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2)
与一头雾水的祁钟钰不同, 陆冬芙出嫁当天,就亲耳听到过村民们的谈话,所以很清楚眼下这些村民突然热情的真实原因,对他们想将自己女儿塞给祁钟钰做妾的心思,既恼怒又愤慨。
可她一贯不善于与人争执,在薛员外府时便是如此, 她嘴皮子不够利索, 也不会讨好主子,只会埋头苦干, 所以当二小姐厌弃她将她送回村子时, 她都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二小姐。
而若是这一次, 她依旧嘴拙的保持沉默,说不得还真会让这些村民的意图得逞。
在嫁给祁钟钰的这段日子,是她一生中少有的甜蜜幸福的时光,她一点也不想她和相公之间, 再多出来几个年轻貌美的妾室, 跟她争夺相公的宠爱。
于是,她难得鼓起了勇气,亲近的抓着祁钟钰的手,放柔了声音, 说道:“相公, 时间不早了,爹和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门呢。”
村民们浑身一个哆嗦,只觉得这声音柔媚入骨, 祁钟钰倒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奇怪的看了一眼有些不对劲的娘子,倒也没有当场询问原因,因为她真的疲惫于应对这些突然热情起来的村民,也懒得去猜他们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便顺着陆冬芙的话茬道:“都怪我,之前忘了时辰,爹娘想必都已经等急了,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说着,她向一众村民拱手致歉,道:“在下和娘子还有要事要办,就不便与各位多聊了。”
她也没多嘴的提出以后有空再聊的场面话,便扛起东西带着陆冬芙快步离开了。
村民们看她急匆匆的背影,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不屑的道:“这陆家的二丫头果然是勾栏院里出来的,这勾.引人的本事倒是厉害的紧,祁钟钰有这么一位正头娘子,还真是家门不幸。”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再次将陆冬芙贬到了尘埃里,却没人再提将女儿送去给祁钟钰做妾的话了。
而祁钟钰和陆冬芙离开了村里的大道,走向陆家宅院的小路时,两旁已经空无一人,祁钟钰这才开口说话,语气十足的无奈,道:“这些村民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对我热情起来,还真是不大习惯,多亏娘子聪明,想出了这个办法来让我得以顺利脱身。”
陆冬芙还以为他要责怪自己了,可对方反而夸赞了她聪慧,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祁钟钰,对方在成亲那一天之后,又恢复了以往头发蓬乱的样子,所以她即便仰着头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她心里其实是庆幸的,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自私又善妒,这犯了休妻的七出之罪,若是祁钟钰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想来心里也不会高兴,如今这样便好,就让祁钟钰误以为自己在帮她便好。
她不想让祁钟钰觉得她是个心机深沉、玩弄手段、自私善妒的女子,于是她抿着嘴唇浅笑,顺着祁钟钰方才的话,道:“无妨,毕竟时间是真的不早了。”
谈话间,二人便来到了陆家院门外,张氏早早就起床等着了,可左等右等等了一个多时辰,该回门的这对新婚夫妻也没回来。
反倒是三丫和她夫婿罗木匠先回来了,说是既然是同门女婿,就该在回门当日见个面相互认识一下才是。
张氏笑的合不拢嘴,巴不得罗木匠和祁钟钰搞好关系,自打三丫嫁去了罗木匠家之后,就应了那句俗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几次,每一次都行色匆匆的。
让她想跟三丫说话都没时间,且罗木匠当初给了高额的聘礼,就像是将三丫买断了一般,之后再带着三丫回娘家来,也难得带上什么贵重的礼物,让张氏原本想傍上有钱的三女婿的心思落了空。
好在她如今又找了个本领
高强的二女婿,对方随便去山上打猎来个野物,就足够一家三口半年的嚼用了。
所以即便这对新婚夫妻迟到许久,张氏也没生气,她站在院门口等累了,就搬了个凳子坐在那儿等。
总算将祁钟钰二人给盼来了,她在看见祁钟钰身上扛着的东西时,眼睛霎时一亮,嘴角的笑意都收敛不住,忙走上前,目光盯着那堆东西不放,嘴里却说着:“回娘家而已,何必带这么东西,娘知道你们是孝顺的好孩子。”
她伸出手就要去接,祁钟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娘,这是我带来的回门礼,还请收下吧。”
说着,她轻飘飘的将那堆东西递给了张氏,张氏看她拿的轻松,还以为那东西很轻,结果真落到自己手上,就像是怀里多了个几十斤重的秤砣,差点没被重物压倒在地。
她心里不但不怨,反而满是欢喜,心道:这东西这么沉,肯定值不少银子呢。
她脸上的笑意越深了,道:“女婿快进来坐,相公,你二女婿带着二丫回门了,快出来招待。”
祁钟钰嘴角一抽,牵着陆冬芙的手走进院内,陆北慌慌张张的从堂屋跑出来,反倒是陆成材绷紧了身体,瞪了他一眼就跑回房去了。
除了陆家这极品一家三口外,院内还有两个陌生的男女,看上去像是一对父女,毕竟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约有三十出头,而另外一个身高才到对方胸口,看上去一团孩子气,比陆冬芙还小几岁。
所以祁钟钰压根没想到对方会是一对夫妻,还是自己的妹婿和妹妹,只以为他们是陆家的亲戚。
祁钟钰只对陆家的陆冬芙感兴趣,所以并没有打听过祁家的人丁亲眷情况,便点头算是打招唿,走上前也陆北寒暄。
陆北是个皮相出众,却一脑子稻草的中年男子,仔细一看,陆冬芙应该是继承了他的好相貌,跟他长的有七分相似,五官却更为柔美精致。
这就是个能看不能用的绣花枕头,除了皮囊好看外,没有别的优点,为人懒散还胆小,偏生还没点自知之明,欺软怕硬只会窝里横。
虽然张氏尖酸刻薄,却是这个家的主心骨,身为一个女人,还真是难为她了。
祁钟钰不咸不淡的想到,听陆北磕磕巴巴的与她交谈,说着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话,在她锐利的目光之下,最后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只能抬手擦着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
在一侧的罗木匠似乎看不下去的,终于走上前给陆北解围道:“爹,院子里太阳大,还是去堂屋里坐下说话吧。”
嗯?爹?陆北何时冒出来这么大的儿子?
祁钟钰一脑门问号,面上却是半点不露,见陆北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邀请他们两个女婿进屋坐会儿。
她眼角余光留意到陆冬芙走到了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面前,柔声道:“三妹,我们去厨房烧水泡茶。”
张氏拎着那堆东西也不知到哪去了,想必是急着拆开回门礼查看里面的东西,祁钟钰早就知道她的为人,此刻更添了几分嫌弃。
她看向罗木匠,对方黝黑的面孔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二姐夫,里面请。”
祁钟钰差点被噎住,虽然从之前的蛛丝马迹中猜测到对方的身份,可对方也是个厉害人物,居然真的拉的下脸面,唤她二姐夫,光是这份淡定和厚脸皮就够令人钦佩的了。
祁钟钰与他初见面,还不清楚对方的为人,可既然同是陆家的女婿,还是先好生周全应对吧。
二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相处起来倒是异常和睦,将岳父陆北晾在一边,自顾自的交谈起来。
祁钟钰也从罗木匠
口中得知,此人全名叫罗振海,是村子里独一份的木匠,手艺极其精湛,如今二十八.九的年纪,比祁钟钰还要年长几岁。
有四分之一的外族人血统,所以生的异常高大,年幼时在边疆长大,后随父亲进入内陆做马匹生意。
运气不好遇到了流民,后孤身一人辗转多年,来到岳河村,见这里山清水秀,便在这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
前些年,妻子病逝,他独自带着两个儿子讨生活,后来见家里没个妻子实在不行,便在去年娶了继室,也就是陆冬芙的三妹妹,陆三丫。
祁钟钰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位少女,在现代才不过小学的年纪,居然被这么个蛮牛娶回了家。
还真是万恶的社会,不过她自己也娶了个高中生,搁在现代估计可以跟罗木匠住同一间牢房,倒是没脸指责什么了。
异世界的世情便是如此,而且陆三丫看上去嫁的还不错,应该也和陆冬芙一样,宁愿嫁出门去,也好过待在重男轻女的陆家,被张氏磋磨。
且除去这一点,罗木匠倒是一个难得的爽快人,少年时辗转各地的经历,让他比寻常农户更为睿智精明,却并不显得精明过了头,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倒是个值得结交的男人。
而且祁钟钰能感觉的到,罗木匠对她的殷勤亲近,只是对方做的并不谄媚,所以祁钟钰能接受对方的善意,并打算之后有空便多与罗木匠相处。
恰好她再过不久就要盖新院子,到时候一应家具也要重新定制,罗木匠如今在村子里带着两个儿子做活,她也可以跟其做一笔生意,在那定做些家具回去。
她心里如此打算,却并未直接与对方说明,毕竟陆北这个碍事的还在场,她可不想平生事端。
在他们交谈的这会儿功夫,张氏也看完回门礼进屋来了,她脸上神色很不好看,当着罗木匠的面便不客气的道:“二女婿,这回门礼是不是缺了点什么?怎么就只有劣等的布匹和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你这样做……”
她的眼神越发不善,祁钟钰真是佩服她了,心里厌恶的不行,面上却冷淡的道:“娘请慎言,这回门礼只是小婿的一番心意,是不可以用金钱衡量的,若是娘不满意这份回门礼,那便是将我的脸面和心意踩在脚底,那我也不在这多碍眼,这便带着娘子动身回家,以后再不登门拜访。”
张氏瞪大眼睛,对他强硬的态度很不适应,罗木匠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来,道:“我此次过来也耽误了不少活,既然二姐夫要携二姐离去,那我和三丫也回家去了。”
他更是连一声“娘”都懒的叫了,这也是为何他鲜少带陆三丫回娘家的原因,陆家这一家三口就是极品亲戚,若是亲近,他们越会蹬鼻子上脸,若冷着他们,他们反倒会自我检讨,以后安分行事。
罗木匠与祁钟钰交换了个眼神,垂眸遮掩眼底的笑意,并肩迈着大长腿越过张氏朝门外走去。
陆北磕磕巴巴的道:“这……这就走了,也,也不留下,吃顿便饭再走?”
张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刚才是死了啊,就只会干巴巴的坐在那,还不快出去将两个女婿追回来!”
她自己是没脸去了,且心里还在生祁钟钰的气,实在是回门礼太薄了,全部加起来也就值个几钱银子,虽然村子里的回门礼规格便是如此,可她早就被祁钟钰的豪气大方养刁了胃口,自然对这份薄礼看不上眼。
她心里如被猫爪挠也似的,清楚自家相公是个不成器的,估计拦不住两个人高马大的女婿,这事儿啊,还得她自己来办,她可不能争一时的意气,让两个女婿真的对她冷了心,不然以后就连薄礼都收不到了。
张氏向来精明,
脸皮也比城墙拐弯还要厚,想明白过来后,立刻迈着小短腿追了上去。
就见相公笨拙的将两个女婿拦在院门口,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简直比白水面还要苍白。
张氏气的不轻,走上前暗自揪了他一把,将人推到一旁去,换了一张和善的脸,对两个厉害女婿说:“哎,方才是娘说错了话,都怪我管不住这张嘴,今日是二丫回门的日子,还望二女婿原谅我这个当娘的,俗话说的话,这回门礼多重,就代表女儿在女婿心中的地位有多重,我这不也是担心二丫嫁给你之后过得不好嘛,哎……”
祁钟钰柳叶眉挑的老高,对张氏的无耻和没下限有了新的认识,她心里简直哭笑不得,可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真的动身离去,且村子里就没有这样断绝亲缘的规矩,若是她真的走出这个门,带累的可不光是陆家的颜面,还有陆冬芙在村子里的名声。
索性她本来就只想给张氏一个教训,便借坡下驴,正要开口接受对方的无耻说辞,罗木匠就道:“娘也是一番苦心,我等自然明白,只是之后再不可说胡话,免得伤了彼此的情分。”
这话就比祁钟钰说的好听多了,祁钟钰也很佩服罗木匠的情商,到底是比她痴长几岁的,就是要靠谱些。
于是,一家人再次恢复了和乐的气氛,陆北擦了擦汗,道:“那就回去吧,该吃午饭了。”
张氏笑着应和,说要去厨房给他们做顿丰盛的饭菜,转身就去了厨房。
在看到两个女儿时,笑容立刻消失不见,走上前在陆三丫身上狠狠掐了一下,陆三丫当即红了眼眶。
张氏骂道:“哭,就知道哭,嫁出去连爷们儿的心都收拢不住,我花费心血养你们到这么大有什么用!”
她方才动作太快,陆冬芙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将三妹护在身后,咬牙忍耐怒气,道:“娘,该做午饭了吧,我带三妹去菜园子里摘菜,一会儿做好了端上桌。”
张氏骂骂咧咧,指桑骂槐,她现在不太敢骂陆冬芙,因为祁钟钰可是个火爆脾气的愣头青,若是对方知道自己责骂殴打陆冬芙,估计会不顾身份过来揍她。
祁钟钰那本事,能一拳打死山上的老虎,她这半老身板,还不够顶人家一根手指的。
她恶狠狠的又瞪了一眼陆三丫,怒吼道:“还不快去!”
陆冬芙忙拽着三妹走出了院门,离开了张氏后,她看着身高到她下巴的妹妹,道:“很疼吗?”
陆三丫擦了擦眼泪,说:“不,不疼。”
一听就是假话,张氏手劲多大,陆冬芙最清楚不过,以前她还在娘家时,就时常被张氏如此对待。
她垂下眼,一边在菜园子里摘菜,一边道:“以后跟紧你的相公,没事的话就别回家了,娘亲那人没理也要搅三分,你回家就是受她气的。”
陆三丫应了声,说:“娘就是脾气不太好,以前……”
她怔然了会儿,两姐妹都恹恹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待摘了菜做了饭,陆三丫用凉水敷了眼底,脸上倒没有哭过的痕迹了。
因为之前祁钟钰大发脾气,让张氏之后都安分了不少,直到两对夫妻离开陆家,张氏在关上门继续骂骂咧咧。
而这都与祁钟钰和罗振海无关了,他们走出这条小路,两家的方向不凑巧,刚好在大道的两边。
罗振海开口道:“以后若是有空,欢迎来我家做客,我家就在村尾,院墙是白色的那间。”
祁钟钰应了声,四人就此道别。
陆三丫像个小丫鬟一般,乖巧的跟在罗振海身后,快走到家了,罗振海才将她拽到小树林里,低头摸着她的眼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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