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2/2)
“没入长草中。”
李景隆哈哈大笑:“兰中我最喜银蝶。”
“多谢公子。”银蝶垂眸道。
李景隆走过银蝶身边突道:“爷让你感觉危险?”
不待银蝶回答,他悠闲地漫步出了兰园,骑马出府直奔靖江王府。
朱守谦听报头又大了。这个李景隆怎么又来了呢。
“王爷安好。”李景隆看朱守谦一脸不耐烦也不着恼,笑嘻嘻的行礼。
朱守谦大摇大摆坐在堂上:“什么时候李公子喜欢了我这王府,三天两头就来拜访?”
“王爷有所不知,下臣正有事欲去凤阳,想起可顺路探望非兰兄弟,所以上门请王爷告之非兰府邸在所处。”
朱守谦心里一慌,急急说道:“不用了,非兰早修书一封来,说是陪母亲离开凤阳去名山寻医了。”
“那正好,我去了风阳也打算去名山一趟,听说山中多有珍兰。”李景隆笑逐颜开。
朱守谦呆了呆说道:“我不知道非兰在名山哪儿,你自已到了名山找去吧。”
李景隆暗想,这不明摆着不想让我见到谢非兰吗?他脸上笑容依旧,揖手告辞:“如此打扰王爷了。景隆告辞。若是运气不好,没见着非兰兄弟,烦请王爷代为转达思念之情,景隆对非兰一手神箭仰慕之极。”
朱守谦端起茶来。侍从大喊着:“送客!”
李景隆迈步离开,走到厅堂门口又停住脚,似突然想起一事疑惑地说道:“怎么有人说在应天府见到了非兰兄弟呢?怕是认错了人吧,对对,一定是认错了。”他摇晃着脑袋慢慢地离开。
李景隆前脚出门,朱守谦就跟着出了府,他急着去告诉锦曦,这些日子还是少出府,免得被李景隆碰见。
看着朱守谦带着侍卫急急出府,站在街边拐角处的李景隆噙着一抹笑容现了身。以他对朱守谦的了解,这么急,一定是去找谢非兰了。
他不由得有点兴奋,谢非兰神秘出现又神秘离开始终让他不解。他远远的跟着朱守谦,暗想着手中的情报,谢非兰是朱守谦母亲的姓氏,可是朱守谦绝对没有这样一个表弟。他与魏国公府是表亲。而魏国公府并无姓谢的公子。
看到朱守谦进了魏国公府。李景隆停住了脚步微微笑了,魏国公有四位公了,大公子年方二十,已立于庙堂。三公子四公子年幼,二公子他见过。谢非兰究竟是徐府的什么人呢?他催马转到魏国公府后院。轻轻纵身跃入府内,藏身树上。
魏国公府尽收眼底。李景隆舒舒服服的呆在树上。一身深绿长袍正如银蝶所言藏于树中不露半点痕迹。
没过多久,他就瞧见朱守谦出现在抄手游廊,急急地往后院走来。
李景隆忍不住想笑。怎么一早没想到跟踪一下朱守谦呢?
朱守谦还是老样子,一踏入后院就嚷嚷开了:“锦曦,锦曦!”
锦曦?他不是来找谢非兰?李景隆有点笑不出了,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沮丧的感觉。
紧接着朱守谦径直上了不远处的二层绣楼。
李景隆瞧不见楼里的情形,等了良久还未见朱守谦出来。有了丝不耐烦。正想离开时,绣楼里和朱守谦并肩走出一位少女。
少女明眸皓齿,身形婀娜,笑望着朱守谦。那笑容仿佛揉碎了的兰花,带着清绝的美丽犹自吐香。李景隆呼吸一窒,化成了木头。
送走朱守谦,那少女缓步走入园中。她穿了件浅紫纱衣,步履细碎,风吹过带起纱衣飘飘欲飞。
她走到回廊一角,轻倚在美人靠上。长发委地,黑亮如瀑倾泻滑落。阳光在湖面上洒下点点碎金的光芒。反射在她脸上,明艳逼人。
“她像只蝴蝶,”李景隆喃喃自语。他蹲在树上目不转睛地瞧着。这个角度看去,她美丽的容颜尽收眼底。那眉眼,那红唇,那如玉的肌肤,她不是非兰是谁!
李景隆瞧得仔细了,嘴张得可以吞进一只鸡蛋。
谢非兰是女的?李景隆揉揉眼睛再看,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心里翻江倒海地浮现出那晚夜入兰园的黑衣女子。
她约他燕王寿宴钟山相见?什么意思?她对他……难道?李景隆有美于前浮现连篇。
“小姐!老爷回来了!”珍贝激动的叫嚷着一路小跑送信。
锦曦心里涌出一股激动,扬起脸,李景隆清楚地看到漫天阳光失去了颜色,她清脆地笑着奔出了回廊,提着纱裙往前院跑去。
“小姐,你慢点,我扶你过去!”珍贝简直不敢相信,小姐什么时候跑这么快了。紧跟着也追了过去。
李景隆在树上呆了半晌,腾身跃离魏国公府。
一路上傻傻笑着。她叫锦曦,她是魏国公的千金。“锦曦,锦曦!”李景隆喃喃自语,脑子里全是锦曦的玉容,她的倾城一笑。
他猛的跳上马,打马出城。直奔到上次比箭的地方,左右看着无人。狂乱的喊道:“啊--非兰!你不是男人!”喊完他又大笑,手舞足蹈间练出了一套拳法。
动若脱兔,刚柔并济,身形展动间一股气势逼得身边草木无风而动。硕身长立,气度轩昂,已丝毫瞧不出半点浮浪之气。
李景隆躺在草地上,宽阔的胸膛因为大口喘气有力的起伏着。如果有人从侧面望去,会发现他有一副令女人心醉的俊脸。饱满的天庭,挺直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下颌。
他默想她完美无瑕的脸,她俏皮可爱的表神,她黑漆似的长发,她一笑的风情。李景隆深深地吸了口气,紧闭着双眼,嘴角已不知不觉浮起了一抹笑容。
十八岁的李景隆蓦然知晓了自己在心动。他想起钟山之约不由得朗声大笑,俊脸上眸子里激动莫名。
李景隆笑着笑着眼里又有了层悲哀。他何尝愿意现以世人这样的外表呢。父亲早就提醒他说,元朝已无大患,皇上建国后猜忌之心渐起,要想安稳的过一世,世袭曹国公,就不能露锋芒。
他怎么不明白父亲的苦心。父亲叹了口气说:“为父也不知能否躲得过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魏国公早已交回兵权,一心想辞官归隐。魏国公尚如此,何况为父呢。景隆,你只要平平安安就算尽孝了。”
作为外性公爵,徐达,常遇春,自己的父亲显然已位极人臣。年前远征沙漠彻底绝了元朝的气数,大明江山已牢不可破。皇上一气封了二十四个儿子为亲王,秦王晋王相继将去往自己的封地,他将要让自己的儿子分去兵权,将权力掌握在朱性一门手中。自己这些外姓公爵不紧张也难啊。
看天色已晚,李景隆似想到了什么,翻身上马,急奔入府。
锦曦跑到前厅,停了下来,缓了缓呼吸,等着珍贝跟上,再慢慢走进厅堂:“女儿给爹请安!”
魏国公徐达转过身看着锦曦,目光温和,亲手扶起锦曦笑道:“曦儿又长了一头了,夫人,她可真像你!”
“是啊,咱们的锦曦转眼工夫就成大姑娘啦!”徐夫人温柔的笑着应和。
“嗯,我的曦儿长成大姑娘了。就是过于柔弱了,怎么回了府还瘦了?”
“爹,锦曦可能是在山上住得久了,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总感觉头晕。下山已有一年多,想回去瞧瞧庵里的师傅们。也想静养些时日。”锦曦记起日前大哥提到的燕王寿宴一心想避开。
徐达听了沉思片刻,欣然答应:“过了燕王寿宴,让你大哥护送你上山可好?”
锦曦听了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可是寿宴上人多,锦曦身体……”
“没关系,有你大哥在呢。爹娘也去的。”徐达温和的堵死了锦曦的话。燕王十七岁生辰皇后亲制请柬邀百官府中适龄千金赴宴,自是想从中选得燕王妃。皇后懿旨一下,百官府中有适龄女子者莫不趋之若鹜。他就算不想让锦曦入选燕王妃也不能抗旨的。
他看得出锦曦不想去燕王寿宴,所以才挑这个时候提出上山。徐达心里怜惜这个女儿,放在山上一呆就是十年,这才下山多久呢。他看着锦曦微笑着说:“曦儿,呆在府里闷是吧?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注意安全就是了。”
“父亲!”徐辉祖眉梢一扬,眼中透出强烈的不满,“锦曦前些日子落水,还是在府中好生静养的好,过了燕王寿宴,我亲自送她上山。”
徐达看着儿子,摇了摇手:“锦曦与寻常人家女子不同,她自小长在山上,若是这样,岂不闷坏了她?就这样吧。”他亲自执了女儿的手走向后堂,“锦曦,为父难得在家,听说你平时喜欢读书,给爹说说,读了些什么书……”
徐辉祖看着父女二人,叹了口气转身对徐夫人道:“娘,锦曦大了,不能再和靖江王来往,偷偷溜出府去了。”
徐夫人连连点头,她最担心的是女儿爱上侄子,朱守谦八月大婚后就将去往封地,这两地情牵,就害了锦曦。
“我会着人看好她的。”徐辉祖轻声说道。望向锦曦离开的方向,眼睛里说不出的担忧。
这晚锦曦突然又感觉到了窗外有人在看她。她的心狂跳起来,真的是李景隆?她悄悄的睁开眼,一阵风声掠过,窗外的人消失了。
锦曦也不追赶,她走到窗前,只见窗台上摆了一盆兰。白玉为盆,绿叶细长,当中一株花箭幽雅吐芳,花似莲瓣翠绿如玉,当中一线红丝如钩,正是素翠红轮莲瓣兰。锦曦仔细看着,发现这盆兰当有两株花箭,已折去一枝,修剪后尚能发现痕迹。
盆中插了一纸折做花形的素签。锦曦轻轻取下展开,月光下一行瘦金行楷苍劲有力:“钟山之约不见不散。”
一抹红霞飞上锦曦的脸,李景隆身着月白长衫,飘逸出尘的样子悄然叩响了她的心房。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他出掌时的俊朗风姿。锦曦暗暗想到了师傅说起的江湖游侠。若是能与他一起行走江湖……“啊!”锦曦失口轻呼,嗔怪自己胡想些什么。
可是,他暗中的保护,他为她灭了玉堂春,他送的兰……锦曦不由得痴了。
李景隆在锦曦醒的瞬间放下兰盆仓促离开,他俊脸上忍不住也飞过一丝红晕。跃出魏国公府,他在墙边伫立良久,才回身慢慢走回府中。
“锦曦!”李景隆嗅着兰香,静静地微笑,血液里奔腾着激情。
这一晚,他在兰园站了一霄。
正文第9章燕王寿宴(一)
徐辉祖漫步到了后园。远远瞧见锦曦正在照顾兰草。他停住了脚步,默默地望着她。
锦曦披着粉色的纱裙,细心地将兰移到背阴处,黑发长泄。徐辉祖只瞧到她忙碌的背影。闭上眼,园中青翠中只留下这处朦胧的粉色刻在眸底,隐隐牵动着心里的温柔。
他清楚地记得,那年春节他奉父母之命上山去接锦曦。栖霞山染上了斑斑银白,空山新雪,到了这里心跟着便静了下来。
想起十年不曾见面的锦曦就在这里生活,他轻声叹息。
庵堂清静之地不容车马喧哗,徐辉祖嘱车马山下等候,独自拾阶上山。
木鱼声敲响了一庵寂寥,向后院行去时,四周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锦曦会孤单么?他的心隐隐有些疼痛。
庵堂后面修了处院落。两扇深褐色的月洞门上有了几条裂纹。徐辉祖站在门前zwtxt不敢推开。他很怕瞧见一个对他充满怨恨的妹妹。
她出生时道士算命说她克兄不长寿。徐辉祖大了知晓事理后就对锦曦有了歉疚。克兄与不长寿,怕是前者让父母更为在意。所以,本应在府中娇滴滴长大的魏国公府的大小姐会在庵里清苦长大,父母一年中只前来见她一面。
他迟疑地去推门,手放在木门上触到一片冰凉,又停了下来。这时院里飘出琴声,一个清朗的声音脆生生的唱了一曲《蝶恋花》:“面旋落花风荡漾。柳重烟深,雪絮飞来往。雨后轻寒犹未放,春愁酒病成惆怅。枕畔屏山围碧浪,翠被华灯,夜夜空相向。寂寞起来褰绣幌,月明正在犁花上。”
点点轻雪落在徐辉祖身上,他长叹一声,锦曦终是过得寂寞。他推开木门,“吱呀”门发出轻响。
一个身披青缎银狸披风的瘦弱少女俏生生坐在梅树下。
“锦曦么?大哥接你回府来了。”
徐辉祖瞧见少女身体一震,并未回头。他轻咳一声:“锦曦!我是大哥!”
少女缓缓回头,一双晶莹乌亮的眸子盈满惊喜与笑意,开口却是怯生生的:“大哥!”
那一声如雏鸟破壳,清清脆脆消除了所有的隔阂与陌生,徐辉祖急走两步已拥了她入怀,用自己从未听见过的带着哽咽的声音低唤了一声:“我们回家,再也不让你离开了。”
怀里的锦曦弱得像风一样轻。徐辉祖小心的不敢让自己用更大的力,生怕一用劲便搂断了她的骨头。
她是他的妹妹,他一生都舍不得伤害半点的妹妹。
徐辉祖尤沉浸在往事中。锦曦回头已瞧见了他,高兴地唤了一声:“大哥!”
徐辉祖睁开眼,含笑走了过去:“又在摆弄你的宝贝?”
锦曦笑了,拉着徐辉祖的手往绣楼行去:“宝贝在楼上呢,大哥你随我来!”
徐辉祖微扬了扬眉,笑着由锦曦带他前去。
“素翠红轮莲瓣兰?”
锦曦得意地看着徐辉祖吃惊的脸色:“嘿,珍贵吧?”
“锦曦,你从何处得到此兰?这品兰花,整个应天府也找不出第三盆!”徐辉祖眼中疑虑之色更重。
锦曦听了心里却是一沉:“找不出第三盆苗?应天府还有一盆?”
“是啊,全在曹国公府!”
锦曦一怔,抿嘴笑了,情不自禁地说:“原来都在曹国公府!”
“相传素翠红轮莲瓣兰最初是全素,有一痴情男人暗恋一姑娘,闻听姑娘有难星夜赶去报信,精力交瘁吐血而亡,口中溅出的鲜血滴落花瓣上,如红月弯勾,所以才叫素翠红轮莲瓣兰。此兰也叫断情兰。”徐辉祖淡淡地说道。
“哦?还有这么美的传说!”锦曦想起李景隆花舫相救,一股甜意涌上心头,脸隐隐飞上了一抹红霞。
“锦曦,你是大哥最疼爱的人,明日燕王寿辰,你不想去的是么?告诉大哥,大哥会帮你!”
锦曦看了眼大哥,叹气:“可是皇后娘娘下了旨,这不去,爹娘可怎生交代?去就去吧,没有什么的。”
徐辉祖脱口而出:“可那是燕王选妃!以父亲的身份,锦曦……”
“燕王不会中意我的。”锦曦想起在朱棣的一巴掌,笃定的说道。
徐辉祖看了眼锦曦,咬了咬牙沉声道:“锦曦,如果选中你了呢?”
“大哥,我不会让他如愿的,我不嫁,我……我过了寿辰就上山去!”锦曦想起了李景隆,暗下决心。
她背对着徐辉祖站着,目光温柔的瞧着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丝毫没有瞧见徐辉祖眼中的痛苦。
徐辉祖想起来找锦曦之前与父亲在书房的对话。
“燕王十七岁生辰皇后亲制请柬邀百官携其适龄千金赴宴,自是想从中选得燕王妃。锦曦适龄,正是大好机会!”
“父亲,怎么能让锦曦去?”徐辉祖沉声反对。
徐达满脸悲伤地看着儿子,建国后皇上对功臣猜忌之心越来越重。前日里已有废丞相撤中书省的传言。“战也打完了,狡兔死,猎狗烹,良弓藏,辉祖怎可不知这中间的厉害!”
“父亲!锦曦这才回府一年多,嫁与燕王有什么好?!魏国公府的荣光不需要用锦曦的终身去增添!”徐辉祖大声地说道。
“放肆!”魏国公徐达脸气得通红,一掌拍在红木书案上,他怒视着儿子,慢慢的又转为悲凉。
建国之初,皇上一再想把吴王老宅赐予他做府邸,他坚辞不肯受。前些日子他蒙召入宫。陪皇上饮酒闲淡,不知不觉竟醉了。醒时竟然发现自己睡在龙床之上,吓出一身冷汗。直直从龙床上滚落下来磕头谢罪:“臣罪该万死!”
皇上笑着扶他:“朕与卿一起出生入死打下这座江山,朕亲扶卿休息,何有罪呢?”
他浑身冷汗直冒,捣头如蒜:“皇上龙床岂是下臣敢歇息之处,臣死罪。”
记得皇上哈哈大笑,那笑声……徐达长长的叹气:“你起来吧,为父明白,只想早日离开朝廷,一家老小安乐于田园。但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燕王年纪虽小,却甚得皇后宠爱,自幼由皇后娘娘抚养成人,若是这门亲事能成,魏国公府也必多重倚仗啊!”
徐辉祖深深地向父亲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时,眼中满满的求恳:“父亲!不是儿子忤逆你,锦曦在山上十年,回府才一年多,多留她时日好吗?”
徐达看着儿子,他什么不明白?转眼就要把锦曦送出去,他心里何尝舍得。他同样也是矛盾异常。皇上对他还好,一直照拂有加,然而山雨欲来。连智谋过人的刘伯温也辞官归田,他怎么也明白了几分。
“辉祖!你可要为府上百十条人想想啊!父亲不是不疼锦曦,燕王少年英俊,军中长大智谋过人,身手不凡,也不失为佳婿,能与燕王匹配也不委屈锦曦,她总是要嫁人的,就这样吧!皇上,也不至于绝情至此。”
他怜惜地看着儿子,心里叹息,他虽是驰骋沙场之人,长年在外驻守,对皇上有提防之心却又抱着一丝希望,他也舍不得锦曦,但是锦曦已经十四岁了,左右也是嫁人,燕王也不失一个好人选,还能布下后着。
“孩子,父亲知道,燕王在军中为父尚了解其人,不会委屈锦曦的。”
徐辉祖望着父亲斑白的鬓发,也许,是自己想得过多了,也许,是对锦曦的保护欲太强,燕王朱棣少年英武……他知道再争下去也打消不了父亲的念头,只得低下头道:“但凭父亲做主!”
“大哥!”锦曦回过头见大哥怔怔地站着,轻声唤了他一声。
徐辉祖没有回答,眼睛看着那盆兰花慢慢显出深思之色:“锦曦,这盆兰,你从何处得来?”
锦曦嘴微张,心里发慌,如此珍贵,又全在曹国公府,这不是不打自招?她脑中迅速转过万般念头,期期艾艾地说:“师,师傅在后山无意发现,知我喜欢,就送与了锦曦。”
徐辉祖盯着锦曦良久才轻声道:“好好养吧,这兰,大哥也甚是喜欢,明日要去燕王府,早些歇着,晚点大哥差人送衣裳首饰过来。”
他说完就走了,锦曦慢慢坐在锦凳上,望着兰花出神。
话是可以说,不嫁,万一呢?万一选中她呢?她有些慌乱,然而不去又不行,父亲已说得清楚明白,不去就是抗旨。锦曦明眸中渐渐翻卷起愁绪。
她想起燕王冰寒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又想起李景隆的英姿,一时之见柔肠百结,竟前所未有的迷茫不知所措。
“小姐!”珍贝捧着衣裳饰物进来,清秀的脸上带着兴奋与笑意。“好漂亮的衫子,来试试!”
锦曦充耳不闻,只顾呆呆地看着兰花。
“唉呀,小姐!来试试嘛,肯定漂亮!”珍贝说话间已抖开的衣衫。
锦曦懒懒的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叹,这衣衫真的漂亮。天青蓝的色泽,用软烟罗制成,捧在珍贝手中,像一个梦。上面用银线绣出了丛丛幽兰,绣工精致,绮丽不失清雅。“珍贝,我很倦,不想试了。”
“这是驿马从江南带回来的,夫人吩咐一定要让小姐试的。”
“你我身形差不多,你穿上让我瞧瞧便是了,我懒得动!”
“我?”珍贝眼中放出光彩,又有些犹豫,“可是,这是大少爷和夫人专门请江南最好的绣坊为您定制的。”
“你穿上让我瞧瞧嘛!”
“可是小姐,要让大少爷和夫人瞧见……”
锦曦站起身关上了门,娇笑着:“这下好了,就咱俩知道。”
珍贝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衣衫,终于换上。
锦曦围着她左右看看啧啧称赞:“原来珍贝也是这么漂亮,你来坐下!”
她打散珍贝的头发,小心给她梳起发丝,用一支五彩攒珠玉簪绾好固定。轻声说:“珍贝,你以后出阁,我一定送你一件比这更美的嫁衣,瞧瞧,你多美!”
珍贝痴痴地瞧着镜中的自己,那个少女不爱美呢,她羞涩地笑了。
“别动!”锦曦迅速铺开纸张,提笔笑道:“我画幅画像送你。”
“多谢小姐!”珍贝眼中流光溢彩,满面红晕,斯文地端坐着。就算也是一个梦吧,能画下做纪念也好。
不多会,锦曦满意地停了笔,珍贝只看了一眼就呆住:“这是我么?小姐?”
“怎么不是?”锦曦有些得意自己的作品。
珍贝高兴地跳起来,又慌乱地去换下衣裳。小心地捧着画出了房门。
锦曦看着她微微叹气,这种简单的快乐,似乎自己会难得再有了。明天,如果皇后选中她呢?她又迅速否定,不会的,燕王会认出她,绝对不会答应。皇后定不会拂燕王心意。
天色渐晚,锦曦不再去想燕王的选妃寿宴,一心只盼着借寿宴出门,与李景隆的钟山之约。
她睡着隐约又感到有人在看她。锦曦刚想睁眼,却觉得身上如有千金重,眼皮睁不开,她暗暗心惊又抵不过沉沉的睡意,只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走近自己,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文第10章燕王寿宴(二)
“老爷!夫人!不好啦!”珍贝跌跌撞撞地奔向中堂,边哭边喊着。
徐达与夫人一惊,齐声喝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珍贝跑进门,猛喘着气,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手指向后院,脸色苍白。
徐达猛地站起来:“锦曦么?怎么了?”
“小姐……小姐昏迷不醒!”珍贝说完这句,又大哭起来。
“走!”徐达心中焦急,今日燕王寿辰,锦曦怎么会昏迷不醒?他看了儿子一眼,徐辉祖脸色苍白,也似急得不行。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徐夫人惊恐成分的拽着他的衣袖。徐达身入万军之中尚镇定自若,当下柔声劝慰道:“夫人,我们先看看再说,曦儿不会有大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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