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正文完(1/2)
江宴和席之空的录取通知书是同时到的,江雯带着连嘉昶和连嘉澍在院子里培土,俩孩子玩儿得满身都是泥,她崩溃地让阿姨拿了个盆打了些开水,然后将就浇花的水管灌了大半冷水,试了试水温直接把俩小孩扔了进去。
她坐在藤椅里休息,看他俩在盆里闹,不可避免又想起了江宴和席之空小时候,那会儿家里没这么好的条件,一般都是她和顾意书带着去洗澡堂子或者游泳池。
“哎!连嘉澍!你再打哥哥试试!”连嘉澍闻声赶紧把手收回来,讨好地在连嘉昶脸上摸了摸。
过了会儿她远远地看见铁门外面有一辆绿色的小车经过,过了两分钟门铃就响了,把阿姨叫出来看着俩捣蛋鬼,她自己小跑过去开门。
——算算时间,通知书也应该到了吧。
嘀咕着走到门边,可视电话里果然映出来邮递员的脸,她心中激动,赶紧拉开门,人还没开口她就连声说着谢谢。
邮递员没核对姓名不敢把两份快件交给她,让她把身份证拿出来核实,她赶紧又往回跑,一边上楼一边喊:“宴宴!小空快把你俩的身份证给我,快快快!”
江宴这会儿正打游戏,席之空靠在床上看书,窗户开着,风偶尔把窗帘卷起来,屋子里非常凉爽。
江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又说:“哎呀通知书来啦!身份证给我!”
席之空赶紧放下书在床头柜里把两个身份证拿出来,跟在江雯身后下了楼。
外面太热,走到门口席之空就不让江雯出去了,自己拿着身份证小跑几步到门口,等邮递员核实完准确无误之后,他拿着两个文件袋往回走,路过俩孩子的时候冲他们眨了眨眼睛,兄弟俩立刻兴奋地把水拍得啪啪作响,露出整齐的小白牙对他呵呵地笑,大声喊他哥哥。
江雯站在门边等他,迎面将他抱了个满怀,声音哽咽地说:“我们小空是大学生了,要和宴哥一起去上大学了!”
“雯姨,这是好事呀。”席之空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她,看到江宴穿了个短袖短裤光着脚从楼上下来,朝他招了招手。
江宴走到江雯身后从席之空手里把录取通知书拿过来翻了个面说:“还没拆吗?”
“没呢,你快哄哄雯姨。”
“还是小空贴心,不像你宴哥。”江雯松开手,转身从江宴手里把录取通知书抢过来,拉着席之空的手回到了客厅沙发坐下,她一边拆文件袋一边又道:“哎呀,一不留神小空都上大学啦,明天我们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爸妈,他们肯定很高兴!”
席之空伸手去接江雯手里的文件袋,突然一滴眼泪落在上面,啪嗒一声。
“年纪大了可真的是,动不动就哭,烦死了。”江雯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小心翼翼地把席之空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翻开看到里面的内容的时候哭得更凶了,“小空真厉害,法学院呢,姨听说这学校这专业特别难进,让我们小空考上了!”
席之空拿了两张纸巾给江雯擦眼泪,被她抓着手放下来,又去拆江宴的通知书。
他有点忐忑。
陈旭聪回答他的问题说以江宴的成绩选a大的心理学是有点亏,他回去以后想了很久,也花了更久的时间劝江宴去本专业排名第一的学校。
江宴不答应。
他说一次不行就说两次,一直从高考前说到填志愿的时候,看着江宴选了c大的心理学,才放心的提交了自己a大的志愿。
可他总觉得江宴不会“乖乖”听话真的上c大,他看着江雯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等他完全看清江雯手里通知书上的字之后,心脏跳得乱七八糟,搅得他整个脑子都不清醒。
——果然江宴的录取通知书上,除了专业那一栏,其他地方都是和自己通知书一模一样的内容。他有点生气,也有点高兴。
坦诚说,江宴最终还是为了他选择了a大,放弃了大家挤破头都进不去的c大,他心里确实甜滋滋的。
江宴其实比席之空还要忐忑,他干咳两声把通知书拿过来,装模作样地说:“哎呀,这怎么回事,我不是填了c大吗?”
席之空心说你说个屁,录取结果第一时间会通过短信发送,你不可能现在才知道自己“没被c大录取”吧?
江雯搞不懂他俩中间的弯弯绕绕,拍下两张录取通知书发给了出差的连光济,配上了一大串哭泣的表情,然后发了个朋友圈,内容差不多就是“儿子们的辛苦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然后迅速收集了几十个赞和十几条评论,她又美滋滋地评论“统一回复:感谢大家的祝福!”,思路清晰动作娴熟,显然是一早就想好了的。
趁着江雯去收拾外面洗澡的捣蛋鬼,席之空找了个借口把江宴叫回了房间。一进门他翻身就把江宴推到墙上,手撑在他耳边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眨都不眨。
一开始江宴听到席之空说让他改c大的时候就非常果断地拒绝了,但席之空多次劝说之下,他知道要让席之空改变主意比他改志愿难多了。
虽然现在要哄他也挺难的,但总比两个人最终分隔两座城市的好。
他的空空耳根子软他清楚得很,这会儿面对怒气冲冲的一张脸,他努力压抑心中的喜悦,乖顺地颔首道歉:“空空你听我说嘛,我是不应该骗你,但是哥怎么能忍受大学四年——或许以后研究生三年都和你分隔两地呢?”
“……你说的什么屁话。”席之空摇摇头,说:“要是雯姨和叔叔知道——”
江宴突然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把人亲得晕晕乎乎地抱着倒在床上,一手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从他的眉间一路轻抚下来,落在唇中间轻轻按了按,说:“我妈知道,我跟她说了,也跟我也爸说了,他们都表示尊重我的意愿。”
“可是你没跟我说!”席之空抬手捂住他的嘴,“跟谁都说了就是没跟我说。”
江宴顿觉冤枉,他问:“我跟你说了你能答应吗?”
席之空诚实地摇头:“不能。”
“那就对了呀——反正现在木已成舟,录取都下来了,我也没办法是吧,那就上a大呗。”
席之空推开他坐起来,转头问他:“你们这些学霸真是奇怪,就喜欢放着更好的大学不上。”
江宴反驳道:“空空你别妄自菲薄啊,a大已经是双重本了,再说了蒋哲辉不也为爱漂洋过海回国了么。”
“说到他俩,最近怎么没听到舒霁月的消息?”席之空走到穿衣镜前面理了理刚刚被江宴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下摆,又说:“好像也没表哥什么消息了。”
江宴:“俩人不是出国玩儿去了么,也不知道玩到哪里了。”
“对了,雯姨之前不是说要出国去度假么,我那什么…我不是特别想去,到时候你千万别我不去你就不去,坏了雯姨的兴致。”
江宴走到席之空背后把他刚刚整理好的衣服又撩上去,手指在那终于有了些肉感的小腹上戳了戳,“空空身材越来越好了。”
“你听没听见我跟你说什么啊。”席之空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把衣服扯下去用手拽着,然后迅速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推开两步。
“听见了听见了。”江宴就跟手闲不下来似的,说着又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说:“反正你不去我也不去。”
席之空一时语塞,不禁开始反省为什么这两年江宴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仿佛是小时候那个粘人的自己,还不怎么讲道理,总撒娇。
于是他好言相劝:“我是因为已经跟人家补习机构约了,我是要工作的。”
江宴想了想,拉开衣柜的抽屉把车钥匙拿出来在手里晃了晃,说:“行,正好我考驾照,我爸催了我好久了。”
“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了啊!我说我不去,结果你也不去,那雯姨和叔叔怎么想——唔!”
想来想去江宴觉得要堵住席之空的嘴还是直接亲上去这样的办法最简单,还能顺便接个吻。
为了不给席之空逃脱的机会,他双臂紧紧箍着人,还越收越紧,席之空只能被迫整个人和他紧紧贴着。
一年多过去了,江宴的吻技成熟了许多,常常是使点小手段或者搞搞小动作,配合手上的动作就将他吻得双腿发软,时间地点合适的话顺理成章就滚到床上去了。
这会儿大白天的,他不信江宴能敞着门把他推到床上直接上了,决定用自己一贯的手段反撩一把,撩到他自己脱裤子,然后自己趁机跑掉。
他把抵在胸前的双手抬起来勾住江宴的脖子,双手在他脑后交叉,看上去积极又主动。
没一会儿两人吻得情动了,他不由自主就将手扣在江宴后颈,两人这会儿什么动静也没注意到。
当然也就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端着一盘西瓜的江雯。
——以前他们在房间里亲热都是要关门的,甚至没有把握会做到哪一步的时候都要把门锁上,也不知道是今天天气太热还是两人疏忽了,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死,后来被风得大敞开。
两个小家伙洗干净之后困得倒在小床上就睡着,江雯终于得了空闲在沙发上休息会儿,忽而又想起昨天买了两个大西瓜冰在冰箱里,看这会儿天气正热,就起身去厨房切了西瓜,准备端上去给江宴和席之空吃。
关于这两个人更亲密的关系,全家现在除了两个当事人和另外两个太小不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的奶娃娃,大家都知道了。
连嘉昶和连嘉澍出生之前江雯有段时间非常辛苦,一直纠结着不知道怎么跟连光济坦白交代两个人的事情,后来有一天连光济回家停车出来,好巧不巧正好看到江宴站在家门口好像是亲了席之空一下。当时天黑,没法确认是不是就是自己看到的那种情况,他没敢问,等晚上和江雯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才“顺便”问了她一嘴。
江雯正愁不知道怎么和他交代,听他讲完事情的经过,突然就像得救了一样,一口气就把事实和道理给连光济讲完了。
连光济怎么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连老婆带球跑追妻火葬场这样霸总标配的事情都经历过,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见多识广”的男人,一开始的接受度起点就不算低。
而后他又突然想起家里那位老人家跟他说的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老人家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江宴这孩子命不好都怪你,但是现在他跟小空在一块儿我看也挺好的,咱们认命吧——跟席之空在一块儿是挺好的,但江宴这命也够好了吧,他想。
那会儿他不知道老人家到底想表达什么,在这一刻终于真正明白了她话里的奥义。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儿子出柜的事情竟然是老婆来完成的,那天晚上追着江雯问了很多关于同性恋的事情,他花了点时间消化。
那段时间车里总备着同性恋相关的书籍,他想更了解江宴和席之空,毕竟差点失去江宴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他也要说服自己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
就这样他这一年多以来慢慢地接受了江宴和席之空的关系,同时又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
坐在江雯旁边,他对面是看上去忐忑不安席之空,和一脸随时可以“英勇就义”的江宴。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说:“这个事情吧…你们俩…咳,宴宴,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爸爸不能说得太明白,你懂吧?”
江宴一愣,一腔“抛头颅洒热血”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连光济这句话噎回了肚子里。
他只能条件反射啊一声反问,而后看到江雯拍了他爸一下,还说:“这些事情人家肯定自己知道,你儿子你不了解?”
我又了解什么了?
江宴眉头越皱越深,总感觉他爸妈对他产生了很严重的误会。
然后江雯又补充:“那肯定早两年,嗯?是吧?”
“妈,你们——”
他刚准备把这件事陈述清楚,身边的席之空就先一步身体往前一倾,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江雯立刻伸手拦了一下,忙说:“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小空你快起来,起来跟姨说。”
席之空心中怀着莫大的愧疚,跪在地上不肯动,抿紧双唇两手紧紧攥紧衣摆,江雯拉不动劝不起来,只好吩咐江宴道:“宴宴,把小空抱起来。”
“哦好——抱起来吗?”江宴手伸出去触电一样又缩回来,脑子更懵了。
“对啊抱起来啊!刚刚不抱得挺好的么?”江雯诚实道。
席之空慌了神,以为她这说的是气话,赶紧低头认错:“雯姨,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样……”
“对,知道不该这样还跪在这里干什么?”江雯想说那你快起来,谁知席之空会错意,突然抬头看着她真挚地又说:
“姨,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但是——但是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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