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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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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船在海面滑行,一艘又一艘,不规则地、放射性地驶往了大海。一盏盏的小灯,点缀着海,点缀着夜,像无数的萤火虫,在闪烁着。马达的声音,单调地“波波波波”地响着,击碎了那寂静的夜,也填补了那寂静的夜。

江浩和晓霜坐在船头上,浴在那海风之中,和星空之下。他们身边放了大批的食品,有卤蛋、鸡脚、豆腐干、面包、牛奶、三明治、椰子饼干、汽水……简直是一大箱。但是,晓霜什么都不吃,只在那儿猛啃鸡脚。啃完一只再啃一只,她啃得那么细心,脚爪上的一丝丝筋脉都会咬碎来吃。她的吃相并不雅观,每当手上油汁淋漓的时候,她就猛舔手指头,像小雪球一样。雪球伏在她的脚下,乖乖地,静静地吃着她丢给它的骨头。

江浩望着晓霜,她那津津有味的吃相使他又惊又喜,他总在一种崭新的喜悦里去发现她更多的东西。例如,她能接洽到这条船,那老渔夫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接受了他们。他想,那渔夫是很熟悉晓霜的;他也想,晓霜绝不是第一次随渔船出海。那么,以前伴着她出海的那些男孩子是谁?这想法刺痛他,而在这隐隐的刺痛里,她晚上说的那些荒唐的言语就在他脑中回响:有个男孩为她自杀了,她和两个人在床上,她吃迷幻药,她被三个学校开除,她住了两年感化院……他凝视她,她那白晳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又单纯,又洁净,又明朗,又稚气,她那闪烁着的眼睛像穹苍里的两颗寒星,明亮,深远,而皎洁。不!她所说的一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在撒谎。为什么?她在试探他?还是要吓走他?她怕爱情?她在逃避爱情?她被伤害过?还是伤害过别人?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她问。“我要你出来看海,并不是看我!”

“你比海好看。”他说。

她瞟了他一眼,伸手拍拍身边的甲板,柔声说:

“你坐过来一点!”

他受宠若惊。绕过了绳圈、鱼网、钩绊……和一些不知名的物品,他坐到她身边去。那块位置很小,他和她挤得紧紧的,他嗅得到她的发香,和她身体上、衣服上所蒸发出的一种属于女性的、甜甜的、清清的、如蜜如糖的香味。这香味把船上的鱼腥味和汽油味全压下去了。他竟心猿意马、神思恍惚起来。

“看那天空!看那海洋!”她说,她的声音里忽然充满了某种庄严,某种热情。她的脸发光,眼睛明亮,像个宗教狂面对她所崇拜的神祇。“你看到那天空了吗?它黑得那样透彻,黑得看不见底,黑得像块大大的黑色天幕。可是,星星把它穿了孔,那些星星,它们闪呀闪的,似乎会说话,似乎在打在灯号,似乎要在这黑暗的神秘里,去找寻一些东西。我常常坐在这儿,面对这些星星,只是问:你们在找寻什么?你们在找寻什么?就像我常问自己:晓霜,你在找寻什么?”

她的语气,她的神情,使他惊奇而感动,他伸出手去,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她那细小的胳膊是瘦瘦的,软软的,凉凉的。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肩上。她不动,她的眼光像着魔似的看着那海水。她的短发在海风中飞舞,飘拂在额前和面颊上。

他顺着她的眼光往海面望去,海水辽阔而无边,几乎是静止的。在这样的暗夜里,你看不出浪潮也看不出波动。月光均匀地洒在海面上,反熠出无数像十字型的光纹。那海,竟像一大片磨亮了的金属品,光滑,细致。但是,哪儿有如此柔软的金属品,它柔软得像丝绒,在海风中细细柔柔地,难以觉察地起着皱纹。

她回头看他,发丝拂过了他的面颊。

“好美,是不是?”她问,把最后的一根鸡骨头丢给雪球,她用化妆纸擦干净了手指,擦干净了嘴唇,用双手抱着膝,低语着说,“有时候我想到海水里去捞星星,有时候我觉得海面的那些闪光,是星星摔碎了,跌进了海洋里。海洋是兼容并收的,它吞睡一切,不管美的、好的,或是丑的、坏的……它吞噬一切。但是,在表面上,它永远美丽!噢,江浩,你不觉得海美得好可怕吗?当它发怒的时候,它挤碎船只,卷噬生命,撕裂帆桅……而平静的时候,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它这样躺在那儿,温柔,优雅,带着诱人的魅力。哦,它是千变万化的,它是神秘的,它是令人着迷的!江浩!”她把下巴搁在膝头上,一瞬也不暁地看着海洋。“我崇拜它!我崇拜海洋,崇拜它的美,也崇拜它的残酷。”

他若有所悟地凝视她。

“我懂了。”他说。

“懂什么了?”

“你就像个海洋,时而平静无波,时而怒潮汹涌;时而美丽温柔,时而又残酷任性。”

她的眼光闪了闪,像跌进海洋里的星星。

“我残酷吗?”她问。

“相当残酷。”

“举例说明!”

“今晚,你说了许多许多事,你自己相信那些事吗?”他紧盯着她。

“那是真的!你不肯面对真实。”

“是我不肯面对真实,还是你不肯面对真实?”

“我的世界里没有真实,”她悲哀地说,“我活在一个虚伪的世界里!”

“哈!瞧!”他胜利地说,“你一直在自我矛盾,你一直在逃避什么。你忽悲忽喜,你变化莫测……”

“我是个神经病!”她接口说。

他伸手去拂弄她耳边的短发,用手指滑过她的面颊。

“你是个神经病,”他说,“一个又可爱又美丽的小神经病,一个小疯子!晓霜。”他深吸了一口气,冲口而出地说,“老天作证,我快为你这个小疯子而发疯了!”

她迅速地转过头去望着大海,她的身子难以觉察地颤栗了一下。忽然,她就转换了话题:

“你说,你要告诉我你哥哥的故事。”

“别杀风景,”他热情地说,“我现在不想谈我哥哥,那是个很残忍的故事!”

“你要谈,因为我想听。我对残忍的故事最有兴趣。”她垂着睫毛,望着船舷下的海水,那海水被船卷起一团白色的泡沬。她的手指碰到了一圈绳索,她把那潮湿的粗绳子拿起来卷弄着。“说吧!”

“你一定要听?”

“并不一定,”她耸耸肩。“你哥哥的世界距离我很遥远。你真不想讲,就不要讲!或者,你还没有把这故事编完全,等你编好了再讲也一样。”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会捏造故事?”他有些恼怒。“我告诉你,我哥哥是个痴情种子,你信不信?”

“不信。”她简单地说,“世界上从没有痴情的男人!至于什么‘痴情种子’这类的字眼,是小说里用的,真实的人生里,爱情往往是个残酷的游戏!”

“你最起码承认爱情游戏是残酷的吧?”

“这个我承认,因为我正在玩这个游戏,还害死过一个男孩子!”

他打了个冷战。

“真有那个男孩子吗?”他问。

“不说!不说!”她及时地喊,“我要听你的故事,并不想说我的故事!”

他握紧她的手。

“等我说完这故事,你肯不肯认真地、真实地、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

她迟疑了一会儿。

“好。”她干脆地说。

“不撒谎?”

“不撒谎。”

她的允诺使他的心评然一跳,使他振奋,也使他欢愉了。因为,这简单的“不撒谎”三个字里,最起码已经承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故事是“撒谎”的。她显然没有发现自己泄露了的秘密,她正沉浸在她那份强烈的好奇里。看到江浩面有喜色,她惊奇地问:

“你那个‘残酷’的故事很‘有趣’吗?”

“不不!”他慌忙收拾起自己的得色,整理着自己的思想。真要去叙述江淮的故事,却使他悲哀了,他的脸色沉重,眼光黯淡。“那是个很悲惨的故事。”

“哦?”她坐正了身子,双手抱着膝,严肃地看着他,一脸的正经和关怀。“说吧!”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坐到她对面去,靠在救生圈上,船身在起伏波动,他忽然觉得头有些晕,而喉中干燥。开了一瓶可乐,他一面喝着,一面抬头看了看遥远的海面,在那黝黑而广阔的海面上,疏疏落落地散着别的渔船,渔火把海洋点缀得像个幻境,不知怎的,这渔火,这海洋,这天空,这夜色……都带着抹怆恻的气氛,而他,很快就被这气氛所包围了。“我和我大哥相差了十岁……”他开始述说,“换言之,当我大哥读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才读小学三年级。所以,有关我哥哥这个故事,我并没有亲眼目睹,更没有参与。我所知道的,都是我两个姐姐和我父母们谈起的时候,我听到的一些零碎的资料。尽管零碎,也可以让你知道,世界上有怎样无情的女人,和怎样痴情的男人!”

她似乎震动了一下,用手拂了拂自己被海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她低语着说:

“唔,开场白不坏,言归正传吧!”

“故事开始在我大哥读大学四年级的时候。那时,我们全家都住在台南,只有大哥一个人在台北读大学。最初,是他写信告诉我父母,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一个在某大学读中文系的女孩子。他信里充满了那女孩的名字,他说他爱那女孩如疯如狂。我父母认为这是正常现象,也认为大哥还小,爱情并不稳定,所以,大家常把这粧爱情当笑话来谈,抱着‘走着瞧’的态度,谁对它都没有很在意。父母对哥哥唯一的要求只是,要先立业再谈婚姻,因为我们家庭环境很苦,哥哥读大学的学费,都是靠自己半工半读赚来的。”

晓霜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扬着睫毛,定定地望着他,仔细地倾听着。

“大哥那时一定很忙,他要工作,要读书,还要恋爱。他写回家的信越来越少,全家也都不在意。后来,大哥毕业了,受完军训,他又到台北来工作。他弄了一个小型的出版社,面对无数大出版公司,据说他工作得非常非常辛苦,苦得没有人能想象。他拉稿,他校对,他到工厂去排字,他发行;从印刷厂的小工到送货员,从编辑到校对,全是他一个人在做。你别看他现在拥有办公大楼,洋房汽车,数以百计的员工,当初,他确实是赤手空拳,打下这个天下的。”

她闪动了一下睫毛,说:

“不要丢掉主题,那个女孩子呢?”

“你听我说呀。”他喝了一口可乐,把瓶子递给她,她就着瓶口,也喝了一大口。然后把瓶子放在脚边。“你没受过苦,没有经过穷困,你不能了解穷人家的日子。咱们家是很穷的,好不容易巴望着大哥做了事,全家都期望大哥能汇点钱来养家。那时,大姐二姐和我,三个人都还在读书,父亲赚的钱,实在不够用。可是,大哥没有寄钱回家,他来信说,他虽然工作得像条牛,仍然入不敷出……”

“情有可原!”她插了句嘴。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是的,我们也认为这是情有可原的,创业本就是件艰苦的工作。直到大姐高中毕业,到了台北,才拆穿了整个的谜底。”

她蠕动了一下身子,眼光灼灼然,光亮如星。

“我前面说过,哥哥说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大学生,中文系。是的,哥哥确实爱上了一个女孩,但是,既非大学生,更去他的中文系!他爱上一个蒙大的……”

“蒙大?”她不懂地皱起眉。

“蒙的卡罗大舞厅!这是术语,你不懂吗?星大就是星加坡大舞厅!国大就是国际大舞厅!黎大就是夜巴黎大舞厅!总之,哥哥是在恋爱,发疯一样地恋爱,发狂一样地恋爱,发痴一样地恋爱,对象却是个舞女!不,别说话!你以为我轻视舞女吗?我并不轻视舞女,舞女是国家允许的职业,是正常的职业!舞女洁身自爱的,也大有人在。但是,听说,我哥哥爱上的这个舞女,却是个人尽可夫的拜金主义者,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

晓霜的脚动了一下,碰翻了放在甲板上的汽水瓶,“眶哪”一声,瓶子碎了,可乐流了一地。小雪球慌忙跳起来,莫名其妙地抖动着它被濡湿了的毛。晓霜俯下身子,把汽水瓶的碎片小心地拾起来,丢进大海中。江浩也弯着腰帮忙,这一场混乱打断了那个故事。好一刻,晓霜才坐回她的原位,抬头望着他,她的眼珠黝黑。月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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