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爱情宿命论(1/2)
1.尘世间,没有什么比对爱情的渴望更强烈的了。然而,多数时候我们不得不与无法理解我们灵魂的人共度人生。如果我们相信(与这个理智时代的所有准则相反),终有一天,命运会安排我们与梦中情人相会;或者有些迷信地幻想:冥冥之中有一个正是我们无尽思念的人,难道我们不该得到理解和宽宥?也许我们的祈祷永无回应,也许彼此的心灵永难沟通,如果上天对我们还有些怜悯,难道我们不能期盼在一次邂逅中与心仪的王子或公主不期而遇?难道我们不能暂时摆脱理性的责难,仅仅把这当作浪漫人生中一次无可避免的心灵体验?
2.十二月初的一个上午,十点左右,我坐在英国航空公司喷气式飞机的经济舱里,从巴黎回伦敦,全无体验爱情或是邂逅故事的心理准备。飞机刚刚飞越诺曼底海岸的上空,冬天的云层散开退去,下面是一览无遗的碧蓝海水。我百无聊赖,心绪不宁,随手拿起一本航空杂志,漫无目的地读着上面假日旅店和机场服务设施的介绍。飞机尾部引擎的微微颤动、机场里宁静的灰暗色调以及乘务员甜甜的微笑令人心情略觉惬意。一位乘务员推着饮料和点心从走道上过来了。尽管我不饿也不渴,但在这飞机上,我产生了想吃点东西的感觉。
3.我左边的乘客也许有些忧郁,她取下耳机,仔细研究起前面椅袋里的安全指示卡。卡片上介绍了发生坠机后最理想的状态:乘客平静地软着陆在地面或水面,女士们脱掉高跟鞋,小孩熟练地给防护衣充气,机身尚未破损,汽油也奇迹般地没有燃烧。
4.“如果飞机出事,我们都会死掉,这些注意事项究竟有什么用处?”她似乎在自言自语。
“这样或许能使人们感觉安全一些,”作为唯一的听众,我回答说。
“说真的,这倒是不错的司法,快速,特别是当飞机坠地是正好坐在前排。我有一个叔叔就死于飞机失事。你认识的人有没有这样死的?”
没有,但我没来得及回答,因为有位乘务员过来(她不知道她的乘客们这会儿正对航空公司的职业道德产生了怀疑)给我们送午餐了。我要了一杯橙汁,正准备把一盘三明治挡回去时,我旁边的这位旅伴小声说:“拿着,给我吃,我很饿。”
5.她留着栗色短发,后颈露了出来,水灵清澈、如绿潭般的大眼睛回避着我的目光。她身着蓝色衬衫,膝盖上方着一件灰色羊毛开衫,肩头瘦削,显得弱不经风,从参差不齐的指甲看得出她经常啃手指头。
“我真的没抢你的午饭?”
“一点都没有。”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克洛艾,”她一边说,一边有些拘谨地从扶手上伸过手来和我握了一下。
接着,我和克洛艾各自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克洛艾说她是到巴黎参加一个会议回来。她曾就读于皇家艺术学院,从去年起在索霍区的一家时装杂志社做平面设计。她出生在约克郡,但小时候就搬到威尔特郡去了,现在(23岁)独自住在伊斯灵顿的一套公寓里。
6.“但愿他们没有把我的行李弄丢,”当飞机开始降落在希斯罗机场时,克洛艾说,“你有没有过类似的担心?”
“没有,不过我倒是碰上过这种事,已经两次了,一次在纽约,一次在法兰克福。”
“唉,我一点也不愿意出行,”克洛艾叹了口气,咬着食指尖说,“更讨厌回来,我真是患了归来恐惧症。每次我离开一段时间,就总担心我不在家时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要么水管破了,要么工作丢了,或仙人掌死了。”
“你养仙人掌?”
“有好几盆呢,已经养了一段时间了。属于阴茎崇拜吧。我曾经在亚利桑那过了一个冬天,真有点喜欢那里的仙人掌。你养宠物么?”
“养过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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