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2)
孟允棠惊讶了一瞬,继而生气道:“我与晏家和离,是你情我愿之事,没亏心没造孽,能冲撞什么?倒是这位娘子,身怀有孕不好好在家休养,到处乱走还不修口德,才怕被冲撞呢!”
“你说什么?啊,我的肚子!”年少妇人装模作样的捧着肚子哀呼。
“哎哟,我的儿,你怎么样了?”她身边那位妇人忙扶住她,转过脸来斥责孟允棠:“你明知她身怀有孕还故意咒她,安的什么心?晏家也是宽宏大量,如你这般没教养又心思恶毒的妇人,就配一封休书打发了!”
“你放屁!”
妇人话音方落,不远处就传来周氏怒不可遏的声音。
妇人惊愕抬头,伸手指着向这边走来的周氏道:“你、你……你怎得如此粗俗?”
周氏来到孟允棠身前,转头对那妇人道:“我本不粗俗,只是如你们这般故意寻衅还大放厥词之人,不配我以礼相待!我儿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是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你们母女二人过来就将她一顿辱骂,这是有教养?这叫心思不恶毒?还说我粗俗,也不看看你们自己是什么嘴脸!”
“哎哟,阿娘,我肚子好痛。”年轻妇人作势要往地上瘫。
她阿娘一边扶着她一边道:“婧儿你别动气,身子要紧。你腹中怀的可是浔阳伯家的嫡长孙,若是出事,浔阳伯府定不会善罢甘休!”
周氏冷笑一声,看着满面红光的年轻妇人道:“装什么装?当谁没生过孩子不成?若真是腹痛,此刻早该面黄如纸冷汗涔涔了,再看看你,呵,真是好烂一出戏!”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发生何事了?”崔氏装作闻讯而来的模样,匆匆赶到此处。
那妇人一见,忙扯住她道:“阿姐,你可要替你外甥女做主。这孟家母女,把她气得动了胎气了!”
崔氏一听,便对周氏道:“大家都是亲戚,这又是何必呢?她好歹怀着身孕,怎么也该担待她一二。若真把孩子气出个好歹来,你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周氏这才知道这对母女居然是崔氏的妹妹段夫人和外甥女段仪婧,她转过脸对崔氏冷笑道:“我说彤娘好好地站在这儿,怎得无缘无故就有两条疯狗跑过来攀咬,敢情是你在后头撑腰。你若看不起我家彤娘乃和离之人,下次家里再有什么事,大可不必再通知我家。难不成还指望我将女儿留在家中,单独来赴你家的宴么?多大的脸?”说罢不等崔氏辩白,周氏又大声对周围向这边观望的其它客人道:“大家都见着了,是她主家赶客,非是孟家无礼!彤儿,我们走!”
孟允棠只得匆匆跟钟丽娇道个别,被周氏拉着去向寿星张老夫人打了声招呼,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张家。
崔氏目瞪口呆。
虽是赶走周氏母女的目的达到了,却未料到闹得如此难看,少不的还要收拾一下烂摊子,她跟其他客人打招呼道:“不过就是个普通口角,不曾想她们母女气性这般大……也是委屈了我那外甥女……”
年轻的小娘子信不信不知道,各家的夫人都是常年与人情世故打交道的,谁心里不跟明镜一般?
只不过现在他张家因对贺家有功,正受圣人和太后看重,而孟家……别说孟家老三,就算是绥安伯,在现在的汝昌侯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人物。所以大家自然也就选择相信崔氏的说辞。
众人嘻嘻哈哈地将这件事揭了过去,气氛一片祥和。唯一闷闷不乐的只有钟丽娇,她一直融不进这些有爵之家的娘子圈子,孟允棠走了,她在这里就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未几,有个小奴来通知崔氏:“夫人,阿郎说贺大将军这会儿心情好,要来园中赏花,女眷们就不必回避了,待会儿过去见个礼就行。”
崔氏和张筠姬互看一眼,心中都暗自庆幸:好在先一步把周氏和孟允棠赶走了。
别家的夫人也个个精神振奋,尤其是带着未有婚约的女儿来的。
贺砺,太后的嫡亲侄儿,当今圣人的亲表弟,袭爵卫国公,食实封四千户,官拜检校右威卫大将军,年才二十二。出身高贵仪表不凡,上无父母下无兄弟,自家女儿只要一嫁过去便是卫国公夫人,独揽大权,多半还能得到诰命……
可以说长安近百年来都未曾出现过比他更抢手的女婿人选,叫一众有女待嫁的夫人如何不激动呢?
众人在崔氏的带领下,整理妆容翘首以盼,很快,男客们从南边进了花园,一路观景一路说笑,缓缓向这边走来。
待到了近处,众夫人娘子抬头一看,男客那边走在最前面的郎君身材高大面容俊美,就是神情冷峻,在身后那一众赔笑之人的衬托下就显得更冷漠了,别说笑容,笑纹儿都没一丝,看着实在是难以亲近。
崔氏低声向众人介绍道:“那便是贺大将军。”
众位夫人娘子一听,立马又觉得这样冷峻正好。不然,这般家世容貌,若再和蔼可亲,那小娘子们还不拼命往上扑?自家女儿嫁过去了要稳住地位也难。
两拨人一相遇,崔氏带着各家的夫人娘子向贺砺等人见礼。
贺砺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往一众莺莺燕燕中一扫,就知道孟允棠不在。
他头也不回地唤:“孟公。”
绥安伯孟扶林一听他喊孟公,下意识地想挤上前去,可旁人已经把孟扶楹给让到前头去了,他只得闷闷地停在原地。
贺砺喊的果然是孟扶楹,见他上前,问道:“孟公今日前来赴宴,未带家眷?”
“带了啊,内人和小女都来了。”孟扶楹抬眸在女眷中看来看去,疑惑:“人呢?”
崔氏见状,心下突突不安,正要开口说周氏身体不适,和孟允棠先回去了,冷不防身后有人道:“孟夫人和孟小娘子方才是在这里的,只是被人赶走了。”
崔氏吃惊地扭头看去,正是那钟丽娇。
站在钟丽娇身侧的平昌伯夫人暗暗捏了下她的手腕,叫她别多事。
钟丽娇却决定赌一把。
贺砺与孟允棠小时候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今日看贺砺一来就找孟允棠,说不得这两人还能再续前缘。若是孟允棠能嫁给贺砺,哪怕她只能沾上一点点光,也足够她在婆家翻身做人。
“什么,被赶走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孟扶楹诧异地看向崔氏。
“不是,是……”
“谁赶的?”
崔氏想找借口糊弄,贺砺却瞧着钟丽娇,目光沉沉地冷声问道。
钟丽娇见贺砺问她,知道他心中果然在意。
她也不去指崔氏,只将崔氏的妹妹段夫人和她女儿段仪婧一指,说:“就是她们惹的事。”她将事情原委不增不减如实道来。
孟扶楹听罢大怒,回身对汝昌侯张伯兴道:“张侯,令夫人如此待我妻女,某也无颜在此继续呆下去了,告辞。”说罢叫上一脸忿忿的孟础润,不顾张伯兴与孟扶林等人的挽留,甩袖而去。
张伯兴对崔氏怒目而视,正要斥责她不会待客,却见贺砺突然抬步朝段氏母女走去。
众女眷一瞧他这架势,纷纷自动退到一旁,给他让出道来。
崔氏见了,忙追上去对贺砺赔笑道:“贺大将军,都是误会,误会而已。”
贺砺脚步不停,淡淡道:“既是误会,你急什么?”崔氏一下子卡了壳,跟在他身后来到段氏母女面前。
贺砺居高临下地看着惊慌不安的段氏母女,问段仪婧:“和离之人会冲撞别人家的气运?”
段仪婧仰头看着贺砺,她从未在别的男人眼中看到过如此冷厉的目光,也从未在别的男人身上感受过这样迫人的气势,一时间腿都软了,牙关发颤,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母亲见状不对,忙替她回答道:“贺大将军,民间是有这个说法的,有这个说法的。”
“是吗?那今天我给你另一个更可信的说法。”他扫了段夫人一眼,依旧将目光落在段仪婧脸上,落地有声地道:“和离之人不会冲撞别人家的气运,我这样的人才会。我断言,你必将被你的夫家休弃。如若不然,你公爹,你夫婿,你大伯小叔,你夫家亲友,不论远近,做官必被贬黜,经商必然血亏,读书,永远入不了仕。”
他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确如他所言,段仪婧被夫家休定了。只因以贺砺如今的权势地位,要让自己说过的话成真,不过举手之劳。而且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有了今日这一出,段仪婧的夫家一旦有什么不顺,也都会以为是贺砺动了翻云覆雨手,从而怪罪到段仪婧身上来。
段仪婧愣了一愣,忽的捧住肚子,哀吟起来。
段夫人被贺砺的话吓得呆住了,被段仪婧的声音惊回了神,一时间却也顾不上她,只目露乞求地对贺砺道:“贺大将军,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贺砺瞥她一眼,道:“段夫人请放心,我贺砺,从不乱说话。”
段夫人彻底惊住,见贺砺转身要走,为了女儿的终身,她也顾不得姐妹情谊了。
“贺大将军,不是我们非要找孟家母女的茬,是她,是我阿姐指使我们这样做的。”她指着崔氏对着贺砺的背影大声道。
贺砺并未回头,径直往前头去了,张伯兴等人连忙跟上。
段夫人五内如焚,不敢去拦贺砺,只得过来揪住崔氏,道:“阿姐,都是你,都是你,你定要对我们婧儿负责才是。”
前头,张伯兴见贺砺不去正堂,直往外院去,倒是要走的模样,忙上前拦住他道:“贺大将军请息怒,贱内不会待客,过后我定令她亲自去孟府赔罪。你看这都快中午了,要不我们还是回正堂开宴吧?”
“张侯,”贺砺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张伯兴,道:“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的性子,可不像孟公那般和善。若是我的家眷,别说被赶走,便是受一点点慢待,我都是要找回场子的。你内眷如此颟顸无礼,为了你张家安全计,今后有事,就不必再来邀请我了。”
张伯兴张口结舌。
他要走,张伯兴也不敢过分挽留。
众人见状,也纷纷向张伯兴辞行。
原本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张家与贺家交好这一点来的,如今见贺砺都放话以后不与张家往来了,那他们还留下来做什么?
后院,崔氏还在被段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纠缠,眼见着前头不断有仆婢往后头来找各家夫人,而各家夫人得了消息之后又纷纷向她辞行,知道前头出了事,心急如焚地甩开段夫人,道:“事已至此,我若好好的,外甥女就算被休,好歹还有我这个姨母做靠山。你把我拖下水,也改变不了事实,我若有个好歹,对你们又有什么好?”
趁着段夫人愣神的档口,她急匆匆地往前头去查看情况。
段夫人知道这次是真的被自己的亲姐姐给坑害了,六神无主之下,听女儿还在一旁□□,忍不住心烦斥道:“好啦,人都走光了,你还做戏给谁看?”
段仪婧被两个丫鬟搀着,痛得涕汗俱下,哭着道:“阿娘,我没装,这回,是真的肚子痛。”
段夫人定睛一瞧,血都淌到她绣鞋上了,顿时大惊失色,忙唤人来将段仪婧抬回房里,禀过了张老夫人后,令人执汝昌侯府的帖子去太医署请医师。
崔氏刚走到二门处,见张伯兴黑着脸往后院来,忙迎上去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贺砺呢?”
张伯兴劈手就扇了她一巴掌,骂道:“你还有脸问?你办得好事!”
崔氏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又委屈又愤怒,道:“旁人也就罢了,我为何要这么做,你还不知道吗?”
张伯兴道:“我知道又怎样?你要么好好做,要么不要做,做成现在这样,还不如不做,蠢货!”
“你骂我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崔氏扑上去捶打张伯兴,被赶来的张秀峰拉开。
汝昌侯府后院乱做一团,当然这些周氏和孟允棠此时是全然不知的,她们的独驾小马车已经驶进崇仁坊了。
崇仁坊里有很多旅舍,进京赶考的学子,各地来京办事的官员和行商的商人都爱住在崇仁坊,离皇城和东市都很近,便于行事。所以崇仁坊也就多了许多酒楼与茶馆,还有青楼。今日一家人本来是出门赴宴的,周氏临走时吩咐府里厨房不用准备他们四人的午饭,回家去也没饭吃,所以母女俩一合计,就上崇仁坊的醉仙楼吃水盆羊肉来了。
马车行驶到崇仁坊西街上,周氏掀开车窗帘往外头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
孟允棠凑过去一看,目之所及是一间小小店铺,名曰‘香糯坊’,便道:“这不是咱们家的糕点铺子么?阿娘因何叹气?”
周氏道:“当初你祖父去世后,你爹被你大伯父哄着用安仁坊的香烛铺与宜平坊的粮油铺子换了这间糕点铺,说是地段好生意好做。你爹也不想想,真有这么好,你大伯凭什么让给他啊,早就自己留着了。这么小的铺子,想做别的地方也不够,算是砸手里了。”
孟允棠道:“这地段是不错啊,附近酒楼茶馆也多,这都是要吃到糕点的地方,为什么我们的铺子生意不好呢?”
周氏将她那边的车窗帘一掀,孟允棠扭头一看,眼睛瞪得滚圆。
杏花春雨楼,铺面是香糯坊的三倍大,门面装点古色古香,灯笼都是各式糕点的形状。
“瞧见了没,杏花春雨楼,百年老店,本店在杭州,这是分店,三年前才开的。你爱吃的桂花糖蒸栗糕,珍珠翡翠圆和夏天吃的荷叶酥山,都是他家的。”周氏道。
孟允棠:“……”
周氏放下车窗帘,道:“我想着,不如就把这家铺子盘出去算了,放着也是浪费。”
“别别阿娘,要不……你把它交给我打理吧,我还没打理过铺子呢,反正它小小的一间,打理起来也不费事。”孟允棠道。
周氏好奇地瞧她,问:“怎么突然想起要打理铺子了?”
孟允棠讪笑道:“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吗?”又晃她的胳膊撒娇:“好不好嘛?”
周氏无奈道:“行行行,反正现在也不赚钱,就给你玩玩好了。”
“谢谢阿娘!”孟允棠一把抱住周氏。
周氏拍了拍她嫩嘟嘟的脸颊,想起方才在汝昌侯府后花园发生的事,对孟允棠道:“彤儿,方才在张家发生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阿娘活这么大,也没听说过什么和离之人会冲撞气运之事,都是她们胡诌的。”
“我知道,”孟允棠道,“她们就是找茬而已。只有自己心中有鬼或是生活不如意之人,才会闲着没事去找别人的茬,我才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呢!”
周氏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心大有心大的好处,像以薇,就没有她阿姐这般心胸阔达。
母女俩在崇仁坊吃过午饭,下午又去东市逛了逛,快傍晚时才回了家。
天黑之后,崇仁坊的东西街各家店铺都亮起彩灯,青楼中歌姬浅吟低唱,丝竹之声靡靡,热闹非常。
其中一家二楼的雅间里,孟础清孟础明正殷勤地巴结着当今户部尚书的外孙齐九郎。
酒酣耳热之际,孟础清一边给齐九郎斟酒一边道:“齐兄,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让你外公或是舅舅给我们哥俩弄个差事做做啊?就咱们这关系,若是我们哥俩得了差事,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齐九郎一手搂着一名粉头,满不在乎道:“诶?这话说的。你们的祖母,不是汝昌侯的姑姑么?现在汝昌侯府攀上了卫国公这棵大树,你们哥俩想做官,还用得着来找我?”
孟础清提起这事就闹心,道:“别提了,汝昌侯府在卫国公面前就是个纸糊的,根本不管用,一点面子都没有。”
齐九郎听他这话,似是有八卦可听,一时来了精神,问:“此话怎讲?”
孟础清和孟础明两兄弟七嘴八舌地将今日在汝昌侯府发生的事情给齐九郎说了一遍。
齐九郎听完,将揽在粉头腰上的手收回来,问:“那先前嫁给晏辞又和离的那位孟娘子,是你们孟家几房的?”
孟础明道:“就是今日被赶走的这个三房的啊,我三叔家的,堂妹。”
齐九郎一拍大腿,想说话,忽又想起接下来的话不便让这些粉头旁听,便吩咐她们出去。
粉头都退下后,齐九郎道:“你们二位有这样一位堂妹在,还在四处托人求差事,岂不是坐在金山上哭穷?”
孟础清与孟础明面面相觑,凑上前急切道:“齐兄此话何意,还请明示。”
“这还要怎么明示?昨日在曲江池畔,贺砺为了你们这位堂妹,与晏辞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把人都踹进了曲江池,你们没听说吗?”齐九郎手指头点着几案道。
孟础清与孟础明还真没听说,一时间都惊讶得不行。
齐九郎道:“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有了昨日这遭,再结合今日你们说的贺砺为了你们三叔一家被张家薄待不惜与张家翻脸之事,你们这位与晏辞和离的堂妹,就是金山啊!”孟础清受了点拨,点头道:“这样说起来,是没错了,这贺六郎在贺家出事之前,与我三叔家的堂妹是有过一段口头上的婚约的。只是贺家出事的时候,贺六郎十四岁,我那堂妹才十一岁,八年过去,我那堂妹嫁过人又和离,我们实在想不到这两人的缘分还能再续上。”
孟础明道:“苗头已经很明显了,今日在汝昌侯府,贺砺也只对三叔假以辞色,对我们阿爷都爱搭不理的。”
“只是,三叔家与贺砺的家世本就天差地别,七堂妹又嫁过人,这样的身份,恐怕很难给贺砺当正室啊。”孟础清纠结道。
“便当不成正室,当个侧室,只要她在贺砺面前得宠,你们哥俩的好处,那也是源源不断的。”齐九郎道。
“不不不,那指定不成。”孟础清在齐九郎疑惑的目光中道,“你是不知,我那三叔虽是没什么本事,但他疼爱女儿那是全家族都知道的事。当年我那堂妹与晏辞的婚事,要不是我祖父祖母用孝道压着,他还要反对呢。他是绝不可能让七堂妹去给贺砺做妾的。虽说如今我祖母还健在,但做祖母的总不能强迫儿子把孙女送给权贵去做妾,那样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孟础明在一旁补充道:“而且现在贺六郎也没露出想要纳七堂妹做妾的意思。”
齐九郎叹气道:“我说你们哥俩的脑子怎么就不会拐弯呢?要是他们你情我愿的,还有你们什么事?要的就是现在这情况,一方想要,一方不给,才有你们兄弟表现的机会嘛!贺砺定然也知晓,他想纳你们堂妹做妾是有难度的,虽然他贵为卫国公,若你们三叔执意反对,他也没有强纳的道理。若是你们哥俩能让他得偿所愿,还怕他没有好处给你们?”
孟础清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生米做成熟饭?”
齐九郎凑过头去道:“对,只要你们能让你们那个堂妹在卫国公府过上一夜,再将此事宣扬得满城皆知,到时候只怕你们那个三叔,就得求着贺砺纳你们堂妹为妾了。”
“可是这样的话,就会得罪三叔一家了。”孟础明望着他兄长孟础清道。
“诶?你怎么分不清主次轻重呢?得罪你三叔一家有什么要紧,这件事,只要贺砺领你们的情,你们的目的就达到了。”齐九郎端起酒杯道。
孟础清思虑着缓缓点头:“齐兄说得没错,我现在反而担心贺砺他不领情。要是这样,那可是双方都得罪,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别人把你喜欢的女子送到你床上,你睡她的后果最差无非是纳她为妾,换你你不睡?”齐九郎问孟础清。
孟础清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举杯与齐九郎相碰,道:“说得有理,都是男人嘛,谁还不清楚谁了?此计可行,若成功,改日必重谢齐兄。”
齐九郎道:“好说,好说,只要你们兄弟攀上了贺砺这棵大树后,别忘了我们今日的交情就行。”
三人重新叫粉头进来陪着,继续推杯换盏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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