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给我一天(1/2)
年轻的男人自称fox。封澜和他喝了不止一杯。他很会讨人喜欢,无论任何一个话题都可以和他聊得尽兴。如果说丁小野最擅长的事是在封澜软弱的地方捅上一刀,那么这个fox则善于在人心最痒处轻挠羽毛。
这样的男人往往是良家妇女的天敌。
封澜曾经也是不折不扣的良家妇女——在遇上丁小野之前。fox无疑是她一贯喜欢的类型,然而这场艳遇太过天衣无缝:一个吻合她审美取向的单身男人,出现在她最不设防的时候,请她喝着她接受度最高的酒,说着最让她愉悦的话,如果她愿意,等待她的一定还有最浪漫的良宵。这太不可思议了,神奇得像童话……或者像一个骗局。
她以前不是这样多疑的。封澜照旧把这个归罪于丁小野那个流氓的洗礼。
“你酒量很好。”fox赞道,又给她叫了一杯。
封澜笑道:“比不上你。”
他又说了几句俏皮话,封澜的笑意开始显得敷衍。
“怎么了,在想什么?”fox的拇指轻抚封澜的手背,她把手收回去,改为托着自己的下巴。
“我在想你们是怎么收费的,你让我太开心,我担心钱不够。”封澜终于把话说破。
fox愣了一下,仿佛没听懂她说什么。
“谭**让你来的?”封澜也狐疑了一阵,一开始她以为是那个抢劫犯的女人搞的鬼,可眼前这男人显然不是一个落魄的吸毒者可以差遣的。喝了几杯酒后,封澜想通了——眼前这个人才是谭少城送她的“生日礼物”,玫瑰花只是引她出来的幌子。
他还是笑,却什么都不肯说。
“嘴真严。“封澜嗔道,“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做回头客?”
话既已说到这个地步,再掩饰也无谓。fox抿了口酒,朝她笑,“谁是谭**?我从来不记得客户的名字。”
果真是这样。封澜坐实了心中的猜想,反有种宁可醉过去的冲动。谭少城可真是“贴心”,怕她寂寞,特地找来这样一个人,着实算得上一份“大礼”。她在别人心中已经沦落到需要男招待的陪伴了?也是,她都能被一个服务员弄得神魂颠倒,为什么不可以找个男招待呢?
她低头转着自己的酒杯。
“有不愉快的事情?”他凑近去看她的脸。
封澜的眼睛因为一层水光反而多了分妩媚。她反问道:“你的客人里有很多怨妇?”
“也许吧。你朋友说明天就是你的生日,要我让你不那么孤单。在我看来你根本不像快要三十岁的人。有些女人的年纪只会让她更耐看,这是长得漂亮的特权。”果然是熟知女人心思的人,说出的话也分外动听,真假反而不重要了。
“她付钱了吗?”封澜问道。
他说:“如果每个客人都是你这样的,我可以不收钱。”
“那就是付过了。”
封澜本可一走了之,但她心里忽然有个放肆的念头。她可以爱丁小野,为什么要拒绝一个不比他差的男人?这样想让她很痛快,仿佛她对丁小野的念念不忘也变得轻贱了起来。什么狗屁爱情!不过是欲望。找个听话点的不是更好?同样是骗子,这个叫fox的至少明码标价。
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须让自己再醉一点。
关于酒精,封澜还有个见解:当你盼望着喝醉时,通常理智残留;要是你认为自己喝再多依然清醒,那就意味着醉了。
她渐渐地觉得酒淡如水。
“不喝了,越喝越没劲。”她犹记得买单,把钱拍在吧台上。fox扶她从吧椅上下来。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他贴心地把外套披在封澜的背上。
封澜一点都不冷,她颊似火烧。空酒杯、光影、身边的人,任何一样东西都让她振奋而好奇。
“去哪儿都可以。”他们走出喧嚣之处,封澜想起自己今天是开了车来的,费劲地从包里翻出钥匙扔给fox,问,“有驾照吧,可以开吗?”
他接住钥匙,“没问题。车停在什么地方?”
封澜敲着自己的额头使劲想,最后还是赧然地笑,“不记得了。你一路按感应器,总会找到的。”
“也对。”fox也笑,怕她摔倒,单手从后面环抱着她的肩。封澜晃肩挣脱,改为自己勾住他的胳膊。
冷风吹得人一抖,她依稀感到自己走到了露天停车场。fox照封澜说的,一路按车钥匙上的感应器,不时提醒跌跌撞撞的封澜注意脚下。
夜已深。停车场四周灯杆上投下银白的光,照得人无处容身。封澜并不心急,随着fox走走停停,身旁是用来隔离车道的绿化丛,探出来的枝杈不时划过她的小腿,她踩着自己的影子,耳边是和他交织在一起的脚步声,偶尔有车辆从身边驶过,这多像一条走过许多回的归家之路。路上有高跟鞋和人字拖交叠的脚印,有他抱怨却从未远离的声音,有她心里悄然冒出的绯色气泡,轻薄而美好。花.霏.雪整.理
“我们这样走路像不像一只螃蟹?”封澜笑得愉悦。
不等身边的人回答,前方有一辆车响应了fox手里的感应器。雪亮的车前灯刷地亮起,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封澜摇晃着身边人的胳膊,兴奋道:“你看,小野,我就知道这办法能行。”
她拉着他小跑到车旁。他试探着拉了一下车门把手,门果然开了。
“女士先上车。”他笑着回头去扶她,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什么?”封澜如云里雾里,怔怔地打量着他,人却退了一步,脚下一崴。她停车的位置下方是个排水道,她这一脚正好踩在排水道的栅格盖板上,高跟鞋的细跟卡在栅格的缝隙里,整只鞋从脚上脱出。
封澜单脚点地,重心失衡,fox及时抱住了她,蹲下来替她解救失陷的鞋子。她低头,看到他浓黑却不甚服帖的头发,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
她脚下踩的是“爱情”,这“爱情”屡屡让她遭遇滑铁卢。他该骂她活该了吧?
封澜预期中的那声讽刺并未出现。fox细心地替她穿上鞋子,动作轻柔,那赞美也仿佛发自肺腑,“你的脚很美。”
封澜没有回应,她看到了他的鞋,和他的人一样,恰到好处的考究。她手一缩,抵在身后的车上。fox站起来时,手指有意无意地沿着她的小腿一路往上,直到双眼对上她的脸,才发现她已闭上眼睛,眼角似有湿痕。
“想起了谁?”fox见怪不怪,拇指温柔地擦拭过她的眼睛。
眼前这个男人比丁小野那个王八蛋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说的每一句话都如此动听。丁小野的嘴实在是太贱、太贱了……她根本不愿意回想它是怎样吐出伤人的话,也不愿想它轻扬带笑的模样,不去想它在她唇边若即若离。
封澜的摇头让fox感到满意,他用额头与她相抵,轻声劝慰:“不管是谁,让你伤心的,都别想了,至少现在别想……十二点了,过生日人的应该快乐。”
封澜回应他的吻,双手环绕在他颈上,身后是冰冷坚硬的车子,唇边却是他温柔的试探。这个男人的亲吻如他的话语一般甜蜜。
只可惜她越是投入,思绪越是抽离,眼睁睁地看着心中那点火苗在摇曳、缩小。她竭力地去想一切快乐的事,拼命感受亲密的愉悦,想让光亮留下来,再等一等……然而只是徒劳,任她如何挽留,那点放纵的火苗终于熄灭,无边的沮丧如黑暗袭来,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封澜推开了努力让她快乐的男人,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唇。丁小野说得对,她毕竟“只是”个女人!女人的灵和肉总是紧紧相依。她不是非某人不可,没有他,会有别人替代。然而他来了。在封澜心里,他依然还在。
“我改主意了。你走吧,对不起。”
fox有些意外,却没有强留。他问:“你确定吗?现在很晚了,我可以送你回家。”
封澜坐进车里,对fox说:“谢谢,我在这儿等我朋友来。”
fox又问了一遍,换来同样的答案。他看到封澜给友人打电话,于是离开了。
封澜的手机上有许多通未接来电,一通是吴江的,一通来自于老张,剩下的全是曾斐的。
她照最后一个来电号码拨回去
“喂,你搞什么?出去一趟人就不见了,电话也不接。”这是曾斐的声音。
封澜有些安心,又感到抱歉,强打精神道:“我好像喝多了。”
曾斐问:“你现在人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封澜迷迷糊糊环顾四周,说:“我在车里。”
不知道是否挂了电话,封澜没有再听到声音。疲倦战胜了一切,眼皮沉重如铅。她好像睡过去一阵,抵着胸口的方向盘让她胃里翻涌。她不想吐在车里,靠着残存的意识推开车门,整个人跌出去,在排水道的挡板上吐得一塌糊涂。
有人把她拉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停车场的管理人员。封澜站稳后便想着道谢,醉眼迷离中,仿佛是去而复返的fox。
他刚才穿的好像不是这身衣服,为了应付下一个客人特意换了装扮?做一行,爱一行,真是敬业!
“我以为你走了。”封澜扶着车门笑道。
他沉默。
酒精是神奇的东西,竟然能够将只有两分相似的人,在她眼里演变为十足的复刻。
封澜颤颤巍巍地摸了一下他的脸。受不了,像真的一样。她闭上眼,再睁开,想起了自己应该要做的事,俯身从副驾拿出她的包,掏出里面所有的现金。
“对了,我忘记给你小费。”
fox没有接。
封澜把钱从他t恤的领口塞了进去。
不是为了钱谁会做这个,都不容易。
“走吧,别管我。”她说。
眼前这个男人比丁小野那个王八蛋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说的每一句话都如此动听。丁小野的嘴实在是太贱、太贱了……她根本不愿意回想它是怎样吐出伤人的话,也不愿想它轻扬带笑的模样,不去想它在她唇边若即若离。
封澜的摇头让fox感到满意,他用额头与她相抵,轻声劝慰:“不管是谁,让你伤心的,都别想了,至少现在别想……十二点了,过生日人的应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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