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那轻轻一吻, 带着异样的酥麻感从萧雪澜手掌心蔓延开来,接着四肢百骸像是钻入了微弱的电流, 到处都是酸酸麻麻之感。愣怔片刻, 他像是被火烫了一下, 从孟疏尘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甩了甩, 抱在胸口,讶然瞪着他, 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道、道、道什么侣?你说什么疯话?你信不信我脱了裙子,比你还大?”
“……”明白萧雪澜指的是什么, 孟疏尘不禁俊脸微红, “师兄还要维持这副女子面貌多久?”
萧雪澜不明所以,道:“大约还有七八个时辰。”
“那是否等你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再与你说这些话, 你才能明白我的意思?”
萧雪澜:“……”
他就是再后知后觉, 也听出来孟疏尘这番话里的意思了。
他, 是想和自己结成道侣?想和自己、搞基?
说好的无cp小说呢?这突然冒出来的感情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疏尘见萧雪澜默然不语,放在他腰上的手, 施加了几分力道,将人圈在自己怀中,墨色的眼睛灼灼看着萧雪澜, 嗓音黯哑:“师兄,你中了阴性的九转合欢散,你必须找个男子与你……”
“就算是要找男的, 也不可能是你!”萧雪澜心慌意乱,急急打断孟疏尘的话。
孟疏尘墨眸中瞬间失去了神采,眉宇间含着淡淡忧郁,固执道:“如果可以是别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师兄,你就如此厌弃我?”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萧雪澜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但看孟疏尘这副难过的样子,有些不忍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孟疏尘眼神又重新亮了。
萧雪澜将孟疏尘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推开,叹了口气,道:“实在是因为……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领悟到了萧雪澜话中明确的拒绝之意,孟疏尘低头自嘲一笑,原来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师兄这样一个如冰壶秋月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身上流淌着污浊血脉的他?
师兄胸襟坦荡,磊落光明,而自己却在与师兄相处的时候心存肖想!原本自己可以将这些龌龊阴暗的心思深深藏在心底,可为什么今日却忍不住要说出来玷污师兄的耳朵?师兄以后会怎么看他?怎么想他?
对了,过了明天,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如果要他眼睁睁看着师兄和别的人……让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心底的自我厌弃像杂草一般疯狂生长,那些恶念挣脱了桎梏,咆哮着滋生出来,孟疏尘忽然由半蹲的姿势变成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胸膛里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萧雪澜发现不对劲,忙也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孟疏尘面前,扶起他的肩,发现他眼中的墨色正在变浅,心中不禁暗骂了一百声“卧槽”,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就因为自己拒绝和男主搞基,他就又要黑化了?!
萧雪澜颈后泛起凉意,觉得很可能等朝夙出来,他那样暴虐成性的人,才不会管自己愿不愿意,一定是先奸后杀!对朝夙的畏惧让他立即决定更改口风,拍了两下孟疏尘的脸,哄道:“你看着我。”
孟疏尘还有些理智,顺从而又迷茫地看向他,喃喃道:“师兄……”
萧雪澜深吸一口气,道:“你听着,我现在身上还有任务要完成,等明日事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去解这个什么九转合欢之毒,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让你死……就行了。我不讨厌你,更谈不上厌弃,我只是还无法接受要和男人……所以,再想想办法……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会考虑和你结成那什么……你、听明白了吗?”
怎么会不明白,孟疏尘像是在濒临死亡的绝境中走过一遍,被人及时拉了一把回到了现实,眸中的墨色渐渐恢复,并且颜色比原来的更加厚重,像一个黑色漩涡,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萧雪澜见孟疏尘呆呆地看着他,也不清楚他意识有没有清醒一点,掐了一下他的脸,拧眉道:“说话,明不明白?”
孟疏尘回过神,反手捉住萧雪澜的手,紧紧攥在掌心,萧雪澜忽然做出的承诺让他欢喜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明白了,师兄,我相信你。”
两人面对面跪着,距离近在咫尺,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孟疏尘掌心中的温度滚烫,萧雪澜身上的温度也不低,两个都中了烈性春、药的人,还能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完全是靠着修为在强行压制着欲念。
汹涌奔腾的欲望如同洪水猛兽,若是不能及时打开水闸倾泻出来,只会越积越旺盛。这边萧雪澜的药性才刚发挥,都觉得有些把持不住了,而孟疏尘这已经是第四天,肯定被药性折磨得更惨。
萧雪澜及时将手抽出来,站起来给自己和孟疏尘各倒了一杯凉茶,虽是杯水车薪,但也能暂时让他们各自冷静一下。
这时候若是能听上一曲清音诀摒除心中杂念就好了,可新婚之夜,在房里弹这个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萧雪澜想了想,坐回了喜床上,对孟疏尘道:“我们俩还是先保持距离的好,你就坐那儿,我坐这儿,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呢。”
“嗯?”孟疏尘放下茶杯,“师兄想问什么?”
“你可查清了是谁给你下的毒?”萧雪澜解开了披肩,扔到床上,又取下了头上的凤冠,拔掉了发髻上的珠钗首饰,身上累赘少了,他才感觉轻松了点,就是胸口还是被勒得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可房里还有个对他虎视眈眈的男人,就放弃了解开胸衣的冲动。
孟疏尘道:“是我二叔。”
“你二叔?”萧雪澜挑眉问,“亲的?”
孟疏尘点头默认。
萧雪澜诧异道:“亲叔叔给亲侄子下春、药,这是什么稀罕事?他如果想对付你,直接毒死你岂不是一了百了?”
“他没给我下毒、药,是因为暂时还不能杀我。”孟疏尘语气又恢复了淡漠,似是在谈论不相干的人,“我父亲死后,我兄长继任家主之位,但由于他的腿疾,所以族中大小事务都由二叔代为管理。我兄长虽担着家主之名,手中却无实权,不过就是别人的傀儡罢了。”
萧雪澜又问:“那这次的事是因为什么?”
孟家虽在仙门百家之列,却与历代皇族之间的来往尤为密切,人的寿命短短几十载,寻仙问道之路艰难坎坷,能飞升成仙的从古至今更是寥寥无几,比起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路,人间的富贵有时候更有吸引力。
孟家上一任家主孟疏尘的父亲,孟衍在世时,当朝皇帝曾数次邀请他出任国师之位,都被婉拒,直到后来孟父英年早逝,皇帝才打消了念头,任命了他人为国师。
可最近,那位国师仙逝,国师一职又空缺了出来,皇帝便再次想起了孟家。朝会上问起如今孟家是谁当家时,太史令回禀道,孟家现任家主是孟衍之长子,可惜双腿有疾,无法致仕,还有一次子,品貌端秀,孝信明礼,师从寒岳,年纪虽小,但修为远甚同辈,可宣之一见。
皇帝听到孟家又出了这样的人物,求贤若渴,传旨至兰陵,宣孟疏尘觐见天颜。
孟疏尘的二叔孟征接到圣旨后,一面不敢违抗圣意,修书到寒岳让孟疏尘返家,一面又害怕孟疏尘面圣之后若是受到皇帝赏识,拜为国师,到时候大权在握,他想夺家主之位,就毫无胜算了。
孟征这些年在内笼络同族,在外豢养门客,培植着自己的势力,都是为了以后将孟家掌握在自己手中做打算,若是让孟疏尘上位,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岂不是都付之东流?
孟长卿是个残废,不足为患,唯有孟疏尘,年少不凡,若是放任他不管,一定会成为孟征夺权之路上最大的阻碍。
孟疏尘修的是太上忘情道,讲究清心寡欲,若是能让他修为减退或者止步不前,在皇帝那里自然得不到重用。
孟征心生一毒计,在孟疏尘归家后,在他的饮食中下了九转合欢散,并安排数名女子轮流加以诱惑勾、引,想让孟疏尘沉溺男女之事,修行停滞,等九转合欢散的药效一过,那时的孟疏尘,精血耗干,也就成了一个废人,对他再造不成威胁。
可惜,他没料到孟疏尘的定力如此强,那些女子怎么送到他房里的,就怎么被赶出来,硬是守住了最后的底线。
九转合欢散药性霸道,无药可解,五日之内不与人交、媾,便会爆体而亡,明知道是孟征故意设计,孟长卿虽为家主,却也不能和他明着撕破脸。
孟长卿忧心孟疏尘安危,便做主为孟疏尘定下婚事,不仅仅是为了让他能活下去,也是为了防止孟征再使出什么恶毒的计策。
如果孟疏尘从没去过寒岳,也许兄长让他娶谁,他就会遵从兄长之意娶谁,可他去过寒岳,见过了寒岳最美的月色,那轮皎皎孤月日日夜夜都在他的脑中,挥之不散,他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去娶别的女人。
九转合欢散的药性折磨着他,可下腹欲念升腾之时,脑中浮现的那张欺霜赛雪般皎洁的容颜更是让他为之疯狂。
如今日思夜想之人如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底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妄念又在蠢蠢欲动。
孟疏尘将孟征会给自己下毒的原委给萧雪澜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自己不碰那些女人的原因,萧雪澜听得啧啧称奇。
萧雪澜奇的是,原来主角的成长道路上不仅仅只有艰苦修行、人格分裂,还要经历如此狗血的豪门权力之争,接下来在孟疏尘身上还会发生什么未知的惊喜在等待自己?
萧雪澜感到头疼,他忽然明白过来,那些人为什么又要新娘下药了,他们虽然给孟疏尘下了药,但这人的意志力太坚定,他不想做的事,谁也逼迫不了他。所以只能从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身上下手,一个男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因为自己爆体而亡吧?
人心险恶至斯,他萧雪澜无辜至斯!
“师兄是因为何事到兰陵,又为何要假冒新娘潜进孟府?”
萧雪澜在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把真实来意告诉孟疏尘,忽然听到到窗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异响,虽然那人动作已经十分小心,可瞒不了萧雪澜的耳朵。
萧雪澜眼神示意孟疏尘外面有人听墙角,袖子一挥,两道气流打出熄灭了烛火,在黑暗中传音给孟疏尘:事关重大,不便细说,总之,我需要进你家祖祠一趟,明日你带我进去即可。
孟疏尘也传音道:进祖祠不难,可师兄你告须诉我,进去之后你想做什么?
萧雪澜:你……知不知道一些关于你家祖祠的传言?又或者是你家祖祠里有没有什么暗室密道之类的机关?
孟疏尘:原来师兄是为这而来。
听孟疏尘这话的意思,他好像知道什么内情?萧雪澜立即传音问:你知道什么是不是?快告诉我。
孟疏尘:师兄如果是为了祠堂里的东西而来,那就相信我,明日就算进了祠堂,也不能轻举妄动。
萧雪澜想追问为什么,孟疏尘又传音道:师兄,时候不早了,你在床上安歇,我去外间榻上睡。
黑暗中有衣衫摩挲的声音传来,是孟疏尘离开了卧房,萧雪澜躺在床上和衣而眠,腹诽孟疏尘好像是知道有关祠堂的事,却神神秘秘不肯说,孟家一个两个都是狠角色,这潭浑水可是深不可测啊!
除了孟家的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在困扰着萧雪澜——万一这九转合欢散真的没有解药,他要怎么办?方才承诺孟疏尘的那番话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可真没想好要和一个男人结成道侣,还是要被连续压九九八十一天的那个!
这不是要硬把直男掰弯吗?没天理啊!
这么一想,下腹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火苗,又窜起了点火星,萧雪澜在床上抱着被子打了两个滚,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才昏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萧雪澜还在睡梦中,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唤“夫人”,一下惊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从没见过的朱红色的床幔,转过头,出现的是孟疏尘俊逸的面庞,眉眼之间含着能溺死人的温柔之色,正脉脉地凝望着自己。
萧雪澜心漏跳一拍,一骨碌爬起来,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鬓发,慌张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卯时。”孟疏尘微笑回答,他已经梳洗过,原本红色的喜袍换成了一件月白色直綴,气质温润似一块暖玉。
“哦,才卯时。”萧雪澜以为自己睡过了时辰,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吐完,又回过神来,诧异问道,“等等,你叫我什么?”
孟疏尘轻声重复了一遍:“夫人。”
萧雪澜:“……”
这人在乱叫什么?夫什么人?怪让人害臊的!妈的,我脸是不是红了?千万别给他看出来!
孟疏尘一眼看穿了萧雪澜的窘迫,压低了声音,善解人意道:“外面有丫鬟等着伺候梳洗,师兄与我还是得做做样子,别让她们发现异常。”
原来如此,萧雪澜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们进来伺候夫人梳洗。”孟疏尘提高了音量朝门外吩咐道,接着就有数名侍女低着头捧着水盆、茶盏、痰盂、手巾之类的东西鱼贯而入。
孟疏尘朝萧雪澜伸出一只手,意思是要扶他起身,做戏要做全套,萧雪澜没有多想,自觉地把手放到了他掌心里,撑着他的手从高床上下来。
可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孟疏尘就揽过萧雪澜的腰,在他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低沉着嗓子在他耳畔问:“夫人昨晚休息得可好?”
萧雪澜摸着脸上刚刚被亲过的地方,手下的皮肤细腻光滑,可只有那一小块地方却热的发烫,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孟疏尘,这哪里是做戏,分明是打着做戏的幌子公然占便宜啊!
“可好?”孟疏尘没得到答案,又轻声问了一遍,“没累到你吧?”
萧雪澜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话里有话,眼睛余光瞟到有一个侍女正竖着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便了然于心,故作娇羞道:“夫君哪里的话,我不累。”
捏着嗓子说完“夫君”两个字,萧雪澜差点没被自己恶心到吐出来。
“那夫人先梳洗,我去外面等你,之后一起去拜见家中长辈。”孟疏尘似是十分满意自己听到的,松开了搂着萧雪澜的手,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才出去。
萧雪澜被侍女们团团围住,又像昨天拜堂一般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按着梳洗穿衣,做女子不仅衣物穿起来繁琐无比,光梳个发髻都要花上两刻钟时间,好在不用他自己动手,免去了许多麻烦。
这孟家实在不像是个修仙世家,倒像个钟鸣鼎食之家。
等侍女们在萧雪澜头上插好了各种钗环珠翠完成了最后的工作,萧雪澜才终于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铜镜中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萧雪澜在心里掰算着距离易形草失效还有多长时间,思考着一定要在这张脸失效前打探出钥匙的下落,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孟疏尘站到了他身后。
“夫人,左边的眉毛画淡了,我替你补一下。”孟疏尘端详着铜镜中的美人面,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挽起袖子,要替萧雪澜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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