼杀无果,缴械的缴械,枉死的枉死,而留有一丝气息挣扎着的,都发出着低弱的呼救声。
可往往还有一点儿气息的、喊出来的,都被进来的兵卫们一刀补下去归西了。
一片狼藉里,炎燚单着一袭薄裳,不带片甲,面容平静地跨过了面前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抬头看了一眼被封禁的殿门,殿门上烫金色的行笔大字犹在,只是被一枚断箭毁了整体的气派。
“崇明殿”。
这里关着曾经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当朝太子。
他多威风啊!
锦衣玉食,众星捧月,拥有有着所有他艳羡的一切,得到了他终其所有也得不到的。
可他现在呢?
有风吹起的他的头发,掀起了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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