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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二皱了皱眉,单打?独斗胜过十八,那这人就有点意思了。
兔十九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后回来:“是早有埋伏。”
卫蓁微微蹙眉。
在这条道上埋伏多半是冲着太子来的,但也有可能是对方知道她?也在别院,特意在此等她?。
可知道她?在别院的也就太子身边的人,这些人不会出?问题,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是冲太子来的,只是没想到遇到的是她?。
然方才看那人的眼神,却又?像是早知道马车里的人是她?。
眼下不适合在此处多逗留,卫蓁便道:“十八先回别院。”
兔十八刚要拒绝,就见兔二把刀往肩上一抗:“我送姑娘,你与十九回别院。”
“老娘倒要看看,谁还敢再来!”
兔十八:“……”
“好吧。”
接下来的一路上格外的平静,到了阆王府,兔二还似是失望般轻嗤了声:“一群鼠辈。”
她?刀都磨好了,就这?
卫蓁:“……”
她?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打?过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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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蓁前脚才回府,赐婚圣旨后脚就到了。
来宣旨的是御前总管林阙,见着卫蓁笑得慈眉善目。
卫蓁接了旨,他便道:“婚期陛下已定了几个?日子,具体定在何时?由阆王府挑选。”
卫蓁自是恭敬谢恩。
送走林阙,卫蓁转头就与阆王在院中大眼对小眼。
“还知道回来?”
卫蓁心虚的低下头。
从太子回京她?就再没着家?,此时?对着祖父的确是很?难为情。
虽昨夜殿下与她?说,若是祖父问责就往他身上推,但卫蓁不得不承认,她?并?不全然是被威胁,甚至第一天,还是她?自己钻到他面前的。
“祖父,我错了。”卫蓁偷偷看了阆王一眼,干脆利落的认错:“再也不会了。”
“还有下次?”
卫蓁飞快摇头,果断道:“没有!没有下次!”
见她?认错态度尚可,阆王这才哼了声拂袖往里走,卫蓁见此便知祖父没有真生气,心中一松,忙将圣旨递给冬尽,跟上去?说了几乎软话,又?哄了一会儿,阆王面上才松缓下来。
“婚期你晚些时?候去?问问你母亲的意思。”
卫蓁自是点头:“好。”
阆王顿了顿,又?道:“也别定的太紧凑了,毕竟是储妃,该风风光光的嫁过去?,时?间太紧筹备不周全,没得惹人看笑话。”
卫蓁再次点头:“祖父觉得何时?才好?”
阆王目不斜视,一本正经道:“大婚事宜繁琐,准备起来颇费时?间,再等个?几年也不是不行,齐家?那丫头不也是留到快二十。”
卫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悄悄看了眼阆王,见阆王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才总算明?白了什么,抿了丝笑意,万分乖巧道:“好,蓁蓁都听祖父的。”
阆王闻言面色又?好看了些,但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皱眉不耐道:“还是问你父亲母亲的意思吧。”
他再留几年都使?得,但那崽子看着是一天都不愿意多等,要是知道还要再等几年,定又?要来他这儿撒泼。
况且,东宫也该有储妃了。
阆王越想越烦,又?没好气道:“但定太近也不行!”
这才回来多久!
卫蓁清楚祖父这是舍不得她?,自是无有不应:“祖父放心,届时?定会让祖父先过目。”
阆王不情不愿的嗯了声。
“沈凌被关进御史台这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知晓。”说完婚事,阆王又?道:“齐家?事后去?了郡主府,昨夜,你母亲过来与我详细说了此事,包括之?前那几桩案子。”
“倒是没想到,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会是沈凌。”
刚知晓那会儿,阆王是很?惊讶的。
沈家?那孩子自小就规矩乖巧,温润和善,又?才华过人,谁也没想到这几桩案子背后的人会是他。
且众所周知他与齐家?那丫头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没成想他竟能狠心对未婚妻下死手。
提起此事,卫蓁神色微敛,眉宇间有几分凝重。
“昨夜,宋淮在也是已经查到了沈家?与人联络的方式。”卫蓁道:“顺藤摸瓜后,出?没在那地,且有嫌疑的共有五家?人。”
卫蓁将这几家?一一与阆王说了,阆王脚步一顿:“有裴家??”
“嗯。”
卫蓁:“但孙女总觉得,裴家?不太像与沈家?有什么瓜葛。”
“裴家?,倒确实?像是被拉来挡枪的,不过既然有嫌弃,便也查一查。”阆王皱了皱眉,转身盯着卫蓁:“这五家?包括沈家?都是前朝臣,他们暗地里联合做下这些事,最终目的何在?”
卫蓁不防阆王突然点出?了关键,不由微微一怔。
阆王见此便了然:“你已知缘由?”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蓁便没再继续瞒下去?,她?压低声音道:“孙女与殿下都怀疑,沈凌很?有可能是前朝皇子。”
这个?答案是阆王完全没有料到的,他怔愣了许久,才沉声道:“确定?”
“前夜,殿下带孙女进宫,便是为了查探此事。”卫蓁靠近阆王,将所查到的消息简短明?了的道来:“承国宣怀十三年,沈才人诞下十三皇子,当日夭折,就在那几日沈峪文元妻临盆,对外宣称是双胎,其中一个?没活下来。”
“我们怀疑,沈凌就是那‘夭折’的十三皇子。”
阆王拧眉:“可还有别的证据?”
仅凭这个?,无法判定沈凌的身份。
卫蓁默了默,抬眸看着阆王道:“在承太子殉城后,承末皇帝下旨撤退了两百铁甲军。”
阆王面色猛地一变。
铁甲军只忠于宗氏,若宗氏不复存在,铁甲军必会死战,而不是在储君战死后撤退。
答案只有一个?。
宗氏还有人活着。
阆王怔愣了许久,才问:“你们是如何得知还有两百铁甲军活着?”
卫蓁便将那日同太子去?见那位前朝总管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道:“殿下认出?玉玺是假的,真正的玉玺很?有可能在沈凌手中。”
阆王此时?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原来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切,竟是为了要复国!
“只可惜没有沈凌刺杀宋淮的实?证,御史台留不了他太久。”卫蓁:“眼下,要么从沈家?找出?玉玺证实?沈凌的身份,要么便是拿到他勾结敌国的证据。”
“但时?间太短了,御史台这一遭怕是只能延缓齐沈两家?的婚事。”
阆王负手沉疑了许久后,道:“随我来。”
卫蓁不明?所以,但乖顺的跟在了阆王身后。
阆王带着卫蓁进了兵器阁。
卫蓁第一次来这里,见着满室的兵器,心中肃然。
而最瞩目的是最中间那把长枪。
阆王在它?面前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将它?取下来,又?摩挲了片刻,才道:“它?曾随我征战沙场数载,我受伤后它?便封存于此。”
卫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逐渐凝重。
果然,随后阆王将长枪递过来:“今日,我便将它?交予你。”
“祖父”
卫蓁手指动了动,望着阆王,没敢去?接。
她?有自知之?明?,这把长枪陪祖父闯出?一片天,若是在她?手中默默无闻,不仅是折辱了它?,也是折了祖父的威名与颜面。
阆王看出?了她?的踌躇,笑了笑道:“经半年历练,你已打?下了很?不错的基础,是时?候该将卫家?枪法传授于你了。”
卫蓁瞳孔微缩。
卫家?枪法?
“不然,你以为你祖父当年如何能大杀四方的?”看出?她?的惊疑,阆王道:“卫家?枪法是卫家?祖上传下来的,虽后头卫家?没落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家?中无人从军,但这套枪法却不曾失传。”
“你是卫家?少主,这套枪法便该由你传承。”
卫蓁动了动唇,看着那杆长枪半晌后,缓缓跪下伸出?双手:“是。”
阆王面露欣慰,而后面色一凝,道:“卫家?第五十七代卫家?枪传承人,卫蓁,听训。”
卫蓁恭声道:“卫蓁听训。”
“卫家?枪传承人需遵循三条祖训,一,卫家?枪不得在你手中失传;二,若非危急,卫家?枪不可对准国人;三,卫家?枪下,无冤魂。”
卫蓁俯首,声音清朗:“卫蓁谨记。”
阆王这才缓缓将枪放到她?的手中。
卫蓁接过枪,阆王将她?拉了起来,眼中隐隐泛着水光:“蓁蓁,所幸你回来了,不然我就要愧对列祖列宗了。”
“祖父”
卫蓁看见那抹泪光,眼眶也跟着一红。
阆王摆摆手,转过身继续道:“这套枪法我不止传了你。”
卫蓁略想了想,便道:“母亲也会?”
阆王点头:“不过,你母亲并?未学全,非传承人。”
“为何?”
卫蓁不由道。
“你母亲一共学了十三式,差最后三式,她?的心乱了,学不了了。”阆王叹息道。
卫蓁刚要问缘由,便猛地明?白了。
母亲这一生顺遂,也只有当年弄丢她?,父亲受伤能乱她?的心。
“另外,太子与宋淮也会。”阆王接着道:“你弟弟不是这块料,我没了血脉传承,便将这套枪法传给了他们兄他们二人。”
“不过,我只传了十五式。”
阆王看向卫蓁:“我那时?候便想着,若当真后继无人了,便将这最后一式传给他们其中一人,让他们替我传于卫家?后人。”
说到这里,阆王忍不住笑了笑:“不过那时?心里也没底,你弟弟自小就见不得刀枪,他的后人怕也很?难提得起抢,所幸啊,你回来了。”
卫蓁想到阿弟,也不由笑了笑。
“你可知那小子最近都在作甚?”说到这里,阆王便多问了句。
卫蓁沉默了片刻,才道:“逗鸟,听戏,策马”
“行了行了。”阆王懒得再听下去?,万分嫌弃的摆摆手,转身出?门:“我就不该问。”
“你明?日辰时?过来这里。”
卫蓁忙应下:“是。”-
回到栖鸾轩,卫蓁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长枪,许久后才寻了个?架子将它?放上去?,又?凝视了半晌,才朝冬尽道:“去?将萧河唤来。”
冬尽颔首称是,很?快,便带着萧河进了偏厅。
“少主。”
萧河拱手行礼。
“你去?查查,这两日阆王府外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卫蓁道:“尤其,是打?听我行踪的人。”
萧河已从兔二口中知道卫蓁在香山遇刺之?事,闻言立刻道:“是。”
这种事本不好查,但出?乎卫蓁意料,仅仅过了一刻钟,萧河便来回复:“少主,刚刚出?门时?,有一门卫禀报,昨日有人来阆王府求见少主。”
卫蓁面色一沉:“何人?”
“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自称姓唐,说是来谢少主的救命之?恩,底下人知道少主不在府中,便请他改日再来。”萧河道。
姓唐,救命之?恩
卫蓁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人。
唐溱!
卫蓁轻轻眯起眼,沉思良久后勾了勾唇。
“同前头说一声,若此人再来,将他请进来。”
卫蓁原以为要等上一两日,却没想到,当日下午人就上门了。
卫蓁在前厅见了他。
如她?记忆中一样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眉眼好像随时?随地都带着笑。
“未递拜帖就上门,是唐某唐突了。”唐溱恭敬的行了礼,道。
卫蓁似是不经意间扫了眼他的右耳,淡笑道:“无妨。”
“前段时?日被县主所救,本该早早登门致谢,但因?后来生了场病,久久未愈遂不敢上门,这才拖到了今日。”唐溱说罢,让身后随从将一个?盒子奉上:“某略备薄礼,以谢县主相救,还请县主莫要推辞。”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若唐公子心中过意不去?,那我便收下了。”卫蓁看了眼冬尽,后者上前接过盒子。
唐溱忙道:“救命之?恩大于天,这点薄礼并?不足以表达某心中谢意。”
“明?日,某在金华楼设宴,不知县主可否赏脸。”
卫蓁指尖轻轻转了转杯盏,沉默片刻后,回之?一笑:“唐公子破费了。”
唐溱知道这便是应了,眼睛一亮,忙道:“只要县主肯赏脸,便是日日设宴也是使?得的。”
这话一出?,厅内下人脸色都微变。
唐溱自知失言,面颊一红,连忙找补:“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感谢县主,若有唐突,还请县主恕罪。”
卫蓁垂眸好半晌,才嗯了声。
唐溱见此遂松了口气,但之?后言语便格外谨慎。
二人其实?也没什么话好说的,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后,唐溱便起身告辞。
卫蓁也起身:“我送唐公子。”
唐溱受宠若惊般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某哪敢劳烦县主相送。”
卫蓁瞥了他一眼,伸手:“唐公子请。”
唐溱见此,没再推辞,与卫蓁一道出?门。
下台阶时?,卫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欲走向唐溱右侧,唐溱忙后退一步绕过去?,带着几丝诚恐道:“县主请。”
北阆以左为尊,他如何敢走县主左侧。
卫蓁对此只淡笑了笑,便继续往外走。
将唐溱送走,冬尽便皱眉道:“县主,奴婢瞧这人,好像对县主”
卫蓁抬手打?断她?的话,看着马车出?了巷子,才折身回了栖鸾轩。
然卫蓁不知,兔二远远的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扛着她?那把寻常人拎不动的大刀飞快回东宫禀报给了太子。
“属下瞧那人对姑娘似是有意,还约了姑娘明?日去?金华楼。”
褚曣手中朱笔一顿,眯起眼:“她?答应了?”
“应了。”兔二重重点头后,还煽风点火:“殿下,那公子长的还不错喔,白白嫩嫩,腰细腿长。”
褚曣淡淡喔了声,垂首继续批奏折。
兔二:“?”
殿下不在意,不可能吧?
殿下昨夜不还因?为觉得姑娘只喜欢好看的人,将自己脸上做了假伤,惹姑娘生了好大的气,在别院廊下追了姑娘几条长廊,后来又?被姑娘关在了门外?
果然,一本还没批完,太子就将朱笔一扔:“你过来,给孤画一画,那人有多好看。”
兔二闻言忙领命快速的画了一副像。
虽不说十分像,但也像了七成。
太子远远的盯着,也不用手去?拿,皱着眉万分嫌弃:“什么丑东西。”
兔二瞪大眼:“”
这么俊俏个?美人儿,算丑?
不过兔二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画,然后默默地将画收起来,拧吧拧吧扔了。
要这么比的话,那确实?没法比。
第98章 第 98 章
宋淮自晨间开始便?肆无忌惮的大规模调查百官, 阵仗之大闹的人心惶惶,御史台虽有?纠察百官之权,但如此大动干戈还是头?一次见, 次日一早,朝堂上文官唾液横飞, 参宋淮的折子一窝蜂的堆满了御前。
御史大夫之位空悬,宋淮虽未升任,但御史台的实权在他手中。
“宋大人简直是目无律法?,这满朝文武岂能说?查就查!”
“刘大人所言甚是, 宋大人行事?未免太过。”
“御史台有?纠察百官之责,宋大人这乃是职责所在, 如何?目无律法??”
“若是清白,怎会怕查?”
“那也不能如此张狂!不问青红皂白闯人府邸, 岂不寒了人心!”
“御史台行事?自有?其章法?, 定是事?出?有?因。”
“”
朝堂上一大早就吵得?不可开交, 群臣争的面红耳赤,圣上扶着额半阖上眼,听了半晌后,召来御前总管:“去问问宋淮是怎么回事??”
“是。”林阙恭声退下。
朝堂上的争执还在继续, 且愈演愈烈,激烈之时便?开始翻起了旧账, 竟道宋淮这些年手段残忍有?违人道。
“啪!”
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自上头?传来, 众臣一愣后立刻噤声。
圣上将?一本奏折重重一放, 眼底是少见的冰冷。
“看来众卿对阿淮不满已久,如此, 便?拿证据到朕跟前来拿人吧。”
圣上说?完这句,便?冷冷哼了声, 起身离了朝。
宣政殿短暂的沉寂了一瞬后,众臣才猛地回神?,纷纷跪到在地。
陛下这是发怒了!
至于缘由,根本无需揣摩,那声‘阿淮’便?已说?明?了一切。
也是这时,文武百官才恍然想起,在多年前,他们?方才口中行事?有?违人道的御史台中丞,是北阆的大皇子。
陛下这些年未曾在他们?面前这样?唤过宋大人,今日这声‘阿淮’,显然是在护短。
不少官员额上开始渗起一层薄汗,不由开始回忆方才争执之时,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而越想,他们?越不安。
虽宋淮早已不是皇族人,但很多年前却也是唤陛下一声父亲的,去岁,陛下还将?千金一匹的贡品赏给了他,要知道那拢共就三匹,就连二皇子都没有?求到。
方才也是一时着了急,竟将?这茬给忘了!
而另外一批自樾州来的官员,则觉心中万分舒畅。
这些人不过就是害怕自己被查出?什么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宋大人按上个罪名,如今陛下表了态,看他们?还如何?敢阻拦!
一众臣子在宣政殿跪了约半个时辰,御前总管林阙才慢悠悠过来,客气道:“今日早朝已结束,诸位大人怎还不回?”
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陛下方才大怒离去,他们?谁敢回。
林阙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底,遂和气的笑了笑:“诸位大人请起。”
众臣闻言心中一松,御前总管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林总管如此态度,想必是陛下不再怪罪了。
然林阙下一句话就让他们?冷汗直冒:“陛下近日身体不适,参宋大人的折子还劳烦各位大人送去东宫,请太子殿下处置。”
林阙说?完便?折身离开了,而参了宋淮的朝臣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宋淮昨日行径虽确实张狂,但真计较起来却并?未违反律法?,他们?已经惹怒了陛下,再拿此事?到太子跟前参宋淮,不是找死么!
况且,宋淮如此行事?必是得?了东宫首肯,他们?活的不耐烦了敢去挑太子的刺?
另一部份官员已坦然起身,大摇大摆的出?了宣政殿。
余下的人默契的对视几眼后,默默地领回了自己的折子。
方才有?多么激昂,此时就有?多怂。
然这还远远不算完。
就在所有?官员离开宣政殿,走下百步阶后,便?见御史台的人早已等候在此。
众臣正心中纳闷时,便?见御史台的人上前走到宣徽院一位大人跟前,声音清冷:“于大人涉嫌受贿,请前往御史台接受审问。”
于大人面上一慌,下意识反驳:“你们?胡说?什么!这是诬陷!”
与他隔了几位大人的沈峪文眼神?微微一紧。
沈峪文是宣徽院北院使,于大人是他手底下的人。
宋淮昨日闹那一出?,果真是冲着他来的!
而沈峪文没想到,于大人只是个开始,紧接着,御史台的人先后又?带走了三人。
沈峪文眼底愈发冰冷,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带走的全是他的人!
宋淮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在宣政殿外抓人,这还是北阆建立以来头?一遭,自然是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诸位大人问心无愧的抱臂看好戏,心中有?鬼的则是面色发白,生怕下一个带走的会是自己。
裴骆安原本在看好戏的之列,即便?是看着宋淮手底下的心腹朝他走来,他也以为他是冲着他身边哪位官员来的,直到那人一脸冰冷的朝他亮了御史台的牌子:“小裴大人,请随我们?走一趟。”
一时间,不止裴骆安自己愣住,所有?官员皆怔在当场。
虽然他们?很多人都认为宋淮行事?太过狠绝,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宋淮手上没有?冤案,也正是因此,才更让一些人惧怕。
可小裴大人,裴老爷子的嫡孙,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他竟会犯事??
这下就连之前为宋淮说?话的那些官员也忍不住了,上前道:“袁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被唤作袁大人的乃御史台监察御史,也是宋淮心腹。
他看向来人,拱手道:“回大人,此乃宋大人之命。”
那位大人皱了皱眉,看向裴骆安。
裴骆安此时已经从震惊中抽离,他微微垂眸,朝那位大人颔首致谢:“无妨,清者自清,我去一趟便?是。”
前四?个人,每个人都当场宣告了嫌疑,需去御史台接受审问,只有?他,袁璁说?的是,请他走一趟。
所以他想,这其中应该有?隐情。
果然,袁璁没像先前那般叫人来押人,而是后退一步,抬手:“小裴大人请。”
待一切重归于静后,有?人率先回神?:“这一次,会不会是抓错人了?”
“抓什么抓,你没瞧见袁璁对小裴大人的态度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都是押走的,小裴大人是被恭恭敬敬请去的,瞧着像只是去配合问话的。”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不过说?来也是巧,这不过三日,竟连着两位状元郎都被宋大人弄去了御史台,宋大人这莫不是对状元有?什么成见”
“咳咳!”
那位大人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撞了撞,他正要不满的开口,余光便?瞥见了沈峪文:“”
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也跟着轻咳了两声,忙快步离开了。
裴状元是被恭敬请走的,那位沈状元可是在大婚当日被宋淮亲自抓走的,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且沈凌的嫌疑是刺杀宋淮。
宋淮归京遇刺一事?不是什么秘密,朝中的人都晓得?,且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刺杀宋淮的有?敌国人,这要真是跟沈凌扯上什么关?系,那沈家可就是叛国的罪名了!
这两日,有?不少往日与沈家有?来往的官员都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同沈家划清干系。
这种事?是要诛九族的!
且往往一查就要揪一串儿出?来,即便?如今还未定罪,他们?也赌不起。
沈峪文只当没听见方才的话,面色平静的随后离开,上了轿子后,他的脸色才蓦地沉了下来。
那条市集暴露了!
凌儿进去才三日,就搭进去了四?家人,太子这是想在凌儿出?来前切断他们?的助力!
不过
所幸他早做了准备,将?裴家搅了进去,以裴家的声望,这件事?不会轻易罢休-
宫中的动静很快就传了出?来,卫蓁从兵器阁一出?来,萧河就同她禀报了。
“少主,宋大人在宣政殿外抓人,还带走了小裴大人,怕是要引来众怒”
卫蓁接过冬尽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不甚在意道:“虽然行事?有?些狂傲,但并?未违背律法?,且有?东宫护着,无人能动他。”
宋淮此举必是太子授意,五天内找不到证据,那就趁机断沈凌臂膀,能断多少是多少。
寻不到铁甲军就先肃清朝堂,让沈凌妄图搅乱朝堂的计策落空。
届时没了朝臣助力,他想要皇位,就只有?一条路。
起兵谋反。
虽然平乱会费些功夫,但总比后头?内外受敌好,至少朝廷是宁静的。
萧河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属下还听说?,早朝几位大人参宋大人,惹怒了陛下,群臣在宣政殿跪了半个多时辰。”
有?陛下,东宫护着,便?是惹上些记恨,宋大人也仍可以在奉京城横着走。
卫蓁:“定是有?人言辞过于激烈了。”
在陛下心里宋淮就是北阆的大皇子,臣子对其言辞太过,陛下哪能听之任之。
“今日来的是殿下哪个暗卫?”卫蓁话锋一转,问。
她昨日答应唐溱的约后,就给太子去了信,问他借两个暗卫。
萧河忙回道:“是两位姑娘,一位是十八姑娘,另一位是昨日那位抗大刀的姑娘。”
十八姑娘在阆王府呆过一段时日,他自是认得?且熟稔,另外一位只昨日说?了几句话,他并?不知排行。
不过,说?大刀都是委屈了那把刀。
那把刀与那位姑娘一般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抗动的!
十八是卫蓁点名要的,兔二则也在卫蓁意料之中。
毕竟昨日兔二没打成架,以为今日可能有?架打,肯定是愿意来的。
卫蓁回到栖鸾轩,便?见兔二与兔十八在院门口一左一右等着。
右边的坐在墙上,两只脚有?序的晃动,一双眼睛分外灵动,乍一看,只觉得?是位纯真可爱的小姑娘;左边的美艳无双,一把人高的刀插在地上,她手按着刀柄,半倚在石头?上,身材饱满有?致,瞧着飒爽却又?满是诱惑。
萧河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红了耳尖。
见到卫蓁,二人飞快站好行礼:“见过姑娘。”
卫蓁嗯了声:“先在此等候,我沐浴换件衣裳便?出?来。”
“是。”
二人同时应下。
萧河正要跟上卫蓁,面前就突然横了把大刀,他身子一僵,偏过头?不解道:“姑娘?”
兔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勾唇一笑:“你方才看我耳朵红什么?”
卫蓁听得?身后的动静转头?看了眼,对上萧河求救的视线后,她默了默,转过身。
男女之间既已涉及到‘耳朵红’这种词,那应该不用她插手。
萧河望着卫蓁的远去的背影:“”
“我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萧河无奈的看向她,这个问题叫他如何?回答。
他不回答,有?人替他答了,兔十八不知从哪儿摸了把葵花籽坐在石头?上边磕,边道:“定是瞧二姐姐长的好看呗。”
“二姐姐,我离开阆王府时他没有?相好的。”
“萧大哥,你现在有?相好的吗?”兔十八看向萧河,眨着清澈的双眼道。
萧河哪经得?住这阵仗,别说?耳尖,脸都红了,但被两个姑娘直直盯着,面前又?横着刀,他硬着头?皮回答:“没有?。”
兔十八:“想着也是没有?的,二姐姐,可以上。”
听着这过于大胆的言辞,萧河这回连脖子也红了个透,他震惊的望着兔十八。
兔二见他这般,眼里盛了几丝笑意,凑近好心解释道:“萧哥哥,她说?的上,和你想的不是一个意思?。”
萧河再也呆不下去了,板着脸转身就出?了院子。
前头?几步,甚至同手同脚。
兔二好整以暇的看了片刻,遗憾的收回目光。
这种纯情小郎君招惹不得?,不好甩。
兔十八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般,继续磕葵花籽-
金华楼
卫蓁没有?带冬尽月兰,让兔十八如以往一样?扮做侍女跟在她身边。
卫蓁到时,唐溱已经到了,见到她忙迎了上来:“县主。”
周遭一片宁静,显然这是包场了。
这个时间,在金华楼包场,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唐公子何?必如此破费。”
唐溱笑着道:“宴请县主,自该隆重些。”
“县主这边请。”
卫蓁没有?推辞,随他走向了座位。
兔十八恭顺的跟在她身后,在唐溱转身时,眸色微沉。
待卫蓁坐下,唐溱便?唤了小二上菜。
“不知县主口味,我便?点了他们?所有?的招牌菜。”
卫蓁淡笑:“唐公子有?心了。”
“对了,还不知唐公子是何?方人士?”
唐溱笑答:“某乃一介商人,多是四?海为家,祖籍是在崧州。”
“那倒是离奉京城不远,怪不得?奉京话说?的如此好。”
卫蓁饮了口茶,随口问道:“唐公子来奉京城多久了?”
“两年左右。”唐溱道。
“看来唐公子在奉京城的生意做的很好。”卫蓁又?道。
唐溱轻笑:“不过混口饭吃罢了。”
能包下金华楼,他混的这口饭怕不是金子做的。
小二已陆续上菜,卫蓁遂没再继续问下去。
金华楼的菜色自是无可挑剔,但菜上齐后卫蓁却并?未动,唐溱还未开口,便?见兔十八上前用银针一一试过,他不由愣了愣。
卫蓁便?道:“抱歉,这是阆王府的规矩。”
唐溱反应过来,忙道:“无妨,出?门在外是该谨慎些,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兔十八。
兔十八试完菜便?退回卫蓁身后。
唐溱忙道:“县主请。”
卫蓁这才动筷。
食不言寝不语,这顿饭用的格外安静,大约两刻钟后,二人先后放了筷。
“我在西?城河租了船,不知县主可否赏脸前往。”唐溱邀请道。
卫蓁沉默了片刻,才道:“抱歉,今日还有?些事?,改日。”
唐溱似是也料到卫蓁会拒绝,倒也没有?太失落,只是道:“那我改日再邀请县主。”
卫蓁微微颔首。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卫蓁便?起身告辞,唐溱送她至门口。
上了马车,卫蓁唇边的笑意尽消。
待马车行驶一段距离,她才看向兔十八,后者点头?:“是他。”
“他身上的熏香与昨日刺客身上的一模一样?。”
卫蓁仍盯着她。
仅凭熏香不能完全确定。
“他耳朵上的伤虽然伪装的很好,但我还是看出?了破绽。”兔十八继续道:“那一小块乍看并?无异样?,但实际上却是用东西?裹上去的,若非我通易容之术,也瞧不出?来。”
如此,便?是笃定了。
兔十八看向卫蓁,顿了顿道:“姑娘似乎并?不意外?”
卫蓁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好一会儿才道:“确实在我意料之中。”
“姑娘是何?时开始怀疑他的?”
卫蓁:“很早。”
早在他们?见第一面时,她就开始怀疑他了。
“那现在该如何??要将?他抓起来吗?”兔十八道。
“不必。”
卫蓁淡声道:“等沈凌出?来。”
兔十八想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明?白了,姑娘是觉得?他与沈凌有?牵扯。”
“不是觉得?,是一定。”卫蓁道。
她话刚落,马车短暂的停了一瞬。
下一刻,兔二就钻了进来。
“姑娘,暗中确实有?人埋伏,约二十人。”
卫蓁勾了勾唇:“我知道了。”
她试探他,他也在试探她。
一但见她对他起了疑心,他必然会动手。
“去禀报殿下,派最擅跟踪的人暗中跟着此人。”
兔十八:“那就是小十九啊。”
兔二点头?,看向十八:“你去禀报殿下,我这几日先跟在姑娘身边。”
她话一落,二人同时望向她。
兔二:“这是殿下吩咐的。”
卫蓁挑了挑眉,兔十八眨眨眼。
不大信。
总觉得?她另有?图谋。
“当真是殿下吩咐,属下哪敢擅作主张。”兔二无奈道。
卫蓁也不知是信没信,只轻轻笑了笑,转头?朝兔十八道:“劳烦十八回宫前去趟汤家,请重栩暗中查下沈家承末年间的事?,尤其是承破前后。”
虽然殿下也在查,但重栩的路子不一样?,且从他之前对郡主府的事?很熟稔来看,应是那年就在奉京城的,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兔十八应下后便?下了马车往汤家去了。
汤裎还在大理寺,汤家只有?吴姨娘与重栩在。
她说?了来意后,重栩眸中快速闪过了一道暗光,问:“为何?查承末年间的事??”
兔十八摇头?:“姑娘的意思?,我也不明?白。”
重栩便?没再继续问,只低声应下。
兔十八走后,他面上才逐渐浮现一抹凝重。
承破那年,沈家
重栩轻轻握了握拳,姑娘查这个,是已经开始怀疑当年那件事?了?
“县主所托很难?”
吴姨娘见兔十八是来寻重栩的,便?知道应该是县主有?事?要重栩办,便?避开了,此时见重栩半晌未动,遂走过来问。
重栩回神?,看向她,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或许很难。”
若真是为了那件事?,查不难,难的是他该如何?抉择。
第99章 第 99 章
次日, 卫蓁用完午膳稍作小憩后,就?去了御史台,见裴骆安。
虽然她打心底里不相信裴家会搅合进?沈家这场阴谋, 但既然有疑,她该亲眼去看看。
为?她带路的是袁璁。
宋淮这几日大张旗鼓的查文武百官, 御史台上下忙的不可开交,用袁璁的话说是,御史台狱都?快要?装不下了。
因为?自宣政殿外后,宋淮又陆续抓了数位官员, 如今宋淮在奉京城堪比阎罗。
穿过?几条长廊,步入一间小院, 卫蓁皱眉道:“大人,这好像不是去狱中的路。”
她到过?御史台狱一次, 走的并不是这条路。
袁璁恭声回道:“回县主, 小裴大人只是过?来协助调查, 不曾触犯律法,自然不能?关在狱中。”
卫蓁点头,表示了然。
但她心里却又生?出?了几分疑虑。
这次抓人是冲着沈家去的,可沈凌的罪定不了, 自然也就?无法名正言顺的抓他的党羽,所以这两日宋淮调查百官, 只不过?是在找沈凌党羽所犯其他罪行, 才好将人提进?御史台。
而若裴骆安一身清白, 自然无法关押。
但若如此,宋淮为?何?昨日要?在宣政殿外, 在众目睽睽下将裴骆安带到御史台,他完全可以私下询问?, 如此也不会折了裴家的颜面,更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县主,到了。”
袁璁停在月亮门前,躬身道:“我还有要?务在身,先行告退。”
“有劳袁大人。”
袁璁道了声不敢便折身离开。
卫蓁转过?身,抬眸就?看见亭中那?道端正儒雅的身影,她顿了顿后抬脚走去。
裴骆安听得动静回头,见是卫蓁明显怔愣了片刻,才忙起身行礼:“县主。”
“裴大人不必多礼。”卫蓁抬手虚扶。
礼节过?后,二人先后落座。
裴骆安确实没想到卫蓁会过?来,但随后结合自己所知道的,细细一想,便也不觉得意外了。
“县主是为?了小沈大人一案来的?”
卫蓁神情一顿,抬眸看向他。
裴骆安遂解释道:“宋大人昨夜已与我详聊过?,经查证,那?日出?现在那?条市集的确实是我院里的人。”
卫蓁闻言,提着的心彻底落了回去。
宋淮会对裴骆安直言,便证明他已经确定裴家与沈家没有关系。
但令她不解的是,他为?何?仍将裴骆安留在这里。
“说来惭愧,那?眼线被安插在我院中这么久,我竟都?未曾发觉。”裴骆安又道。
卫蓁:“这种事?本就?难以防备,怪不得裴大人。”
“不过?,既然已经说清了误会,裴大人怎还留在此处?”
裴骆安道:“宋大人请我多留两日,我便应了,至于缘由……”
“宋大人没说,我也没问?。”
卫蓁轻笑:“裴大人很信任宋大人。”
裴骆安也笑了笑,道:“祖父未致仕时,曾授课于太子殿下与宋大人,我们有过?几年同窗情谊,不说对对方万分了解,却也是彼此信任的。”
“原来如此。”卫蓁。
裴骆安替卫蓁续了茶:“我便当是休沐几日,此处静谧,很适合偷闲。”
卫蓁侧眸瞥见一旁的琴,不由莞尔:“裴大人好心性?。”
裴骆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勾唇道:“是宋大人送来让我解闷的。”
卫蓁闻言微讶:“瞧不出?来,宋大人竟如此心细。”
裴骆安笑了笑,不置可否,过?了片刻,他敛眉看向卫蓁:“若再?寻不到证据,他这两日就?要?被放出?去了。”
他初听宋淮与他说起此事?,是万分惊讶的,沈凌从来都?是以温和恭谦示人,却没想到他暗中竟做了这么些骇人之事?。
卫蓁面色微正。
其实眼下沈凌出?来对他们来说并不全是坏事?,他人在外头,他们才更有机会抓到把柄。
“只要?做过?,总会留痕迹的。”
二人短暂的沉默后,卫蓁便岔开了话题:“裴大人可知,内阁被抓了两个人。”
裴骆安一愣:“何?时的事??”
“昨日夜里。”
裴骆安微微皱起眉,好一会儿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内阁本就?缺人,他这一抓,待我回去,怕是难得清闲了,怪不得给我送把琴,让我这两日多弹弹。”
卫蓁再?次看向那?把琴,笑着道:“想来是裴大人很喜好此道。”
裴骆安没否认:“确实喜欢。”
“琴音静心,能?消除浮躁。”
卫蓁:“静心?”
她对琴艺并不特别钟爱,了解的也并不深。
“嗯。”裴骆安点头:“不止静心,有些曲子有安眠之效。”
卫蓁动作一滞,抬眸看向裴骆安:“竟能?安眠?”
“嗯,母亲有段时日很难入睡,我无意中听闻有曲子能?助眠,便去求了一曲。”裴骆安见她感兴趣,便往深说了几句:“此曲极难求,但效用甚佳。”
卫蓁眼睛微亮,放下茶盏道:“裴大人,此曲谱不知可否借我一日。”
裴骆安下意识问?:“县主身边也有人受其所困。”
卫蓁点头说是。
“此曲谱在我院中,待我回去便取来给县主送去。”裴骆安见她不欲细说,便也没问?。
“那?便多谢裴大人了。”
“县主不必客气?。”裴骆安眼眸微垂,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道:“若县主有空,我也可现在为?县主弹一遍?”
此曲极其复杂,若非精通琴艺者,只观曲谱,难以学会。
卫蓁想了想,应下:“好,有劳裴大人。”
她在琴艺上造诣并不深,先瞧瞧此曲是否晦涩难懂,学时需不需要?请琴师。
裴骆安便起身走向一旁的琴架。
卫蓁想看的仔细些,便立在了一侧,琴音起,微风拂,耳畔只剩婉转悠扬。
琴音过?半,卫蓁的眉头已经紧紧拧起。
这首曲子听着虽温和绵绵,但对指法要?求极高,这样的难度,怕是连寻常琴师都?无法驾驭。
一曲终,裴骆安道:“此曲只对缺乏睡眠之人管用,县主届时若有不明白的可以…”
他的话在看到卫蓁紧紧拧起的眉头后停下。
“其中有几处并不易学,我当初也学了许久,若县主急着学,我可为?县主讲解一二。”
卫蓁眼睛一亮:“当真?”
她对这首曲子一大半都?不明白!
裴骆安笑着颔首:“我这两日正好无事?,县主若想学,随时都?可以。”
卫蓁闻言便挪了把椅子过?来:“那?就?现在开始吧。”
太子那?病说犯就?犯,万一此曲真的对他有成效,早日学会,他也能?少受些折磨。
裴骆安见她神情,心中便已有了猜测,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好。”
这是他第一个心动的人。
但她已有了婚约,是未来的太子妃。
闻他们两情相悦,他自不会打扰,只将怦然心动深埋。
如今能?帮到她,他已心满意足。
卫蓁这日直到日暮才离开御史台,临走前约定第二日午后再?来。
消息传到东宫,太子捏碎了一只朱笔,咬牙:“同弹一琴?还约了明日?”
“是。”
长福偷偷看太子一眼:“御史台那?边是这么说的。”
褚曣深吸一口气?,手里的朱笔碎成末。
长福看的眼皮子直跳,试探问?:“要?不,奴才同那?边说一声,禁止探视裴大人…殿下!”
“殿下!殿下您要?去哪里?”
眼见人裹着怒气?往外冲,长福忙上前将人拦住:“殿下,外头的大人们都?等?着公文呢,您不能?走啊。”
“让开!”
褚曣冷森森盯着他。
长福眼里顿时盛满泪:“殿下,陛下这两日龙体有恙,所有折子都?堆到这里了,大人们拿到公文,下头才能?运转,殿下您这要?走了,奴才非得挨一顿杖责不可。”
“殿下,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
长福可怜兮兮的去拉太子的衣袖,眼泪说掉就?掉。
褚曣:“……”
“殿下…”
褚曣一把挥掉墨袍上的手,怒气?腾腾的转身坐回了案前。
长福见此松了口气?。
接下来,但凡太子抬眼,他就?立刻眼中泛泪,可怜的望过?去。
太子:“……”
“进?宫真是屈才了!”
长福只当听不懂太子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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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卫蓁按照约定去同裴骆安学琴,依旧是直到日暮才离开。
宋淮这日也没有收手,反倒是愈发变本加厉,惹得朝堂怨声载道,堆到太子面前的折子也就?更多了起来。
奉京城似乎被一股紧绷的气?息笼罩,让人心焦火燎,也似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从暗处展露,即将暴在阳光下。
又是一日晨曦,萧河敲响了兵器阁的门,打断了里头传授枪法。
卫蓁在阆王的首肯下放下枪走到门边:“何?事?。”
“少主,御史台出?事?了!”萧河沉声道:“被宋大人抓进?御史台的大人,昨夜死了六位。”
“砰!”门猛地被打开,卫蓁失声道:“什么?”
萧河面色凝重道:“今日早朝已经乱了,全部是参宋大人暴虐无道,包括之前站在宋大人一边的几位大人。”
卫蓁面色渐冷:“现在情况如何??”
萧河眼底浮现一丝复杂,道:“文武百官请宋大人卸职,并…收押。”
卫蓁心中一跳,正要?回身同阆王告假,便听阆王道:“去吧。”
“谢祖父。”卫蓁急忙出?门,欲回栖鸾轩换衣裳出?门:“陛下答应了?东宫那?边有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萧河道。
“少主!”
二人停下脚步回头,便见苏晚棠面色焦急的疾步而来:“少主,宫里出?事?了。”
卫蓁折身继续往栖鸾轩走,沉声道:“说。”
苏晚棠语速极快道:“我刚收到消息,宋大人所抓的六位大人一夜之间死在御史台狱,皆是重伤不治,陛下无法为?宋大人开脱,一急之下病情加重,眼下昏迷不醒,众臣皆跪到东宫外请太子做主。”
“而后裴家听闻被几位大人的死讯,担忧小裴大人的安危进?宫要?人,同时参宋大人抓走小裴大人有违律法,裴老爷子亲自去了东宫,逼太子殿下给一个交代。”
“裴老爷子是太子殿下与宋大人的恩师,老爷子出?面相逼,太子殿下无法拒绝,已经下令卸除宋大人御史台中丞一职,并放了先前抓的几位大人。”
卫蓁的脚步渐渐的停下来。
她沉思片刻,转头看向苏晚棠,眼神略显复杂:“裴骆安…从狱中放了?”
苏晚棠点头:“嗯,除了死了的六位大人,其他被宋大人所抓的大人都?放了。”
卫蓁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宋淮收押在何?处?”
苏晚棠:“原本该由御史台收押,但御史台都?是他的人,而大理寺卿是阆王旧部,众臣认为?该回避,所以…”
“宋大人此时,已被押往奉京府。”
卫蓁闻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耳畔想起裴骆安曾同她说过?的话。
‘宋大人请我多留两日,我应了’
“还有…沈凌出?来了。”苏晚棠又道。
“云涵去接他了。”
第100章 第 100 章
青砖红墙, 巍峨小?巷,无端透着几分庄严肃穆。
这条巷子是宫门前往奉京府和?去御史台的必经之路。
宋淮褪下?了官服,一身?天青色宽袖袍走在官兵中间, 平素束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半绾着垂到?了腰, 平白少了几分威严凌冽;行走间从容不迫,反倒是押送他的官兵噤若寒蝉,低眉垂目。
乍一看不像是押送他进奉京狱,更像是如以前一样?, 被一堆官兵簇拥前行。
临到?巷中,尽头传来动?静,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这辆马车他很熟悉,不必看那挂着的牌子上?的‘齐’字, 便知里头坐着的是谁。
两方人渐近, 几乎同时缓缓停下?。
巷子窄, 无法并进,需一方让行。
为首的侍卫看向宋淮,颔首道:“大人,是齐家三姑娘。”
宋淮虽卸御史中丞一职, 但东宫侍卫统领的身?份还在,押送他的这些人又是东宫的, 对他自然仍是万分恭敬。
宋淮嗯了声?, 目光紧紧盯着那道车帘。
她来这里, 是做什么。
与此同时已有护卫轻声?朝马车里禀报:“姑娘,是宋大人。”
齐云涵原本?平静的面上?骤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手中的绣帕被攥的变了形, 长睫也不停颤动?着,樱唇蠕动?片刻, 却始终没有出声?。
贴身?丫鬟素雪不由轻声?唤道:“姑娘。”
齐云涵回神,看向素雪:“你,瞧瞧他他情况如何?”
素雪应下?,伸手掀开一个小?角朝外望了眼,才刚放下?车帘,齐云涵便急急道:“怎么样?,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带镣铐?”
素雪神色复杂的摇摇头:“奴婢瞧着”
“如何?”
“很好。”
素雪斟酌片刻,答道:“没受伤,也没有带镣铐,只换下?了官服,半绾着发,身?上?穿的袍子是御赐的料子。”
一点儿也不像是被押送受审的犯人。
齐云涵闻言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有事。
太子哥哥肯定会护着他。
“姑娘,他们没有让行。”素雪又道。
齐云涵摇头:“该我们让。”
素雪应下?,吩咐车夫让行。
若是以往宋淮早已开口?让行,但今日,他只一动?不动?的站着凝视着马车,侍卫见?此也不敢擅自开口?,皆默默的等着。
直到?马车缓缓挪动?靠边,离宋淮最近的侍卫猛地感觉浑身?发凉,他下?意识看向宋淮,果然见?那张脸已冷若冰霜。
原来,她不是来见?他的。
沈凌今日被放,这条路是去御史台的必经之路。
她是去接沈凌的。
宋淮深吸一口?气,袖中的拳慢慢松开。
沈凌先前所为他们都瞒着她,但沈凌刺杀他一事她已经知晓,然她还是选择了沈凌。
沈凌在她心中,始终与他是不同的。
宋淮忍下?心中的烦躁,抬了脚。
侍卫连忙跟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临近马车,齐云涵没忍住掀开车帘一角望去,恰见?那张冷峻的侧颜,她的呼吸骤停了一瞬,心砰砰乱跳着。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他这样?的打扮了。
从他离开齐家后,她见?到?的他都是一身?官服,头发整齐的用冠束着,突然,那人侧眸望来,一双眼浸着丝丝寒意。
齐云涵吓的慌忙放下?车帘。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脸颊还微微泛着红。
他好像,与以前不一样?了。
明明还是那张脸,明明还是那么凶,却叫她看一眼就不可控的脸红心跳。
押送队伍与马车擦肩而过,没有一句交谈,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气息。
马车继续行驶,往御史台而去。
“姑娘,到?了。”素雪道。
齐云涵轻轻闭上?眼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好心绪。
过了好一会儿,她看向素雪:“我现在瞧着,可有异?”
素雪看了她片刻,摇头:“姑娘与寻常无异。”
说罢,她面色复杂道:“姑娘,沈大人今日被放出来,是不是便说明,沈大人刺杀宋大人之事并不属实?”
齐云涵长睫一颤,正要答,念头却一转,道:“嗯,沈凌他定是被冤枉的,我相信他。”
沈凌的脚步一滞,眼底浮现一丝微光,唇角也渐渐弯起,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来,他与宋淮之间的胜负还未定。
沈凌一掀衣袍跨上?马车,拉开车帘,温声?唤道:“涵涵。”
齐云涵见?到?他眼中一亮,忙道:“你出来了。”
果然,她还是要更谨慎些才好,她刚才的话他应当听到?了吧。
沈凌将她眼中的亮光收入眼底,神色愈发柔和?:“嗯,我没想到?,涵涵会来接我。”
“你是我未婚夫,我该来的。”
齐云涵如以往一般,朝他灿烂一笑。
沈凌心中微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是我不好,耽搁了婚事,伯父伯母可有生气?”
齐云涵闻言笑容微淡,垂下?头:“此事又不是你的错。”
“是宋淮,宋淮他”
齐云涵紧紧攥着绣帕,声?音格外的低沉。
“宋淮怎么了?”沈凌紧盯着齐云涵,道。
齐云涵却没答,而是偏过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素雪见?状,便主动?道:“沈大人有所不知,宋大人近日手段愈发可怕,抓了朝堂好多人进御史台,昨夜”
素雪担忧的看了眼齐云涵,才继续道:“昨夜御史台死了六位大人,说是因受了重刑,不治身?亡,今日一早宋大人就被押送往奉京府了。”
“呀,对了沈大人,您没事吧,宋大人可有对您用刑?”
沈凌眼神微变,宋淮被关进奉京府了?
太子会趁他进御史台对付他的人,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御史台竟一夜之间死了六位大人
宋淮没这么蠢自掘坟墓,这是父亲做的?
齐云涵也转过身?看向他,语气略急:“他可有伤你了?”
宋淮抬眸看向眼中含泪的齐云涵。
宋淮今日进奉京府,她却没有去为他求情,而是来接他
“我没事,涵涵不用担心。”沈凌笑着伸手握住齐云涵的手,安抚道,而后,他皱了皱眉:“宋淮怎变得如此”
他话未完,便见?齐云涵又低头垂泪,面色骤冷,声?音却依旧温柔:“涵涵是担心他?”
齐云涵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扭过身?子擦了擦泪,气道:“谁担心他!”
“他以往虽然凶,但也没有这样?过分,那几位大人皆因他滥用酷刑而死,手段极其残忍,沈凌,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宋淮了。”
沈凌眼中的冷意退却,隐隐添了丝笑意。
“他身?处那个位置,被万人捧着,一时失了分寸也在情理之中,涵涵不必为此感到?难过。”
这就是说宋淮仗着得宠,目中无人了。
齐云涵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的怒气,好一会儿才转过身?,面上?挂着一行泪,不待沈凌仔细看她,便猛地扑进沈凌怀中,低泣道:“沈凌,你万不要变成他那样?,不然,我就不嫁你了。”
沈凌怔了怔后,才迟缓的伸手拥住怀里的人。
他们是自小?有的婚约,他对她虽存着利用之心,但一直以来他都很尊重她,从来没有过逾矩的亲昵,顶多就是牵手拥抱,但大多都是他主动?的,这是第一次,她这样?坚定的扑进他的怀里。
虽然,是为了另一个人难过。
“涵涵放心,我不会的。”
沈凌将下?巴搁在纤细的肩上?,轻轻闭上?眼。
若她从前便像今天这样?坚定的选择他,他或许就不会对她下?杀手,而是会将目标放在她的两个兄长身?上?。
“对了,我们的婚事?”
齐云涵靠在他怀中,一时半刻没有离开的意思,闻言只答道:“父亲母亲已经与沈伯伯商议过了,婚期延后,等你出来就选吉日。”
难得见?她这样?依赖他,沈凌自然也不愿放手,轻轻揽着她的腰,道:“嗯,那便好,改日,我便登门向伯父伯母赔罪。”
谁知齐云涵听得这话,却猛地从他怀里抽身?,瞪着他:“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你赔什么罪!要赔罪也该宋淮去!”
齐云涵虽在万千宠爱中长大,人是娇气了些,却从来也是温温软软的没什么脾气,便是生气,也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叫人忍不住心生纵容。
“好好好,我错了。”沈凌短暂的怔愣后,忙俯身?拥着她温声?哄着,眼底满是柔色。
以往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发过脾气,在看到?她同宋淮耍脾气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她性格好,跟他亲近,直到?有一天,他见?她因一点小?事在宋淮面前闹时,他才知道,不是那样?的。
只有她真正在乎的人,才会牵动?她的喜怒。
而现在,她在他面前也展现了这样?一面,怎能不让他喜悦。
若她以后心里眼里只他一人,不到?万不得已,他定会留她性命,一直陪着他。
一路上?二人没再谈宋淮,只像以往每次相处那样?,寻一些话题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到?了沈家,齐云涵跟以前一样?没有送他下?去,只在窗边目送他:“你先好好休息,将精神养好些再选日子。”
沈凌站在马车旁轻轻点头:“好。”
他顿了顿,突然抬眸直视齐云涵:“涵涵,你会嫁给我的,对吗?”
齐云涵不解的看着她,轻轻歪了歪头:“我们是自幼的定的婚约啊,我不嫁你嫁谁?”
沈凌升起的一丝怀疑消退,轻笑了笑:“嗯,对,你只能嫁我,我也只会娶你。”
倒是他多虑了,她那样?单纯如白纸的性子,若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到?他身?边别有所图,哪里会藏得住。
且齐家若知道了什么,今日也断不会让她来。
齐云涵冲他笑了笑,挥挥手:“你快进去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好。”沈凌道。
沈凌目送马车远去,才折身?进了沈家。
管家忙迎了上?来:“公子回来了。”
“原本?奴才要去接公子,但见?齐姑娘去了,奴才便没去。”
沈凌轻轻嗯了声?,问:“父亲还没回来?”
“家主还未回来,今日朝上?出了大事,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管家道。
“父亲回来了立刻来通报。”沈凌心情似乎很不错,折身?朝院子走去,走到?廊下?,才突然驻足,问:“这几日,涵涵可有见?宋淮?”
管家摇头:“自从大婚那日后,齐姑娘便再未见?宋大人,奴才听闻宋大人那日在齐姑娘门外等了半日,齐姑娘都未开门,之后又去了几次,齐姑娘依旧没见?他。”
“奴才打听了下?,应是因大婚迁怒宋大人。”
沈凌缓缓勾起唇。
“知道了。”
“去选几个吉日,选好立刻拿来我看看。”-
车帘落下?,齐云涵面上?的笑容散去。
她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他方才是在试探她,好在她早已做好了准备,不然定是要露出破绽。
而后,她又微微垂下?肩膀。
这个陪伴了她十几年的人,在她心里像兄长一样?的人,她竟到?这几日,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从母亲口?中知道他的心思有多缜密,所以,她做好决定时,其实也是很害怕的,毕竟,他曾三番两次对她下?过杀手。
可怕归怕,她还是要来这一趟。
但即便她这几日已做好万全准备,也还是怕他看出些端倪,所以她只能藏在他的怀里,尽量不去与他对视,也尽力让自己忘掉那一切,像以往那些年一样?对他。
他们彼此陪伴了那么多年,她再不会演戏,也能凭着本?能跟他相处。
她也想听父亲母亲的,躲在他们的身?后,等着他们为她周全,可她做不到?。
尤其是,在她已经知道真相后。
那日从母亲口?中得知,沈凌就是刺杀宋淮的真凶时,她是万分崩溃的。
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早在宋淮受伤回奉京城那日,她就知道了更多的事。
她得知兄长们去看了宋淮,便想去寻他们问问他伤势如何,在书?房外,她听到?了父亲与长兄的谈话。
刺杀宋淮的刺客中有死士,南爻,西雩人,他们怀疑,这一次的刺客与先前在槐山亭,秋雾山,魏家行刺蓁蓁的,背后是同一个主使。
当时她没有多想便进了书?房,这种事家中向来都是背着她的,她便也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母亲告诉她,刺杀宋淮的人是沈凌时,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一夜未眠,想明白了许多事。
去年在魏家刺杀蓁蓁的是扮做齐家暗卫的死士,那时候蓁蓁就说过,这个人不仅要对齐家很了解,还要能接近齐家暗卫。
符合这一点的人其实并不多。
而沈凌,算一个。
抛开这些,光凭太子哥哥说有十分的把?握,便叫她不得不信。
这个真相,无疑是让她万分痛苦窒息的,即便她对沈凌没有男女之情,可他们一起长大,情分自是不浅,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切竟然会是他做的。
若只因私情而起,她或许可以等着父亲母亲去处理,但勾结敌国,杀害同胞,她做不到?继续躲在温室,她也想力所能及的做点什么。
她知道父亲母亲不告诉她实情是想保护她,也是不想让她太难过。
可她只是没什么心眼子,性子单纯了些,但不代表她蠢。
宋淮选择在大婚当日,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抓沈凌,显然是为了救她,而同时也说明他们手里没有证据能定沈凌的罪,宋淮这几日,怕也是因此才大动?干戈。
所有人都觉得她藏不住事,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沈凌不会轻易对她起疑。
因为沈凌太了解她了,在他眼里她太傻了,过去这些年她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的,他不会对她设防。
所以,这个世上?最适合潜伏在沈凌身?边找证据的人,只有她。
道不同,不为谋。
即便她心里曾将沈凌当做亲人,可若他真做了这些,那就该付出代价-
卫蓁换好衣裳便进了宫。
但此时她已经没有初时那般着急了。
长福早在宫门候着,见?着卫蓁忙迎了上?来:“姑娘可算是来了。”
卫蓁转念便了然:“殿下?早知我会来?”
“那可不,专门叫奴才在这儿候着姑娘呢。”长福稍作停顿,话锋一转:“姑娘若再不来,殿下?就要不管不顾的去阆王府了。”
卫蓁一时没明白:“殿下?有要事寻我?”
长福干笑两声?:“那自是有的。”
“不过这事,姑娘还是当面问殿下?吧。”
同裴大人弹了两日的琴,殿下?能没事?
要不是他拼死拦着,殿下?早已经杀到?那裴大人跟前了。
卫蓁心里记挂着宋淮那事,对此也就没多想。
不过她见?长福还能笑的这般灿烂,也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很快,卫蓁便进了殿,然才踏进去,殿门就飞快在她身?后关上?,卫蓁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她下?意识转身?去拉门,但毫不意外的,她被压在了门上?。
“殿下?”
见?太子一脸怒容的盯着她,卫蓁便知道,她怕是又惹到?他了。
但她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这几日好像没有做让他生气的事?
“跑什么?”
褚曣将人困在门上?,语气不明道。
卫蓁抬眸看着他,答:“本?能反应。”
被他‘偷袭’的多了,她的嗅觉也就更敏锐了,感觉到?了‘危险’不跑等什么?
太子轻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一刻,卫蓁仿若又看到?了她最初见?到?的太子。
她心中一咯噔,暗道,这是又犯病了?
“殿下?,怎么了?”
卫蓁小?心翼翼问。
褚曣低头盯着她片刻,按着她的腰身?贴近:“孤怎么了,你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
苏妗说过,那毒在受伤后就会加重,会让人不能入眠,性情暴躁失控,就像她初次见?他,他差点一剑砍了她一样?,这该不会是上?次在父亲的阵法中受了伤,所以加重
“卫蓁。”太子咬咬牙:“在孤的怀里走神,你胆子大了。”
卫蓁按下?心中的猜想,扯起一抹温柔乖顺的笑容:“殿下?,我错了。”
这人吃软不吃硬,管他什么事,先认错再说,不然她今天很难走出东宫。
谁知太子却更气了:“所以你这是知错犯错?”
“卫蓁,你好得很!”
卫蓁还来不及回答,就被太子拦腰抱在了怀里,朝屏风后走去,卫蓁隐约瞧见?后头一张榻,暗道不好,忙搂着太子的脖颈,细声?问:“殿下?,您总得让臣女死个明白,臣女是何处惹了殿下??”
“呵”太子轻哧一声?:“你不是都认错了,还不知何事?”
卫蓁:“我那只是识时务。”
太子脚步一滞:“”
而后,他点点头:“很好,那你就继续识时务。”
卫蓁还欲开口?,唇就被堵住了。
被压在榻上?的那一瞬,她不由开始怀疑,他怕就是想找个理由欺负她。
不过,他还有心思同她闹,那宋淮确实就是没事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招是引蛇出洞,还是请君入瓮。
“你又走神?”
“卫蓁,你完了!”
卫蓁:“”
她从进殿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完了。
不过,或许还可以挣扎挣扎?
“殿下?,您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卫蓁主动?吻了吻太子,轻声?问。
难得她在这种时候主动?,褚曣顺势就停住了动?作,低头看着她,咬牙道:“一掷千金包场金华楼;花前月下?,同奏一曲,你这几日,过的很潇洒啊。”
卫蓁:“”
她茫然的望着太子,几息后回神,哦,这是吃醋了。
但是唐溱那事不是告诉他了?
裴骆安,她学?那首曲子,是想看看能不能缓解他的余毒。
“殿下?”
“腰细腿长,生的俊俏,所以你喜欢那样?的?”
卫蓁愈发茫然,什么腰细腿长?
她没说过这话啊。
“我没”
“你竟不否认?”
“怎么,是觉得孤不好看了?”
“想另觅新欢了?”
“孤的腰不细吗,腿不长吗,来,你摸摸!”
卫蓁:“”
他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吗?
她确定,这一定是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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