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1/2)
六郎太惨了,原先只是读书倒还成,说白了,要不是有院试压在兴头上,单纯的每天早起晚睡读那几本已经倒背如流的科举经典书籍,就算再苦,习惯了也就那样了,最难熬反而是心理上的压力。
可眼下,六郎几乎可以说是换了一种惨法,无论是邻村村学还是镇上学塾的先生,全都没教过他算术。等他第一次面对老账房拿出来的那一把用于教授算筹的小木棍棍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劈,总感觉自己对类似于筷子之类的木棍有了永久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算筹计数法先入门,再背诵珠算的加减乘除口诀表,还有珠算的各类常用术语,单单这些就够要他的命了,偏这还仅仅是基础课程。用带他的老账房的话来说,学会了这些也还是个账房学徒,想当账房先生的话,可不单要学记账、算账,还要会做账、盘账,分辨真假账,通过账面窥探生意的真正亏盈情况。
六郎:……
他在老账房那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本以为回家能稍稍好受点儿,结果差点儿没一闷棍把他给敲死了。
“好好种地不好吗?”这是六郎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二郎很是心疼这个最小的弟弟,可他又能怎样呢?让媳妇收手别干了?可东西都买来了,这是说撂摊子就能撂开手不管的吗?且不说他媳妇不一定听他的,就算听了,这不是还有老娘吗?
“你好好学,熬过去就好了。”
“对,咬牙挺过去。”
“六弟你行的。”
五个当哥哥的,轮番上前鼓励了六郎。可惜,六郎并未感受到丝毫安慰,他整个人都颓了,尤其是看着原本宽敞的堂屋里满满当当的放了无数的东西,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来来,趁着天还没黑,六郎过来记账。你先记下来,回头等学会怎么算账了,再一并算在一起。”朱母略一回忆,就将采买的账目全部报了一遍。刚才还要死要活的六郎听到亲娘的话,麻木的放下书箱,取出笔墨纸砚,自有当哥哥的帮着添水磨墨,他只需要提笔记下来就可以的。
唉……
一出悲剧正在老朱家上演,最可怕的是,这才仅仅是个开端,远未结束。
眼看东西都齐全了,账也记下来了,接下来自然是发动全家之力揉面团了。王香芹的意思是,染色这个事儿,纯属早先没人想到,说白了就是个创意而已,回头只要有人仔细瞧过再细细琢磨了,难保不会叫人学了去。虽说山寨这事儿是无可避免的,可好歹也要尽可能拖延时间才对。
朱母觉得这话很是在理,事实上她想得更多,才是决定一下子购入那么多原材料,要干就干一票大的,这能赚钱的时候不狠狠的捞上一笔,回头没钱赚了,后悔也来不及。
只这般,全家人匆忙扒拉了几口饭后,就一齐忙活起来了。
其实,即便是在冬日里,像芝麻馅儿这样的,一旦搁的时间长了,就算没坏也会变味儿的。所以只能当天准备当天卖,但凡能提前准备的就头一天晚间先备齐,实在是搁不了太久的东西,就第二天天不亮起床来准备。等次日一早,朱母让几个儿子将染好色的几大木桶的面团都抬上牛车,牛车是她提前跟长房那头借来的,她都想好了,要是这买卖做得好,回头开春后,自家也可以买一辆牛车。
临出门前,朱母还问王香芹要不要一起去,王香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拒绝得异常干脆,还找了个特别难以拒绝的理由:“娘,我得留下帮着准备明个儿要用的东西。”
朱母琢磨着,这话也在理,就在临走前又重新指派了活计。要知道,这年头有卖糯米的,却没有成品的糯米粉,光是推磨就是个既耗时间又费力气的苦差事了。更别提王香芹还要增加汤圆馅儿的种类,家里倒是不缺花生,可要把花生剥出来,炒熟,去皮,再碾碎,磨成花生酱……
活儿都不算难,就是繁琐得要命。
“娘,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去。”大嫂听着这一连串的活儿,还没开始做,头就已经要炸了,“头一次做买卖,也不知道你们忙不忙得过来,我灶上的活儿是不咋样,可好歹也能帮着收收钱啊!”
“你还想收钱?”朱母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想了想这时间也不早了,懒得同她掰扯,直接摆手让她待在家里干活,晚间要检查的。
王香芹不想去,朱母还问她去不去,自己想去却去不成。大嫂恼火的揪自己的衣摆,及至牛车都走得看不到影儿了,大郎又高声唤她来帮忙,她才气鼓鼓的回了院子。
这个时候,大嫂只是烦活儿又增加了不少,哪怕她可以只做原先的那些,她男人呢?要知道,农闲时分男人们是最轻松的,尤其眼看就要过年了,就连外出打短工的人都回村了,这个时候最多也就是修下屋顶、上山砍柴,再不就是凑一起瞎聊天打发时间。凭什么就因为老二婆娘想要赚钱,就搭上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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