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地狼藉(1/2)
魏实辉的神情从上天台开始就没怎么变过, 直到宋以深退开,他在背后看见万浔。
万浔站那不知道多久了。
两人眼神交接的瞬间, 如同被最炙烫的火星灼烧, 急剧的疼痛让眼前血肉模糊。
魏实辉猛地偏头死死盯向宋以深, 直到血丝崩现,眼角的酸疼让他不自觉流泪。
但是, 他余光里所有的视线都不敢越过那几毫米去堂堂正正地注视万浔。
“你看着我。”
万浔沙哑了嗓子,开口说话似乎已经是他的极限。
“小辉、你看着我。”
魏实辉依旧盯着宋以深, 分毫不离。
第一声响起的时候,他像是没有听到。
万浔发出第二声的时候, 他半边身子开始颤抖, 眼泪直接淌下面颊。
“你看着我!”
万浔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
魏实辉像是陷入了彻底的绝望,转头看向万浔的动作僵硬到枯槁,张了张嘴, 一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宋以深仰头长出一口气, 注视着漆黑的天际, 左手拇指不自觉地摩挲戒指,心底一点一点地变得很平静。
似乎有什么在缓慢而坚实地注入他的心脏, 那些急剧波动的情绪和想要报复的最深戾气都被奇异抚慰。
身旁对峙的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过了很久,万浔转身不再看魏实辉,往前走了几步, 垂头撑着栏杆,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以深见状皱眉,快速上前几步, 心底短暂的平静被打断,倏忽消失不见,像是从来都没出现过。
“浔哥......”
魏实辉看着万浔的动作,脑子霎时空白,忘了所有的反应,张嘴却依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魏实辉,我知道凶手就是你。”
“你不必和以深纠缠,去自首吧。”
“这两年我瞎了眼,对不起闻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他墓地......”
前两句话万浔几乎没有停顿,就连语气也镇定得一如寻常。
第三句话出口的时候也是这样,但“闻源”两个字似乎是某种开关,此后的万浔突然哽咽了嗓子,长久积压的痛苦和愧疚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以至于不得不长久屏息来缓和地说出下一句话。
“他估计也不愿意见我......”
闭眼,那个人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他几乎都快忘了闻源笑的样子。
就是梦境里也没有见过。
在梦境里,闻源从来都是沉默地看着他。
只是沉默,没有指责,没有质问。
只是沉默。
巨大的悲恸袭上胸口,万浔几乎支撑不住。
“你不用威胁以深......”
某一刻,似乎周遭的所有都被黑洞一般的夜幕吸纳,万浔的声音也消失不闻。
宋以深退回几步,靠上墙壁,看着眼前的死寂,忽然之间筋疲力尽。
他想起很久之前第一次遇到魏实辉的场景。
那个时候组建乐队对他们来说还是天方夜谭。
回国后的小半年里,宋以深也只联系到了志同道合的万浔。万浔比他还要积极,天天想着怎么rock the world。
某天中午宋以深在食堂狼吞虎咽扒饭顺带琢磨几首词的时候,万浔很兴奋地跑来一把抽走他刚吃了三分之二的饭盆,说找到了最炫酷的鼓手。
最炫酷的鼓手。
比你还要酷,万浔眉飞色舞。
宋以深想这世上还有逼格超过他的?
当下饭也不吃了,甩了筷子就跟着就跑,求贤招揽的心思倒成了次要,兴冲冲的架势莫名像是去干架。
那年头真正组成乐队的也没几个,多数都是游击散户,主唱兼吉他兼贝斯再兼鼓手的不在少数。
其实别的还好说,就是鼓手比较难求。遇到好的鼓手更是碰运气。有时候几个乐队跟着抢。抢到一个鼓手,两人也能组队。
第一眼见到魏实辉的时候,宋以深就觉得不行。
瘦瘦弱弱,个子也不高,脸色发黄,明显营养不良。还戴着副黑框眼镜,一身朴素学霸气质。坐在角落里东张西望,手上偶尔跟着震耳欲聋的音响打节拍,整个人看上去心不在焉。
宋以深觉得这人套上宽大校服活脱脱就是即将高考的高三生。
名字也是——魏、实、辉,怎么看都是身负殷切期望的好学生。
“不耽误人家前程了吧......”宋以深忽然有点饿,早知道把饭吃干净再来了。
“别急,他下个就上场了,你看完再bb。”万浔笑按了下宋以深后脑勺,嘲讽:“什么耐性,少爷脾气!”
宋以深白眼,看在万浔刚给他洗了袜子的份上就没计较。
后来,宋以深再也没有瞎bb。
并且自此之后养成了先看一段再bb的优良秉性。
说魏实辉上了台变了一个人就是贬低他身为鼓手的身份。
何止变了一个人,宋以深觉得他灵魂里都可能藏着台架子鼓。
开始的循规蹈矩都是糊弄人的把戏,先让期待落到水平线,再一击撞碎,满地稀巴烂来不及回神,再嘭的一声送你直冲天灵盖的震撼。火花四溅。
此后,鼓棒就没有规规矩矩地在鼓面上正经敲过,加花加出眼花缭乱的惊艳效果,节奏感无比精准,精准到像是在微雕,仔细琢磨,每一下都舒坦到灵魂出窍。
最后一下,锵得原地失语。
惊人的爆发力,加上炫酷的舞台感,如果不戴那副眼镜,宋以深想,魏实辉就是一个完美的现场鼓手。
最后控场环节,戴着黑框眼镜的魏实辉含蓄腼腆地微笑,手上的即兴创作却让配合的主唱吉他手招架不了,不过场下的热度丝毫没有减退。
宋以深手痒,特别想招呼主唱下来。
万浔怕他之后出门再被打,硬是拦下了。
结束后,他和万浔就像人|贩|子似的,尾随了魏实辉一路,然后站在同样的校门前,你看我我看你,各自卧槽了一声,上前左勾右拉,劫持着突然被吓到快昏过去的魏实辉连滚带爬,把人偷进了宿舍。
查户口似的打听,宋以深审出了无间道的感觉,万浔觉得这样给人家印象实在不好,以后还怎么合作?还怎么“一家亲”(宋以深拉拢广告)?于是在一旁端茶倒水送零食剥桔子,魏实辉的笑容往往给了一半万浔,下一秒就被宋以深吓呆,认认真真地说:“学长好,我是......”
魏实辉家里从来不让他碰这些,架子鼓都是偷着学。还是镇上一个刚出狱的黑道大哥教的。大哥平日无所事事,就教他们这些放了学玩泥巴、无聊到闲出鸟的游|街少年玩鼓。
后来去外地上高中,魏实辉被放养,架子鼓水平直线飙升。不过学霸就是学霸,飙升也没碍着高考。考上重点大学的时候,他还给家里目瞪口呆的爸妈玩了一次。不过后来再没当着他们面玩过就是了。
用魏实辉的话说:“我爸快把我打死了。”
过来人宋以深安慰:“还好还好。我爸干脆让我跟我妈姓宋了。”
魏实辉:......
万浔:......
万浔:“那你爸姓什么?”
宋以深尝试痛心疾首:“宋。他也没想到,不过当时确实是这么定的。”
魏实辉:............
万浔:........................
魏实辉性格实在腼腆内敛,估计和长久压抑的家教有关。这样的好处就是,魏实辉在舞台上的爆发力四人之中无人能及。
宋以深家教也深厚。
不过用万浔的话说,就是如来佛的无敌五指去压抑,他也能给抠出条缝来神浪。
后来就差闻源。
闻源的加入也很有戏剧性。
颇有“英雄就美”的狗血意味。参与者是闻源和万浔。
很可惜,闻源是那正义凛然的英雄,万浔是那悲催被坑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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