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2)
李倓眨了眨眼说道:“你等会, 我们捋捋,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怎么突然又中毒了?谁给他下的毒?”
李倓觉得应该不会是李林甫, 如果是李林甫的话,他最擅长的是直接栽赃陷害, 然后通过“正规”手段弄死对方, 不会动用这种一旦暴露会引火烧身的方法。
安历凡有些茫然地看着李倓:“师尊居然没算出来吗?”
李倓:……
他掩饰地轻咳一声说道:“最近救人救太多,怕被反噬不敢上窥天道,你也没有占卜出来?”
安历凡有些犹豫:“算是算了, 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太对, 我算出来的是安庆宗给安禄山下毒, 可是……怎么会?”
李倓也觉得有些奇怪, 安禄山一向宠爱幼子安庆绪是真的,所以安庆宗心中有所不满也在正常。
只不过安庆宗现在就对安禄山下手, 是为了什么?
李倓看着安历凡满脸的求知欲, 直接说道:“不用管他们。”
安历凡问道:“安禄山的毒……师尊会解掉吗?”
李倓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想他那丹药最多也就是强身健体, 解毒是不要想的。
安历凡见李倓不说话,也没有多问什么, 就在李倓思索这次给他哪本书的时候, 他居然干脆利落的走人了。
李倓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今天他居然什么都没问?”
一旁的朱邪狸刚刚一直很沉默,此时才张口说了句:“这才是正常的师徒关系吧?”
“嗯?”李倓转头看向他。
朱邪狸笑道:“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跟安历凡之间与其说是师徒, 不如说是交易更加恰当一些, 你让他做一件事情就会给一样东西,无论是记载巫符的书还是别的什么,实际上正常的师徒关系也未必需要这样吧?”
李倓垂眸说道:“可能我还是没把他当成真正的徒弟吧,毕竟身份有别,而且他的身份太敏感了,太过亲近也不好。”
朱邪狸连忙说道:“我也没说不对,只是你刚刚这么问,我就觉得可能是安历凡也察觉到了你们之间的问题,想要改变一下。”
李倓对此不置可否,除非有一天安历凡跟安禄山决裂,那他才可能真心跟安历凡相交,否则……万一他这边掏心掏肺,安历凡转头就反咬他一口怎么办?
安历凡会不会反咬,现阶段谁也不知道,不过李倓很快就知道了安庆宗为什么会给安禄山下毒。
在安禄山病重不起的第三日,他就上书请求让安庆宗代替他回范阳主持大局。
当时李林甫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李倓正好在李隆基那里跟他交代那天武库大火的事情。
武库大火到最后造成了四十多万件兵器受损,饶是李隆基一向奢侈惯了,听到这个数字也不得不心疼一下。
然后在他心疼的时候,李适之直接将李倓供了出来,言称是宁王殿下不让救火。
于是李隆基就把李倓给召进了宫,让后就碰到了李林甫拿着安禄山的奏疏过来请示。
安禄山的事情显然比武库追责更加重要一些,李隆基将李倓先放到了一边,问道:“怎么?阿荦山真的到如此严重了吗?”
李隆基问完这句话转头看向李倓又问道:“听说安庆宗去找过你,阿荦山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李倓犹豫了一下说道:“暂时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但短时间内怕也是无法承受长途跋涉的劳顿之苦。”
李隆基皱眉说道:“如今契丹和奚部都有不臣之心,安庆宗……真的可以?”
李倓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李适之便开口说道:“范阳节度使若是长期无法回到范阳,为何不另派他人?节度使之职重要非常,又不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为何还要让安庆宗去?”
李倓跟李林甫对视一眼,默默都闭上了嘴,准备让李适之去冲锋陷阵。
李倓觉得李适之可能还是认为李林甫跟安禄山是一伙的,否则怎么可能这么积极?
李适之说的的确有道理,天下间除了皇位,任何官职都不需要子承父业,至于什么世袭罔替的王位那是爵位,与官位是两个体系。
不过李隆基也有他的顾虑,范阳那边或者是东北那边都是胡人杂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胡人去统领,如果换上一个汉人,不说生活习惯的冲突和思维方式的冲突,人家要是不听他的,去了也不过是个傀儡。
所以哪怕李隆基并不是特别愿意让安庆宗回去,还是考虑了安禄山的建议。
过不多时李隆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转头看向李倓问道:“你那边怎么说?那天为何阻止救火?”
李倓淡定说道:“因为当天是永寿郡王世子朱邪狸执勤。”
李倓故意没有说朱邪狸现在的职位,为的就是提醒李隆基,这位可不是普通的臣子啊,永寿郡王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若是被强逼着救火而出了什么差错,算谁的?
李适之在旁边冷哼一声说道:“宁王殿下找的好借口,没有朱邪世子,难道还没有别人吗?”
李倓转头看向他问道:“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御史在参朱邪狸一个渎职呢?而且朱邪狸可从来都不是胆小之人,当时若是我让他下来,换别人上去他也未必肯同意,除非我下命令不许救火。”
李适之立刻说道:“不管如何,武库四十万件武器被烧,殿下怕是要负大部分责任,殿下可承认?”
李林甫此时轻咳一声说道:“殿下也是有苦衷,据说当时火势极大,就算拼力抢救也未必能够救回多少,若是因此搭上朱邪世子的性命,自然是更加不值,殿下此举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清和县公又何必咄咄逼人?”
李适之说道:“我只是想要让圣人知道真相而已,又哪里咄咄逼人了?”
李林甫还想说什么,李倓干脆说道:“无妨,清和县公如此刚正不阿,本王倒也理解,如此说来的确是本王的责任。”
李隆基之前一直在旁边听着,在看到李倓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之后还有些奇怪。
他一直没有插手就是觉得李适之未必是李倓的对手,要知道当初就算是李林甫都没在李倓手上争的什么好处,更不要提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比不上李倓的李适之了。
结果没想到李倓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承认了?
李隆基没说什么,他总觉得李倓肯定还有后手。
于是他就看到李倓将腰牌一摘,直接扔到了在旁边站着的高力士怀里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渤海郡公身兼两职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一手给弄懵了,就连高力士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隆基生气说道:“三十一郎莫要任性!”
李适之在一旁立刻说道:“殿下这是何意?官职乃是国家公器岂能私相授受?”
李倓转头看着他:“这里这么多人你眼瞎看不到吗?这叫私相授受?”
李适之没想到李倓会直接翻脸,当时就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宁王李倓是皇室之中少有的明白人,不仅学富五车,还温文有礼,从来没有仗势欺人过。
所以谁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李倓也会如同市井无赖一样骂人。
李适之甩着袖子说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李倓冷笑:“怎么?我都引咎辞职了,清和县公还不满意吗?难道要废除我的王位才甘心?”
饶是李适之再怎么想追击李倓,这句话一出他也不敢说话了。
皇子王位被废除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造反,不是造反的话无论犯多大的过错,最多也就是降为郡王。
如果李适之敢应这句话,那就是他想造反了。
一旁的看戏的李林甫觉得……有点爽。
他看着李适之心中冷笑,宁王你也敢惹,要是你能确凿他有罪就罢了,不确凿的事情拿出来说,那就等着被他收拾吧。
你想按照你的步调走?开玩笑呢,不知道宁王殿下最擅长的就是掀桌子吗?
现在知道了吧?无话可说了吧?
不得不说,被李倓掀桌子的时候,李林甫还是很难受的,然而如果跟他统一战线,看他不按牌理出牌收拾别人,那感觉还是挺爽的。
高力士捧着腰牌有些无奈,宁王殿下可真是只小狐狸,这腰牌只是作为左金吾卫大将军能够随意出入宫廷的证明。
有了这个,金吾卫的统领才能随时进宫向皇帝报告。
然而这个腰牌对李倓来说压根就是个废物,他进宫啥时候需要禀报过?基本上不就是说来就来了吗?
他要是真要辞官,该给他的就不是这块腰牌而腰间悬着的那块代表着左金吾卫大将军身份的印玺啊。
只不过他并没有出声,只是转头看着李隆基,决定等李隆基的命令。
李隆基也被李倓这突如其来的爆发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不由得心中好笑。
果然,无论平时表现的再怎么成熟,怎么有能为,实际上还是个孩子呢,动不动就罢工,这不是孩子是什么?
然而这种行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大概也只有自家父母会包容。
所以李隆基包容了李倓这种行为,威严却又不失亲昵地说道:“三十一郎莫要胡闹,你这是要累死力士吗?快快收回去,再有下次小心我罚你!”
李适之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这次这么严重都不罚,还会有下次?鬼才信有下次啊!
不过对于这种结果,李适之除了有一些无力之外,倒也接受的很快。
毕竟李隆基对于自己宠信的人非常宽容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尤其是对李林甫和安禄山,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就更过分一些。
这样一看,李倓除了赖皮一些,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李适之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实际上他本来也只是想要甩锅而已,只要救火不力这个责任不在他身上就行了。
毕竟他是刚升任的宰相,而且是因为牛仙客生病,无人可用之下被选出来的,地位十分不稳固,如果上来就出这么大事情,李林甫他们必定不会放弃这个打压他的机会。
而李适之虽然跟李倓正面刚了一回,不过他在李倓这里的仇恨值还没那么高,至少比李林甫和安禄山低很多。
现在李倓更关注的是范阳那边李隆基要怎么安排。
所以在李适之和李林甫都告退之后,李倓直接开口问道:“阿爹,义兄那边……怎么办?”
李隆基叹了口气:“真的没办法治?”
李倓苦笑:“阿爹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怎么会治病啊,只是会炼丹而已,所以这个还是要听侍御医的。”
李隆基一想也是,李倓在医术这方面肯定是比不上宫中的侍御医,于是他直接让人将侍御医喊过来询问一番。
李倓也在旁边装模作样的听,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连侍御医都没有发现安禄山是中毒!
李倓忍不住认真观察了一下侍御医的表情,结果发现对方两个人都十分严肃认真,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真的没发现。
他倒是不觉得这两个侍御医在演戏,毕竟在宫中受宠的是安禄山而不是安庆宗,以安庆宗的地位去外面唬一唬别人还行,宫里的人不会多么在意他。
而这种事情就算他出大价钱侍御医也不会同意,毕竟万一走漏风声,以安禄山受宠的程度他们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倓心中疑惑,但还不好说出口,生怕说出来之后侍御医们找到了方向把安禄山治好了怎么办?
李隆基在看过脉案之后,确认安禄山近期内的确不能回到范阳,便叹了口气,想想说道:“三十一郎,你且去阿荦山那里走一趟,问问他愿不愿意娶荣义?”
李倓愣了一下:“荣义?”
一旁的高力士说道:“荣义郡主。”
李倓这才恍然,他想了想安庆宗的确是娶了荣义郡主,只不过在历史上,安庆宗娶荣义郡主的时候就是安禄山反叛之前。
他夏天与荣义郡主完婚,定居长安之后,当年秋天安禄山就不管他的性命直接起兵。
于是安庆宗自然就被砍了头,就连荣义郡主也被处死。
对于安庆宗的处理他是没什么想法的,他只是可怜荣义郡主。
婚姻身不由己不说,还被牵连丢了性命。
当初让她嫁给安庆宗的时候,谁有问过她的意愿?
后来安禄山反叛,又有没有查过与她有没有关系,是不是被蒙在鼓里?
如果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这个结果,李倓对于荣义跟安庆宗的婚事还是十分抵触的。
只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知道李隆基有这个想法主要是想要通过联姻,将安庆宗彻底绑在大唐这辆战车上。
而且也不是谁都能尚郡主的。
可是这样的方式对于忠臣自然有用,而且忠臣还会十分感激,更加卖命。
对于天生就有反骨的安禄山父子来说,那就只不过是一个用来蒙蔽李隆基的幌子。
李倓想到这里立刻说道:“郡主下嫁,义兄必然会欣然应允的,只是……郡主出嫁礼仪繁复,若是范阳那边已经真的到了必须有人坐镇,所以义兄才让安庆宗回去的话,只怕来不及成婚。”
李隆基一想也的确是这个意思,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看来这两个孩子也是有缘无分,暂且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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