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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戏 致远行者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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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藩市离l.a.几百公里,飞一趟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室内有个挺大的亚州博物馆,上网浏览时发现有个日本只拍花鸟山林的摄影师这段时间正好在那里展出近几年的精选作品,就准备去看看。晚饭时间碰到许书然。许导大约是想尽地主之谊,询问我接下来的安排,听说我打算逛去三藩市看展,言谈间流露出兴趣。

结果第二天下午果真在展览现场碰到许书然,站在一幅处理成水墨风格的云雾风景跟前,视线凝在墙壁上的巨幅照片上,眼神却像是放空了,模样有点神游天外,我站在他旁边好一会儿他都没发现,异步时还差点撞到我身上。匆忙说对不起时才发现是我,他像是愣住了,定格在那儿好几秒,然后突然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如释重负地走过来一步,笑着道:“我想可能会碰到你,没想到真碰到了。”

我也看着他笑,又看看他周围:“许导一个人?”

他点头:“一个人。”终于反应过来我在暗示什么,哭笑不得道:“你以为我带了女伴?”

我继续笑,理解地拍拍他的肩:“不用防着我,我不是娱记,不会回去乱讲,你enjoy。”说完退了两步跟他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睛,就笑着准备离开。

没走两步他却跟了过来,单手揣在休闲裤裤兜里,目视着前方道:“没和你一道不是因为有女伴不方便,是因为今天上午我才确定自己有时间过来,以为你一大早的飞机已经飞过来了。”顿了顿又道:“我已经空窗好一段时间。”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许书然一个花花公子,分个手还能伤情这么久,可见他对erin应该是很不一般,可既然放不开干吗还要分手,我倒是不太认为会是erin主动要甩他。花花公子的世界也是让人搞不懂。

他问我:“看完展你有什么安排?”

我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就瞎逛。”

他点了点头。

我不太理解他点这个头是什么意思,就直问了,我说:“你点什么头?”

他说:“谓也跟你一起逛逛吧。”

我更惊讶了,我说:“难得过来一趟,你一个单身男青年跟我这种已经死会的有夫之妇瞎逛什么瞎逛,酒吧夜店到处都是,辣妹那么多,去嗨呀。”

他皱眉:“我在你心里是这种形象吗?”顿了顿才道:“我不怎么去酒吧夜店。”

我说:“什么这种形象,酒吧夜店又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我结婚前经常去,好吧。”

他没说话,我们就又走了一会儿,他突然道:“我不能和你一起逛逛吗?”

我看他今天是跟逛一逛杠上了,随意道:“你不嫌无聊我无所谓,有人帮我拎东西我求之不得。”

他偏头看我:“拎东西?”

我说:“是啊,我待会儿去逛mall,给聂亦买几身衣服,哎……你走那么快干吗?女人的瞎逛就是逛商场啊!你以为是逛什么?”

当晚去买了手机,购了半箱子物,许书然倒是没跟着来,估计听从我的建议找地儿嗨去了。刚回到酒店将手机卡上好就收到童桐短信留言,说有急事让我赶紧打给她。

我就赶紧打给她了。

没响两声电话接通,童桐劈头盖脸问我:“非非姐,你和姐夫联系上了吗?”

我反应了下她说的姐夫是谁,整个人都坐直了,我说:“啊啊啊?”

童桐哭腔道:“那就是没联系上了?”

他和我讲事情原委,说是刚回国到家手机就进来一个未显示号码的电话,她以为是广告,挂断了好几次,对方却不依不饶,她就有点兴趣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哪个公司的电话营销员了,结果一接通才知道是聂亦,吓得立刻从床上滚了下来。

我急得半死地打断她,我说:“是这样的童小姐,我对你的心路历程一点兴趣都没有,重点呢?聂亦他回来了?还是回来了又走了?还是他出了什么事?”思维一发散到这里,我手扶着额头觉得自己冷汗都快下来了。

童桐愣道:“啊,那倒是没有,姐夫他还在项目上。听声音好像也么出什么事,可能就是上面法外开恩允许所有的科研人员在那天联络一下家属吧,然后他没打通你的电话就打给我了,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说我们才分开,我回国了,你去l.a.找许导他们玩儿了,你手机还摔了,一是没买新的,然后我给了他酒店的电话和许导的电话。”

童桐继续讲了些有的没的,我脑子转得飞快。

也许聂亦打给许书然或者酒店,但是他们都没有接到那个电话?也许时间紧迫,聂亦和童桐通话后已经没有余裕再尝试进一步联系我?

我怎么就没有好好听童桐的话,一下飞机就赶紧去买个手机?

那天晚上,他尝试着联系我的时候,可能正是我特别想念他的时候,我在那里自己烦恼着去哪里才能找到他,没想到他也在到处寻找我,可怎么我们又错过了?

我问童桐:“那通电话你录音了吗?”

童桐立刻跟我发誓:“我没有耍你非非姐,聂少真的给我打了那么一通电话。”

我气急败坏:“你还炫耀!我想听听他的声音,你录音没有?!”

童桐嗫嚅道:“没……没……

我叹了口气。”

童桐已经要哭出来了:“以后聂少每一通电话我都录下来,我不知道啊,非非姐,我不知道你这么想念他。”

一整晚我都没睡着,第二天早上浑浑噩噩打电话给褚秘书,拐弯抹角打探近期他们公司有没有公务机出行a国,比如我公公要过来出个差什么的。

褚秘书尽职尽责:“是器材和行李不方便运输吗?”

我含糊着说并没有那么多器材也没有那么多行李。

褚秘书顿了顿:“哦,那就是有什么不想错过的电话了……”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哦,那的确是很重要。”咳了一声道:“可能下周或下下周董事长会飞一趟纽约,时间确定后我给您一个行程表。”

我长吁了口气。

和聂亦连续错过两次,我已经不太敢相信这阵子我的运气,要是做公共飞机回国,说不定关掉电话的十多个小时里,聂亦又会给我打电话。蹭聂董的湾流回去至少不用我关手机,就算推迟一阵子再回国也没有什么,反正最近的确酸闲,并没有特别重要的事。

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星期,聂亦他爸还没飞过来,我的表姐芮敏倒是先来一步。芮敏一个半月前正式入了聂氏,被安置在清湖的药研院,具体哪个职位我也搞不太清楚,这次据说是专程过来和某实验室谈她专攻方向的一项专利引进。

当天下午和芮敏在酒店喝了个下午茶,大家胡乱聊了聊各自近况,然后就听她提起雍可。

大概因在沐山别墅的乌龙,提起雍可来芮敏依然有些讪讪:“她倒是很潇洒,原本做明星做得风生水起,却能说退出演艺圈就退出,前一阵纸媒网媒天天都是她的新闻,溺水,退出,进聂氏,每一桩都闹得沸沸扬扬,今年怕是不会再有女明星比她更有话题性。”

我说:“进聂氏?”

芮敏惊讶:“你不知道?就在清湖,聂院亲自负责的t7实验室。”

我说:“不是听说她要回y校继续学业?”

“啊,这个,”芮敏解释,“准确说是聂氏对她的一个科研课题感兴趣,愿意提供给她物力财力支持,协助她完成这个课题,课题若出成果,公司和她共有专利。这是清湖的科研站一直以来的操作模式,特别是对年轻的科研人员,算是很大的支持。”她笑嗔我:“你们家的公司,倒是让我来给你解释,你平常不费一点心关怀一下?”

我笑觑她:“没心思,没兴趣,还没能力,怎么关心?”

她掩嘴:“你们家就属你获得最不操心,最不接地气。”

我提醒她:“哎,别忘了还有我妈。”

芮敏笑着点头称是,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听说雍可那事也是前两天才最终定下来,我看他应该会为了这个推迟回校吧。”

我哦了一声。

芮敏欲言又止,半晌道:“她那课题,其实聂氏并不是她唯一可以合作的,回a国她说不定能拿到更好的资源。她一门心思要来聂氏,十有八九……”她停了停:“你知道我和jeremy离婚是因为什么原因。”

芮敏前夫jeremy是个美国人,他们结婚那年我正好本科毕业,没多久jeremy被调去异地工作,和芮敏常年两地分居。可能是耐不住寂寞,不就这人就开始和他办公室的同事婚外恋,在后来发展到和芮敏离婚。

芮敏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更不用说营口从前还认识聂院。”她叹了口气:“聂院出差前有阵子常去市二院,我还搭过他一次便车。”她有点踟蹰,但还是缓缓道:“雍可那阵子就住在市二院。”

我抿着茶水,偏头看在钢琴曲弹琴的一个白人女孩子,说:“那姑娘叫catherine,曾经在ks艺术中心表演,最拿手曲目是李斯特的《唐璜的回忆》。”

芮敏深深看我:“不要转移话题。”

我笑说:“钢琴我不太懂的,你比我懂,只是想请你鉴赏鉴赏。”

芮敏叹了一口气,停了好一会儿抬眼看我:“罢了,我说那些话不是挑拨你们夫妻关系,是想告诉你,非非,别成天待在外面不管世事,就算两个人结了婚,婚姻关系也远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牢不可破,你要上点心。”

大概是很难得有这么个时间将整个人从工作中抽身出来,身体被彻底放松,经迟来地感觉到劳累,总是睡不太够。送走芮敏点了个熏香就开睡,直到在梦中听到手机铃声。接电话是最近我人生中的头一项大事,即使半梦半醒也准确摸到手机,眯着眼睛看屏幕,是康素萝。

窗帘拉得很严实,岩兰草蜡烛燃到一半,灯如点豆,暗室生香。

我塞了耳机去倒水,康素萝在大洋彼岸开门见山:“听童桐说雍可还去找你了?她怎么还有脸去找你?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喝完半杯子水才感觉自己发哑的嗓子缓过来,回答她:“还能说什么。”一边打开落地窗帘一边挑还记得的部分和她分享了下那晚同雍可的聊天记录。

天色居然并不晚,地平线尽头还能看到一圈冬日余晖,被暮色渡得暗淡,像是西方有花中描绘即将入夜的旷野时常用的色彩。那氤氲的淡黄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加深,深黄,紫橙,再到黛青,我跟康二的天才聊到一半,所有的色彩已全部融入夜的漆黑与静谧中。

光与影与地平线。宏大的一场表演揭开整座大陆冬夜的华章。

我一边顺手拿着手机拍来拍去,一边听康素萝唠叨。

康二唠叨半天,发表了许多有关她觉得雍可是个不要脸的精神病的感想,末了小心翼翼来问我:“那什么,她……她的话你相信吗?”不等我回答又立刻拔高声调:“是,我相信她就算去找你她也讨不到什么口头上的便宜,你酷嘛,你气死她还差不多,可……可私底下你是不是想了挺多的?你会不会不开心?”我都能想象她在电话那边一边担心我还一边逞强地拍胸脯:“没事啊,非非,你和我说,有什么不开心我帮你出主意啊!”

我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将旁边的落地灯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我说:“康二,除了我爸我妈我爷爷姥姥姥爷还有聂亦,这世上我就最爱你了。”

康素萝鼻子里哼了一声:“我靠谱嘛。”

我笑着跟她说:“雍可这人真是挺讨厌的,自恋又高傲,可我也有这毛病,所以这只是我对她的偏见罢了。不过讨厌她归讨厌她,要说她会故意来骗我,我觉得这倒是不太可能。或许她感觉聂亦对她有许多不同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又或许她没有一厢情愿……但所有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问我要不要去相信她的猜测,我倒觉得还不如我主动去问聂亦。”

康素萝立刻说:“是啊是啊,现代社会,有什么误会是打一个电话解决不了的呢?要是有,就打两个。”说完又立刻沉默:“可你现在能联系上聂亦?”

她一句话戳得我心窝都痛了,我捂着胸口说:“不能……”

她还来:“既然暂时联系不上聂亦,那我问问啊,你潜意识里是倾向相信雍可的猜测还是……”

我说:“……康二你再问你信不信我和你绝交?”

康二大惊:“啊?啊!对不住啊非非,我不知道你不想说这个事,我刚听你那么说以为你现在特别理智一点不情绪化咱们可以好好分析分析这个问题来着。”

我说:“其实……”顿了顿飞快说:“聂亦说不定真的喜欢过雍可,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我过去也喜欢过……”

康素萝打断我:“你过去谁也没有喜欢过,聂亦是你的初恋,然后你和你初恋结了婚。”她一针见血:“你的感情世界特别乏善可陈。”

我张了张口,然后我说:“好吧,我不知道。前几天我其实有点乱来着。”

我终于鼓起勇气跟康素萝坦白,我说:“大部分时候我是信心十足的,我觉得聂亦他就算曾经欣赏喜欢过雍可,现在也绝对不会对她有什么的,他现在喜欢我啊。可有时候又会害怕,害怕联系上他,然后他告诉我雍可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差不多到此为止吧。”

康素萝没有安慰我那不会发生,反而问我:“如果那真的发生了, 你要怎么办呢?”口吻还循循善诱,聪明理智的完全不像她本人。

好一会儿,我说:“就想告诉雍可的那样,我不会为难有情人。”

康素萝顿了半天,道:“好,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结论,如果他选择雍可,你会和他离婚;但如果他承认他的确没办法完全忘记雍可,可他也喜欢你,还是想和你继续过下去……”说到这里连康素萝都感觉聂亦要是真这样那他就实在是太渣了,弱弱道:“好了当我没提过这假设。”

我倒是认真思考了下她这个设定,我说:“那也一定要继续过下去的啊。”

康素萝震惊:“你讲真?”

我有理有据地和她分析:“其实我最开始根本没想过要得到他的爱对不对,我的初衷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按照你的假设,他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这完全不违背我嫁给他的初衷嘛,所以我只需要将这段婚姻的心理预期重新降低到四个月前那个水平就行了,没差的。”

她喃喃:“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我一时竟无法反驳,不过,‘四个月前’是个什么梗?”

我说:“四个月前我们结婚。”

我揉了揉额头回她:“我们结婚时我其实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说他喜欢我,可最近他说他喜欢我,我就……”我笑了笑,我说:“那简直像是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一下子让我变得特别贪婪,但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和聂亦相亲那一阵?我一直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心情。那时候我对他没有索求,能和他多说两句话都感觉是自己赚到,所以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开心。”

康素萝凝重地打断我:“非非,你一直都特别没有安全感。”沉声道:“都是聂亦的错。”

我惊讶说:“不,那不是他的错,安全感嘛,这问题我没想过,可能他喜欢我这四个字,我有时候表述出来自己都会感觉很不真实,所以对于这种喜欢,怎么说呢,我觉得特别针对,想大海里惊鸿一瞥的某种漂亮未知生物,可也特别镜花水月,所以有固然是很好,好的不得了,可没有……总要做好它会没有的语无伦次了好一会儿。

康素萝再次打断我:“你还特别悲观。”

我和康二小六年的交情,第一次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我说:“这叫安贫乐道,是一种生活态度。”又和她讲道理:“和聂亦的事,我虽然也会困惑,偶尔还纠结,可爱情不都是这样的吗?我就是最近没怎么控制好自己,想要的变多了。”

康素萝道:“你是受伤了,非非。”

我说:“……你今晚讲话让人好难接下去。”

她道:“你都没发现吧,你今晚会和我说这些,还说了这么多,这说明你其实受伤了。”

我将窗户拉开,迎面一阵冬夜的冷风袭来,将脑子也吹得清醒,停了一会儿,我说:“如果是谈感情,这世上唯一能伤我的就是聂亦了,可他现在不知在那里忙什么科研课题,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能对他这么不公平。”我吁了口气,笑了笑道:“好吧,我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都想太多了,最坏的不过是聂亦曾经喜欢过雍可,我不觉得他现在还对雍可有什么,更谈不上在我们之间做什么选择。”

康素萝重重嗯了一声:“你能这么想是最好。”

不久以后,当我躺在医院里无所事事时,再回想起这段时间里对于和聂亦这段感情的所有情绪,不得不承认康素萝无意中说对了,那是一种悲观。

关于我和聂亦的未来,我从来没有想这段时间那样悲观过,那就像是昆虫和野兽们对于未来糟糕未知的神秘直觉,像是蚂蚁在火山爆发前的群迁,抑或是蟾蜍在地震来临前的集体大逃亡。

那时候,我为什么会在潜意识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镜花水月终会消失?大概是因为感知到了这段感情即将走向终点,所以本能地开始自我保护吧。

康素萝不远万里打来越洋电话帮我做心理分析的那一晚,我们有过很多假设,假设聂亦会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或者聂亦给我打电话,说他的确对雍可难以释怀,但他不愿意和我分开。

可现实中就难以预料,它可以比预想中最糟糕的状况还要更加糟糕。

那是回国前的倒数第二天,褚秘书打来电话,说聂亦希望和我协议离婚。

其实我刚和我妈通完话,同她商量好今年的春节安排,又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了估计聂亦今年不会在家过年。我妈安慰我说男人都这样,你总比军嫂要好很多。又和我讲她的某位军嫂朋友,二十年前连生孩子丈夫都没在身边,临盆时还是邻居帮忙送去医院。

因为和我妈的这场对话太过温馨寻常,以至乍听闻褚秘书在电话中所言,我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挂掉电话沃里克不记得都和褚秘书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这通电话中有大量留白,我问得很少。

我又坐了半刻钟,重新打电话给褚秘书,我说:“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说什么离婚,聂亦他回来了?我能不能和他通个电话?”

褚秘书在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些您刚才已经问过,您不记得了吗?”他的声音很温和。

我说:“啊?是吗?”用力吞咽了一下。

褚秘书依然很温和,再次回答我:“yee没有回来,只是电话交代我办好这件事。”

我说:“这太……”我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我说:“我想不出来为什么他会提出来离婚,我们一直好好的,他是不是……”脑子里自动闪现出一个因由,我说:“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卡在那儿说不出来更多的话,嗓子一阵干哑,额头渗出冷汗:“他到底怎么了?”

褚秘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yee没有出什么事,我知道您会觉得突然,yee只是说……”

我打断他的话:“不要骗我,要是他没出事他怎么会……”

褚秘书道:“他说是时候放您离开了。”

我一下子定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褚秘书道:“我和很惊讶他会做出这个决定,但那时候……”他停了停,道:“我不知道你们这是一段契约婚姻,他说你们有过约定,到合适的时候要放对方离开。”说到这里褚秘书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实在太胡来,婚姻大事也是可以这么儿戏的吗?”听上去是一句责备,但他立刻道歉:“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只是你们这件事实在做的不妥。”褚秘书年轻时曾做过很长时间聂氏的公关部长,说话最是滴水不漏,此时漏出来这一两句疑似责备的言语,可见实在是很失望。

或她不提及,在这极其混乱的时刻,我已经忘记这段婚姻动机不纯。

褚秘书继续道:“他知道您对潜水器有多执着,所以离婚协议上有关潜水器这一条已经列了进去,您考虑以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需求,都可以提出来一并列在协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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