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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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杨红想,如果俗话说得对的话,那自己跟陈大龄交往的事肯定是坏事了,因为周宁很快就听说了这事。
有一天晚上,还不到十点,周宁就从牌场回来了,走到陈大龄门口,就听见杨红的笑声,心里很不舒服:笑得这么开心,好像跟我在一起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周宁见门是半开着的,又觉得好了一点,就象征性地敲敲门,不等回应就走了进去,也不跟陈大龄打招呼,只对杨红说:“你回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杨红见他把脸拉这么长,就有点尴尬地对陈大龄说:“我过去了,以后再聊。”
周宁见杨红也进了自家门,就把门关了,不高兴地说:“以后别到陈大龄家去,别人都在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
“说什么闲话?当着我的面,当然只说你们两个经常在一起啰,但背着我,谁知道别人怎么说?”
杨红觉得很奇怪,平常大家见了面,都是客客气气,礼貌周全的,看不出是谁在背后议论她。杨红不快地嘟囔一句:“这些人真是管得宽。”又问周宁,“别人一说你就相信了?”
周宁仍然绷着个脸:“本来不相信,但今天一看你真的是在他家,你叫我怎么不相信?你跑他家去干什么?”
“他给我看一把他父亲做的提琴。怎么啦?男女之间说说话都不行?难道你这么不相信我?”
周宁烦躁地说:“我相信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但是陈大龄那个人,我就信不过了。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还没结婚,脑子里还不整天都在想女人?现在有你这块送上门来的肉,他还有不吃的道理?”
杨红见他这样说陈大龄,有点生气:“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自己想着这些事,就以为别人也想着这些事。”
周宁无奈地摇摇头:“我是男人,我还不比你了解男人?男人都是湖北省的首府,他们都是带着枪走来走去的,很多时候枪都是上了膛的,只愁找不到个靶子。你现在这样跟他来往,不是在撩蜂射眼,引火烧身,找上门去做个靶子?”
杨红听他说到带枪,觉得很形象很好玩,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是在跟你说正经话。”周宁有点不快地说,“外人都看得出来了,说他看你的那个眼神,说好听些,是温情脉脉,说得不好听就是色迷迷的,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了。”
杨红不以为然:“我有那么迷人吗?”
“你没有听说过‘当兵三年,老母猪变貂蝉’?他禁久了,什么女人对他来说都是美女。”周宁想想,这样说,杨红会不高兴的,所以又加一句,“更何况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呢?你穿着这种衣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这楼上到了晚上又没有别的人,你不怕出事?一个男人从十几岁就开始觉醒,像他这样三十多岁还没尝过女人滋味,肯定想女人快想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怕你上他的当,吃他的亏。”
杨红看看自己身上的松身连衣裙,说:“我穿什么了?又不透明,又不紧身,又不袒胸露背,出什么事?”
周宁盯着她看一阵,说:“你这样云遮雾罩的,更容易让男人产生联想,挑起他们的冲动,想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再说,电扇风一吹,你的两个奶耸在那里,腰一弯,大屁股上三角裤的轮廓都看得出来,他还不想跳起来摸两把?”
杨红觉得他说得恶心至极,就生气地说:“男人都是这样的吗?那你也是这样的啰?那你看到别的女人的胸就想跳起来摸两把?你牌桌上又不是没有女人,那里又不是不吹电扇。”
周宁看杨红把斗争大方向转移到自己头上来了,就速战速决:“我们那不同,大家只是牌友,一大桌人在那里,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事的。像你们这样孤男寡女的,就算没发生什么事,别人也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了。我不跟你扯远了,你自己当心就是,就算我不怕戴绿帽子,你自己刚参加工作别人就在那里说你作风不好,偷人养汉,你不怕学校不要你?”
这就真的点了杨红的死穴了。杨红心想,既然周宁天天在楼下打麻将都知道有人在议论,看来是有不少人在议论了。特别是“偷人养汉”这个词,粗俗到不能再粗俗的地步,杨红听了,简直是从生理上产生反感。但奇怪的是,你越讨厌这个词,你越无法摆脱这个词。如果这话被传到系里,系里会怎么看她?现在她又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杨红打定主意再不到陈大龄那里去了,奇怪的是,陈大龄好像也听到了周宁跟她的这番谈话似的,也不来请她做什么事了。两个人在走廊上碰到也只客客气气地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杨红在外面走廊上做饭时,老是忍不住看陈大龄的房门,看他在不在家,如果在家,即使没机会跟他说话,心里也是安逸的。如果不在家,就老是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会女朋友去了?没看见他有女朋友啊。也许只是没带回来过?一想到陈大龄有了女朋友,杨红就觉得心好痛,好像心被人切了一块去了,空空的疼。
杨红想到周宁说的话,就在心底疑惑,不知道陈大龄看她的眼光是不是真的是温情脉脉或者色迷迷的。她希望周宁说的是对的,但她回忆仅有的几次交往,发现自己很少有勇气正视陈大龄,多半时候都是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个随手抓起来的小玩意,无意识地玩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有时抬头望他一下,也是慌乱得马上就把目光移开了,根本不足以断定陈大龄的目光到底算不算温情脉脉。
不过经周宁这一点拨,杨红还真的对自己上心了。趁没人的时候,就关了门,拉上窗帘,脱了连衣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胸的确有点高,腰也真的有点细,屁股算不上大,但因为腰细,所以有点显大。侧面看一看,腰弯弯的,虽然不是有意的,也觉得屁股是翘着的。
再在走廊上碰到陈大龄的时候,杨红就开始注意他的眼睛,结果很气馁,他的眼睛太深邃,眼神太清澈,目光太无邪,根本没有周宁热情上来时的那种目光,只能说明自己在陈大龄眼里没魅力。
杨红惊觉地想,我这个人真的是有点不正派,怎么会希望陈大龄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呢?从前都是希望别人注意我的心灵的。现在这种想法之肮脏,完全够得上“勾引”两个字了。到底是因为我结过婚了,还是因为迷上陈大龄了?总是不由自主地希望陈大龄能注意到我的身材,只恨陈大龄不能稍微黄一点,色一点,真的像外人说的那样,用色迷迷的眼光看我一下。
周宁每天晚上都回来几趟,真的像查岗一样,不过每次回来,都看到杨红一个人待在家里,就放了心。
有天晚上,杨红就问周宁:“对你们男人来说,什么样的嘴巴算性感?”
周宁想了想:“你还真把我问倒了,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嘴巴算性感。”又想一想,说,“大嘴巴性感?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红不答话,又问:“那怎么样才算媚眼?”
周宁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种让男人骨头发酥的眼神吧。”
杨红就望一眼周宁,问:“我这算不算一个媚眼?”
周宁在意地看了杨红一阵,呵呵笑起来:“你一个近视眼,又戴着眼镜,看没看清我都成问题,还对我抛个什么媚眼?”说着就搂住杨红,“你不用对我抛媚眼的,我一碰到你的身体,就受不了。”说完,就一把把杨红扳倒在床。
周宁做完后,准备牌场,开玩笑地说:“待会儿输牌,别人就知道我刚才干什么了。”
杨红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心想,我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了,又不会抛媚眼,嘴巴又不性感,身材对陈大龄又没吸引力。想想也是,陈大龄从来没结过婚,怎么会要一个结过婚的人呢?他知道世上最伤心的莫过“恨不相逢未娶时”,说明他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给他所爱的人,说明他是很重视一个人的第一次,他肯定想娶一个未婚姑娘。
但杨红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把陈大龄从自己心里赶走,想着他,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正派女人;不想他,又很难做到,真是度日如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熬过每一天,只希望快到开学的时候,忙起来了,或许会好一点儿。
有一天,周宁问杨红:“这两天陈大龄有没有来麻烦你?”
杨红本想解释陈大龄从来没麻烦过她,但她知道周宁听不进去,就简单地说:“没有,怎么啦?”
周宁面露得意之色:“我找他谈过了的,看来还是个知趣的人。”
杨红觉得脑子一炸,指着周宁,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找他谈什么?”
“我叫他别打你的主意。要找女人叫毛姐帮他找一个。”
杨红气急败坏地说:“谁说他打我的主意了?你这样去跟他谈,他还以为是我在自作多情,对你说他追了我呢。”
2
杨红觉得不跟陈大龄解释一下不行了,陈大龄对我根本没有意思,却被周宁诬蔑,肯定认为是我为了开脱责任,在周宁面前说他对我有意思。那他还不在心里耻笑我,觉得我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杨红趁陈大龄在家的时候,跑去敲他的门。陈大龄开了门,见是杨红,热情地请她进去坐,照样让门半开着,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杨红也不坐,只急急忙忙地解释说:“听说周宁来找过你了?对不起,他这样做太没有道理了,他听别人一议论,就在那里疑神疑鬼。你不要以为是我对他说你在追我,我根本——”
陈大龄笑起来,打断她的话:“看你急成那样!我知道你不会说我追你,你对自己太没有信心,借你一个胆子你也不会那样想。”
陈大龄说着,像往常一样,从冰箱里拿一个纸杯冰激凌出来:“知道你喜欢草莓的,买了几盒放在这里,这几天没机会叫你来吃。”说着,替杨红揭开盖子,递给她,“就算你说我追求你,也没什么呀。追你不丢人,别人最多说我品德不好,不能说我品味不高。你德智体任何一个单方面都值得我追,更不要说你三方面全面发展了。”
杨红端着冰激凌,愣愣的,不知道该怎样理解陈大龄的话。听他的话,似乎承认他是在追她;看他的表情,又似乎只是在安慰她;听他的口气,完全是在开玩笑。
杨红抱歉地说:“不管怎么说,他找你兴师问罪是没有什么道理的,我代替他向你赔礼道歉。”
“又大包大揽的,把什么过错都拉到自己头上。”陈大龄很专注地看一会杨红,脸上仍带着那种让杨红琢磨不透的微笑,说,“其实,周宁不为难你,只来找我,倒让我很敬佩他,觉得他算得上是一条真汉子。你想,大多数情况是,如果一个女人听说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另一个女人的麻烦,怪人家把她的男人抢走了;而如果一个男人听说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却总是拿自己的女人开刀,打打闹闹,砍砍杀杀的,觉得自己的女人不守妇道,丢了他的人。但周宁不是这样,他说他相信你是无辜的,是上了我的当。所以我一点也不记恨他,对他只有敬佩和感激。”
杨红听得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又犯老毛病了,因为不知道该怎样理解这个“感激”,就纠缠于这一个词,忘了整段话的含义。杨红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陈大龄犹豫了一会儿,说:“他叫我别跟任何人说的,不过你也不是任何人,跟你说没关系。”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他叫我离你远点,说他看得出来,你已经被我打动了心,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说他很爱你,没有你他真的是活不下去的。他说爱情也应该有个先来后到,我既然迟到了,就该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他还说我现在还是单身,可以有很多选择,而他只有你一个,我不应该去抢他的女人。”
杨红记起周宁跟她说话时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没想到周宁是去求陈大龄放他一马的,不知道他们俩谁在骗她。
“他真的是那样说的?”
陈大龄说:“我为什么要骗你?我觉得周宁真的是很爱你的,只不过每个人爱的方式不一样,也许他爱的方式不是你所期待的,所以你没有体会到。”
陈大龄看杨红很委屈的样子,又说:“周宁爱玩,你可能不喜欢。你可以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不要等他来猜。有时男人是很大意的,有些细节他们注意不到。你可能觉得只有心心相印才算爱,其实你给他指出来,他愿意改,也是爱嘛,应该说是更难得的爱。心心相印的人,他那样爱是因为他不那样爱就难受,是主观上为自己,客观上为别人。愿意改的人,主观客观都是为了别人,不是更难得?”
杨红听他这样说,感到他在一点一点地把她推开,就不快地说:“你现在听上去像个妇女主任。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自己没结过婚,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说完就告辞离开了,心里想,这次把陈大龄彻底得罪了。
很快就到了陈大龄搬走的那一天。杨红听见外面走廊上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敢也没有力量出来帮忙。七楼的女人都在那里跟陈大龄缠缠绵绵地告别,说你这一走,谁帮我们拧被子,牵电线?陈大龄则谈笑风生,邀请七楼的女人去他家洗衣服,说已经买了洗衣机了,下乡的时候就把门钥匙给了你们,让你们随时去洗被子,不用拧了,也不用牵电线了。
杨红见陈大龄也没有来跟她告个别,知道是因为自己上次把他得罪了,心里一遍遍想着,他走了,不会再到这里来了,我永远也不会听到他的琴声,也看不到他了。
杨红站在窗边,看到搬家的车开走了,看不见了,才悄悄走到陈大龄住过的房间,看见里面空空如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想起前两天自己还站在这里,吃着冰激凌,跟陈大龄说话的情景,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就这样一间十平米的房间,跟自己的那间没有两样,但仅仅是能够站在这里,就曾使自己那样向往,好像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生活一样。她在房间里四处找寻,想找一点什么东西作个纪念,但什么都没剩下,只在窗台上找到一支圆珠笔,在手心里划了划,写不出东西来了,就没来由地落下泪来。
“正好你帮我检查一下,看我把房间打扫干净了没有,听说学校房管科的人严厉得很,不干净的要罚款。”
杨红听见陈大龄在身后说话,吃了一惊,赶紧擦了擦泪,转过身,故作平静地说:“很干净,不会罚款的。你怎么还没走?搬家的车早走了。”
陈大龄看了她一会儿,说:“我待会儿骑车过去。我给你买了支笔,还录了一盘磁带,你看喜欢不喜欢。”
杨红接过来,是一个漂亮的小笔盒和一盘录音带。
陈大龄解释说:“那个被套,你不肯收钱,只好送点东西给你。你是个很诗意的女孩,肯定喜欢写点东西,送支笔给你,也显得我趣味高雅。这盒录音带,都是你喜欢的曲子,没事的时候听听,可以打发时光。拉得不好,多多指教。”
杨红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笔盒,想找到一封信、一首诗什么的,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陈大龄的新地址和电话号码。再细看那支笔,上面有“随缘”两个字。那盘录音带,陈大龄在上面写了曲目,最后一首注明作曲者是“陈智”,曲子叫《海的女儿》。
杨红发了一阵呆,慢慢意识到,这两样东西,是陈大龄在婉转地告诉他,她的心情他是明白的,但是两人没有缘分,所以要她随缘,不要强求。如果说“随缘”还可以理解为暗示她跟陈大龄之间也有一段缘的话,那么《海的女儿》已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是没有希望跟他在一起的了,只能像安徒生童话故事里那个海的女儿一样,怀着一腔无法言说的爱,在自己心爱的王子跟另一个女人结婚的那天早上,化为泡沫,永死不得复生。
杨红把录音带放进录音机里,快进到《海的女儿》,按下放音键。听着那哀婉动人的音乐,杨红想,尽管他没有接受我的一份情,但我对他没有怨恨,反而感激他用这么体贴的方式告诉我。像他这样出色的人,一路之上,肯定有很多女孩为他倾倒,献上她们的心。但陈大龄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不是一个泛情的人,甚至也不是一个多情的人,而是一个专情的人,一个深情的人。他要把他的心完完整整地留给他唯一的爱人,他不会随便接过一颗心,拿在手里把玩揉捏,让那颗心流血,从中享受残忍的乐趣。他会生出一腔同情,怜惜地把那颗心放回原处,尽可能地减少伤害的程度。他让我冒充他的女朋友,现在又用这首曲子来让我明白,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杨红听着《海的女儿》,觉得自己轻轻地飞起来了,飞出自家的窗口,飞过月光如水的校园,飞到陈大龄的家,轻轻地落在他的窗台上,隔着玻璃,看他熟睡的脸。她能看见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得很安详,一只臂膀向外伸着,仿佛在等待他心爱的女人来躺在他臂弯里。杨红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做他臂弯里的那个女人了,就满足于这样悄悄地守候在他的窗口,没有语言,没有动作,甚至也没有眼泪,就这样静静地、不倦地看他熟睡,一直到皎洁的月光慢慢褪去,第一抹曙光悄悄来临……
3
杨红不敢去碰那个写着陈大龄地址的字条,怕自己一不小心会跑到那个地址去找陈大龄,后来她干脆把那个字条撕掉扔了。但是那上面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就像粘在她脑子里一样,怎么样都无法抹去。楼下门卫处有公用电话,她肯定是不敢去那里打电话给陈大龄的。但那时候私人开办的电话服务点如雨后春笋一般地冒出来,沿街都是,使她不敢上街走动,因为走在路上,看到一个电话服务点就想拨那个号码。
杨红觉得自己对陈大龄的这种感觉跟对周宁的那种感觉很不相同。以前都是周宁急着跟她见面,她自己并没有十分渴望,如果没时间,不见也是可以的。好像那份情是被动的,是对周宁爱她的一种回报,或者是在那些真情敌假情敌面前要强。但对陈大龄,是理智上知道不应该见,心里却偏偏想见。也没想过见到了要干什么,就是想见到他,说不说得上话都可以,只要知道他在身边就行。就像以前陈大龄住在隔壁时一样,两个人并没有很多时间在一起,但杨红只要看到他屋里的灯光,知道他在家,就很开心。
最终杨红还是去了一趟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五区,不过不是去陈大龄家,陈大龄是五区三栋,杨红去的是五区四栋,紧挨着的一栋楼,是毛姐家。毛姐也是刚刚搬到五区,说五区是家属区,有学校的闭路电视,又可以装电话、洗衣机、热水器什么的,现在家里也算初具规模,叫杨红过去看看。
杨红看到那个地址就觉得亲切,虽然不是去陈大龄家,但就在陈大龄旁边,也很有爱屋及乌的感觉。到了陈大龄那栋楼前,杨红特意看了一下陈大龄的窗户,发现是黑糊糊的,有点失望。离开毛姐家时,又看一次那个窗口,还是黑糊糊的,心里就觉得很沉重。
当她准备骑车回家时,发现她的自行车轮胎没气了,只好推着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找到一家修车的。修车的人说太晚了,你先打打气,骑回去再说,明天一早再来修。
杨红打了气,一路骑回来,轮胎什么事也没有,就觉得很奇怪。去的时候轮胎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就没气了?现在也没修,又好了。好像有人故意把气放了一样。
杨红走进家门,开了灯,发现周宁正坐在桌边,气呼呼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一大半,就问:“是你把我车里的气放了?”
“知道就好,我做个记号,免得你否认。”周宁生气地说,“你跑到五区去干什么?”
“毛姐约我去玩。怎么啦?”
周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哼,毛姐?你不要拿她做掩护了,你的车明明是停在陈大龄楼下的。”
“那两栋楼是挨着的,哪里有空位停哪里,为什么说是停他楼下的?”杨红也生起气来,“你跟踪我了?”
“我跟踪你干什么?我去打麻将,三差一,回来见你不在,就知道你去了他那里。跟你说,在这种事情上,做丈夫的是有第六感的。”
“那你这个第六感刚好错了。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在毛姐家,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她的。”
周宁又一哼:“你还不早跟她串通好了?现在叫我去打电话,怕别人不知道我戴了绿帽子?”
“那你当时怎么不上楼去,抓个正着?”
周宁火了:“你怎么知道我没上楼去?我不过是为你保个脸面罢了。他屋里是黑的,谁知道你们两个黑灯瞎火的在干什么?”
杨红耐住性子再解释一遍:“我是在毛姐家里,现在我们两个人就下楼去给她打电话,好不好?”
周宁不吭声了,杨红也不说话了。过了好一阵,周宁突然问一句:“你这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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