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2)
只见林平之将鼠标举起,当做惊木堂往桌子上一拍:“小明村里有善口技者,会宾客于大澡堂子,于浴池之东北角,施三尺浴巾,口技人裹浴巾中,一人,一池,一澡巾,一肥皂而已。众老爷们团坐,少顷,但闻口技人,嗷一嗓子,满座寂然,无敢哗者。”
众人:“……”
于是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被血染红的几个大字——《搓背师》。
周自横:“……”
这应该就是片名了。只是这片名……周自横皱眉,满脸写着嫌弃。
一般像《咒怨》《死寂》这种,虽然他都看过了,但不介意跟他们再重温一遍。可这哥几个看什么不好,非要看这种国产恐怖片——毕竟它是唯一可以和国足媲美的东西了。
《搓背师》这种名字,一听就是烂俗国产恐怖电影了吧。
一般的国产恐怖电影,周自横基本上可以猜出套路:首先是一帮年轻的男男女女,至于为什么年轻,那是因为不年轻跑不动且没有看头。这群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后必然被困在一处封闭的空间里,有可能是雪山,也有可能是孤岛。接着手机等通讯工具必然没有信号,然后就是各种死法,生拉硬凑剧情,不够时长中间再加点卖/肉情节,这也就是为什么必须要一群年轻人来演的原因。最后,其中一个年轻人就是这一切故事的始作俑者,他操纵引导了一切,总之就是五个字——
鬼片没有鬼。
随着自带滴血的五毛特效的“搓背师”三个字,影片开始了。周自横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这剧情……果然开始朝着烂片套路发展了——
一群男人围在澡堂里说说笑笑,突然间搓背师死了,然后就这群人就开始手忙脚乱,慌乱之中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杀人凶手。当然这期间包括这种尖叫,电话打不通,停电等惯用手法。
周自横半睁着眼,看着屏幕上半/裸/着死去的搓背师,又朝不时发出尖叫的支往和林平之看去:“……”
为什么这么无聊的片子,他俩要怕?
周自横默默往后挪,怕一不小心被这俩波及。本来他以为害怕这种烂俗的桥段的人,这屋里找不出第三人来了,哪知突然有只手搭在了自己腿上。
周自横顺着往上看:“……”
季慵的手正满脸紧张对着屏幕。
那表情……没比电脑面前那俩好哪儿去!
“你怕?”
“不怕。”
“那就松开。”
“不松。”
“你松不松?”
“啊!我脚好像抽筋了!”季慵小声叫嚷着,他确实不怕鬼,就是里面一些镜头过于血腥,作为一个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这些画面容易引起身心不适。
所以他要找个像被窝那样可靠的“安全点”。
室友挺淡定,看上去挺有安全感。
对方简直得寸进尺,周自横冷漠道:“你再不松手,我脚也要抽筋了。”说完,准备直接拿掉搭在自己腿上的大猪蹄子。
宿舍昏暗,周自横看不见,手指刚一碰上季慵的手背,对方就将手翻了过来——
季慵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这里就是握个手,没什么好锁的)
其余三人正专心致志盯着电脑屏幕,可能是被剧情吸引住了,没人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那只手骨感,修长,却有力。温暖又潮湿,连带着周自横的手心都开始热起来。隔着手掌,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安,紧张中带点颤动。
凌晨寂寥,电影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惊悚又心悸的音效让专心看电影那几人目不转睛,深陷其中。
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周自横觉得嗓子眼儿和胸腔里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想拼命忽视它,压住它,却愈发强烈。
季慵一直没松开手。
窗外,是安静的星空,不知名的小虫肆无忌惮地叫着,夜里是它们的天下。
周自横的手心被人挠了挠,季慵声音低沉,又带着些许沙哑:“室友?”这声室友喊得轻巧,比平时多了些亲昵和缠绵。
“恩?”周自横只轻轻回应着,尾音半拖,跟猫爪一样挠得心痒痒。
“没事,就想喊喊你。”季慵按住开始“扑通”作响的心脏,不敢再说话,他怕一说话,心脏跳动的声音就从嘴里传出来,被对方听见。
周自横也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怪异,但好在恐怖片的声音够大,连带着这份说不出口的不自在一并掩盖了过去。
隔了好一会儿,季慵又喊他:“室友?”
不过这次的声音和语气正常了点。
周自横借着电脑的光,想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却发现对方冲自己挑眉,又往洗手间那边努了努嘴。
周自横顺着看过去——
那是《惊声尖叫》系列的面具,上次季慵国庆节从家带回来的,被扔在洗手间的架子上,这会儿估计都积了一层灰了。
看季慵的表情……周自横突然觉得林平之要遭殃了。
“啊!又死了一个!”支往也是个胆小鬼,口号喊得震天响,现在却缩在小毯子里掐万方的胳膊,估计这部电影看完,万方胳膊也报废了。
林平之正看得入迷,就感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他正看到关键部分呢,一转头,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发出比电影中那几个人更凄厉的声音——
“啊~~~~~~~”
喊得惊天地泣鬼神,一栋宿舍楼为之一颤。
他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躲到角落:“卧槽——有鬼啊!”
整栋楼的灯都亮了。
第二天上课,四人恹恹地承包了教室最后两排,看上去脸色疲乏,倦意不堪。
“季哥,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支往刚刚头往桌子上一碰,只撞得发懵,这会儿才稍微清醒那么一点儿,“你快拿两根牙签出来,帮我把眼皮撑一下……”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感觉下一刻就要睡着了。
季慵虽然也困,但没他那么怂,最多神情比平时更松懒一些,他瘫在座位上,仿佛那是自己家沙发,看着支往直摇头:“看看你像什么话,昨晚可是你提议看电影的,明知道今天有课。”
支往嘴努了努,没说话。
季慵说的确实有道理,昨晚是自己带头起哄说要看恐怖片,可人家林平之第二天没课,可劲通宵熬都没事儿,他这个上午有课的也不知道在瞎起哄个什么劲儿!
结果被季慵那面具一吓,一栋楼的人都差不多醒了,把宿管大爷也招来了,五个人挨了一个多小时批不说,还被那精神利索的大爷罚写了几千字检讨。
检讨编完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
支往抬起右手,虎口那股儿酸痛仍滞留着。
季慵手指轻轻扬起,朝左边瞥一眼:“我说你啊,要不就像人万方那样,绷着神经听课记笔记,要不就像老周一样,直接趴桌子上睡,不在乎老师给的那点平时分。”
这几个人精神都不好,但属周自横最坦荡,头直接窝在胳膊里,睡得天昏地暗。
支往努努嘴,继续做“点头族”。
季慵今天上课破天荒的没带,他正盯着周自横的头顶……发呆。
周自横的头发比他第一次见的时候长了不少,头发一长就显得软,除了头顶上那几根不听话的,其余黑发都服帖乖巧。
季慵曾听他妈说过,头顶有两个旋儿的小孩聪明,那股子机灵劲儿学不来。周自横这么趴着,顶上那两个旋儿来了个360度全方位展现。
果然,天才就是要赢在起跑线上。
快到十一月份了,天气转凉,但还没冷到需要供暖。周自横不爱穿厚衣服,在萧瑟教室里只穿了件厚牛仔和黑色……破洞裤。
这都什么天气了居然还穿破洞裤,林平之早一个星期前就翻箱倒柜一阵折腾出来几件厚度不同的御寒神器——
秋裤。
拿支往的原话就是“郎情妾意也抵不过一条秋裤带来的温暖。”
温书琴也老早就开车过来给他送冬天/衣服,一拆开最上面就是两条厚到你连运动裤都塞不下的老年保暖型秋裤。
季慵想起来嘴角直抽抽,当时就打电话给她妈:“你把老季衣服装我这儿了。”
温书琴还在回家的车上,一听儿子这话纳闷:“你说哪一件?”
季慵压低了声音:“就……最上面那两件。”
那一袋子衣服是温书琴亲手收拾的,季慵一说她立马明白了:“哦。那是你的,你跟老季联名父子装,去年双十一正好买一送一。”
季慵在“天气凉,记得穿”的话语中挂了电话。
他季慵就是冻死,冻到浑身发抖嘴唇乌紫,也坚决不穿这款亲情款秋裤。
不过他只是不穿秋裤,真冷的话还是会穿厚一点的裤子。哪像他旁边这位,临近十一月份还在露肉,比九月份热那会儿穿的还少。
老校区的窗户坏损大片,秋风卯足了劲儿往裂缝里钻,这么一灌还挺凉。周自横睡得挺沉,人一睡沉就难对体温进行调控。
他下意识得环抱住胳膊,争取把热量损耗降低到最少。季慵在一旁摇头,三两下就脱下外套,搭在对方肩膀上:“年纪轻轻就是喜欢装逼,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季哥。”
周自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只轻轻松开了刚才攥得死紧的拳头。
季慵盯着那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的指尖,意识突然被拉到了昨天晚上,他和周自横轻轻相握的两只手上。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思绪又涌上来了,他纠结得想拽头发。于是直接拍醒好不容易决定正大光明陷入熟睡的支往:“哎,问你个事。”
支往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什么?”
季慵顿了大概半秒,神情复杂:“算了。”
支往:“……”这是在干嘛?为了报复昨晚被宿管大爷罚写检讨?他也是被迫的!他也很委屈啊!
刚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又听季慵又来了一句——
“哎,你把手伸出来。”
大爷,我求你,别折腾我了!
支往心里郁闷,但动作挺快,把手掌并拢合好就开始跟季慵窃窃私语起来:“季哥,别看了,我妈小时候早带我去大师那算过了,大师说我天生富贵命,一辈子无数红颜知己,但我生来就是长情又专心之人,弱水三千,只取那一瓢。”
“……”季慵嗓子跟堵住了似的,他该说什么呢?说他压根没想帮人看手相还是说对方瓢的好?
支往还准备跟季慵掰扯一套关于生命线爱情线那一大堆乱七八遭听上去就很神棍的说辞,结果就感觉自己的手掌一片温热——
季慵的手,直接覆在了他手上!!
支往后脖颈一阵恶寒,卧槽!这怎么回事!季哥他该不会想要……gay我吧!那什么……我宁折不弯,就算死到临头也是一条笔直的汉子。
心里这么想,手却没好意思动,在一身鸡皮疙瘩掉完之前,支往终于开口了:“那什么——”
他刚开口季慵就收回了手,哪知道刚松口气的功夫,对方已经牵起了他的四根手指头,还嘟囔:“……不一样啊。”
支往快要石化了。
“那两位同学。”台上的老师教物理化学,刚解释完绝热不可逆膨胀过程系统的△s为何大于零后,实在忍不住了,“我看你们几个成绩好,光是打瞌睡,也没打扰到其他同学,就忍着没说你们。结果你们呢?睡醒了就开始违反纪律做些小动作,当我不存在吗?不想听课的话可以出去,想睡觉也可以回宿舍睡,有床还有被子,比趴在这不舒服吗?何必跑到这来跟我作对,我这课又不点名,只看考试成绩和平时作业。”物化老师看重成绩,只要考试成绩高,一学期不来上课都行。
全班同学的视线都对准了后面几人。
动静这么大,周自横中途就被吵醒了,等他把身子坐正,就不经意间瞥到手还没分开了两人:“……”
支往:“……”完了,解释不清了。
季慵倒是面色如常,先是收回手,再是态度诚恳地跟老师道了歉,而后四人都规规矩矩坐正听课,直到下课铃响起。
物化老师拖了几分钟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关掉ppt宣布下课,带头出了教室。几人也收拾书包,支往手机就摆在桌面上,振动几下,消息弹出来。
是班级群。
【袁导:季慵、支往、万方、周自横四名同学下课后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袁导:时间不长,不耽误吃饭。】
支往将消息跟其余三人分享了一遍。
季慵:“如果猜的没错,就是昨晚写检讨的事儿了,走吧,你点的火,我们四个人得去灭。”
支往被这台词着实恶心了一下,不过事已至此,他是导/火/索,不好推脱责任,“不然我们先点个外卖吧,老袁说是不耽误,一会儿肯定要留我们到一点。”
万方正弯腰在桌洞掏他那件黑白外套,搭话:“我来点吧,我有饿了么。”
支往:“饿了么给了你多少钱,我美团给你双倍。”
万方:“……就……免费的三个月会员。”
支往眼睛瞬间亮了:“万哥,带我飞,我要跟你一起过快乐的肥宅生活。”
季慵哭笑不得:“支往,你上回的减肥计划书还在我那儿,墨水还没干。”
支往:“那什么……老袁该着急了,我们不走吗哈哈哈哈!”干笑声一时在教室回旋。周自横书包收拾好了,眼睛半睁,清越的声音里染上三分慵懒:“走了。”
袁杰这次挺守信用,昨晚的事情大概象征性说了他们几句,毕竟检讨书也写了,这么大小伙子再被骂也没意思。
季慵出门就接到林平之电话,估计这会儿刚睡醒,声音都是懵的。
“季哥……你们还在食堂吗?帮我带一份木须肉盖饭。”林平之跟女鬼一样半吊在床上,血液一瞬间集中在大脑,说话间有些喘不上气。
“我们还没去呢!一会儿给你带啊。”季慵听对方声音不大对劲,关心问,“平子,你感冒了吗?
林平之一翻身,也不继续在那吊着当咸鱼,“没啊,我刚倒着说话呢。”
季慵“哦”了一声:“那我们先去了,挂了啊。”
几人冲向食堂的时候,还有一小波人,幸亏饭菜还没被这群泯灭人性的家伙给抢完。想当初刚开学那会儿,每天食堂都会被一大批蓝绿色包围——那群正在军训的大一新生没有上课时间限制,如同丧尸一般大范围承包了食物。
林平之早已洗漱完毕,五人堆在一起吃午饭。饭饱后,他突然放下筷子,四处张望了会儿,问:“季哥,昨晚那个面具呢?”
季慵停下筷子,抬眼看他,表情复杂:“怎么了?你又想吓谁?”
林平之连忙摆手:“没!我保证我再也不吓人了,我就想借来去社团用用。”
“呵。”季慵轻笑一声,放下筷子,“你们那社团需要这东西?”说完就对上林平之的眼睛,“你实话告诉我,不然我不借。”
对方眼神飘忽,不敢正视,不一会儿就心虚得败下阵来。
“戏剧社?”季慵转向周自横,“老周,你听说过吗?”
周自横正在收拾残羹冷炙,头也没抬就摇头:“没有。”他指着桌上的狼藉,“还吃吗?”
几人摇头,周自横顺带把这一大桌也给收拾了,以前他在钱若土家蹭饭时就经常帮张玉芳收拾,这点活在他看来都是顺手的事。
季慵心想,室友还挺贤惠。
林平之惊讶:“你俩居然没听过戏剧社?”
戏剧社是国大比较有名的一个社团,社长是一个大三的学姐,叫陈萌萌,指导的舞台剧在市里得过奖。林平之跟她还算比较熟,最近戏剧社在排演一个舞台剧,是根据童话故事改编的,稍带恐怖色彩,需要不少道具,昨晚季慵拿出来的那个“惊声尖叫”面具估计就能用得上。
季慵一脸无辜地问支往和万方:“你俩知道?”
支往:“额……想不知道也难啊,里面美女太多了,我们班就有好几个女生在里面,有的还算得上是主演呢。”
林平之表情突然鲜活起来,眼睛都亮了,赶紧附和道:“对啊,你们化工班美女比我们班还多呢!还很会演戏!”
周自横刚收拾完东西,正好听见林平之这句话,盯着对方两秒,然后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林平之突然就不说话了,耳朵尖泛着红。
季慵一看这表情就知道不对,起身把面具拿在手上转啊转:“说吧!你小子看上我们班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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