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2)
宇文忠没想到美国的人际关系也这么复杂,以前在国内的时候,他最头疼人际关系了,总是尽力躲避,宁可不升官发财不得奖,也不参与任何一个帮派,免得被卷进是非之中。
他原以为美国的人际关系会比中国的简单,哪知道一来就被卷进了大陆和台湾的斗争之中。
他肯定是不敢执行老杨的指示的,想到要偷偷摸摸把评估表拿到实验室去,关上门在里面做手脚,他就心里发毛,万一让系里发现了,那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可能不光是助教职位保不住,连学籍都会保不住。
就算系里不发现,他那样做了,怎么对得起朱洁如?
这半年来,朱洁如对他很好,做了好吃的带给他吃,他没车的时候送他回家,还跑那么远陪他去买鞋,平时教学上也很帮助他,他刚来不了解行情,都是朱洁如带他这里那里领实验用具和材料,还教他怎么准备实验。每次实验课上,朱洁如都鼓励他到学生中去转转,看学生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他觉得朱洁如的实验课也上得不错,准备很充分,讲得很清楚,工作很负责,每次课都记录学生的出勤,每次实验报告都仔细批改,不仅打分,还详细写出批语。有的学生因事因病漏掉一节实验课,她都会抽时间让学生补上。
这么好的助教,他怎么忍心用造假的方式诬陷?
但如果他不按老杨说的做,又觉得对不起老杨。可以说,他能有今天,有一大半是老杨的功劳,如果不是老杨在网上晒“搬运经”,他恐怕到现在还在国内读他那暗无天日的博士,也不知道读完了找不找得到工作,即便找到了,也不知道每个月有几颗颗钱,买不买得起房子,娶不娶得到媳妇,养不养得起老老小小。
他到美国后,老杨也待他不薄,去机场接他,又亲自做饭招待他,还替他找了这么好一个住处。他这半年来,住得舒服,吃得舒服,还省下了几千美元,这不都是老杨的功劳吗?
俗话说“知恩图报”,连狗都知道报答恩主呢,何况是个人?
他跟云珠说起这事,云珠也很着急:“那怎么办?如果你丢了助教钱,不是跟老李一样,也得回国了吗?”
“丢了当然就得回国了,一年几万的学费,我哪里交得起?”
“那我怎么办?”
“你下学期学费都交了,证也签了,当然是到这里来读书啰。”
“但是你都回国了,我一个人跑那去喝西北风啊?”
“那你也干脆不读这个语言学校了?”
“但那五千多美元不是白交了?”
“应该可以退回来吧?至少能退一部分。”
“那我的护照签证不是白办了?”
“那你就还是过来读啰。”
“但你都回国了——”
这样原地转了若干个圈后,他有点不耐烦了:“那你说怎么办呢?不来读,你说浪费学费,护照签证白办了;来读,你又说我都回国了——”
云珠也烦了:“我就是在问你该怎么办嘛。”
“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你一个男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又怎么知道?”
“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我也是在跟你商量嘛,你发什么脾气?”
他知道是自己率先发火不对,便检讨说:“对不起,我刚才也是急糊涂了。其实这事也只是在担着心,并没真正发生,我们就别预先吵架了吧。说不定一切都能顺利解决,那我们的架不白吵了?”
“我没跟你吵架,是你在跟我吵架。”
“对不起。”
“本来我签到了证,马上就要去美国,正高兴着呢,结果你搞出这么点事来烦人。”
“对不起。”
他很后悔把这事告诉云珠,她又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告诉她干嘛呢?
后来他跟grace谈起这事,她倒是泰然自若:“没事,到了评估那天,你请个病假就行了。”
“请病假?”
“对呀。”
“真的呢,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上头去呢?”
“你中国历史书看少了。”
“是吗?中国历史书上有这些?”
“当然有啦。我们中国的历史嘛,勾心斗角奸猾狡诈的事儿多了去了,像你这种明哲保身的人,遇到这种进退两难,或者两边都不敢得罪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称病不上朝。”
他高兴了:“就这么说,到时候请病假不去就行了。”
“就是要搞准了,别搞得请假那天没评估,评估的那天没请假。”
“哈哈哈哈,你真是太聪明了!”
“我觉得这不是聪明,而是无奈。老杨来美国这么久,还没开窍,成天卷在这些勾心斗角的不正之风里,浪费自己的精力,也浪费别人的精力。”
他又想起一事:“但是我到哪里去搞医生证明呢?”
“什么医生证明?”
“请病假不要医生证明吗?”
“要什么医生证明,又不是小学生。你就打个电话给系秘书或者给她发个电邮,说你病了,不能去学校,让她找个人顶替你就行了。”
“我说我生了什么病呢?”
“就说你痛经?”
“别逗了,说正经的,美国人一般生什么病才请假?”
“精神病?”
“算了,我都精神病了,哪里还会打电话请假?还是你帮我打电话吧,相信你诡计多端,肯定能想出个好名目来。”
“那就我帮你打吧。”
期末评估前一天,grace打了个电话到系里,替他请假,系里很爽快地答应了,说会派个秘书去收发评估表,还祝他早日康复,搞得他怪不好意思。
这么复杂的宫廷斗争,就被他称病不上朝给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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