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元幸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依旧同残联的工作人员解释自己这个名字的由来,想让对方帮忙判断一下。
“就是,就是这个名字,之前在老家,奶,奶奶这么喊我,但是我叫元幸……”元幸手脚并用比划着,满脸焦急。
然而工作人员听不懂他断断续续且弯弯绕绕的话,并且一脸不耐烦地对他说:“您自己要搞清楚了,我这边无法帮您判断,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需要您自己承担责任。”
元幸一听这话,内心更乱了,委屈和无助似乎想要攀爬至眼角。
本身他就很抗拒一个人来更换证件,从踏入大厅内到现在,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东西强撑着他和对方解释这个名字的由来。
心里头的那个七八岁的小孩一直在大喊大叫,喊着离开,叫着自己太不幸福了,像极了最开始那个混混沌沌的元幸。
口袋里的烤红薯逐渐变得冰凉,元幸再也无法汲取温暖时,头顶响起好听又熟悉的声音。
瞳孔骤然一缩,元幸猛地回头看过去,围巾下摆的流苏划出一道弧线。
是“开心”来了。
王愆旸在元幸身后站了没多久,时间虽不长,但也够他把元幸的申请表和智力残疾检测报告给看个遍。
表格上面的字迹看起来稚气未脱,但有的地方似乎又有书法一样的顿笔运笔。
姓名栏写着“元幸”,是幸福的幸,但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这个小孩过的都不幸福。
籍贯地址写着南方的一个小村庄,王愆旸没见过这个地名,差点连其中的生僻字都不认得。
出生日期是1997年6月1日,是个六一儿童节出生的小朋友,看起来是个充满幸福和童真的节日,但意外地和他如今的命运相连。
除了基本信息外,王愆旸还看到了元幸的检测报告,上面有导致他智力残疾的论述,元幸自己亲笔写下的。
十八岁高考结束后,高烧不退……
王愆旸看着元幸仰起的小脸,看着他马上就要红色满溢的眼眶,悄悄在心里头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元幸很是意外,情绪有些激动,,没说出完整的话:“你,你怎么……”
王愆旸冲他微微笑了一下,转而问窗口内的工作人员:“发生什么事了?”
“您是他的家人吗?”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是这样的,关于这位先生的曾用名问题……”
在工作人员的叙述里,王愆旸大概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但他也不能确定元幸是否改过名字,于是他问:“元星是家里人一直喊你的名字对吗?”
元幸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除,除了妈妈,妈妈不这么喊我。”
“那你从小到大一直写在作业本上的是哪个名字啊?”王愆旸似乎是照顾元幸,把自己的语气放得极为温和迟缓。
“元幸。”元幸指着申请表上自己的名字说,“这个,一直写是这个。”
“好。”王愆旸点头,拿过笔将曾用名那栏里的“元星”给划去,然后把表格还给元幸,“把空的给写完吧,然后再看一下信息是不是都填对了。”
元幸接过表格,愣愣地说:“好,好的。”
捏着笔的手还有些颤抖,但不是心理崩溃造成的。
元幸一边在纸上写字一边感受着内心的开心和喜悦,他俏悄朝旁边瞄了一眼,元幸看到了对方衬衣上海蓝色的袖扣,上面倒映着他那双眼睛。
他拥有的不多,只消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能让他开心起来,而“开心”先生似乎正拥有这种魔力。
填满最后一栏,元幸将表格交给工作人员。
然而一转头,他却发现“开心”先生不见了,四处张望了几眼,依旧没有发现开心先生。
我还没有说谢谢呢……
元幸抿了抿唇,拿着工作人员给他的单据,略带失落地离开了市残联的大门。
而王愆旸之所以消失,是因为他刚刚在看元幸填表格时,余光一瞥发现队伍里的令秋迟不见了,这才慌忙离开,也没来得及和元幸说一声。
此时,市残联的安全通道门口,令秋迟正赌气地看着王愆旸。
他问王愆旸:“哥,刚刚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你为什么要去帮他?”
王愆旸没回答他的前两个问题,反问他:“帮助需要帮忙的人不好吗?如果那个人是你,你心里怎么想?”
“那个人不会是我!”
令秋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捏着泡芙袋子,瞳孔里带着血丝,看起来像个领地被他人侵犯了的小兽,浑身的毛都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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