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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疯狗噬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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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尘子牵着河蚌下到半山腰,将山中情势对刘阁老略提,倒也没说那个长着翅膀的怪兽,只道山上邪气极重,用作阴宅大大不利。

刘阁老虽然有些失望,然则他真正在意的也不是这事儿,是以脸上并无其他神色。容尘子催着诸人起行,离开这里要紧。

目前此山封印着什么并不清楚,然则一般封印只用在极难消灭的神、魔身上,这个东西想来实力不会太低。若当真动起手来,容尘子、叶甜,甚至这个大河蚌或许都有一战之力,然而刘阁老众人毕竟比不起这些修道之人,只怕很难保全。

何况方才河蚌施了道凝冰术,此刻山上气温极低,不下山也不行。

一众人正下山,刘家小姐本就是闺中弱质,一路赶来已经是舟车劳顿,晚上山间又歇不好。如今不过阖眼睡了一会儿又要赶路,她哪里受得了。

而这山上又不方便坐轿,刘阁老只得命一个健壮的老妈子背着她。容尘子牵着河蚌的手走在前面,叶甜和清素、清灵断后,行过一道狭缝时,刘阁老眼中光芒一闪,猛地一停,将身后那个背着刘家小姐的老妈子一绊。

山路本就难行,如今更是冻土成冰,况又背着人,那老妈子脚下一滑,人往前栽,刘阁老伸手貌似欲扶,却一个不慎脚下一滑,堪堪将刘沁芳撞入了狭缝之中。

这山也不知多高,刘沁芳一声尖叫,尚且带着童音。

容尘子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已然转身,再来不及细想,也飞身跃下狭缝,直奔那仍在坠落中的刘家小姐。刘沁芳其时十二三岁,还只是个孩子,容尘子一扬手便将她抱了满怀。狭缝太窄,飞剑不便,他以手中剑直插石壁,延缓下坠之势。

刘沁芳一脸惊恐,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松手。容尘子不好跟个孩子计较,何况这时候她抱紧些也好,真要掉下去,指不定就是一个粉身碎骨。

他提了口气,正准备上跃,冷不防下方涌来一阵吸力,仿佛千百只手拉着人往下坠。他略微皱眉,左手极快地用衣带将刘沁芳缚在自己身上,突然腾身跃到壁间剑上,右手掐诀猛然一划。

山间诸人只听到一声惊天巨响,容尘子抱着刘沁芳跃了上来,刘沁芳安然无恙,容尘子虎口迸裂,右手全是血。他来不及放下刘沁芳,极快地招呼众人:“快下山。”

大河蚌却在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右手,他叹了口气,拉着这河蚌就是一阵疾行。待众人终于下了山,他方松了口气。叶甜脸色凝重:“师哥,这山中到底藏着何物?竟然连你也……”

容尘子将身前的刘沁芳解下来,看看右手伤口,随手递到河蚌面前,那河蚌大喜,就着他的手就是一阵猛舔。容尘子面沉如水:“看不清楚,不过法力很强。幸亏它一时托大,并未尽力,被我用玄天九雷诀伤了元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甜也有些吃惊:“想不到这山之中竟然封着这样的怪物,要不要通知道宗,也好一举歼灭了它,省得祸害世人。”

容尘子摇头:“此事不急,至少也该查查县志什么的,知道这是个什么怪物,为何被封印在此,是何人所为。了解清楚再作打算不迟。”

次日,回到刘府,诸人都是一番梳洗。然后刘阁老找到容尘子,他大惊失色:“知观,昨夜里小女沁芳上吊自尽了!”

容尘子面色微变:“为何?”

刘阁老叹了口气:“幸得丫环发现得早,救回来了!知观,此事虽是冒昧,但老朽拼出这张老脸不要也是得提的。昨夜里山隙之中,知观虽是救人情切,但我儿沁芳乃黄花大闺女,被知观这么搂搂抱抱一番,日后如何嫁人?”

容尘子不防竟是因为此事,顿时面色微红:“荒唐,当时情况,刘大人不是不知,事出突然,贫道总不能看着她跌落其中,尸骨无存吧?”

刘阁老硬刀子捅不进去,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捅软刀子了:“知观所言,老朽自然晓得。此事断断不是知观的错。只是小女命浅福薄,配不得知观这样的贵人。女子贞操何等重要,如今她清白受损,知观又不能……小女如今也惟有一死了。”

“……”容尘子不以为他以此相胁迫,只得同他讲道理,“刘阁老,当初在场之人不多,且大多乃刘府心腹,若他们不妄言妄传,外人如何得知?”

刘阁老此时方一脸正色:“发生过的事,岂能不传就当作不存在呢?”

“刘大人,你……”容尘子伸手指了指他,又无奈地放下,“贫道敬你乃帝师,德行贵重,方才视你为友,此番言谈,未免欺人太甚了。”

容尘子的脾气刘阁老也是知道的,看来这招不怎么管用。他长揖到底,也算是给方才之事一个台阶:“唉,老朽再劝劝小女,她毕竟年幼,难免看不开。”

容尘子背对着他,头也没回:“不送。”

及至夜间,刘阁老自然又是一番殷勤招待,容尘子终究也不是个置气的人,也不再计较。宾主之间,只怕日间不快不曾发生。

河蚌虽然一路都没怎么动,但这是个看人走路都累的货,这时候就不愿在席间凑热闹了。她也不跟诸人打招呼,起身就回房间。刘阁老知道这货没什么礼貌,况且如今是他求着容尘子,也计较不得。

河蚌蹦蹦跳跳地往自己房间走,过花廊时却转了个弯,直奔湖边。她对美食的味道灵敏得很,当下寻香而去,就见淳于临坐在湖边紫藤花的阴影下,旁边放着一个食盒。

见她奔来,淳于临眼底溢出满满的温暖神采,他也不多说,挟了一块金枪鱼片喂她。河蚌叼在嘴里,她虽然馋,但正事还是清楚:“你以后别来了,万一被老道士发现,你的修为在他手下走不了几招。”

淳于临低应了一声,又挟了块肥肥嫩嫩的虾仁喂她。河蚌风卷残云般吃完东西方才象征性问了一句:“海里没事吧?”

淳于临替她擦嘴,闻言浅笑:“安好。”

河蚌便放了心:“如果李家集那边那头大白鲨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和我说,看老子不打得它满地找牙。我走了,你也快些走。”

话落,她是真格儿走了。淳于临还坐在紫藤之下,它自得以化形之后便跟在河蚌身边服侍,从来不曾稍离,这段日子河蚌不在,反倒有些不习惯。

正独自出神,突然远处有脚步声渐近。淳于临倒也警觉,当下入得水里。他本是水生物,又修的正道,如今置身水中,来的即便是修道人也难以察觉。而他刚刚入水,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那一夜伸手不见五指,湖岸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淳于临突然想起来人是谁——刘阁老的小女儿刘沁芳,他见过她。

刘沁芳哭得伤心,淳于临有点不忍心——河蚌也经常哭,不做好吃的她哭、不让她出去玩她哭、不给买好玩的也哭,就算十次里十次都是假哭,淳于临也无不顺着宠着,哪敢让她哭成这样?

可刘沁芳没有这么好命。

十月的深夜,水已经偏凉了。刘沁芳哭了好一阵,最后她擦干眼泪,裹成三寸的小脚往水里轻轻一探,又猛然缩回,如此三番,她猛然咬牙,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在水里往上望的淳于临差点被她砸到,只吓得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刘沁芳不识水性,下水只扑腾了几下就往下直沉。淳于临在她身边游来游去。他也有些犹豫——河蚌不希望他多事,若冒然救起刘沁芳,只怕惹她不高兴。

可是不救吧……到底也是一条人命……

他近些年处理海族事务,已经学会了变通,所以他很快拿定主意——救人,不告诉河蚌。>_<

淳于临将刘沁芳托到岸边时,她已然昏迷不醒了。淳于临常年生活在水里,他知道溺水者如何救治,当下就替她清理口腔、鼻腔,再作按压排水。

刘沁芳睁开眼睛就看见淳于临。当晚下弦月,他长发滴着水,月光淡淡晕散,他的侧脸散发出朦胧的珠光。刘沁芳有一瞬间的迷茫:“我……我死了吗?”

她伸出手触摸那近在眼前的脸庞,淳于临当她是个孩子,也不曾躲避:“你还活着,活着不容易,别轻易寻死。”

他语声温柔,刘沁芳却又落下泪来:“你实在不必救我,我是真活不得了了。”

淳于临刚要出声相询,冷不防又有人来。他急忙闪避,一个妇人披头散发急急寻来,见到湖边一身湿透的刘沁芳,她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芳儿,你可千万不能作傻事,你要是有什么事,为娘的可怎么活!!”

淳于临皱了皱眉,不由地想起河蚌来——她哭是哭,可是边哭也会边想办法。像这样光顾着哭的,他倒是极少见。刘沁芳也抱着那妇人哭成一团,这妇人唤作惠娘,是刘沁芳的生母。

“姨娘,母亲让我……让我……” 刘府是个大户人家,但凡儿女俱都只能交给正室抚养管教,所以纵是生母,也只能唤作姨娘。

刘沁芳话未说完便泣不成声,惠娘只是个小妾,在府中的地位,也就比奴仆高上一点,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只有细声劝:“芳儿,娘听家人议论,那知观倒也是个不错的。你若能跟着他,总好过在府里陪着娘受苦。”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又如何舍得这么作贱,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了,“你千万莫要寻了短见,听为娘的话,啊?”

刘沁芳随惠娘回房换了衣服,这才想起方才救她出水的淳于临,他不是府里的人,如何会深更半夜出现在后园湖边?她茫然四顾,莫非那个神仙一般的人,只是自己溺水之后的幻觉?

夜已经很深了,更漏声声不歇。容尘子在客房看书,一直到三更天才睡下。然睡不多时,便听见一声细微的声响——有人轻拨门闩。

他暗自叹了口气,就觉门被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鱼儿一般溜进来。他侧卧于榻,也不理会,自作熟睡状。小人儿在他榻前脱了外衣,小心翼翼地钻到他被子里。容尘子伸手一摸,顿时惊身坐起:“你是何人?!”

他不斥还好,这一声断喝出口,也把刘府的人都惊了过来。

刘阁老命下人盏着灯过来,见自己女儿衣衫不整地蜷缩在容尘子榻上,自然就暗叫了一声好,面上却是一脸怒容:“容知观,老夫敬你乃高道,品行贵重,平素更是视你为仙师挚友。自你入府以来,老夫半点不敢怠慢,你、你、你你……你竟欺我儿年幼无知,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污我刘家门楣!!”

刘沁芳这时候只在榻边掩面啼哭,外衣凌乱地扔在榻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容尘子是秀才遇到兵,他只以为是那河蚌又调皮悄悄摸了过来,谁知道是这刘家小姐!!他本就是耿直方正之人,当下面红耳赤,直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刘阁老暗暗得意,面上却痛心疾首:“罢了罢了,如今我儿清白已毁,若得随侍知观,也算是她的造化。如若知观无情,老夫也只得让她自行了断,免我刘家蒙羞。”

容尘子不防竟是因为此事,言语恼怒:“你也算是大家闺秀,又何必这般作贱自己!”

“听知观此言,莫非是要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吗?我儿年不过十三,若非知观也有不是之处,岂会发生今日这等不雅之事?”狠话说到这里,刘阁老也怕真把容尘子逼急了,顿时摒退仆众,又软了语气,“知观,吾儿也是个大家闺秀,纵有不是,也终是因为爱慕知观的缘故。莫非蒲柳之姿,当真难博君子一顾么?”

容尘子啼笑皆非,看来这刘家人是赖定他了:“贫道乃出家人,这责如何当得?”

刘阁老早有说辞,他的态度又恭谦又殷勤:“知观乃高道,老朽也不存攀附之意。老朽这女儿若能随侍知观左右,名分什么的老朽是再不敢想的。”他想想还是担心容尘子推脱,不由又加了一句,“就像知观身边的那位姑娘一样,既是鼎器,老朽觉得多一个也没什么不好,知观以为呢?”

容尘子抚额,那河蚌已是令他十分头痛,若再多一个,他也不用修道了,一天到晚就处理家庭纠纷了!

“刘大人!实不相瞒……”容尘子被逼无奈,将河蚌给搬了出来,“贫道身边那位……没有什么容人雅量,若是得知此事……”

他素来绝口不提这个美艳的河蚌,此时显然已是黔驴技穷了,但刘阁老不肯罢休,他闻言甚至还一脸喜色:“如此甚好啊,知观不知道,刘某这个女儿却是最有容人之量的,从小到大一直懂事乖巧,保管再难相处的姑娘也会同她合得来!”

……

容尘子无语至极,刘阁老还美滋滋地道:“如此便算作知观肯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知观这是救了小女一命呀!这说明她同知观是真有缘分呀。”他不待容尘子多说,转身就走,“老朽这就命人准备嫁妆,这是喜事,大喜啊!”

他开门出去,正遇大河蚌。河蚌穿了一件海裳红的长袍,长袍宽松,更可怕的是她刚刚睡醒,这衣袍明显是睡袍,里面什么也没有穿。这家伙身段是真有料,该凸的地方绝对“难以掌控”,该翘的地方绝对曲线玲珑。

刘阁老不过瞄了一眼,几乎就流了鼻血,他心中也有些遗撼——他要是生下这么个女儿,如今早就是国丈了!!

容尘子也差点脑溢血,他将大河蚌一把拉进房里,气急败坏:“怎的穿成这样就出来了?我说过多少次,不许……”

那河蚌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她娇滴滴地环着他的腰,声音嫩得似乎能滴出水来:“知观,他三更半夜就过来唠唠叨叨、吵吵嚷嚷,把人家都闹醒了!”

那长发柔滑如丝般铺了他半肩,容尘子不觉就被转移了重点:“天色尚早,再睡一会吧。”

河蚌打着哈欠:“知观陪我睡。”

容尘子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语声已经轻了许多:“站没站相……要睡就回去睡,等天色一亮我们就回清虚观了,嗯?”

河蚌抬头发现他眉头皱得极深,不由伸手去抚:“知观不要娶他家女儿吧?”她讨好般蹭了蹭容尘子,是个卖乖的语气,“我不喜欢她。”

容尘子点头:“不娶。”

她便笑得如同雪砌花树:“是嘛,格老子的,什么帝师,要能耐没能耐,要德行没德行。哼,他敢再闹妖蛾子,我找只耗子精把他啃了!”她将容尘子推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整个人都扑在他怀里。私下里,容尘子还是不大介意她的亲密之举,只摸摸她的长发:“不得胡来。这刘阁老平日里也还算是稳重之人,想不到如今竟生出这般荒唐的主意。”

河蚌用脸蛋碰碰他的脸:“知观再陪人家睡会,人家困死了。”

容尘子叹口气,不由将她抱到榻上。河蚌揽着他的脖子,让他也躺下来:“知观睡吧,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他就改变主意了呐。”

容尘子闭上眼睛,他倒是不惧刘阁老,只是此事着实烦心。河蚌在他身边躺了一阵,不一会儿又爬将起来,穿鞋下榻。容尘子自然知晓:“何事?”

河蚌头也没回:“上茅厕。”

话落,她蹦蹦跳跳地出门,容尘子看着她丰韵娉婷的背影没入夜色,半晌才追出门去,怒火中烧:“你给我回来,把衣服换了!!”

那时候刘阁老还没睡,他难得去了刘沁芳她娘的住处,难掩一脸得色。刘沁芳的娘入府时也是年轻貌美的,只是这几年老得快,如今已剩不下几分颜色。刘阁老自然也就一年半载不踏入这里一步了。

如今心情一好,竟然也过来走了一遭。

二人正宽衣解带之时,突然房中烛火微暗,佳人翩翩而来。刘阁老抬头一望就变了脸色:“是你!”

来的可不正是大河蚌,房门紧闭,她穿门而入,一身海裳红,黑发垂腰,一双美眸深不见底,极艳似邪,仿佛撕掉这层美人皮,下面便会现出令人惊怖欲绝的真相。其情其景,于灯下看来,像极了午夜飘然而至的艳鬼魅灵。惠娘哪见过这种情形,当下便骇得面无人色。刘阁老也不由后退了一步:“你如何来此?”

河蚌可不管,她长腿一迈就坐在了惠娘榻边:“你女儿三更半夜可以爬我家知观的床,我如何不能来这里啊?”

“你!”那双修长白暂的玉腿在床榻甩来甩去,刘阁老不知她来意,终是心虚,“你到底想干什么?”

河蚌嫣然一笑,刘阁老神智一顿,目光突然呆滞,不知为何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河蚌这才收了笑,抬玉足勾起他的下巴,笑得眉眼弯弯,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刘阁老,实不相瞒,本座喜欢的东西,一向不喜旁人争抢。本座是个斯文蚌,但若有人一定要觊觎,本座说不得只怕要动粗,那时候就伤感情了……”

刘阁老双腿僵硬,半天动不了一根指头,河蚌的呼吸撩过他的耳畔,她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双唇。刘阁老只觉得全身发冷。倏然之间,他想起这种感觉——长岗山风起之时,不也是这般毛骨悚然吗?

河蚌身形一移,又出了房门,她蹦蹦跳跳地往容尘子卧室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摇头:“这种事都要本座亲力亲为,想来实在是……有失格调呀……”

回到清虚观,已经是次日午时了,清玄领着诸小道士在山下迎接。有三个商人打扮的人在观中已经等了容尘子两日,如今听说他归来,也同在山下相迎。容尘子一边上山一边同他们寒暄,随后又问及观中近况,得知无恙方才放了心。

叶甜随在容尘子身后,大河蚌走在叶甜身后,她是不大愿意跟着走的,她走不了多久便脚疼。但所有弟子都在场,又有客在,容尘子端着师父、知观的架子,又不好抱她,只远远走在前面,也不管她。

这货便有些不高兴,嘴都翘得可以挂一个油瓶了。容尘子回头看了几次,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等她,但这货脚疼的时候就用挪的,实在是跟不上。容尘子问及客人来意,双手却拢在宽袖中,暗暗折了个黄色纸符。

折成之后也不多说,自弃于地。

那纸符落地之后也无异样,只是河蚌挪过去的时候突然一缕青烟,竟然变成了一头枣红色的小毛驴。这个小毛驴折得十分传神,河蚌这才开心了,摸着那个驴爱不释手。

那小毛驴小巧却灵活,崎岖的山路它走起来也不吃力。细细看来还可发现它四蹄离地寸许,走起来却十分稳便。

及至回了观里,清玄打水过来供他梳洗。他洗脸的时候照例绞干了毛巾给河蚌也擦了擦脸和手,河蚌在看她的脚,好在那丝鞋柔软,脚没破皮,只有点红肿。

容尘子将她略略擦了一下,入密室更衣。那河蚌趴在他的床上,甩着两个小脚看《搜神记》。

见容尘子换好衣服出来,她扯着他的衣角,仰头看他,声音甜甜糯糯:“知观,你早些回来呀。”

容尘子低低应了一声,见她脸蛋红扑扑的,娇嫩如苹果一般,又见四下无人,方俯身在她脸颊轻轻一吻,随后揉了揉她的长发,转身出了门。

容尘子一走,清玄就送了吃食过来,河蚌扯着他撒娇:“清玄,我想喝斑鸠冬菇汤!”

清玄一脸难色:“陛下,这里是道观,只能吃素的。原本膳堂只做三餐,如今为了陛下您,大家已经专门抽出一拨人轮流负责您每日的饮食了。而且这斑鸠是活物,小道可不敢破坏清规,师父知道要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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