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2)
方龄的手肘靠在木桌上,探身过去,饶有趣味地问:“你除了把我叫来故作深沉,还有什么手段?”
楼青晏眯起眼睛。
方龄嘲讽似的笑了声:“北星阁在月国和荣国的事务都收拢到夏国,如今只要夏国将你视为叛徒,你就没有栖身之处了。楼青晏啊楼青晏,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是这么愚蠢的人。北星阁的优势在于自由和隐秘,将所有的筹码压到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你已经输了。”
“我是不是高看你了。”
方龄一边说,一边倾得更过去了,几乎要将身子凑到楼青晏面前,将气喷到他脸上。
他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并没有影响到楼青晏。
楼青晏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脸上面具的额心,将他凑过来的头抵了回去:“就这?”
方龄坐回原处,像是精神分裂似的,将上一秒的威胁一扫而空,换上一副笑嘻嘻漫不经心的表情:“对啊,毕竟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做到这一地步就足够了。毕竟还要给你留下哭着跪到我面前求我的机会,不是吗?看,我多慷慨。”
楼青晏低下头,端起茶杯,笑了声,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指声在安静的后院中格外刺耳。
方龄的不由得露出侵略性的气息。
“怎么?装神弄鬼的还不够?你以为你的人能留下我?”
楼青晏抬头,露出清澈的眼神:“不,我并不是让我的人过来。我只是想放你的人能进来而已。”
砰——
一个方家的人跌跌撞撞地跑到后花园,因为过于慌乱而摔了跤。
“国师,国师,大事不妙!”
方龄的脸瞬间挂了下来,盯着楼青晏那张无辜的脸:“说。”
方家的随从说:“那封,那封我们放出来的文书是假的!”
方龄嗤笑一声,对楼青晏说:“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你的好情人替你遮掩了。”
楼青晏笑着没说话。
随从却说:“国师大人,不是的!又有人公布了另一封文书,而那封文书的内容楼青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国!有人在西城门公告板外当场检验那两封文书的印章,我们的那封,上面的印章并不是楼青晏的私印!”
“不可能!有人替换了!”
随从也是满脸苦涩:“可是我们的人时刻盯着那封公告的文书,并无人调换啊。”
方龄突然站起,一把站了起来,质问楼青晏:“你是怎么做到的!月国皇室明明收到了你同意与我们合作的文书,上面的印章也与你在北星阁内部使用的相同!”
“哎呀,”楼青晏笑靥莹莹,站起身,“我自然是替换了啊。”
随从傻眼了:“不,不可能,我们一直盯着!”
气急败坏的方龄像鬼魅一样突然出手,掐断了随从的脖子。
咔嚓一声。
一条生命作为泄气发泄的工具,消陨在他的手上。
楼青晏的脸色顿时挂了下来,声音低沉:“我的院子,见不得血。”
方龄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随手将尸体扔了。他仍然没有消除怒火,反而狰狞地笑出声,走到楼青晏面前。
他凑到楼青晏面前:“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进了夏国就一直盯着那封用来公开的文书,可你们没进夏国之前呢?”
方龄的瞳孔一缩。
砰——
楼青晏恶狠狠将他推到一边的院墙上,重重抵着他的肩。
他像是挑衅似的凑到方龄眼前:“你觉得,月国宫里,干净吗?”
“你在宫里有人?!”
楼青晏冷哼一声,将他甩到一旁:“方龄,你未免将我想得太过蠢笨了。北星阁真的完全撤出月国和荣国了吗?”
方龄明白了他的意思,牙齿磨得咔咔作响。
楼青晏说:“你知道我的北星阁和哪个势力很相似吗?”
“当年那个做出三信物的神秘势力。”方龄自嘲似的笑了声。
楼青晏眯起眼睛:“我一直在好奇,他们为什么永远那么神秘,为什么多年来三国皇室会受这样一个势力摆布。后来我想明白了。”
他突然出手,掐住方龄的脖子,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因为,他们的人散布在整个大陆上。他们可能是街头打铁的铁匠,也可能是皇帝身后的侍卫统领;他们可能是个江南的绣娘,也可能是漠北驻军的汉子。”
“他们可能是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楼青晏笑了:“如果北星阁不再一定是穿紫衣服的人,而成为这样,你怕吗?”
方龄知道了他的意思:“月国皇宫里有北星阁的人。你假意让人撤到夏国,但实际上早就渗透到两国暗处了。”
而且月国皇室里的北星阁成员级别不低,可以在方龄得到这份文件之前接触到它。
“都说转型有阵痛。这不,你就找上门来给我不痛快了。”楼青晏盯着他,敌意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我这个人心太软,吃软不吃硬。我都只想过点平淡的日子了,你还这样凑上来,就别怪我了。”
大混元的气势猛然爆发,在院子里惊起恐怖的气旋。
楼青晏起了杀心!
方龄怒极反笑,像一个疯子:“你杀我啊,来啊,废什么话?”
咚——
两股力量狠狠撞击在一起。
后院里的流水在一刹那被震到天上,假山全部碎裂!
被惊到天上的水变成一场雨,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楼青晏静静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伤痕,但他微微惊讶。方龄竟然能接下大混元的一招。
方龄并不好受,浑身的衣衫都破碎了,一条手臂像是脱臼了,身上都是伤痕。
即便如此,这个疯子仍然笑着。
那双毒蛇似的眼睛带着无边的怨毒和愤恨,像是要杀死楼青晏。
楼青晏毫发无伤,背着手,看着他:“我与你废话,只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盯着我?我和你无仇无怨。”
方龄癫狂地笑了起来,鲜红的血液不住地从嘴角流了下来,将他的上衣弄得无比肮脏。
他笑得喘不过气来,像是要将自己笑到窒息而死。
那种疯狂让楼青晏很不舒服。
方龄完全就是个疯子。
他的大笑戛然而止,整个人保持着向后仰的样子,像蜡像似的停了下来。
突然,他脸上的面具裂开了。四分五裂的面具掉到他的脚下。
楼青晏的瞳孔一缩。
方龄将自己的脸完全地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和楼青晏一模一样的脸,但上面有好多条伤痕。
这些伤痕像是缝合的线,将这张脸拼凑起来。
不,这张脸本不长这个样子,就是被拼凑起来的,拼凑成了楼青晏的样子。
方龄狰狞地看着楼青晏:“现在,你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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