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定(1/2)
楼道不比家中,冷气四溢,陈旖旎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双腿赤着。相拥片刻,沈京墨将西装纽扣解开,包裹住她的肩。
她生得纤细骨感,被他轻轻一带,就进了门。
“啪嗒——”一声轻响。
扇形光路在脚下闭合,门一关,就是黑寂一片的客厅。
黑暗里,她偎在他怀中,如一块儿凉玉,捂不热。还喃喃着:“不够,都不够……”
她倏地抬起头,一手扯住他领带,将他微微拉低了,他跟着一低头,精准地攫住了她唇。她也顺从他,顺势勾上他肩颈,紧紧拥在一起无休无止地厮吻。
一路就入了她卧室。
她边热烈地回吻他,边急不可耐地去解他领带,动作急了,几下却都解不开。
房内亮着一盏昏昧的灯,他抱她进来。
一个转身的瞬间,看清了,她吻他时,满眼,满眼,都是他。
她手还在跟他的领带斗争,几番厮弄,他领口凌乱不堪。
容色却还是那般的斯文矜冷,眼额散落下一缕碎发,将他眼底神色遮得幽昧迷离。
让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他,偏生染上了这么一股离经叛道,颠倒风流的味道。
他吻她吻得耐心又温柔,却没了其他动作,等她指尖儿将他衬衫纽扣一颗颗挑开了,才按了下她的手。在如此擦枪走火的关头,问了一句:“胃还疼吗?”
“……”她几乎昏了头,听他这么无比一句,仿佛大梦初醒,停下来抬头。满眼都是无处安放的情.欲,“嗯?”
他手掌托住她一侧脸,“还疼吗。”
她下意识拧了眉心,胃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反而现在有一股暗火,喑哑地在内心深处明灭。
见他满脸的认真,随之便是一笑,娇俏地歪了歪头,用指尖儿勾他下巴:“你真扫兴。”
“我扫兴?你以为我来是做什么的?”他笑了一声,低缓着声线,又耐心地问:“还疼吗?”
她不领情也不说话,红指甲剐蹭他胸口的皮肤,有意招惹。却又被他捏起下颌,迫使她直视他的沉沉黑眸。
“旎旎,还疼吗?”他语气温柔,却又带着强势。
她与他无声地对视着。
不仅是现在,从他出现在门外开始,他眼底这种溺怜的担忧,一分也没有减少过。
她垂下眼,呢喃着回应了句:“不疼了。”然后两手扶着他肩,起身分跪在他两侧。
他也顺势扶住了她腰身。
眼镜早被她调皮地勾掉,扔到了一边,如此她便能毫不遮挡地对上他的视线。
一个深沉,一个潋滟。
破除了横在彼此之间十三年之久的一堵透明的心墙。
没有暗藏汹涌,终于坦诚以待。
他拨开她脸前的发,细细端详她,柔声道:“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还很难受么?”
“我吃过药了,又不是小孩子。”她说着,指尖抚摩他的眉骨,在他鼻梁附近停顿了一下,“你从伦敦飞过来,明天不开会了?”
“开。”他淡淡一笑。
“那你?”
“就是很担心你,所以来了。”
“……”她动了下唇。
他深邃双眸漆如子夜,不带丝毫情.欲,将她形容都颠倒,他捧住她的脸,深深在她唇角吻了一下,“就是想知道,你还疼不疼了。”
“……”
“吃了药舒服点了吗?”
“嗯……”
他抚了一下她眼角,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领口被她弄得凌乱,他正了正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和纽扣。她都见他要把那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了,才突然出声:“——你要走了吗?”
他动作停下来,一扬眉,觑了她眼:“你想吗?”
她靠上了他的肩,唇碰了碰他耳垂,有一下没一下的。
如此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当然不了。”
“嗯?”
她意味深长地眯起双水眸,拽了下他敞开的衬衫和半死不活的领带,气息轻柔又迷离,“我比较想跟你上床。”
他迎上她坦荡灼热的视线,不禁笑了:“比较?”
她没点头,而是用吻回应了他。
唇齿厮磨无休,她边又迫切地去解刚才几乎解开了,又被他整回去的领带,纽扣又一次被她一颗颗地咬开。
那领带没解开,被她纠结地捏在手中,他睨了眼,笑着问:“你这是,比较?”
她不答,而是仰起脸,一脸的理所应当,下巴点了点他那都快被她弄得打了死结的领带,命令道:“帮我。”
他指尖儿勾了勾她鼻尖,接了手,轻扬起下颌,解自己领带。
她支着脑袋,盯着他动作,目光掠过他骨节分明的手腕儿和漂亮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有点出神。
等他一解开,她攀上他肩要去吻他的一瞬,他却得占了先机,倾身就吻了下来。一口几乎咬破她的唇。
“唔……”简直气势汹汹的。
他身上沾惹着一股属于异地的稀薄潮气,强势袭人,与这里格格不入。她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气息。
热烈地回吻他,她人也跟着起伏沉落,睡裙下摆被碾弄着推上腰际。浓稠的夜晚,一场翻山越岭的际遇,目的不言而喻地交汇了。
念及对门是星熠的房间,并不敢发出声音,全程他们做得激烈却又十分克制。
像是一种濒死的体验,双双被掐住了脖子,半人在极乐天堂,半人在地狱。喉咙被地狱的利刺戳穿,半死不活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力图直达灵魂深处,每一处声色,都是这人间最原始却也最难得的极致快意。
事后,他倦怠地靠到床头,她疲惫地趴在他胸膛上,偎到他肩头。双双望了望飘窗外,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牵来一条薄被,盖住了他们,将她蜷在身前,他突然说:“上次问你,我出差去伦敦要不要去送我,其实,是想走之前见见你。一面也好。”
“……”
她讶异地一抬眼,他眼中虽都是柔和笑意,却看到了明显的失落。
“不过没关系,你不来见我,那我今天就来见你了。”
她有些歉疚,“最近太忙了……”
“饭都忘了吃,确实很忙, ”他心疼她更多一些,垂着眼,指腹掠过她唇,徐徐低缓地说着,“这几天我不在,一日三餐都要向我汇报。”
“……”
“知道了吗?”
她却不说话,而是趴了回去,环住他的腰,沉默着。
“知道了吗?”他又强硬地问。
她指尖儿在他胸前画着圈儿,却答非所问:“下次。”
“——嗯?”
她抬头,一双潋滟的眼凝视住他,郑重地说:“下次,一定跟你好好告别。”
“……”
她曾也不告而别。
察觉到他半天没回应,她视线灼灼的,又说:“——我说真的。”
他笑了一声,回拥住她,“好,我知道了。”
她环住他,他也紧紧地回拥住了她,拍了拍她单薄的肩,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乖,睡会儿吧。”
她温顺地磨蹭他肩窝,点头:“好。”
过了会儿,她却又惊醒一般从他怀中挣扎了一下,问他:“对了,你几点的飞机?”
“……”他也才阖眼,刚有了困意,又被这么一声扰醒。
一睁眼,满眼却都是快要溢出的笑意。
“几点?”她殷殷问,边拿过自己手机,想定个闹钟。
他按下她的手:“睡觉吧,乖,睡不聊多久,你还要上班。”
“——不行,”她不依不饶,“几点?我要去送你——下次不就是今天吗,你今天要回伦敦。”
“告诉我啊。”
“沈京墨——”
他凝视她一会儿,终是轻轻笑开:“九点半,睡吧。”
“好。”
她点点头,郑重地上了个闹钟,又缩回了他怀中。
如此相拥在一起,总觉得,过去的十三年好像都是虚度。原来他要的再简单不过。
她要的,也十分明确且单纯。
她问,他就说。
他问,她也毫不回避。
“如果结婚,”如此却又是他开了口,也不知她没有没有睡着,轻抚着她的发,声线也轻缓,“你想在伦敦办婚礼么?我记得,以前跟你去过一次伦敦,是春天,气候风景都很好,你说你很喜欢那里——如果想去澳洲也可以,我都可以安排,巴黎的话,好像也不错,毕竟你一直在……”
“我想回国。”她突然打断他说。没睡。
“……”他愣了一下。
她看了他一眼,又靠着他:“想回去了,想在港城跟你结婚。”
他愣怔了片刻。
从前她在他面前总像个孩子,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他现今也终于能笑着答应她:“好,那就回去结婚。”
她迟疑一下,疲倦地说:“但是我可能,要忙到圣诞节之后,或者明年一月了。”
“没关系,”他垂了垂眸,“我来安排就好,圣诞节过后我回国一趟,等你忙完来接你。”
她又是若有所思的,“总这么跑,从伦敦到巴黎,再巴黎到伦敦……又要回国,还来接我,不累吗?”
“不累,”他说着,拥紧了她,“乖,睡吧,不然明天你该累了。”
“好。”
相拥着没睡几个小时,沈京墨先醒了。
星熠起来得早,主动过来敲门喊妈妈起床,奶声奶气地叫唤:“妈妈,起床了——妈妈——”
陈旖旎还睡得熟,被吵得翻了个身,睡到另一边。
她房间是单人床,昨晚一夜都畅快淋漓得尽兴,仿佛这世间促狭得,再也不需要他给翻遍了才能找到她。
触之就可即。
星熠见开门的是沈京墨,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句:“爸爸——”
沈京墨整理袖扣的手停下来,立刻带上门,将孩子抱起,笑了笑,悄声说:“让妈妈多睡一会儿。”
星熠捂住嘴,点点头:“……嗯嗯。”
“一会儿帮爸爸做个早饭,好不好。”
“好——”
“爸爸一会儿还要去机场,星熠记得提醒妈妈,要按时吃饭,一日三餐都要跟我汇报,”沈京墨嘱咐着,“还有,妈妈如果忍着胃疼不说,星熠要告诉爸爸,我随时飞回来。”
小孩儿眨眨眼:“可、可我觉得妈妈不会忍着不说的。”
“为什么?”沈京墨好笑地问。
小朋友一脸理所应当:“因为爸爸很爱妈妈呀!”说着掰着小指头数数,“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爸爸妈妈都、都很爱我!”
沈京墨笑意温柔,“星熠也要乖,爸爸妈妈最爱你了。圣诞过后爸爸带你去国内玩儿一圈,想不想?”
“——嗯,想!”
*
venus的圣诞年会过去了,满公司上下却还忙得不可开交,陈旖旎也成天扎在设计室出不来。
许多设计稿还有待修改和确认。
一出去,圣诞虽然已过,公司大厅中央的那棵圣诞树上的许愿卡和五颜六色的小礼物,却还挂得满满当当。忙得都忘了撤掉。
下午三点多,她才准备去吃午饭。路上边用手机给沈京墨发了消息,说她要去吃饭了,让他也照顾好星熠。
沈京墨已将婚礼事宜安排得差不多,不过还得他亲自回去确认一番。
她估计还有两周左右才能彻底忙完,最近也照顾不上星熠,就让星熠跟他回国待一段时间,她忙完了再回去。
他们今天傍晚出发。
一周前的那个晚上,沈京墨从伦敦乘私人飞机过来,第二天又飞回了伦敦。
说是九点半的飞机,她定了闹钟起来,星熠说他已经走了。
而当天从巴黎飞伦敦的那趟航班,九点就落地伦敦了。
星熠生在罗马长在巴黎,从没回过国,这回沈京墨要带他回去,他还是雀跃不已,这几天一直问她,他是不是能在国内读小学了。
陈旖旎却不知如何回答。
她至今都拿不定主意。venus的开春大秀近在眼前,在国内分公司稳定下来之前,她还是只能待在venus在巴黎的总部。
沈京墨最近不忙的时候帮她带一带星熠,他们都忙时,jessie和怀兮会帮忙照料。
这会儿他们好像是在家收拾行李。
陈旖旎随便吃了点东西往外走,手机一震,沈京墨发来一条消息。是一张图片,拍的却是他。
他半蹲下来,在整理星熠房间里扔了一地的玩具。
难得他这么有耐心,眉眼低垂着,神情也是认真——他开会端坐在上席时也是这副严谨到一丝不苟的模样。
他将零零星星的玩具一件件地归置入了玩具箱。
那满地几乎一片狼藉,平时陈旖旎都得在心底腹诽无数句,忍着脾气不去骂淘皮捣蛋的星熠才去收拾。
消息内容是——
“妈妈看,爸爸!”
一看就是星熠用他手机发的。
陈旖旎牵了牵唇,不自觉地漾起了笑容,一个电话打过去,果然是星熠接起:“喂,妈妈!”
“宝贝,妈妈跟你说了多少遍,玩具玩玩儿了要去自己收拾掉,怎么这么大了还让爸爸妈妈给你收拾?”陈旖旎故作严厉地说。
“星熠,爸爸来接。”
那边沈京墨管星熠要手机。
“哦、哦……”星熠好像被陈旖旎训得有点儿讪讪的,乖巧地将手机交给了沈京墨。
“喂。”
那边响起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
陈旖旎刚才故作严厉的表情也一瞬收了,也“喂”了声,问:“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
说着,她又有点冒火:“星熠玩玩具每次都扔一地——”
“没事。”他笑了笑,“他喜欢玩。”
“你就惯他吧。”陈旖旎没好气哼一声,不知怎么,有点吃醋。
“没有,”他低声地笑,听着那边还在收拾孩子的玩具,“我小时候不允许玩这种东西。”
“……嗯?”
“爷爷奶奶都很严厉,爸妈也是。”
他甚少聊起他儿时的事——不过她印象中,他自小就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在国内读完了小学,初中就去了澳洲,一直读到大学毕业,回来直接继承家业。
他似乎不愿说太多,一沉吟,又问:“你呢,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她立刻答,“你们呢?”
“吃过了,我们马上出发去机场了。”
“啊——”她突然想到什么,立刻道歉,“对不起……今天可能,又不能去送你们了。我们今天定设计稿的最终方案。”
“没关系。”他笑了笑,并不挂心,“出发和落地我都会给你发消息。”
“嗯好。”
“不用说对不起,”他顿了顿,又温声道,“以后,我不想听到你说对不起。”
“……”
他扬声:“记住了?”
她一愣,最终乖顺地点头:“啊,嗯。”
进了咖啡厅,一晃眼,贺寒声和一个陌生模样,一身墨绿色职业装的年轻女人经过公司正厅。说说笑笑的。
她觉得那个女人有点眼熟,不过只是一眼,他们就消失在扶梯之上。
并未挂在心上,陈旖旎在前台点了单,边朝一边的卡座走,边问他:“五点半的飞机?”
“嗯。”
“这次我可调查清楚航班了,你别想骗我,”她哼笑一声,“上次就被你骗了。”
沈京墨漫不经心地笑道:“何必骗你,任何一个时间点,我都能把你从公司绑走,让你必须来送我和星熠一程。”
“——爸爸,为什么要绑妈妈呀。”星熠在那边天真地问。
陈旖旎立刻竖起了耳朵,想听他怎么解释。
玩具箱归置好了,沈京墨起身时摸了下星熠的小脑袋,“妈妈以前睡觉喜欢被绑着,不然她会梦游。”
陈旖旎:“……”
星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
沈京墨已出去了,听她那边没了音儿,笑着问:“现在还喜欢吗?”
“……”她的脸就有点儿红了。
嗯,这确实是以前,她和他之间的一种私人小爱好罢了。
“等你回国我们可以——”
“——不!”她立刻打断。
他明显是刻意地一顿,随即便笑开了:“我是说,回国我们可以住新家了。”
“……”
“这次回去,我去看一下房子后面的玫瑰园怎么样了,你不是很喜欢么?”他笑着坐下,点了支烟,双腿交叠,“算一算,荒了有,嗯,六七年了吧。”
“六七年?”她深感吃惊。
“嗯,我一直有派人照料,不过你不在,就荒了——我一直在想,该怎么把那栋房子,作为一个家,送给你。”
他吐了个烟圈儿,瞧着那缥缈散开的青白色烟雾。
不远处,挂着一件旗袍。暗红如血,色泽诡异得如刻入骨血的情蛊。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