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2)
李筠怀里抱着一堆破破烂烂的书册,被程潜门口的门槛结结实实地绊了一下,险些连着他怀里的破烂一起飞出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已经有人替他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鬼叫------屋里,程潜正拿着针,挨个挑严争鸣手上的血泡.
程潜对付血泡的手段很利索,一针捅进去、一挑一捏,三下五除二,绝不拖泥带水,将他娇弱的掌门师兄蹂躏得痛不欲生:"给我轻点!程潜你是扛大包的出身吗!啊------"程潜漠然道:"不,我可能是个杀猪的."
"你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哎哟!"严争鸣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什么鸟剑,我再也不练了!"李筠忙将被自己撞开的门关严实,以防扶摇派最后一点颜面也扫了大街.
严少爷......不,严掌门,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木剑磨出血泡,着实吃到了苦头,死去活来地将爹娘三姑二大爷叫了个遍,丝毫也不在意在年幼的师弟面前丢面子.
韩渊贴着墙角惶恐地看着他,那神色似乎对本门剑法产生了什么阴影.
"我从青龙岛上弄到了这个,"李筠将他翻出来的那堆破烂摊在桌子上,努力忽略了掌门惨烈的哼唧,解释道,"这是青龙岛上的岛志,记载了历年各大仙门中发生的一些大事,其中有一些提到了我们."韩渊伸长了脖子,问道:"还有我们?怎么说的?"
"最早的记载是青龙岛建成的时候,说扶摇一长老携两名弟子,代掌门来朝贺."李筠道,"一串名单中第一个提到的,似乎很是荣耀......"严争鸣"嘶嘶"地抽着凉气,半死不活地摆手打断他道:"祖上的风光就不用说了,说说什么时候败的家吧."李筠埋头一阵翻腾:"我记得是......哦,扶摇派第六代掌门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在某次仙市结束之后,突然宣布门派要精简,每人只能收俩个徒弟.后来他的继任自己亲手推翻了这个规矩,一口气收了十八个弟子,为了掌门之位掐成了一团,差点死光,好像从此似乎就开始一代不如一代了.""还有这事?"严争鸣从脖子里掏出掌门印,问道,"你们谁要争?赶紧拿去,我不在这受罪了,我要收拾行李回家."没人理他.
李筠趴在故纸堆上,接着翻找道:"我估计就是从那一次开始,门规里开始规定弟子间不得内斗,后来......后来好像是门派里出了好多魔修,光位列北冥的就有两个......"程潜:"三个."
李筠叹了口气:"嗯,算吧------走岔路的倒是好说,这上面记载了本门有一位前辈笃信星象之术,认为功法剑法都是雕虫小技,一生不教弟子别的,在他那一代,扶摇木剑都险些失传,还有一位前辈热爱游历,据说他执掌门派的时候,他的关门弟子一辈子只见过他一面......但真正让扶摇派隐没于世人眼前的是师祖,这里倒没写师祖怎样,只说他常年闭关,跟谁也不来往,每次仙市都派弟子,也就是师父和......那个谁过来."李筠说到这,抬起头来道:"唉,真不说这些,其实当年扶摇派还是十大名门之首呢."严争鸣都服了:"我算是听出来了,咱们派源远流长,多年来盛产邪魔外道与各种怪胎,还名门------我看能苟延残喘至今,还不定是哪个死不瞑目的祖师爷保佑呢."韩渊直眉楞眼地问道:"那怎么办?收拾行李各回各家?"程潜和李筠一同抬头瞪他,
韩渊委屈地叫道:"又不是我提的,是大师兄说的!""刚才青龙岛主召我去见他,邀请我们在岛上逗留一段时间,"严争鸣靠在一张桌子上,慢吞吞地宣布道,"他说仙市过后岛上大能要开讲经堂,他已经给我们留了位置."李筠有点坐立不安地问道:"一段时间是多长?我们不回扶摇山了么?""说不准,"严争鸣颇为尖刻地道,"那唐真人看起来在外面要了二三十年的饭,他们也说她只是出去游历了一段时间."李筠不由自主地啃着指甲说道:"但我听人说岛主不问世事很多年了,为什么会突然出面留下我们?"严争鸣道:"不知道,据说他以前和师父有交情."这么多年,严争鸣一直养在深山人未识,临出发之前师父对他说的一干耳提面命,还全都被他当成了耳旁风,此时贸然到了青龙岛,他基本上什么都不懂,又不敢多嘴多问,时常要想东想西,一段时间下来简直是心力交瘁.
"铜钱,"严争鸣抬脚踢了程潜一下,"把你那破刻刀放下,抬头,说句话."程潜被他打断,手中真气一泄,符废了.
他十分节约地换了一把普通的刀,将上面的刻痕刮掉,平平淡淡地道:"说什么?"自从他带着水坑从忘忧谷里逃出来,程潜眼里就仿佛没了别的事,一天到晚除了练剑就是练功,无论什么时候来找他,他手中都必然捏着木剑和刻刀中的其中一个.
因为这个,严争鸣几次三番阻止未果,差点和他吵起来,可惜他一概没当回事.
严争鸣这才感受到了师父当年对着他们几个的无可奈何.
程潜将木屑收拾干净,不慌不忙地道:"我们有什么值得让人惦记的?掌门师兄的美色么?你们少自作多情一点吧."这一句硬邦邦冷冰冰的话将他的师兄弟几个人都说得灰头土脸,卓有成效的终结了这次短暂的会议,李筠和严争鸣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拿这三师弟怎么办.
毕竟,他们谁也没有亲眼看见师父魂飞魄散.
严争鸣冲李筠使了个眼色,李筠会意,领着韩渊走了.
严争鸣独自留在了程潜屋里,随手抽出一本关于扶摇派最近的记载,默默地在旁边看了起来,俩人谁也没搭理谁,直到天黑,雪青带着食盒走进来,诧异地看了一眼仍不肯走的严争鸣:"少......掌门.""让他们把我的东西送过来,"严争鸣无视程潜那一脸"你怎么还没滚蛋"的表情,泰然自若地吩咐道,"我这几天就住这里."程潜漫不经心的表情开始破裂.
严争鸣也不看他,径自对雪青道:"我怕他想不开出点什么事,在这看他几天."程潜看起来还没吃就已经饱了,半晌方才憋出一句:"师兄多虑了,我想得挺开的.""这个我说了算."严争鸣简短地驳回了他的话,同时站起来活动了一番手脚,在程潜大难临头的目光下,做好了大折腾他一场的准备.
他俨然已经有了当掌门的秘籍------练剑的时候就闹腾着要撂挑子收拾行李,作威作福的时候才想起掌门印.
"顺便叫几个人过来,"严争鸣道,"把地扫一扫,地上都是头发看不见么------还有我的香炉搬进来,叫小月儿调香."程潜还没来得及出一声,严争鸣已经完成了鸠占鹊巢的全过程,然后按着程潜的后脑勺将他拎了起来,扔在饭桌旁边,强令道:"准备吃饭."程潜默默地伸手摸筷子,还没碰到,就被严争鸣一巴掌打掉.
"净手."严争鸣皱着眉道.
道童没出去,程潜不便在他们面前直接发作刚当上掌门的大师兄,只好瞪了对方片刻,恶狠狠地在水盆里将自己的手蘸了一下,顺手去摸一边的茶碗.
......又被严争鸣一巴掌拍掉.
严争鸣:"一口饭没吃先喝茶,你这都是什么臭毛病?"程潜:"......"
他预感这一天不能善了.
"先凉后热,哪有冷热菜交替吃的?"
"饭没用完,谁让你们上糕点的?"
"什么?你吃饭喝汤用一个碗?"
"什么玩意,这茄子竟然没削皮!没削皮的茄子是给人吃的?"程潜终于忍无可忍,"啪"一下撂下了筷子,站起来就走.
严争鸣莫名其妙道:"你干嘛去?"
"我想不开了,食不下咽,"程潜道,"去后院练剑."程潜练剑是早晚各自雷打不动地两个时辰,风雨无阻,绝不偷工减料.
不过这天他突然觉得两个时辰不大够,想在外面练一宿.
等他筋疲力尽,实在迫不得已要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屋里已经被大师兄祸害成了一个盘丝洞.
而端坐盘丝洞中的大妖邪还不让他进门:"洗洗去,你打算一身汗就直接躺下睡吗?"程潜的表情告诉严争鸣,他好像就是那么想的,而且也经常这样干,于是严少爷二话不说,转身将雪青叫了进来:"给我换床单!"等雪青一走,程潜就冲他吼道:"你就不能回你自己那去吗?"严争鸣道:"不行,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这几天我得看着你------你天天都练剑练到这么晚吗?"程潜脑门上一根青筋暴跳,忽略了他的问题:"我才不跟你睡!""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睡吗?"严争鸣怒道,"切菜板都比你的床软!"程潜转身就走:"好,我去厨房睡切菜板,掌门师兄自便."严争鸣冲门外不知所措的道童们咆哮道:"给我拿下他!"程潜对待别人------哪怕是扶摇山上带来的道童,都是有点疏远的彬彬有礼态度,当然不可能跟一干莫名被伤及池鱼的道童大动干戈,只好任严争鸣得逞.
从温柔乡带来的锦被呛得程潜连打了四个喷嚏,眼泪都下来了,严争鸣一脸嫌弃地丢给他一块手帕,皱眉道:"你鼻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程潜两根手指捏着他的帕子,伸长了胳膊远远地扔到一边,顺手摸出一本讲符咒禁忌的书:"我看是你的脑子有点问题."严争鸣一把将他脸朝下按进了被子里,抢过了符咒书:"睡觉."程潜:"给我!"
两人闹了个不可开交,简直连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一本好好的《符咒禁忌》险些被扯成两半,终于,程潜出于对本门典籍的爱护松了手,严争鸣趁机将那书扔在一边,挥手打灭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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