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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魏姩回到?亭中时, 魏婉正焦急踱步,见魏姩终于出现,她忙上前担忧道:“二姐姐, 没什么事?吧?”
魏婉并不知另有?隐情,见魏姩离开?太久, 心中难免担忧。
魏姩摇摇头:“没什么事?,方才走岔路耽搁了?些时间。”
魏婉闻言便放下了?心。
“午宴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魏姩道。
“好。”
午宴设在鹿园,从梅林过去需小半个时辰, 魏姩二人到?时已有?半数宾客入席。
“姩姩,这?边。”
魏姩正要带魏婉寻座位, 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循声望去, 见是齐云涵, 遂笑着迎了?上去。
齐云涵周围都是魏姩熟悉的人, 她身边是裴珞清,裴珞清旁边是苏晚棠,再过去是崔雪雁与上次在齐家赏花宴上认识的几位姑娘。
魏姩带着魏婉过去相互问了?礼,齐云涵便挽着她的胳膊, 语气亲昵道:“我方才四?处寻你,可?惜梅园太大, 硬是没碰见你。”
魏姩正要回答, 身后便传来魏凝的声音:“阿云。”
魏姩下意识望向?齐云涵, 见对方脸上笑容淡了?几分,轻轻勾了?勾唇。
齐云涵自秋雾山后, 对魏凝便有?了?不满和防备。
魏凝与她说姩姩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亲近, 可?她后来才知,哪是姩姩不爱出门,分明是魏夫人偏心的厉害,常年将姩姩拘在府中!
同是亲女,魏凝可?以参加宫宴,姩姩却连寻常的宴会都去不得,简直太不公平了?,可?魏凝却还骗她姩姩性?子沉闷,不喜与人结交。
而且,上次在秋雾山崖底,她从太子哥哥口?中得知姩姩的丫鬟死在别院,是太子哥哥与姩姩亲手?杀的,她便意识到?那日或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所以在回家后她特意问了?钟嬷嬷知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她想起来她与姩姩在酒楼相遇时,钟嬷嬷问了?姩姩几句奇怪的话,那时不觉得有?什么,可?前后联系起来便有?些不寻常了?。
钟嬷嬷起先还没敢同她说,是她再三逼问这?才知道,那日香山寺和槐山亭还埋伏着不知名的黑衣人,且钟嬷嬷与母亲都怀疑黑衣人与魏凝有?关,只?是当时母亲怕吓着她,才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
钟嬷嬷还同她说,魏凝接近她恐怕用意不纯。
那日,她细细回想了?与魏凝相识的所有?,越想越觉得魏凝可?疑!
齐云涵心性?单纯,藏不住事?,心中喜恶都明晃晃的摆在了?脸上。
对上魏凝熟稔的笑颜,她只?淡淡哦了?声:“魏三姑娘。”
魏凝面上笑容一僵。
很早之前,齐云涵就?是唤她‘凝儿’的,怎突然
魏凝似是察觉到?什么,飞快看了?魏姩一眼,眼中隐隐透着几分委屈和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她望向?齐云涵,有?些难过道:“阿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魏姩看的好笑不已。
魏凝的意思?是,是不是她同齐云涵说了?什么,才让齐云涵对她态度冷淡。
魏姩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垂眸道:“三妹妹与云涵有?事?相谈,我就?先离开?了?。”
她刚要转身,就?被齐云涵一把拉住,着急道:“姩姩,我与魏三姑娘没有?事?要说。”
魏姩看向?魏凝为难道:“可?是三妹妹说”
“我们没有?什么误会。”齐云涵拉着魏姩,看向?魏凝道:“午宴要开?始了?,魏三姑娘自行入座吧。”
魏姩面带歉意的看向?魏凝:“三妹妹,你可?是生我的气了??”
魏凝咬咬牙,勉强扯了?一丝笑:“二姐姐说哪里话,我怎会生二姐姐的气。”
她说罢看了?眼齐云涵,道:“阿云,那我先过去了?。”
齐云涵淡淡嗯了?声。
魏凝刚转身,一旁的苏晚棠突然道:“魏二姑娘与云涵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这?番情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了?的,就?算要走,也不该是二姑娘走,对吧。”
她早就?看魏凝不爽了?,上次在林间,说不定就?是她故意引裴大哥救她的!矫揉造作装模作样看着都烦!
其他姑娘默不作声,连裴珞清都没有?阻止苏晚棠。
齐云涵或许看不出魏家姊妹间的龃龉,但其他姑娘却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秋雾山的事?闹的大,魏家的‘大义灭亲’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她们多?多?少?少?都知道魏家偏心于三姑娘,让嫡长女受尽冷落,虽说不好置喙旁人的家事?,但她们与魏姩都有?过接触,若真要分出个远近,那她们要更?喜欢魏姩些。
况且,齐云涵如今明显偏向?魏姩,她们当然也要如此。
魏凝原想借着齐云涵留在此间,可?没想到?不仅碰了?壁,还受了?嘲讽,她心中自是万分气恼,但碍于人多?眼杂她到?底面上没显现出来,转眼便寻了?认识的姑娘一同落座。
魏凝走后,裴珞清便看向?魏婉,岔开?了?话:“这?位是?”
魏姩便介绍道:“这?是家中六妹妹魏婉。”
裴珞清心中早有?猜测,闻言朝魏婉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当今嫡庶分明,在座的都是奉京城数一数二的高门的姑娘,她们以往结交的自然都是嫡出,但此情此景下,她们自然也未排斥,对魏婉皆还算和善。
反倒是魏婉得知各位姑娘的身份后,很有?些拘谨。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高门贵女,与她们同席,难免有?些惶恐难安。
好在很快不知是谁又另起了?话头,转移了?注意力,她这?才轻松了?不少?。
没过多?久便开?始上菜,话语也就?纷纷停下。
盛安郡主府的席面那自是没得挑的,不论是菜色还是口?味,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连点心都出自奉京城最具盛名的金华楼。
今日来的都是小辈,便由郡主家的小公子出来招待,他举杯敬了?大家一杯酒,说了?几句客套话,引得女宾席上的姑娘纷纷探头去望。
她们可?都记得今日这?场赏梅宴的目的,是郡主娘娘娘要给小公子相看的,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有?幸入了?小公子的眼。
但男女隔着纱帐,很多?姑娘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由有?些懊恼,不过转念一想,自家也有?兄弟在,她们接近不了?顾小公子,若自家兄弟能结交,那她们也还是有?机会的。
而魏姩附近席上的姑娘无一人抬头张望,她们与顾容锦没少?见面,不需要在此时费力去看。
可?如此一来,魏姩要是抬头去望,就?显得很突兀了?,她只?能强忍下来。
很快了?,等不了?多?久,她就?能正大光明的见阿弟了?!
午宴结束,还有?马球赛。
马球赛是自愿参与,若不愿参与可?继续赏梅玩游戏,也可?直接离开?。
齐云涵等人没有?多?留,午宴结束没多?久就?准备离开?。
她们几人只?是来凑个热闹,赏赏梅花,她们的婚事?不是一场赏梅宴就?能定下的,况且,顾容锦对于她们来说,太熟悉了?,就?是个弟弟,都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自然也就?不会与别家一样,费尽心思?的留在这?里只?为见顾容锦一面。
齐云涵问魏姩要不要回城去听戏,魏姩问了?魏婉的意思?后,便同齐云涵一道离开?。
魏家的马车则留给魏凝,魏姩二人与齐云涵同乘。
回城很有?一段距离,不过三个姑娘一路上有?说有?笑,时间过的也快。
齐云涵几人到?时,裴珞清,苏晚棠,崔雪雁已经定好了?位置,是二楼临窗的小包房。
房间有?点心茶水,几个姑娘边听戏边闲聊,其乐融融。
魏姩茶饮的有?些多?,去了?茅房一趟,回来穿过长廊时却无意中瞥见一道身影进了?角落一间包房。
魏凝!
她怎么在这?里!
魏姩惊诧后,心跳的飞快。
她紧紧盯着那道房门,她有?预感,那里头还有?人。
而那个人,就?是她要找的幕后主使!
魏姩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她不能直接闯进去,也不敢贸然靠近,因为若对方有?武功在身,她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魏姩想了?想,唤了?几声十八,却并未听到?回应,她眉头微蹙,出了?庄子十八就?暗中跟着她了?,怎会不见人,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还来不及转身,后颈被人一击,晕了?过去-
角落的包房中,一蓝衣男子负手?立在窗前,气质温和,面容俊美,正是沈凌。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声,他却并未转头。
没过多?久,他的腰便被一双手?轻轻环住:“凌哥哥。”
沈凌面色淡然的微微侧首,道:“没被人发?现吧?”
魏凝轻轻摇头,声音低沉:“没有?。”
沈凌眸光微闪,转身搂着她:“怎么了??”
魏凝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委屈:“齐云涵今日在许多?人面前让我难堪。”
“凌哥哥,她是不是在怀疑我了??”
沈凌皱了?皱眉:“你做什么了??”
魏凝摇头:“从秋雾山后,我便再未与她见过。”
她想了?想又道:“难不成,是魏姩在她跟前说了?什么?”
沈凌面色微变:“魏姩不是已与魏家缓和了?关系?”
“嗯。”魏凝:“她近日与我们愈发?亲近了?,不像是有?所怀疑的样子,而且,她还为哥哥说了?情,拿到?了?江南私盐的差事?。”
提及此事?,沈凌神色微缓:“此事?确实对我们有?利。”
魏凝眼睛一亮:“真的?”
沈凌:“嗯,那一带的私盐愈发?猖獗,查这?桩案子很危险,但若运用得当,于我们大有?裨益。”
这?个案子的人选由东宫指派,他正愁无法安插人进去,魏姩就?帮了?他这?个大忙。
“那哥哥会有?危险吗?”
“放心,我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他。”沈凌道。
只?要打通了?那边的关节,便是一笔不小的进账,他要成事?,银子是不可?或缺的。
“那我便放心了?。”魏凝又细细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猜想:“我曾同齐云涵说二姐姐性?子孤僻,不爱出门,可?前段时间在秋雾山,已众所周知家中偏心,有?意拘着二姐姐,想来,齐云涵应当是为此事?与我生气。”
沈凌闻言心中也稍松。
“两次计划都失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魏凝抬头看着沈凌道。
沈凌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好半晌才道:“太子的人盯了?我许久,这?几日才有?所松懈,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且,计划可?能要变动。”
魏凝猛地抬眸看着他:“如何变?”
“为情杀人已经不能再用了?,需想另外的办法。”沈凌停顿半晌后,道:“冬至快到?了?,届时会在南郊举行“祭天”,是个动手?的好时机,至于如何下手?,还需细细商酌。”
沈凌垂眸看着魏凝:“这?一次,绝不能失败。”
魏凝轻轻嗯了?声,轻轻靠进他的怀中。
不管如何计划,齐云涵都必须死!
是他要她变成第二个齐云涵,那么真正的齐云涵就?不能活在这?世上。
她没有?后路,他也决不能有?!
她可?不想千辛万苦助他爬上去后,却为旁人做了?嫁衣。
沈凌后退一步靠在墙上,轻轻揽着怀里的人,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脸。
那是一张纯真无瑕,无忧无虑的脸。
可?惜,他与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褚曣捏着半个时辰前大总管送到?他手?中的国书,大步走进御书房,将东西拍到?圣上案前:“什么意思??”
圣上瞥了?眼,放下笔:“你想我是什么意思??”
褚曣面色烦躁道:“不想猜!不说我走了?。”
圣上冷嗤了?声,伸手?点了?点南爻送来的国书:“上头是你褚曣的名字,不是我的,你自己做主。”
褚曣咬咬牙:“我立刻点兵,重兵压境!”
圣上看着他默了?默后,往后一靠:“行啊,你去点兵,我给你写圣旨,你说压谁我们就?压谁。”
褚曣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他亲老子。
骂不得,更?打不得!
“阆军有?三十万,禁军加地方湘军也有?四?十余,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圣上继续道。
太子忍无可?忍,将国书拿起甩到?陛下跟前:“所以,你已经想好送哪个公主了??”
“太子的妹妹不是你的女儿?你爱送哪个送哪个,老子不管了?!”
门口?的大总管听到?那句‘老子’,只?恨不得自己立刻聋了?!
褚曣吼完便甩袖折身离开?,才走几步那国书就?被扔在了?他的脚边:“我何时说答应和亲了?!”
褚曣这?才顿住脚步。
太子抄着手?,哼了?声,却不转身。
圣上扶了?扶额,重重一叹道:“你不是喜欢魏家那丫头?我今日就?让礼部算日子,把人给你娶回来,压一压你这?狗脾气!”
“林阙,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礼部,让他们准备给太子娶侧妃,朕是管不了?这?个儿子了?,都敢跟朕充老子了?,谁爱管谁管去!”
大总管林阙一脸苦涩,按照他多?年的经验,圣上这?话多?半是气话,但旨意难违,他就?去花园逛一圈再回来吧。
“老奴遵旨。”
“滚回来!”
褚曣懒散道。
林阙脚步一滞,滚了?回来。
褚曣转身仰着下巴看向?圣上:“侧妃,瞧不起谁呢?”
圣上:“”
林阙:“”
圣上微微直起身子,盯着太子:“你什么意思??”
太子侧妃都算是给魏家开?大恩了?!
褚曣捡起南爻来的国书,缓步走到?案前,再次将它一掌拍在桌上,盯着圣上,一字一句道:“区区侧妃,管的住我?”
“再不济,也得是个储妃吧?”
林阙唇角一抽。
什么叫再不济也得是个储妃!
圣上紧紧盯着太子,许久才道:“你认真的?”
“崔家,裴家几大家的姑娘任你挑,你想要侍郎府的姑娘做储妃,不行!”
褚曣冷哼了?声,学着圣上刚才的动作点了?点南爻国书:“南爻想娶北阆的公主,绝对不行,我褚曣丢不起这?个人,他南爻要和亲,就?送他们的公主来,没有?公主就?送皇子!”
“限他们半个月滚到?奉京城来签合约书,不然就?准备好迎战,老子没空给他们拉扯!”
“使臣还没走吧?不如我亲自去会会南爻使臣,看他长了?多?大的脸,敢大言不惭要我褚曣的妹妹!”
圣上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给我滚回来!”
褚曣停住脚步,慢条斯理抄着手?:“儿臣不会滚,不如让林大总管教教儿臣。”
林阙:“”
父子吵架,殃及池鱼!
圣上不想再同太子掰扯,没好气道:“东汝半月前派了?使臣来签订合约,人到?了?奉京城就?不见了?。”
褚曣转身,紧紧拧着眉:“使臣都能丢?东汝是吃干饭的?”
圣上面色凝重道:“来的是东汝太子。”
褚曣眉心一跳,好半晌才说出话:“他们东汝是疯了?吗,派储君来签合约书?”
“不管东汝疯没疯,人现在就?是在奉京城丢了?,要是出了?事?,那就?不是我们重兵压境了?,是被压。”圣上将东汝国书递过来,沉声道。
褚曣接过,面色难看的扫了?眼后,暗骂了?声。
南爻西雩正闹的天翻地覆,这?边还没收场,现在东汝也搅进来了?!真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你另外两个儿子不是都很想要储君位么,要不让他们来吧,这?储君谁爱要谁要,我不想当了?,再这?么下去,储妃就?要跑了?。”近日与西雩那帮人打的昏天暗地,已有?多?日不曾去见她了?。
圣上只?当没听见:“你有?五日的时间,找到?东汝太子,记住,要活的。”
褚曣:“”
“他是不是活的我能做主?”
圣上:“东汝太子只?会三脚猫的功夫,我怕你下手?重把人打死了?。”
褚曣:“”
真是知子莫若父:“要是人本来就?死了??”
“查不出幕后主使,那就?用你的金山打仗吧。”圣上摊了?摊手?。
褚曣面无表情的看着圣上:“您能不能别惦记儿子的私库。”
圣上耸耸肩,没说话。
褚曣认命的卷起国书,狠狠的咬咬牙。
东汝小太子!你最好是死了?,不然他非把他揍的他爹妈都不认识!
“你还受着伤,小心些。”
褚曣头也不回的离开?:“得亏您记挂着,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储妃的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圣上朝那道走的决绝的背影喊道。
“您换个太子吧。”
圣上:“”-
褚曣憋着一股气回到?东宫,长福见他脸色难看得很,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憋回去了?。
“说!”
长福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今日郡主举办赏梅宴,说是为了?给小公子相看的。”
“姑娘在邀请之列。”
“您上次让奴才查的,已经查到?了?,齐家赏花宴上,姑娘确实与顾小公子相谈甚欢。”
褚曣转身看着长福,冷声问:“她去了??”
长福点头:“去了?。”
这?话问的,盛安郡主府的帖子,魏家敢不接么?
褚曣怒火再次飙升。
姑姑果然是要挖他的墙角!
褚曣转身便往外走:“叫上宋淮,出宫!”
长福大惊:“殿下使不得啊,那可?是郡主府,不能动武的!”
褚曣头也不回的将国书砸向?长福:“长长脑子,孤去砸郡主府,还不得被父皇和阆军围了?!”
长福手?忙脚乱的翻开?国书,脸色顿时大变:“太太太太子丢了??!”
完了?!
这?要是东汝太子在奉京城有?个好歹,北阆就?是三面受敌了?!
四?年前与南爻西雩开?战已是打的艰辛无比,再来个东汝,北阆危矣!-
褚曣换了?衣裳与宋淮带人出宫沿街暗中寻找东汝太子,远远便见一间茶楼被官兵围了?,遂打马上前。
宋淮还来不及询问,便看到?了?熟悉的人,他微微一愣后,后退几步问围住茶楼的官兵:“出了?何事?。”
官兵认得宋淮,忙回道:“齐姑娘报案,说在茶楼丢了?一位姑娘。”
宋淮回头望向?褚曣,后者皱眉。
最近怎么这?么兴丢人了??
但齐云涵报的案,那就?说明丢的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人找到?了?吗,是哪家的姑娘?”宋淮问。
官兵摇头,面带苦涩道:“我们也才到?,大人正在里头搜寻,听说那姑娘姓魏。”
宋淮闻言一惊,正要细问,身边便掠过一道劲风。
宋淮看清了?人,官兵只?觉得眼前有?人影晃过,正要拔刀被宋淮阻拦:“驱散人群,不准任何人靠近。”
官兵瞥了?眼已到?齐云涵跟前的背影,隐隐有?了?猜测,心中一惊后,忙恭敬应下。
宋淮进去,便听齐云涵语调有?些紊乱的哽咽道:“姩姩离开?时说去趟茅房,可?许久都不见回来,我便与晚棠去寻,却并没有?寻到?人,我便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就?让人在茶楼中搜寻,却一直没有?找到?姩姩,就?报了?官。”
其实若非经历了?秋雾山的事?,齐云涵可?能还不会往那方面想,只?会以为魏姩是临时有?事?离开?了?。
“太子哥哥,你快派人去找姩姩,她一定出事?了?!”
褚曣听完脸色已经沉的可?怕了?。
他深吸一口?气后,吩咐道:“宋淮,派人去魏家,看她有?没有?回去,你随我搜茶楼,一间一间的搜!”
“另外,派人沿着茶楼出去所有?的路找线索!”
宋淮:“是!”
苏晚棠这?时站出来,正色道:“殿下,我与你们一起找。”
苏晚棠武将家出身,会一些功夫,褚曣便没拦着:“其他人都先回去。”
裴珞清与崔雪雁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太子既然来了?,她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便上前劝不愿离开?的齐云涵。
好说歹说,才将齐云涵带走。
她着急过头,也忘了?同宋淮说的那些此生不再见的狠话,路过宋淮身边时,央求道:“若有?消息了?,一定让人告诉我。”
宋淮看了?眼抓着他衣袖的手?,点头:“嗯。”
第56章 第 56 章
褚曣将茶楼封锁, 刚查完二楼,宋淮便来?报:“有线索了。”
“在茶楼后?门发现暗卫独有的标记。”宋淮沉声道:“是西雩人将姑娘带走了。”
魏姩身边只有兔十八,留标记的除了她不做他想?。
褚曣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咬牙大步走出茶楼:“追!”
宋淮快步跟在他身侧,道:“他们抓姑娘, 恐是因前段时间抓的那?个?西雩人。”
前段时日?,他们得到消息西雩有一个?身份极重的探子潜入了奉京城,那?人也确实很有本事,褚曣带着人布了半月的网才将人捉住, 眼下西雩人抓走魏姩,其目的可想?而知。
褚曣没吭声, 宋淮心中很有些复杂。
那?个?人知道太多西雩密探的窝点与?计划,若他们以?姑娘为要?挟换那?人, 殿下会如何-
魏姩是被?冻醒的, 她缓缓睁眼, 后?颈传来?是酸痛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记忆也随之慢慢复苏。
她最后?的记忆是有人从她身后?靠近,再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这莫非又是魏凝他们的计谋?!
魏姩心中一慌,忙想?要?起身, 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别?说起身, 连翻动都难。
她刚想?要?去观察绳索, 便听一道少年音传来?:“这是北阆军特有的手法, 挣不脱。”
魏姩一惊,忙循声望去, 很快便透过?木栅栏看见角落中的黑影。
周围昏暗,唯有一扇小窗户透着一点点光, 才不至于让人两眼摸黑,但这个?角度,她看不清那?人具体情形,遂试探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她。
魏姩便开始打量四周,屋子很窄小,仅有两间土房,中间用木栅栏隔着,门是一扇厚着的铁门,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仅有的能透气的口?便是两间土房墙上的一个?小窗户,窗户还用了小木条封着,间隔两三指宽。
很显然,这是专门用来?囚人的。
打量完暗室,魏姩才又看向隔壁的土房。
她努力挪动靠近木栅栏,这才看清蜷缩在角落中的人跟她一样,双手双脚被?绳索捆着,见他久久不动,她便靠着木栅栏坐下,问道:
“你还好吗?”
那?人动了动,语气悲悸:“不太好。”
“他们不给我吃饭,也不给我被?褥,我又饿又冷,感觉快要?死了。”
魏姩:“”
她咽回?本要?问他可是受伤了的话,转而问道:“你被?关多久了?”
“昨夜被?抓来?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魏姩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天还亮着,想?来?她并没有昏迷太久,斟酌着道:“应该申时左右。”
那?人喔了声:“那?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被?关了一天了。”
那?人始终蜷缩着,看不清脸,魏姩只大约能从声音判断对?方是个?少年郎,她不由问道:“你可知抓我们的人是”
魏姩话音猛地?一顿。
她想?起来?了,他最初说,捆他们的绳结是北阆军特有的手法。
北阆军中的绳结!
魏姩心中一喜,忙低头去仔细观察绳索。
果然,是阆军的手法!
从太子那?日?同?她说了那?些奇怪的话后?,她每日?学习的东西就五花八门,其中就包括许多种绳结的解法,眼下这种,正是她学过?的!
但
北阆军抓她作甚?
魏姩心中划过?一丝疑惑,边默默地?解绳结,边试探道:“你看清抓你的人是阆军吗?”
那?人沉默片刻,道:“是北阆阆军的打扮。”
魏姩从他的话里窥出了一丝不寻常。
她一开始就听出他不是奉京口?音,只以?为是其他地?方来?的,但他这句回?答听着他应该不是北阆人!
北阆人只会说不是阆军,不会再前头加北阆二字。
“但是”
魏姩死过?一次,又经历过?几次刺杀,还在别?院训练了月余,她如今的嗅觉自然要?比以?前更为敏锐,当即便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动声色道:“但是什么?”
“他们腰间的兵器不是北阆的。”
魏姩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按下惊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些:“你看出是哪国的了?”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是弯刀,像月亮那?种。”
果然如此!
魏姩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是西雩人!
西雩人抓她作甚!
“你认得这种刀?”
魏姩眼神微闪,偏头朝角落中的人看去。
他在试探她。
半晌后?,魏姩道:“你不是北阆人。”
那?人不吭声,便算是默认了。
魏姩继续道:“也不是西雩人。”
那?人依旧不吭声。
魏姩便道:“你是南爻人?我听说南爻男子生的高大威猛”
“你骂谁呢!”那?人终于忍不住了,蛄蛹着坐起来?瞪向魏姩:“南爻那?帮野蛮子,能有我这般俊俏?”
魏姩终于看清对?方的脸了。
她重活一世,也见了不少好看的男子,俊美如裴骆安,俊朗如宋淮,漂亮如顾容锦,但看到这张脸时,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像是盛开的玫瑰,张扬浓烈却带刺。
不过?比起褚曣,还是稍逊色。
褚曣的脸更具有侵略性?,也更夺目。
她已经好多天没看见他了,也不知他近日?如何,可有睡好觉,余毒可有发作。
“女人,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少年高傲不可一世的声音拉回?了魏姩的思绪。
她微微一怔后?,意识到自己?失礼了,遂歉然一笑:“抱歉。”
少年见她态度还算诚恳,语气稍缓:“你又是为何被?抓到这里来?的?”
这个?问题魏姩已经想?过?了。
她想?,她这一次应当是因为太子。
毕竟她只是一个?深闺女子,西雩人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来?抓她,所以?只有一个?理由,她与?太子的传闻到了西雩人耳中,他们认为她是太子的软肋,抓她或是泄愤或是为了要?挟太子。
从现在她还活着来?看,应该是后?者。
“这,大概是因果。”
魏姩想?了半晌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那?些传言多是她做的,可不就是因果报应?
少年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皱了皱眉:“神神叨叨的。”
魏姩:“”
这是继太子后?,她遇到的又一个?嘴不饶人的人。
她没同?少年继续掰扯,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个?要?点。
西雩人抓她是因为太子,抓他是为什么?
更确切的来?说,是西雩人扮做阆军,抓东汝人作甚?
有了几次被?陷害的经验,对?于魏姩来?说,这个?答案似乎不难猜测。
西雩人想?要?将这口?锅扣在阆军头上!
然后?呢?
然后?他们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
不对?!
魏姩猛地?看向少年。
他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东汝人!
想?要?快速激发东汝与?北阆的矛盾,他至少也该是东汝将领,或是高官子弟,亦或是
少年一看便是千娇万宠下长大的,且受不得什么苦,自不会是军中将领。
他要?么是权贵之子,要?么就是天潢贵胄。
魏姩正想?如何开口?试探时,便见少年不耐烦的挪动了身子,往后?靠了靠,露出腰间悬着的玉佩,玉佩是镂空的,云海围绕着一个?小水滴。
魏姩眼神微沉。
她见过?这个?标志。
太子前些日?子让人给她送的书?中,有北阆各世家门阀,也有其他各国权贵摘要?,而这个?玉佩图案,是东汝皇室的标志。
魏姩心中不由泛苦,还真是最坏的可能!
若东汝皇子死在奉京城,尸身被?阆军的绳结捆绑,可想?而知会带来?怎样的麻烦。
虽然她不知道西雩为何没有在抓到人就动手,但不管因为什么,幸亏人还活着!
魏姩抱着应该不会有比这更坏的结果的心态,问道:“我叫魏姩,你叫什么啊?”
但问完后?,她就知道自己?问的有些蠢。
这种情况下,东汝皇子再傻也不会直接报自己?的名讳。
“苏寻,寻找的寻。”少年深深叹口?了气,美丽的眼睛里盛着一点点希冀。
希望他那?帮愚笨的使臣可以?快点找到他!
而魏姩此时根本不在意他说的是哪个?寻,她听见‘苏’字时,就重重闭上了眼。
还真有这么蠢的人,她想?。
东汝储君,东方苏。
就算是假名,东汝人敢取苏这个?字的,除了太子不做他想?。
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
所以?,东汝陛下到底是怎么放心把他这么单纯的太子放出来?的!
但不管人是怎么到这里的,她都绝不能让他出事!
魏姩双手被?捆着,即便她知道如何解也费了不少功夫,摸索到现在才算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你被?抓了快一日?了,不想?办法出去么?”
魏姩边低头解脚上的绳索,边问道。
少年,也就是自称苏寻的,东汝太子东方苏翻了个?白眼儿道:“被?捆成这样,我能想?什么办法,把它咬开吗?就算能咬开就能逃出去了吗,是能把门踹开还是把墙捅开?”
“不过?我生来?就运气好,遇到什么事都能化危为安,这一次应该也能出去。”
魏姩默默地?咬咬牙:“”
要?不是他是东汝太子,她真的不想?救他!
“过?来?。”魏姩解开脚上的绳结,站起身道。
东方苏:“我这样怎么过?来?,过?来?不”
他边说边瞪向魏姩,看到木栅栏边站着的人和那?一堆绳索时,他眼睛都瞪直了:“不是你,你怎么解开的?”
魏姩盯着他:“你要?不要?解?”
东方苏怔愣了一瞬后?,飞快的往魏姩这边蛄蛹:“要?要?要?。”
等那?帮蠢货来?救他,他怕是尸体都干了!
魏姩手穿过?木栅栏给东方苏解了绳子,才抬头望向那?扇小窗。
若把木条拆了,她是能钻出去的。
但东方苏
她收回?视线,上下打量着东方苏。
东方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这么看我作甚?”
魏姩不想?理他,又看向小窗。
就算他们能从这里出去,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
她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至于东汝小太子
瞧他那?样怕也指望不上。
若是费尽心思逃出去还是落到了西雩人手上,白费功夫不说,恐怕还得受翻苦。
这次是西雩人笃定她和东汝小太子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才会放松守备,若被?抓到,下一次就没那?么好逃了。
魏姩微微蹙着眉,也不知道十八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鸟叫声。
魏姩默默地?数了数,与?前些日?子十八告诉她的信号一致。
她眼睛一亮,刚要?回?应便想?到也不知门外是何情景,万一引来?了西雩人就得不偿失了。
她想?了想?后?抬手往发间摸去,这一摸她才发现簪子已经被?拆走,只剩两个?不能用来?作为利器的珠花,但此时对?她而言珠花也够了!
魏姩将珠花取下,从小窗中扔了出去。
扔了一个?不见回?应,便又将剩下的一个?扔出去。
东方苏也听见了那?几声鸟叫,虽然他不懂,但从魏姩的反应他能够明白应该是外头有人来?救她了,于是殷勤的拆下自己?的玉佩递过?去:“姐姐,这个?大,够响。”
这样他也算出了力,她应该可以?顺便将他也救走。
魏姩听着那?句姐姐唇角微微一抽,看他递来?玉佩更是不忍直视,她偏过?头取下耳铛扔出去,道:“我会救你。”
东方苏得到保证,终于放了心,笑弯了一双眼:“谢谢姐姐。”
就在这时,窗户外突然攀上一只手,紧接着一张脸隔着木条缓缓出现,将东方苏的吓的瞪大了眼。
要?不是青天白日?,他还以?为见鬼了!
“姑娘?”
魏姩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十八。”
“是我姑娘。”兔十八也松了口?气:“这帮西雩人可真会找地?方,这间破院子有好多个?房间。”
“姑娘你往后?退一点,我把这堵墙拆了。”
魏姩动了动唇,想?说拆窗户就行,但她看了眼东方苏后?,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很快,兔十八就将墙拆了一个?洞,一时间尘土飞扬,将里头二人呛的咳了好几声。
“十八,将他也带走。”兔十八应了声,飞快进来?将木栅栏劈开:“姑娘我们快出去,动静太大很快就会来?人的。”
魏姩自然明白,也不多耽搁,拽着东方苏从洞口?钻出去;钻出去后?,她便发现这是一个?极大的院子,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并不简单。
“姑娘走这边。”
兔十八在前头引路,走了几步回?头看向魏姩,轻声解释道:“姑娘,在茶楼我没有出去,不是不想?救姑娘,而是另有缘由。”
魏姩当然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遂顺着她的话问:“所以?是为什么呢?”
兔十八便飞快道:“他们袭击姑娘时我认出他们是西雩人,且发现暗中还隐藏着好几个?高手,当时附近没有我们的人,仅凭我一人之力,无法保证能将姑娘从他们手中安然无恙的抢出来?。”
“而且前段时间,殿下捉了一个?西雩很重要?的探子,他们劫走姑娘就是想?与?殿下换人,这些年我与?西雩人交过?很多次手,对?他们也算了解,在他们同?殿下谈判前姑娘都是安全的。”
“且当时的情况我出去只会打草惊蛇,若是失去了姑娘的踪迹,到时候再想?找到姑娘就很难了,所以?我就暗中跟着他们到了这里,且沿路留了特殊印记,齐姑娘发现姑娘失踪定会报案,届时自会惊动殿下,殿下,宋大人和其他暗卫都认得印记,他们会立刻明白是西雩人带走了姑娘,殿下自会猜到西雩人的目的,届时我便能和殿下里应外合,将姑娘救出去。”
魏姩听完有些许讶异,不由道:“那?么短的时间,你便想?了这么多?”
兔十八一直都表现的直爽粗暴,没成想?反应竟也如此快。
“嗐,跟西雩人打交道打多了,本能反应。”兔十八道:“且殿下教过?,我们不能跟普通暗卫一样,指哪打哪,我们得学会自己?思考,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最佳的应对?方法,遇到事一味的靠蛮力是不成的。”
魏姩对?这话很认可。
果然,太子很有做老师的天赋!
“那?要?是我方才晕着,没有回?应你呢?”
兔十八:“无妨啊,我只剩那?一个?院子没有查了,顶多再多翻几次窗。”
“西雩人一向自大,他们的守卫都在最外头,觉得这院子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所以?里头的防卫就会松懈很多,不怕被?他们发现。”
魏姩想?了想?,的确如此。
他们觉着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东汝太子也是个?肩不能抗的,他们身上又都无利器,所以?笃定他们解不开绳索,逃不出去。
“人跑了!追!”
此时,西雩人已经发现他们逃了,正在四处搜查。
兔十八带着二人藏到一个?破屋里,将一个?信号弹递给魏姩后?,指了指方向:“我已经摸清了这里的路线,那?边的守卫最薄弱,等时机到了,我们便在那?处突围。”
东方苏终于有机会开口?了:“等什么时机?”
兔十八没应,只贴在窗边一直盯着外头,没过?多久,她眼睛一亮:“时机到了,跑。”
魏姩抬眸看了眼附近上空散发的烟雾,心中大约有了底,拉着东方苏便同?兔十八往一处院门跑去。
东方苏被?她拽的一个?踉跄,刚喊了声姐姐就被?魏姩打断:“闭嘴,逃命!”
“姑娘,我拦着人,你们跑,记得拉信号弹。”
兔十八说完便迎上院外的西雩守卫,魏姩死死拽着东方苏,生怕他不小心撞到了哪个?刀口?上。
兔十八出手狠辣,几乎是招招致命,毕竟高手并不是随处可见,出任务的一般不会来?守门,很快便倒了一地?尸身,但他们已经拉了信号,这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魏姩捡了两把弯刀,递了把给东方苏:“拿得稳吗?”
东方苏:“”
他似是被?激到了,气冲冲的接过?刀:“我会武功!”
魏姩闻言颇有些意外。
他会武功,她怎么没看出来?。
“只是会的不多而已。”
大敌当前,魏姩没跟他掰扯他到底会多少武功,拉了信号弹后?,就拽着人往兔十八指的方向跑。
兔十八拦住了身后?追来?的所有人,东方苏回?头担忧道:“她不会有事吧。”
魏姩头也未回?,跑的飞快:“我们留下她才会有事。”
没有他们做拖累,十八自然能脱身。
东方苏喔了声,看向拉着他拼命奔跑的女子,突然道:“你们北阆女子都这么吸引人吗?”
魏姩闻言,想?到他方才关心兔十八的话,遂道:“怎么,喜欢?”
东方苏脸颊一红,她说话怎如此直白!
不过?,他喜欢。
“嗯,喜欢。”
魏姩刚想?说那?恐怕不成,太子不会放人,便见院墙跃出一个?西雩人,提着刀朝东方苏砍来?。
“小心!”魏姩一把将东方苏拽到身后?,躲过?了那?致命一击,随后?西雩人又攻了上来?,东方苏确实如他所说,会武功,且会的不多,他被?魏姩救下后?,义无反顾的挡在她身前与?西雩人过?了两招,但也只有两招。
这个?西雩人的目标是东方苏。
魏姩看了眼他手中的属于北阆的兵器,便明白对?方的目的。
她绝不能让东汝太子死在这里!
魏姩捏紧弯刀,在那?人砍向东方苏时,她抓住时机一把推开他,将手中的弯刀扎进那?人心口?。
西雩人的刀也在同?时落在她的肩上,但所幸她早有准备,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半跪在地?,躲过?了大半力道,所以?伤的并不深,但落在人眼里,就是她被?这一刀压了下去。
褚曣穿过?转角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一瞬,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般,整个?人僵硬了一息才提气飞快朝魏姩跃去。
“姐姐!”
东方苏被?魏姩推倒在地?上,等转过?头时,魏姩身上染着鲜血,半跪在地?,他惊呼一声忙扑过?去,只是还没有碰到魏姩,便被?一道力道甩开:“滚开!”
褚曣冷着脸将魏姩揽在怀里,动作迅速的撕下袖口?的布条,缠在魏姩肩上为她止血。
魏姩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殿下。”
褚曣没应声,黑着脸拦腰将她抱起便疾步往外走,魏姩大约猜到了什么,忙道:“殿下,殿下,我没事。”
褚曣脚步一顿,低头看向她。
魏姩遂反倒安抚着太子,轻声道:“殿下,伤口?不深。”
“血是西雩人溅到我身上的,我没事。”
褚曣眼里这才有了别?的神色,他将魏姩放下,让所有人转过?身去,才拉下她的衣襟查看伤势,如魏姩所说,那?看起来?凶狠的一刀,只留下一道不深的口?子。
褚曣将她的衣襟拉好,一把将她拥进怀中。
那?短短的几息中,他的心中被?杀戮包裹,他只恨不得提刀踏破西雩,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直到她说,她没事,他的理智才缓缓回?笼。
太子那?一瞬的失态,让魏姩感觉有什么东西将她的心填的满满当当,好似再也装不下任何。
她轻轻抬手回?抱着他,唇边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想?,她大概做不到了。
一年约满后?,她做不到与?他划清干系,再无交集了。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姐姐?”
东方苏唤的是魏姩,看的却是褚曣。
他听见魏姩叫他殿下了,所以?,他就是那?个?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北阆储君?
果然跟传闻中一样,长的又好看,又很凶。
褚曣放开魏姩,偏头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少年,视线在他腰间的玉佩上一扫而过?后?,看向魏姩:“哪里捡来?的?”
东方苏:“”
魏姩:“”
魏姩:“在一间小破屋捡的。”
东方苏:“姐姐我.”
“猜到他的身份了?”褚曣看了眼东方苏,后?者立刻噤声,怂的很有魄力。
魏姩点头:“嗯,也大约猜到西雩人的计划,便将他带出来?了。”
褚曣嗯了声,将魏姩扶起来?后?,捡起她用过?的那?把弯刀,唤来?宋淮:“你留下十人,其他人跟孤走。”
“是。”
宋淮也知道魏姩没有大碍,心跟着落了下来?,只是在看到东方苏后?,神色有些微复杂。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魏姩见褚曣杀气腾腾而去,眉头紧蹙着。
宋淮看出她的担忧,道:“姑娘不必担心。”
殿下怒到极致时,向来?都是要?亲自动手的。
今日?这处窝点,狗来?了都得挨两刀。
“不过?,姑娘立了大功了。”
好不容易等北阆那?可怕的太子走了,东方苏终于敢插嘴了,凑上前问:“姐姐立什么功了。”
魏姩神色复杂的看向他:“”
她动了动唇,终是没说出合适的话来?,转头问宋淮:“他来?做什么?”
宋淮:“说是签合约。”
魏姩:“”
“东汝疯了吗?”
眼下各国动荡,东汝敢把他们的储君派出来?签合约书??
宋淮:“殿下也这么说。”
东方苏终于听出来?了,他皱眉看向魏姩:“你们是不是在说我。”
魏姩看着那?张俊俏无辜的脸,真的很想?伸手狠狠捏住,问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跑出来?添乱。
可对?方毕竟是太子,她不好下手。
但是
魏姩笑了笑,上前几步捏住东方苏的脸,笑的阴恻恻的问:“你是东汝哪家小郎君,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吗,就敢跑出来?乱晃?”
他又没有自报身份,她哪里知道他是谁。
“疼疼疼!”
东方苏费力扒下魏姩的手,气的哇哇叫:“你大胆!你敢捏孤的脸!”
魏姩大惊:“什么,你是谁?”
“孤是东汝太子。”东方苏没好气的瞪着她:“你明明早就知道了!”
魏姩无辜的看着他:“我先前问您,您说您叫苏寻,又没有说您是东汝太子,我哪里知道。”
东方苏憋的脸通红,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反驳。
一旁的宋淮忍不住皱起了眉。
化名苏寻
东汝太子比他想?象中还要?蠢,这么个?人放在奉京城迟早得出事,得赶紧把人弄回?去。
但他真的想?不通,东汝陛下是怎么想?的。
而宋淮不知,几天后?东汝陛下得到消息也一样万分头疼。
他那?么大个?儿子,说跑就跑了!
跑了就算了,还去了北阆!
去了北阆就算了!人还丢了!
“陛下,陛下您快想?办法救救太子啊。”皇后?哭天抢地?的走进殿内,扑在他跟前,哭的撕心裂肺:“太子要?有个?好歹,臣妾也不活了啊。”
东汝陛下被?晃的脑袋发晕,他仰天一叹。
到底是谁把消息捅到皇后?跟前的!
所幸,次日?一早东汝便接到北阆国书?,太子无虞,签订合约后?立即返回?东汝,为彰显两国友好合作,允许他们派五百士兵至奉京城外接人。
有朝臣感叹北阆皇帝大度,东汝陛下嗤笑一声。
北阆只是想?赶紧甩手罢了。
有的太子能开疆扩土,威震四方,有的太子只是来?凑数的。
第57章 第 57 章
天边挂起了余晖, 杀戮声才?渐渐停止。
寒风拂过,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血腥味。
今日并非魏姩第一次接触西雩密探,早在香山猎场, 她就已经与西雩刺客有过交锋,后来在秋雾山崖底, 更是亲手了断过不少西雩人,但那两次与今日不同,那时他们都是冲着太子去的,而今日, 他们的目的是她。
哪怕追其根本也是因为?太子,但这一次, 她的感受已有所不同。
她有预感,从这一次开?始, 她大?概要真?正?的搅进这场旋涡了。
因为?很快她的身份就会公之?于众, 不管是阆王的血脉, 还是与东宫的纠葛,她往后的生活都不会平静了。
但她并没有为?此感到?懊恼后悔,相反还隐隐有了期待,甚至有些许跃跃欲试。
最初时, 她其实只想了了私仇,窝进郡主府过平安喜乐的日子, 可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几次死里逃生, 她也逐渐有了野心, 不再安于平静无波的日子,也或许, 只是因为?她身体中的血脉所致,她的外祖父, 母亲都曾征战沙场,她想追随他们的步伐。
亦或许,她只不过是被那个人影响了。
他外能退敌,让人闻风丧胆;内能清朝堂,定朝政,即便有再多?的负面词汇加诸在他身上,但不可否认,在几国动荡不安时,他就是北阆的底气。
转角处传来了动静,魏姩下意识抬眸望去,便见太子携着一身血腥面色冷凝大?步而来。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那一瞬,他的身后好像站着千军万马,可她又只看得见他一人。
远远地,魏姩看见有血滴顺着他的手背滑落,她心中一紧,飞快的迎上去:“殿下。”
褚曣看着朝他小跑着过来的姑娘,偏头同兔十八吩咐了一句,便加快了步伐,他身后的暗卫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幽长的泥泞路上,他们坚定的走向了彼此。
时间也仿若停滞在了这看起来格外美好的画面中。
魏姩在他面前停下,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担忧道:“殿下受伤了。”
褚曣眼底的寒气已不知在何时退却,他顺着她的视线垂眸看了眼手背上还在流淌的鲜血,不甚在意道:“前几日的旧伤拉扯到?了。”
魏姩闻言猛地抬头看他:“前几日?”
他近日没到?香山,是因为?受伤了!
这时,兔十八已去而复返,褚曣接过她从他的马背上取来的狐裘披风,将魏姩罩住,用另一只未有血迹的手牵住她向前走,道:“随我进宫。”
魏姩自然而然跟上他,闻言疑惑道:“我进宫?”
褚曣嗯了声:“你?救了东汝太子,要面圣。”
魏姩想说其实也不能算是她救的,但还未开?口就听褚曣问东方苏:“东汝殿下,会骑马?”
东方苏看了眼二人牵着的手,面色复杂的点头:“一点点。”
他没听说北阆储君大?婚啊,传闻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后院无人么?
姐姐跟他是什么关?系?
褚曣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皱眉:“会就会,不会就不会,什么叫一点点?”
毛都没长齐就来觊觎他的人?
东方苏:“”
北阆太子果然好凶。
他在那双冰冷的目光中,怂兮兮道:“会。”
褚曣这才?挪开?视线,朝宋淮道:“看好他。”
宋淮应下:“是。”
褚曣带着魏姩先走出了院子,以手受伤为?由与魏姩同乘一骑。
随后跟上去的东方苏看见了,忙提出要求:“我也想与人同乘。”
他会骑马,但只骑过自己那匹红马,还没有碰过其他马,而眼前这几匹跟战马差不多?高大?,他瞧着有点发?虚。
对方好歹是东汝太子,且眼下签合约在即,宋淮能满足他的自是满足,淡淡道:“东汝殿下想与谁同乘。”
东方苏一听还能挑人,眼睛一亮,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宋大?人是太子很得用的人,想必武功也是很高的,他跟他同乘,定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但当他对上宋淮森冷的视线时,那个‘你?’字卡在了喉间。
虽然可能没有旁的危险,但宋大?人本人看起来好像就是个危险。
于是东方苏默默地转移视线,然后就瞧见了一位年轻女子。
女子面容冷艳,纯色劲装,衬的腰细腿长,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扛着一把很大?很大?的刀。
东方苏眼睛都看直了。
北阆女子果然都好生厉害!
“东汝殿下要同我共乘?”
女子正?是兔二,她笑盈盈道:“我最喜欢俊俏的小郎君了。”
东方苏被她看的浑身打了个冷颤,摇头如拨浪鼓,他快速环视一圈,见个个身上都沾着血,面色冷峻,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于是,他坚定的指向兔十八:“她。”
这些人里,就她看起来温柔一些。
更何况还是她破墙救了他。
兔十八正?在纠结此刻是要追上姑娘,还是不能上前打扰殿下与姑娘共处,就见东方苏指向了自己,她愣了愣:“我?”
东方苏点头:“嗯。”
兔十八看向宋淮,后者?点头,她便喔了声:“行叭。”
她倒是不介意与人同乘,只是东汝太子瞧着弱不禁风,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兔二不知为?何轻笑了声,东方苏默默的看她一眼敢怒不敢言。
虎落平阳,该怂就得怂!
一行人也不多?耽搁,纷纷翻身上马回城。
兔十八的马上坐着东汝太子,自然就走在最中间,前后都有人护驾,但东汝太子此时根本没有心思?担忧遇到?刺客,他感觉自己恐怕不能活着到?北阆皇宫了。
快!实在是太快了!
耳边的风呼呼的!他被颠的头晕眼花!
北阆女子真?的好可怕!
褚曣与魏姩最先到?奉京城,面圣需仪容得当,褚曣便送魏姩先回魏家换身衣裳。
乔氏早已得到?魏姩失踪的消息,知晓不是那人动的手后,就开?始着急起来,毕竟,魏姩对他们还有大?用处,正?在她焦急不已时,便听门房来报,魏姩回来了。
她面上一喜:“人呢?”
门房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送姑娘回来的。”
乔氏一惊,失声道:“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在前院。”门房道。
乔氏闻言赶紧迎了出去。
恰好此时,魏文?鸿与魏裎下值归来,听的太子殿下驾临,也来不及换下朝服就上前请安。
褚曣对魏文?鸿夫妇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淡淡叫了起就没再与他们多?言,倒是同魏裎多?问了几句话,不外乎是一些朝务,魏裎皆恭恭敬敬答了。
褚曣眼里添了几丝赞赏。
很快,魏姩便梳妆整齐来了前院,褚曣说了声魏姩立了功需进宫面圣,便带着魏姩走了。
魏家几人皆面露错愕。
不是说魏姩失踪了?怎突然立了大?功?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问,恭恭敬敬的将太子送出了门。
魏裎面色平静的回了后院,去见了吴姨娘。
二人细谈了一个时辰,魏裎方才?离去。
这边,褚曣才?出魏家,就收到?禀报说东方苏不肯走,闹着要吃饭。
魏姩眼看太子要发?怒,忙道:“他说自从昨夜被抓后,就没人给他吃过饭。”
褚曣沉默片刻问:“人在哪里?”
“五福楼。”
褚曣与魏姩过去时,东方苏正?与宋淮在酒楼外僵持,不等褚曣问,兔十八就禀报道:“东汝殿下说要用饭,不然就跳马。”
她自然不能真?的让他跳马,只能停下来。
东方苏原本抬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见到?褚曣后,他气势略减,但还是哽着脖子不愿意退让。
褚曣瞥他一眼,嗤了声:“不是要吃饭吗?”
东方苏眨眨眼,意外道:“你?同意了?”
“不然呢?”褚曣道:“若是让东汝殿下在我奉京城饿死了,传出去丢的是北阆的脸。”
东方苏:“饿死,倒是不至于”
褚曣:“你?吃不吃?”
“吃!”
东方苏坚定的走进酒楼。
褚曣收回视线,吩咐宋淮:“清场,付钱。”
“再调一百侍卫过来。”
宋淮:“是。”
于是,这日在五福楼用饭的所有客人都可以将饭菜打包走,还能白得一袋银子,等于是天上掉了馅饼了。
很快,他们就知道原来里头是两国太子殿下,怪不得这么大?场面,原本还有想一睹太子真?容的,但随后酒楼就被侍卫包围,他们看着这阵仗,也就不敢多?留了。
东方苏毫不客气,报了一堆菜名?,皆是奉京城名?菜。
褚曣去处理伤口换衣裳了。
便是魏姩陪着东方苏。
东方苏总算是等到?机会了,看了眼不远处的宋淮后,小声问:“姐姐与北阆太子是什么关?系啊?”
这话魏姩一时不知该如何答。
她与他,目前来说,好像无法很确切的解释是什么关?系。
“我没听说北阆太子成婚啊。”东方苏好奇道。
魏姩:“”
她默了默,半晌后道:“我与他没有关?系。”
至少,目前还没有。
至于以后,她不得而知。
褚曣远远便听得这话,眼神骤的一愣冷。
她说,与他没有关?系?
与他没有关?系,她想与谁有关?系?!
顾容锦,还是眼前这个奶膘都未退的小太子!
“真?的吗?”东方苏并没有察觉到?危险靠近,闻言眼睛亮晶晶的,兴奋道:“如果你?们没有关?系的话,姐姐愿意和我回东汝吗?”
魏姩唇角一抽。
东汝殿下思?维跳跃太快,她有些跟不上。
“你?要带谁回东汝?”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魏姩忙回头望去,却见褚曣换了身墨袍面色不虞的走来。
她心里一咯噔,他该不会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了吧。
褚曣没有看她,在二人中间的凳子上落座,再次问东方苏:“东汝殿下方才?说,要带谁走?”
东方苏看起来很怕褚曣,他缩了缩脑袋,摇头:“北阆殿下听错了。”
魏姩:“”
东汝太子还真?是能屈能伸。
褚曣冷哼了声,不再开?口,也不看魏姩。
魏姩便知道,他一定是听见了。
没过多?久,菜便陆续端了上来。
东方苏的确是饿得很了,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大?快朵颐。
魏姩趁着东方苏一心扑在饭菜上,便将凳子挪了挪靠近褚曣,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声唤道:“殿下。”
褚曣侧眸瞥她,扯回自己的袖子:“孤跟你?有关?系吗?”
魏姩:“”
得,又气上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魏姩:“他问的是那种关?系。”
褚曣:“孤跟你?没有那种关?系?”
魏姩脸一红:“”
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一种关?系!
“我们名?义?上确实没有关?系啊。”
褚曣终于肯偏头看她了:“所以,你?想我们名?义?上有什么关?系?”
东方苏边吃,目光边在二人身上徘徊,忍不住道:“你?们在说戏吗。”
褚曣:“你?闭嘴!”
魏姩:“闭嘴。”
东方苏默默地夹了一筷子鱼塞到?嘴里。
魏姩因褚曣最后那句话心跳有些紊乱。
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想有什么关?系,她想有就有吗?
隔着桌布,褚曣用脚碰了碰魏姩的脚:“孤问你?话呢。”
魏姩默默地缩了缩脚。
这话要她怎么答?
褚曣眯起眼:“你?不想与孤有名?义?上的关?系?”
“那你?想与谁有?”
魏姩:“”
眼看太子又要炸,她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褚曣道。
魏姩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她也突然觉得他们好像在说戏。
“今日赏梅宴,玩的可尽兴?”太子话锋一转,道。
魏姩不由松了口气,以为?太子这是放过她了,遂顺着他的话答:“尽兴。”
褚曣冷哼一声:“是吗?”
“何处尽兴?”
魏姩一愣,她怎么感觉他这个语气有些不对劲,想了想,谨慎道:“梅花很漂亮。”
谁知太子又是冷冷一哼:“梅花漂亮,还是人漂亮?”
魏姩:“”
他到?底想说什么!
“见到?郡主府的小公子了?”褚曣阴阳怪气。
魏姩:“只远远看了眼。”
“很失望?”
魏姩忍无可忍:“殿下,您不防直说。”
东方苏咽下一口汤,道:“这还不明显,北阆殿下吃醋了呀。”
褚曣冷冷看向他:“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魏姩则是有些莫名?:“”
她看着褚曣半晌,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殿下是说,顾公子?”
“郡主府今日给顾容锦相看,相看的如何?”太子抬着下巴看她:“郡主见你?了?”
魏姩:“”
还真?是因为?顾容锦。
那是她阿弟啊,他吃什么醋?
哦,他并不知情。
魏姩垂首,点头:“见了。”
太子:“聊的如何?”
“郡主之?前在秋雾山便向着你?,应该很喜欢你?。”
魏姩憋着笑,轻声道:“嗯,郡主娘娘好像是很喜欢我。”
她并非想取笑他,只是在想,等他将来知道真?相时,会不会后悔今日的言行。
太子立刻炸了:“魏姩!你?答应过孤什么?”
魏姩抿着唇,极力保持面容平静:“臣女答应殿下太多?了,不知殿下说的哪一桩?”
“离别?的男人远一点!”太子咬牙:“跟顾家小公子在齐家的宴会上相谈甚欢,魏姩,你?想做甚,嗯?”
魏姩实在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
褚曣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还敢笑!”
太子一脚将魏姩连凳子带人勾过来,掐住她的腰:“魏姩!你?再笑试试!”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
东方苏看着两个打情骂俏的人,气急败坏的捂住眼:“少儿?不宜我跟你?们说,你?们克制点!”
魏姩忙带着凳子退了回去,正?色道:“殿下,男女授受不清。”
褚曣死死盯着她。
好一会儿?后,他突地一笑:“行啊。”
“给孤等着!”
魏姩不吭声,等着就等着呗。
“你?吃完没有!”太子看向东方苏。
东方苏看了眼满桌子的菜,委屈巴巴道:“菜没吃饱,但醋吃饱了。”
褚曣眯起眼,正?要开?口,东方苏忙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姐姐与太子是一对,我有自知之?明。”
褚曣挑眉:“你?好像很识时务。”
东方苏耸耸肩:“那可不。”
“母后说过,在式微时就要会识时务,绝不作死!”
褚曣:“那东汝陛下教?你?什么了?”
“父皇说,万事以和为?贵,能不动手绝不动手,一旦动了手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要立刻跑,另外,父皇还说母后说的都对。”东方苏认真?道。
魏姩默默地看了眼东方苏。
她好像有些明白这位太子为?何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了。
她不知道东汝皇宫长什么样,但她想,那一定是个充满爱的地方。
她好像突然有些羡慕东方苏了。
褚曣一时也没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方苏看了眼二人,小心翼翼问褚曣:“我还能吃吗?”
褚曣:“吃。”
许久后,他突然道:“你?好歹也是大?国太子,就不能硬气一点?”
他说过,找到?人后一定要把揍他的他爹妈都不认识!
现在小太子这般能屈能伸,他竟一时找不到?借口。
东方苏闻言,放下筷子伸出食指摇了摇,郑重其事道:“硬气也要分人!”
“父皇说了,像北阆储君这样的人物,无需硬气,若有朝一日我有幸遇见了,只需要抱住北阆太子的大?腿,这样,等我这个凑数的太子登基后,也能保在位之?年东汝太平!”
褚曣:“”
魏姩:“”
连靠在门边的宋淮都忍不住勾了唇。
气氛安静了半晌后,褚曣低低骂了声:“操!”
揍小太子的念头彻底打消。
魏姩盯着鼓起腮帮子吃的正?香的东方苏,不由想,东汝陛下想让小太子怎么抱褚曣的大?腿?
可爱死他吗?
但
魏姩将褚曣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收入眼底,好像还很有效用。
再一次证明,太子殿下吃软不吃硬。
之?后东方苏提出还要加一盘乳鸽时,褚曣挥挥手,毫不吝啬。
魏姩抿了丝笑,想,东汝陛下很英明。
但凡换个人来,也抱不了这条大?腿。
可下一刻,就听东方苏道:“其实,不是父皇派我来签合约的,我是偷跑出来的。”
魏姩缓缓抬头:“?”
褚曣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合着这一场鸡飞狗跳是小太子私逃出来引起的!
“我听说北阆物产丰富,有很多?我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就想来长长眼”东方苏感觉到?周围空气越冷,凭着多?年的求生本能加了句:“当然,主要是想来看看传闻中的北阆储君。”
褚曣冷冷的盯着他。
东方苏眨眨眼,试探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抱歉啊,你?放心,我签完合约书立刻就走!”
褚曣按下躁动的手指,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进宫!”
浑然不觉又躲过一顿打的东方苏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城中各处已点了灯火,侍卫手中也燃起了火把。
城中不必疾行,东方苏一人坐在马背上,看着满城繁华,只觉眼花缭乱:“这帮该死的西雩人,我才?进城就把我绑了,好歹叫我先瞧瞧这繁华的奉京城啊。”
魏姩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这便是无知者?无畏,此时满心欢喜的小太子根本不知道,他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了,也再回不到?东汝,回不到?那个充满爱的地方。
不仅如此,还可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可是,这能怪他吗?
好像也不能。
他只是少年心性,想看看外面的天地,似乎也没什么错,错在于那些居心叵测,挑起纷争之?人。
不过他毕竟是一国太子,肩上担着黎明百姓,若太平盛世便罢了,如今各国动荡,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也需谨慎才?是。
魏姩想到?这里,抬眸看向侧前方那道挺拔的墨色身影,同是储君,他在这个年纪已经上阵杀敌了,如此比较起来,东汝小太子好像比他幸运的多?。
若是他生在太平盛世,他的母后还在,他会不会也如东汝小太子这般可爱,这般爱笑。
褚曣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突然回头,恰好撞进魏姩眼中。
他微微一愣。
她这是在怜惜他?
魏姩飞快垂下视线,拉了拉缰绳上前几步,跟在他身侧:“殿下,宫里是什么样的啊?我还没见过呢。”
褚曣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就那样。”
而后,他又补充了句:“你?很快就能见着了。”
魏姩笑着点点头。
“你?想去东宫看看吗?”褚曣突然道。
魏姩一怔,垂首抿了一丝笑:“好啊。”
有些东西不必宣之?于口,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间,已经有了答案。
褚曣偏过头,眉眼微微上扬。
待这一次的动乱结束,东宫就该有女主人了。
第58章 第 58 章
宣政殿
“拜见?北阆陛下。”
“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
进殿后,东方苏与魏姩各朝圣上行礼。
圣上瞥了眼一旁立着的?太子,面色微讶。
这才半日的?功夫, 就将人?找回来了!
褚曣察觉到他的?视线,抬了抬眸, 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圣上:“”
“免礼。”
“谢北阆陛下。”
“谢陛下。”
圣上望向东方苏,见?其虽然形容稍显狼狈,但还算活蹦乱跳,心中微安。
太子没把?人?揍一顿, 也算稀奇。
接下来东风苏与魏姩禀报了来龙去脉,圣上听完大觉惊讶:“竟如此?巧合。”
圣上看?向魏姩:“朕记得, 你叫魏姩。”
魏姩恭敬回道:“是。”
圣上嗯了声,又?瞥了眼太子。
郡主府今日设了赏梅宴, 说是为了容锦相看?, 实则恐怕多半是为了这个姑娘, 如此?大动?干戈,怕是有什么让郡主起了大疑,不知?眼下是否已经确定了这姑娘的?身份。
他先?前的?确没有抱有什么希望,但今日知?道郡主府办这场赏梅宴时他心中便也有了些盼头, 他希望这姑娘真的?是阆王的?血脉,这样, 不仅能解了他们多年的?心结, 也能顺理?成章的?赐婚。
阆王的?外?孙女, 做储妃是无人?能置喙的?。
若她只是魏家女
即便他同意了,底下那帮臣子也得闹个天翻地覆。
这同音不同字, 差之千里啊。
于是,圣上试探的?问:“孤听闻今日郡主办了赏梅宴, 你也去了?”
魏姩回道:“是,臣女去了。”
“可曾见?到郡主了?”
圣上这话一出,魏姩心中便有了底,想来,圣上也在怀疑她的?身份,遂回道:“回陛下,民女见?过郡主娘娘,也见?了郡马。”
圣上心头一跳,道:“近日天寒,郡马身子不好,竟也出席了。”
魏姩想了想,便简单将今日在梅园的?情况叙述了。
这回,不止圣上惊讶,太子也愣住了。
只是二人?所想的?并非是一件事。
前者是略显激动?,如魏姩所说之情形,这显然是那两口子的?设的?局,如此?看?来,他们莫不是真的?有了什么线索;后者则是一脸暗沉。
姑姑竟如此?大费周章同他抢人??!
“这样啊。”圣上笑了笑,道:“如此?巧合,看?来魏姑娘也算是与郡主与郡马有缘。”
圣上的?语气?温和了不少?,又?细细打量了眼魏姩。
这越看?,越觉得有几分像兰庭。
“父皇还有何事要问吗?”褚曣:“天色不早了,儿臣得送姩姩回府。”
‘姩姩’二字,太子咬的?特别重,似是在宣示着主权。
他非常清楚,若姑姑真的?有意魏姩,他的?父皇绝对是明哲保身,谁也不会?帮!
圣上哪能听不出太子的?不满,瞪了他一眼,才朝二人?和气?道:“朕已让人?请了东汝使臣,眼下应该到了偏殿,东汝太子去见?他们?”
东方苏应下:“谢北阆陛下。”
“魏家二女魏姩救出东汝太子,立下大功,赏白银三千,绸缎十匹,玉如意一对。”圣上。
褚曣瞥向圣上,意思很明显,嫌少?了。
圣上没好气?瞪他一眼,加了句:“再赏两幅头面,金盏一樽,琉璃瓶一对。”
魏姩不知?父子二人?暗中的?涌动?,忙跪下谢恩。
出了宣政殿,东方苏便去偏殿见?了使臣。
褚曣与魏姩远远就听见?一帮人?哭天抢地。
“哎哟我的?小祖宗欸,得亏这是无事啊,要有个好歹老臣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殿下可无碍,可有受伤?”
“那帮该死的?西雩人?,回去定要同陛下告他一状。”
“”
在一片关切声中,有一道年轻的?声音便显得冷淡了许多:“殿下可知?此?次差点闯下多大祸事,从今日至离开北阆,臣必会?随身跟随殿下。”
“知?道了知?道了顾大人?。”东方苏插科打诨:“孤现在要去沐浴,你也要跟着吗?”
魏姩听到这里轻笑了笑,与褚曣折身缓步行向东宫。
“殿下觉得,东汝陛下会?善罢甘休吗?”
褚曣语调懒散:“说不准。”
东汝向来主和,不喜战,如今太子平安无事,此?事或许兴不起太大的?风浪。
但也难保东汝陛下爱子心切,冲冠一怒对西雲发?难。
正说着,銮驾到了,褚曣自然而然牵起魏姩:“孤带你看?看?东宫。”
魏姩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太子带着她走上銮驾,她才心中一慌:“殿下!”
太子銮驾,她如何坐得。
褚曣不由分说的?将她拽了上去,魏姩忙看?向宫人?,见?都规矩的?低着头,不敢张望,她才稍微放松了些,忐忑道:“殿下,臣女”
“安心坐着就是。”
褚曣又?加了句:“总归早晚要坐的?。”
或许是他先?前表达的?不够明显,姑姑才会?想跟他抢人?。
宫人?们听见?这话,心都是一颤,但无一人?敢抬头去看?。
魏姩亦是怔怔的?看?向褚曣:“殿下。”
他们或许有某种默契,但这件事总归是还没有挑明,他如此?直白的?说出来,难免让她兵荒马乱。
“你要与孤在这里分说?”
魏姩立刻坐直:“不用。”
銮驾起,静默片刻后,太子道:“以后,兔十九也会?跟在你身边。”
魏姩一愣,如果她没记错,长福曾同她说过,太子身边多是十九近身侍候。
“可殿下不是习惯兔十九”
“他最近总惹孤生?气?,让他换个人?气?。”褚曣道:“也为了让他能好好活着。”
魏姩:“”
好难以拒绝的?理?由。
“谢殿下。”
不过她也没想着拒绝,毕竟她很清楚她如今的?处境,若能多一层保障,于她于他都是有益的?。
“对了殿下。”魏姩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坐直:“殿下可还记得今日在茶楼见?过谁?”
褚曣皱眉:“你问的?具体些?”
“臣女在茶楼看?见?魏凝进了一个房间。”魏姩解释道:“是二楼东边角落那个房间,臣女听宋大人?说当时封锁了茶楼,殿下可有注意那个房间里是谁?”
褚曣沉思片刻后,道:“没有人?。”
魏姩眉头微拧。
所以,那时候魏凝与那人?已经离开了?
“此?事我会?让宋淮去查。”褚曣道:“他若去过,必定留痕迹。”
魏姩轻轻点头:“好。”
“多谢殿下。”
安静了片刻后,褚曣旧事重提:“郡主还与你说过什么了?”
魏姩默默地看?向他。
他怎还记挂着这事。
“没有其他的?了。”魏姩说完,又?加了句:“没有提顾小公子。”
褚曣哼了声。
“真的?。”
褚曣不吭声了。
直到到了东宫,进了殿,褚曣才一把?将人?摁在怀里,泄愤似的?欺负了一通,那股气?才顺了。
夜色渐浓,也瞧不清什么,褚曣便带魏姩去了玲珑塔顶,从高处往下,能将整个奉京城收入眼底,看?着满城灯火,魏姩不由在想,他是否也不止一次的?站在这里,看?着他守护的?这片繁华,那时不知?他是怎样的?感受。
若是她,她应该会?很满足,也很自豪。
“南爻近日送来国书,指明要娶的?孤的?妹妹。”褚曣负手立在高楼,望着远处,突然道。
魏姩落后他半步,闻言不由侧首看?他。
不是北阆的?公主,而是褚曣的?妹妹,说明南爻忌惮的?人?是褚曣,但同时,这也是一种挑衅。
“殿下如何回。”
褚曣不答反问:“若是你,你如何回?”
魏姩拧眉陷入沉思,褚曣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女子温和却坚定道:“我会?拒绝。”
褚曣:“理?由?”
魏姩道:“这只是一个试探,也是挑衅,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必不会?就此?罢休,而且,同意送公主和亲等于是向南爻低头,北阆的?威望会?骤减不说,也不一定能就此?止战。”
“若他们提出和亲,何不送他们的?公主?没有公主,送皇子也成。”
褚曣深深望了眼魏姩,魏姩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问:“殿下为何这般看?我。”
褚曣似笑非笑道:“你已有几分像孤了。”
魏姩:“”
她眼神微闪,飞快偏过头,眼底泛着微光。
虽然不知?他为何这么说,但她认为这是对她的?褒奖。
不过,他算是她的?老师,就算有些像也不奇怪吧。
“孤也是这么同父皇说的?。”褚曣挪开目光,道:“南爻此?举,并非真的?想议和。”
近日两国密探动?作愈发?频繁,若他所料不错,应当很快就要乱了。
阆王已无法?再上战场,北阆能抵御两大国的?将领并不多。
一旦边关告急,他必定要立刻启程。
“魏恒已上勾了,你如何打算。”褚曣话锋一转,问道。
他说不准何时就要离京,他可不想一回来,她人?就没了。
魏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魏恒出事,会?牵连整个魏家,包括她。
可是,她不姓魏。
魏恒短时间内不会?回京,她会?选择在最合适的?机会?再将此?事捅出去。
可这些话,她现在不能同他说。
褚曣见?她半晌不语,便道:“时间不早了,孤送你回去。”
魏姩遂点头:“好。”-
次日晚饭时,魏姩去见?了魏裎。
她开门见?山道:“江南已经定了,魏婉的?婚事拖不得了,五弟可与吴姨娘细谈过?”
魏裎点头:“昨日已同姨娘提了。”
“可应了?”魏姩道。
魏裎:“姨娘答应。”
“六妹的?婚事我已有打算,但乔氏那关不好过。”
魏姩闻言松了口气?,她正愁该从哪里下手去物色人?选:“已有人?选便好,其他的?交给我就是。”
魏裎起身,郑重朝魏姩鞠了一躬,道:“多谢二姐。”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魏姩起身扶起他,道:“你过了眼,人?自是好的?,不过我还是得见?一面,才更好同乔氏开口。”
魏裎当即道:“此?人?乃我同窗一位友人?,他昨日在赏梅宴上见?过六妹,得知?同窗与我交情甚笃,便托他与我来说,今日下值时,打了个照面。”
魏姩大感意外?,没成想昨日竟还有如此?收获。
不过
“品性可了解?”
“李兄与我关系甚佳,他的?话信得过。”魏裎道:“不过,若二姐姐再过过眼也放心些。”
“不如,明日我以讨教学问为由约他来府中小坐。”
魏姩点头:“也好。”
“正好让六妹妹也瞧一眼。”
此?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吴姨娘那边,也差不多要开始准备了。”魏姩拿出一瓶药递给魏裎:“此?药服用之后,十二个时辰内会?不省人?事,有肺痨的?脉象。”
“这段时间先?称病,待六妹妹的?事定下来后,再让吴姨娘服用此?药,乔氏得知?后必不愿意留吴姨娘在府中,我会?提前安排好去处。”
魏裎接过轻轻点了点头。
“重栩回来会?将所有证据交给你,由你交上去,能保住性命。”魏姩顿了顿,看?他片刻,问道:“他毕竟是你的?亲父,你可后悔?”
魏裎默了默,低下头捏住药瓶。
亲父?不见?得。
“二姐放心。”
魏姩点头嗯了声。
魏文鸿任由乔氏磋磨自己的?儿子,前世,甚至纵容她要了魏裎的?命,这或许,也算是天理?循环。
只是,毕竟血浓于水
“若是你下不去手,我也能有其他办法?保你。”魏姩道。
魏裎抬眸望着魏姩,好半晌才轻轻一笑:“我下得去手。”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原本以为,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解脱。
“二姐,有件事,我始终瞒着你。”
魏裎攥着药瓶,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看?向魏姩。
魏姩一怔,见?到少?年眼中的?异光,遂制止他:“若是还没想好,日后再说不迟。”
魏裎面色稍缓,认真道:“待事成后,我再同二姐细说。”
“好。”
魏姩笑着应下-
次日,魏裎回府果真带了两位好友。
按照规矩,几人?先?去拜访了家中长辈,才去了溯栢院。
魏文鸿对于儿子结交官场好友,自是乐见?其成的?。
以往魏裎沉默寡言,一棍子打不出一屁来,如今进了翰林,有了自己的?门路,魏文鸿对此?感到很欣慰。
虽然他将厚望寄予长子身上,但多一个儿子有出息,他自然也欢喜。
魏裎的?同窗名叫李范,他的?好友姓徐,名子明,虽是奉京土生?土长的?人?,但是在新朝建立后,家中才得到重用,所有徐家一直是新朝一派。
他的?父亲如今在国子监任职,虽说算不得大家权贵,但与魏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徐子明本是家中庶子,早年姨娘病逝,后寄养在主母名下,名义上也是嫡子,上头有一位嫡长兄,已经成婚,底下还有个嫡出妹妹,后院可以说是极其简单了。
魏姩对此?很是满意,但她满意无用,还得看?魏婉的?意思。
厅内置放了屏风,魏裎与徐李二人?面色自若的?闲聊着,魏婉透过屏风偷偷看?向那位身形高挑的?青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有意偏过了头,似是为了让她看?的?更真切些。
虽然他并未看?过来,但魏婉面上还是一热。
她飞快垂眸,过了片刻又?悄悄抬眸去望。
魏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就有了底。
两厢早有商议,徐子明自然知?道屏风后有人?,感知?到人?离开后,他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
李范见?此?,遂看?向魏裎,后者会?意,起身道:“我去换壶新茶。”
不多时,魏裎便去而复返。
几人?闲聊几句后,魏裎便道:“徐兄,不瞒你说,我家中情况有些特殊。”
这意思就是成了。
徐子明绷直的?身子微微一松:“魏兄直言便是。”
“若是婚事着急些,不知?徐兄可介意。”魏裎直言道。
徐子明一愣:“可能问些缘由?”
魏裎垂眸,道:“姨娘病重。”
真实缘由他此?时无法?说,心中暗道了声抱歉,待事后他定会?为此?登门致歉。
徐李二人?对视一眼,李范道:“魏兄想在何时?”
魏裎道:“先?定下,婚期越快越好。”
“我与六妹长在姨娘跟前,若姨娘…六妹必是要守孝,徐兄可能等?”
徐子明今年二十一,若在等两年,确实有些久了,他沉思后道:“此?事,可容我与家中商议。”
魏裎点头:“自然。”
之后几人?便没再提及此?事,又?闲聊半晌,徐李二人?便纷纷告辞。
_
魏婉从厅里出来许久,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消失,魏姩便拉着她道:“六妹,你的?婚事可能要稍微急些,你可介意。”
魏婉不明所以的?望着魏姩:“多急?”
魏姩垂眸,道:“定下后,怕是不到月余。”
魏婉不由一惊,片刻后道:“为何?”
魏姩没有直接回答,有些事还是由魏裎同她说比较合适,她只道:“你放心,我与你哥哥不会?害你。”
魏婉抿了抿唇,后点头:“好。”
她能嫁为正妻已是求之不得,快些倒也无妨。
魏姩见?她乖巧应下,心中微软,拉着她的?手,认真道:“六妹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都不要管,万万记住我的?话。”
魏婉心中渐渐生?了疑惑,昨日,哥哥与姨娘也同她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她知?晓的?并不多,但她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嗯,我会?记住的?。”
魏姩笑了笑,接下来便没再提及此?事。
_
宣政殿
两日后,西雲边关急报,西雲正在集结重兵,准备压境,南爻亦蠢蠢欲动?。
朝堂上弥漫着一股厚重的?低沉气?息。
短暂的?沉寂后,便是激烈的?争执。
一部分人?支持苏将军前往西雲,另一部分则请太子亲征,以太子与西雲有过交锋,知?己知?彼为由。
苏将军则执着的?请战。
几番争论未果,褚曣不知?是不是懒得再听下去,当即离开了朝堂。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文官免不得又?是一番口诛笔伐。
圣上揉了揉眉心:“继续议事。”
其实圣上心中很明白,无需再议了,这一战,必是太子亲征。
_
褚曣离开宣政殿后,直接去了魏家。
彼时,魏姩正用完早饭,坐在窗边看?褚曣先?前给她送来的?书,窗户突然被敲响,她愣了愣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一亮,忙站起身打开了窗。
果然,见?外?头站着一身官服的?太子。
魏姩眨眨眼:“殿下,怎这么早过来了?”
看?样子,应是下了朝就过来了。
褚曣瞥她:“来不得?”
魏姩默默地打开窗户:“…来得。”
褚曣看?了眼窗户,又?看?向她:“你要孤翻窗?”
您不是一直喜欢翻窗吗?
但这话魏姩只敢在心里问。
她转身走向房门,才打开身后就传来一声响动?,她回头一看?,太子已经翻窗进来,坐在了她方才坐的?位置上。
魏姩:“……”
她面无表情的?关上窗。
所以今日又?是谁招惹他了。
褚曣翻了翻魏姩方才看?过的?那本书后,又?将它放了回去,魏姩才走过来:“殿下可用早饭了?”
褚曣嗯了声。
他往后靠了靠,道:“查到了点线索。”
太子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魏姩却瞬间听懂了:“是谁?”
褚曣:“那个房间从窗户下去是一个巷子,巷子出去便是街铺。”
“有人?那里看?到过沈凌。”
那一瞬,魏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追问道:“谁?”
褚曣看?向他:“沈凌,齐云涵的?未婚夫。”
魏姩动?了动?唇,眼底划过很多种情绪后,道:“会?是巧合吗?”
褚曣揉了揉眉心:“会?。”
魏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他道:“也不会?。”
魏姩抿唇看?向他。
“案子未清前,但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都是嫌疑人?。”褚曣伸手点了点刚刚放过去的?书:“你不是正在看?着?”
魏姩:“…还没看?到那处。”
其实不看?她多多少?少?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沈凌,太出人?意料了!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沈凌。
前世,他因为云涵的?死伤心欲绝,病重在床,他怎么可能会?害云涵?
所以,她宁愿相信是巧合。
若是真的?…这对于云涵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而褚曣接下来的?这句话,让魏姩的?心凉了半截:“江南那边也有了消息,魏恒身边,有沈家的?人?。”
魏姩说不出那一刻是怎样的?感受。
她很想说,那会?不会?也是巧合,可她说不出这句话。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一定了。
‘人?死如灯灭,肝肠寸断也无用’
魏姩耳边突然响起魏凝曾说过的?那句话。
以前她只觉得魏凝是在讽刺沈凌与齐云涵这对苦命鸳鸯,可现在想来,或许这句话另有深意。
若是这样,好像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那天她跟着魏凝到了那间酒楼,没有发?现魏凝与任何人?相见?,但那天,沈凌在那里。
秋雾山猎场,沈凌也与魏凝同时出现过。
茶楼,沈凌也在那附近。
还有,魏凝为何偏偏是模仿齐云涵。
因为她认为,沈凌所爱之人?,是齐云涵。
第59章 第 59 章
魏姩越想越觉得后脊发凉。
如果是沈凌, 那这盘棋筹谋的也太久了!
她记得齐云涵同她说过,他们是自?幼时就定下的婚约,又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沈凌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仅仅只是名利?
沈凌是三年前的状元郎,又是齐家的乘龙快婿, 前路一片坦荡,他何至于?谋划这么一步大棋。
总不能是因为魏凝?
不可能!
只要眼没?瞎的就分?得清珍珠鱼目!
“你还要想多?久?”
太子?不耐的声音打断了魏姩的思绪。
她回?神,还未开口就听太子?继续道:“孤已派人跟了他一段时日,一直未曾发现疑点, 直到前两日多?事才调走人手。”
魏姩一惊:“殿下何时怀疑他的?”
“秋雾山。”褚曣。
魏姩难免有些讶异。
他竟然那时就怀疑他了!
“要么,他确实是清白的, 要么,就是他知道孤在查他。”褚曣伸手将魏姩揽到腿上坐着, 一手握着她的腰, 一手捏了一簇发丝在指尖把玩。
魏姩瞥了眼, 道:“殿下觉得是哪种?”
褚曣俯身,离魏姩越来越近:“已经?派人继续查了。”
魏姩察觉到他的意?图,长睫轻轻一颤:“殿下,臣女还有一桩事想同殿下商量。”
晚些时候冬尽月兰要进来伺候更衣, 若是撞见,她又说不清了。
太子?的唇略作?停留:“说。”
“臣女想快些将六妹妹的婚事定下来, 但?乔氏很难松口, 还需要借助殿下的名义。”魏姩。
褚曣明了, 祸不及出嫁女,她想保魏六。
“哪家?”
魏姩:“徐家。”
她想了想, 又加了句:“家主在国子?监任职的徐家。”
褚曣快速将人对上号:“知道了。”
徐家算是新臣,用?他的名义成一桩婚也无妨。
他说罢, 头又低了下去。
“殿下!”魏姩长睫不停颤动?着,道:“臣女心中还有一个疑惑。”
褚曣:“你现在没?有。”
魏姩:“……”
僵持半晌,魏姩败下阵来,
好吧,她现在没?有。
褚曣将人拘在怀里欺负了好一阵,才满足的放过她,但?还是将人紧紧抱着,魏姩便也乖顺的依偎在他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褚曣突然道:“要打仗了。”
魏姩一怔,从他怀里探起头。
打仗?怎突然要打仗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心猛地一滞:“殿下要去?”
“南爻还是西?雲?”
褚曣:“西?雲,孤去。”
魏姩目光怔怔的望着他,心头一时闪过万千情绪,最后问了句有些傻的话:“会有危险吗?要去多?久?”
一出口她就知道她的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
战场上刀剑无眼,怎会没?有危险,至于?需要花费多?少时日,一旦开战,谁也说不准。
但?魏姩还是眼也不眨的看着褚曣,她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暂且安心的答案。
褚曣也回?视着她,许久后,他勾唇一笑,神态间尽显娟狂:“区区跳梁小丑,能奈孤何。”
“四年前他们是手下败将,今朝,也一样。”
看着意?气风发的太子?,魏姩的心的确安宁了不少。
是啊,他是褚曣,在她心里,他好像无所不能。
“倒是你,可别等孤回?来,你就被?人弄死了。”褚曣目光森森的看着魏姩:“你若敢死,届时,孤便挖坟鞭尸。”
魏姩:“……”
难道不应该是给她报仇,将仇人鞭尸么?
“听清楚了么?”褚曣。
魏姩:“…听清楚了。”
太子?的心思她还是揣测不明白,于?是转移话题:“殿下何时启程?”
“就这几日。”褚曣:“孤不在你不得懈…”
他话未说完,唇便被?魏姩伸手堵住,她蹙眉道:“殿下别说不吉利的话。”
褚曣:“…?”
他顿了顿才恍然,眉眼染上几分?笑意?,低头在她的手指上咬了口。
魏姩脸一红,飞快收回?手。
“孤出征后,你不得懈怠,别院仍旧三日去一次,记得给孤喂好狼。”褚曣:“待孤凯旋归来,第一件事便是考校你。”
“若是不能让孤满意?,把你喂狼!”
魏姩:“…哦。”
褚曣嘶了声:“魏姩你胆子?越来越大…”
“殿下对我急训,是因为知道要亲征吗?”魏姩第一次打断太子?的话。
褚曣眼神微紧,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的确早就知道会有一战,所以他迫切的想让她变强,因为,他不想让悲剧重演。
她已成了他的软肋,他不想将来有一日,看到有人将她挟持到高?墙,将刀横在她的脖颈要挟他退兵。
母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画面,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所以,他一直认为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将人紧紧裹在羽翼之下,如此,若等哪一日,掉了几片羽毛,有了疏忽,她就再无半点自?保能力。
所以,他要让她变强,他在,她便能在他的羽翼下,他不在,她亦可以独当一面,不会受人挟持。
褚曣久久未语,魏姩便已了然于?心。
她感觉心中滚烫,原来在那时,他就为她铺着前路了。
“既然知道孤用?心良苦,就不要辜负孤。”褚曣:“魏姩,给孤好好活着,待孤凯旋归来,便迎你入东宫。”
太子?最后一句话落,魏姩便仰头吻了上去。
她会好好活着,等他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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