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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姩的用度虽不?如魏凝,但好歹名义上是嫡女,寝房该有的摆件还是有的,乔氏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些死物魏姩是没?办法在她眼皮子底下拿去换钱的,所以不?过是暂时?放在她院里?罢了,将来魏姩没?了,一样还是魏家的。
正因如此,魏姩才会让风十八拿出去卖,魏家的东西,她是半点不?心疼,只是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没?有像这样花钱如流水过。
不?过,好歹是能赶在期限内交差了。
冬尽领着月兰几人整理好经书,魏姩蹲在箱子旁随手翻了一本,然?后
她面?色复杂的盯着上头个大如牛的字:“这谁抄的?”
几个脑袋凑了过来,其中一个小丫鬟小小声:“奴婢抄的。”
魏姩沉默了几息,猛地合上!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这些,都?放在中间。”
事已至此,只能指望太子殿下不?会亲自翻看了,就算看,他总不?能一本一本的看,放在中间,是最安全?的!
然?后,几个人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整理完已是日落时?分,别院的人也到了。
冬尽心虚的从头到尾不?敢去看那箱子。
魏姩捏着那张纸条倒还算镇定,反正,他上头又没?写要她亲手抄,他若发现了,这就是她狡辩,哦不?,辩解的证据!-
烛火跳动?,发出轻微的声响,魏姩坐在梳妆台前,盯着纸条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字陷入沉思。
她忽略了一件事!
前世?春来拿出她写给齐姑娘未婚夫,且没?有送出去的情书,将她的罪行定死。
那情书的字迹与她的一般无二!
她的字是魏恒手把手教的,若这世?上能有人将她的字模仿的毫无破绽,那这个人,只能是魏恒!
这一次她躲过了香山亭的陷害,那些情书也还未见天?日!可若他们要故技重施,那些东西早晚都?是祸患。
‘想要在虎狼中周旋,不?狠,是成不?了事的’
‘春来只是开始,对吗’
魏姩缓缓攥紧纸条,魏恒手中的情书,她很难破解,因为她就算能找到并将其销毁,可他还能再写,还会再找准时?机将她按死。
所以,她现在要解决的不?是前世?定死她罪行的情书,而是魏家。
可她被困后院十余年?,哪懂什么运筹帷幄,攀扯太子已是她前世?想了无数次的破局之法。
魏家想将她养的木讷无知,她虽没?有如他们所愿,却自认聪慧不?到哪里?去,她如今想要报仇,没?那么简单,况且,她还不?知在暗中操控这一切的那个人是谁。
按照魏凝所说,她做了宰相夫人,那么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宰相。
如今的中书令是她的亲外祖父,阆王,他们利用郡主斗夸卫家,取代?了外祖父。
这是一步很大的棋!
她想要推翻这棋盘,不?仅得弄垮魏家,还得找出那个人是谁!同时?,还要找出可以证明她身份的襁褓,认祖归宗。
而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要走的万分谨慎,不?容出任何差错-
香山别院
一连几日,香山别院中都?弥漫着血腥气,侍卫们都?已数不?清处理了多少尸身。
其中有北阆人,也有其他国家的探子,高手,他们只有一个目的,置北阆储君于死地。
四国成立初期,各国需要休养生息,签订了十年?和?平条约。
经过十年?的休整,六年?前合约期满,边境开始蠢蠢欲动?。
北阆当年?内斗,天?子虽不?忍残杀手足,留了他们的性命,可两兄弟心高气傲,十年?间,已在郁郁寡欢中相继离世?,褚家三兄弟战无不?胜的神?话也就此湮灭,加之北阆天?子重文轻武,三大国对北阆虎视眈眈。
边境屡次试探与交锋后,终于在四年?前,爆发了一次大战。
阆王请命迎战兵力最强盛的南爻,就在即将取得胜利时?,西雩重兵突袭,显然?是已与南爻结盟,意图一举歼灭北阆;早在阆王领兵前往南爻时?,朝中武将就已各自分派至西雩东汝边境,只是西雩来势汹汹,北阆也再无第二个阆王,他们能做的只能拖延时?间,就在北阆最危急的时?刻,年?仅十六的太子褚曣领兵西雩,扭转乾坤,保下了北阆城池。
那一战持续了一年?,以南爻,西雩战败告终,东汝也递了降书,北阆因这一战,成为四国之首。
阆王与太子凯旋而归,举国欢庆。
同时?,北阆储君力挽狂澜轰动?了大陆,成为敌国悬赏榜第二名。
然?,这只是外界知道的。
实际上,阆王在那一战中受了重伤,差点性命不?保,是天?子几乎用尽国库的珍贵药材将人砸回来的,可虽最终保住了性命,但阆王身体已大不?如前,提不?了刀,上不?了战场了。
阆王是北阆的战神?,也是北阆的砥柱,他伤重的消息是绝不?能往外传的,所以从一开始阆王重伤就是保密的,知道实情的人少之又少。
有他在一天?,三大国便不?再敢冒然?来犯。
可不?知何时?消息走漏,奉京出现了各国的探子,然?就在这时?,储君在那一战中留下旧疾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个是年?过半百的阆王,一个是年?少成名的储君,在同时?有了破绽时?,毫无疑问,他们会将重心偏向后者。
北阆皇室,唯有太子褚曣为患,太子一死,北阆就得走下坡路。
于是,从那时?候起?,便有人前赴后继的刺杀褚曣。
可他们不?知,这位北阆储君自小就行事疯癫,他不?仅不?将刺客放在眼里?,每抓获一次刺客,他就将尸体一排排的悬在奉京城外,若有人劫尸,大半得死在他手中,然?后加入悬尸队伍;若无人劫尸,他就将尸体风干也不?往下放,还让人挂着白布,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宵小鼠辈,末尾还画一只很大的乌龟。
敌国哪里?受得住这个气,狠心用了大手笔领回自己?国家的人。
至此,褚曣与三大国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各国悬赏榜的第一名,从阆王卫矛换成了太子褚曣。
国仇私恨,让他们渐渐忽略了阆王府,将所有矛头对准太子,这时?候已无关长远计策,他们只想杀太子泄愤,可太子哪里?是那么好杀的,赔了无数高手进去后,这仇就越结越大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普通百姓所知晓的,他们只知太子行事狷狂疯癫,对其闻而生惧,但同时?心头也是有一些崇敬的,毕竟几年?前那一战,太子功不?可没?。
所以时?至今日,北阆内无人敢惹太子褚曣,而北阆外,无数人恨不?得吃他的肉,饮他的血,但不?论他们用尽什么手段,太子都?毫发无伤。
且每当他们准备休养以谋万全?之策时?,太子
提供的《重生在蒙冤前》 26-31(第2/21页)
又主动?派人挑衅,端他们几个窝点,当他们气的继续刺杀后,又是有去无回。
据说南爻因此,还有人被活生生气死了。
经过千锤百炼后,能留在褚曣身边的人无一不?是能人,不?管是应对刺客,还是处理尸身,他们早就已经是得心应手。
就连宫女撞见血淋淋的尸身也都?见怪不?怪了。
今日这一场恶战后,宋淮接过褚曣的剑,扔给身后的侍卫,长福适时?给二人递来帕子。
褚曣漫不?经心的擦了擦脸和?手,宋淮一言不?发跟在他身侧擦拭自己?沾上的血迹。
二人动?作出奇的一致,却是两种不?同的气质。
一个冰冷可怖,一个随性而狷狂。
“这几日来的人难缠了不?少。”宋淮边擦着手,边道:“殿下又做什么了?”
褚曣擦了几下见擦不?净后,懒得再动?将帕子扔回给长福,懒散道:“他们费尽心思要孤的命,孤怎能不?给他们送点礼?”
宋淮皱了皱眉,没?吭声。
这时?,见长廊外人影晃动?,长福伸长脖子望了眼,道:“是去魏家的人回来了。”
宋淮不?解的看向褚曣:“魏家?”
褚曣眉头一扬,加快了脚步。
长福便小声回了宋淮:“十日前,魏姑娘在马场骂殿下是疯子,被殿下听见了,于是搜罗了整整一大箱子的经书,让魏姑娘十日内抄完,否则,就将魏姑娘拿去喂狼,这不?,今儿那边回禀已经抄完了。”
宋淮:“”
“啧啧,这么多别说十日,就是几个月也不?一定能抄完,可魏姑娘竟还提前一日抄完了,真是神?奇。”
宋淮脚步一滞。
他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昨日晨间,他远远瞧见十八抱了一堆东西翻进别院,因殿下对这十九个暗卫向来宽厚,他对他们的私事也就没?有过问,而方?才那场厮杀中,他隐约在他们身上闻到了墨香,那时?他还奇怪这帮人何时?对书画有兴致了。
原来竟会是这样?
但他想不?明白,魏姑娘究竟是有什么本事,能使唤得动?殿下的暗卫帮她?
宋大人难得的对一件事产生了好奇心,于是他缓缓跟了上去。
褚曣立在大红箱子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整箱抄好的经书。
他给了她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等的是她可怜兮兮的来求他,而不?是真的给他送回抄好的经书!
十日内抄完是绝无可能的!她却提前一日给他送回来,不?外乎两个答案。
一是偷工减料,送回来的有原本,一是,她让人帮她抄的。
褚曣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抬起?手:“拿给孤瞧瞧。”
长福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拿起?最上头的递给太子。
他也想到了那两种可能,而不?论哪一种,他觉得魏姑娘都?会将自己?抄写的放在最上头。
果然?,这一本是魏姩亲手抄的。
褚曣不?认得她的字,但字迹娟秀,瞧着像出自她手。
褚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再拿。”
长福刚要伸手,又听他道:“倒出来,拿中间的。”
长福一个激灵:“”
他勉强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殿下”
“拿!”
长福只能硬着头皮让侍卫倒出来,选了中间的一本递过去。
褚曣打开后,手抖了抖。
太子看着上头歪七扭八错别字一堆的经书,咬了咬牙:“什么鬼东西!”
找人帮忙也不?知掩饰笔迹,就弄出这么个鬼画符来糊弄他?
“再拿!”
长福自知魏姑娘这是瞒不?过去了,认命的又随手拿了一本呈上,这一本仍是鬼画符,且画的还不?一样。
“继续!”
褚曣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今儿却一下子见了好几种,简直是各有各的丑法!
如此反复几次后,褚曣这回盯着长福递来的那本经书瞧了很久。
长福好奇的伸长脖子张望,但什么也没?瞧见。
过了好一会儿,太子砰地将经书摊开,看向宋淮,冷飕飕道:“这字迹,孤怎么觉得很眼熟?”
宋淮瞥了眼,眼角一抽。
当然?眼熟,殿下自己?教出来的能不?眼熟?
长福也愣住了,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后,震惊的指着经书:“这这不?是不?是风,风”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长福风不?出来了,垂首闭上了嘴。
“风十九,给孤滚进来!”褚曣咬牙道。
下一刻,少年?便站在了太子寝殿,一双眼不?住的往地上的经书上瞟,心虚之意显而易见,甚至都?不?用再问他了
“你要翻天?了是吗?”褚曣气的龇牙咧嘴。
风十九砰地跪下,不?敢吭声。
褚曣正要一脚踢过去,被宋淮阻止了。
他不?知何时?拿起?了一本经书,语气不?明:“殿下别急。”
褚曣朝他看去,便见他将手中经书展露出来。
上头熟悉的字迹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褚曣:“”
长福:“”
他以手掩面?,这两个人是疯了吗?
“风十,滚进来!”
褚曣再次吼道。
风十比风十九乖觉些,一看暴露了进来就跪下了。
褚曣的脚才抬起?来,宋淮又摊开了一本,语调里?似乎带着笑意:“还有呢。”
这一次,寝房内沉默的更久了。
因为宋淮手中那熟悉的字,属于暗卫之首,风一。
褚曣气的脑仁疼:“风,一!”
长福看着跪在地上低头垂目的风一,双目震惊,整个人犹被雷击。
小十九,小十胡闹就算了,风一向来稳重,他怎么也
这十九个暗卫是天?下初定那会儿,陛下担忧殿下安危,让殿下亲自去暗卫营挑的。
殿下因皇后娘娘跳下城墙记恨于陛下,不?愿与陛下和?解,选了人后就自己?带走了,建了暗卫营要亲自培养。
那时?候,宋大人已在太子身边。
宋大人年?岁长些,又出身大家,虽然?家族没?落了但他也还有些门路,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位教头,负责教小暗卫武功。
但殿下还想教他们习字,可那会儿殿下与陛下闹得很僵,不?愿去求陛下给小暗卫们请夫子,就自己?学了再教这帮半大的孩子,如此日复一日,殿下自然?对他们的字万分熟悉。
有时?殿下来不?及看他们的功课就是宋淮代?为检查,长福苏妗也经常整理他们上交的课业,所以他们对这十九个暗卫的字迹都?是很熟悉的。
长福无声叹了口气。
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这几个到底是为什么敢帮魏姑娘的!
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一刻钟后,除了跟在魏姑娘身边的风十八外,十八个暗卫在太子寝殿跪成了一排,个个低着头,宛若一排鹌鹑。
长福麻木了。
太子气笑了。
“好,好得很!”褚曣叉着腰,咬牙切齿的吼道:“来,一个一个来,把自己?的都?给孤领回去!”
一阵窸窣声后,十八个暗卫各自面?前堆满经书,没?有认领的只剩下一小半了。
褚曣一个一个看过去,浑身泛着寒意:“孤是不?是该夸你们能耐啊,一边杀敌,一边还能执笔抄经书,怎么,要给他们超度吗,嗯?”
一帮鹌鹑大气儿也不?敢出。
“来,谁给孤狡辩狡辩,怎么回事?”
大约是气过了头,太子干脆扯了把椅子来,笑着问道。
他很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暗卫如此帮她!
暗卫终于有动?作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最受宠的老幺。
风老幺:“”
他无辜的眨眨眼,都?欺负他年?纪小么。
其他暗卫回他一个眼神?,不?,欺负你最受宠。
“风十九,开始你的狡辩。”太子道。
风十九小心翼翼看了眼太子,毫不?犹豫的卖了风十八:“是风十八找上我们的。”
太子挑眉:“哦?”
“她说魏姑娘请我们帮忙抄经书,我们起?先是不?敢的,但风十八说,殿下心悦魏姑娘,这抄经书看似是责罚,其实就是与魏姑娘之间的情趣,我们作为属下,自然?该为主子尽心尽意,撮合这段天?赐良缘,所以,我们就答应了。”
“她还说,魏姑娘还找了杏和?院中的下人帮忙,到时?候就算事情败露,殿下也不?会知道我们也帮忙了。”
褚曣听完沉默半晌,揉了揉眉心,他教了他们武功,习字,却忘记教他们长脑子了,否则这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的一番话这帮人怎么会信!
宋淮拱火:“没?别的了?”
风十九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小声道:“魏姑娘还付给我们酬金。”
褚曣一怔:“多少?”
风十九:“一人十两银子。”
褚曣:“”
一个十两,十九个一百九十两!
她不?是说她很穷,魏家克扣她,她没?有钱么?这一百九十两哪来的?!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利用他不?算,还敢坑骗他!
“侍卫也参与了。”突然?,风十九道。
褚曣转头:“嗯?”
抱着双臂看戏的宋淮:“嗯?”
风十九扬着一张无辜的脸:“有十来个呢!”
其余暗卫虽没?作声,心中却同时?道,干的漂亮!
宋淮在东宫是一人之下,有权调动?所有人,但他直辖是东宫侍卫,而这十九个暗卫是直属太子。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将暗卫一个个揪出来,暗卫自然?不?爽,但都?不?敢言,唯有风十九那个直脑筋敢将他一军。
褚曣缓缓看向宋淮。
宋淮面?色逐渐阴沉:“”
褚曣再回头,就见有暗卫朝风十九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褚曣:“”
太子扶额,半晌后瞪向宋淮:“叫你的人给孤滚进来!”
宋淮动?了动?唇,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出门去了,但从那泛着寒气的背影能看得出,宋统领的心情很不?美?妙。
这大概就叫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了!
半刻钟后,寝殿外立了十一个侍卫。
寝殿内有些装不?下了,太子便让他们一个个进去领自己?抄的那堆。
一刻钟后,太子在寝房内看着自己?十八个暗卫无言以对,宋淮在长廊上默默地看着十一个侍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长福低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一箱子经书就将别院闹得鸡飞狗跳,实在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太子咬牙切齿的怒吼:“都?给孤滚到外面?去!”
“喜欢抄书就给孤跪到廊下去抄,每人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滚回去!”
宋淮淡淡的扫向十一个侍卫:“都?听见了?”
一排人整齐回答:“是。”
宋淮捏了捏眉心:“滚!”
苏妗下了趟山,回来后见廊下跪成一长串,纷纷奋笔疾书,惊的召来一个宫女:“怎么回事?”
宫女知道的不?多,说的模模糊糊:“好像是帮十八姑娘抄了经书,还收了酬金。”
苏妗一听就大约明白了。
她僵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回神?。
她一时?也不?知该说这帮人胆子太大,还是该夸魏二姑娘勇气可嘉!
苏妗默默地的穿过跪满人的长廊走向太子寝房,还没?跨进门就听长福在喊冤:“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没?有同小十八说什么不?该说的,就是就是送魏二姑娘回去那日,小十八说殿下吩咐她盯着魏二姑娘,若魏二姑娘再敢攀扯殿下,就格杀勿论,小十八拿不?定注意就来问奴才,奴才就跟她说不?能,别的什么也没?说,真的,殿下您要相信奴才啊。”
苏妗唇角抽了抽。
她立在门口转头望了眼一长串抄书的暗卫和?侍卫,轻笑着摇了摇头。
都?道殿下易怒弑杀,可殿下手上并无一个冤魂,相反殿下对自己?人格外纵容,否则再给这帮人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这种事。
暗卫本是见不?得光,终其一生都?没?有自由,也没?有喜怒哀乐,可世?人眼里?暴虐无常的太子殿下却亲手教他们习字,不?去压制他们的天?性,允许他们正常生长,才让他们有了活人气。
其实当年?,殿下一共从皇家暗卫营带出来了二十个。
有一个出暗卫营不?久就死了。
那是个小姑娘,瘦弱的厉害,当时?说没?就没?了,殿下那时?候年?纪尚小,又刚失去了母亲,最怕的就是死别,从那之后殿下对这十几个人就格外仔细,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养死了。
十九格外受宠,不?仅因为他是老幺,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他幼时?生了场大病,差点就没?了,是太子殿下亲自守在床边把人救回来的。
风声渐大,伴随着雷鸣闪电。
苏妗朝寝房内看去,里?头长福的喊冤声还没?有结束。
她唇角弯了弯。
闯了这么大的祸,殿下也没?舍将人罚跪在院中,而是在雨淋不?到的廊下,可那些私下随意打杀下人的伪善臣子,却能义正严词的参殿下性子残暴,不?配储君位,想想都?觉讽刺。
夜里?这场雨没?有下下来,苏妗让宫女给廊下睡的歪七扭八的一帮人送去了被褥。
夜深人静时?,无人知晓太子的房门打开过一个小小的缝隙-
对比于那帮正在受罚的难兄难弟们,风十八这个始作俑者过的倒挺潇洒的,她跟绣娘探讨了整整一日的绣花样式。
魏姩又卖了珍宝架上仅剩的几个摆件,将魏恒这些年?送给她的所有首饰物件全?部都?搜罗出来,让风十八拿去换了银钱。
她兑现给了风十八五套不?,三十四套衣裳,又给杏和?院中的的仆从都?添了成衣,最后算了算,只余下了八十二两现银。
魏姩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情极佳,要是乔氏过来看到了,估计会当场气晕过去。
这些日子,魏家其他人不?是没?来过,但都?被魏姩挡回去了,借口是,太子要她抄十日经书,任何人不?得打扰。
冬尽摆好早饭去寝房没?寻到魏姩,路过正厅,便见魏姩正端详着一套红木桌椅,她赶紧走过去,认真道:“姑娘,这不?能卖!”
魏姩抬眸看着她。
冬尽忙不?迭劝说:“桌椅太显眼了,若少了一套,但凡杏和?院来个人,就能发现。”
魏姩恋恋不?舍的作罢:“好吧。”
等她离开魏家前,再去卖这几样。
以往不?觉得,现在她发现花钱买东西这种快乐的事,简直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反正魏家的东西,她一点儿也不?心疼。
若是可以
魏姩走出正厅,摸了摸廊下的红柱子。
回头问问风十八,这些值不?值钱,若值钱等她离开时?一并拆了去卖了。
冬尽吓的赶紧将她拉走:“姑娘,咱先用早饭吧。”
到了饭厅,魏姩仿若不?受控制的扫视着周围一切物件,发现好像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了后,将视线落在了饭桌上。
冬尽实在忍不?住了:“姑娘,咱现在没?有大的开销,余下还有八十多两呢,够用的,且很快就要发月例了”
“嘁。”魏姩。
冬尽听懂了:“虽然?才八两,但也够了。”
魏姩没?再吭声,专心的用饭。
等她离开魏家时?,若风十八还在她身边,她一定把杏和?院掏的干干净净!连株花草都?不?留!
冬尽无声一叹。
姑娘好像变了好多啊。
以前的姑娘端庄高雅,现在的姑娘也不?能说不?端庄不?高雅了,但她总觉得好像什么地方?很不?一样了。
大概是有烟火气了些?
魏姩刚用完早饭,就有下人禀报,魏恒来了。
魏姩还是不?太想见他。
但昨日香山别院的人就来了,她不?能再用抄经书这个借口推拒。
魏姩烦躁的皱了皱眉:“请大公子去正厅。”
杏和?院外
魏恒盯着拦住他的跛脚下人,冷声道:“我是姩姩的嫡亲兄长,进杏和?院向来不?用通报,让开!”
如今守杏和?院外院的是个跛脚中年?男人,他在两个月前做工伤了腿,之后便落下了残疾,可他没?别的本事只会力气活,瘸着腿再没?地儿要他,他无亲无故,为了活下去,也为了不?同乞丐争食,他就到西市碰碰运气,恰好被魏姩看中买了下来。
他已过四十,魏姩也就没?有另外赐名,留了他的名字,因他在杏和?院最年?长,下人都?唤其陈叔。
其他几个身强体壮的,都?在外院做一些杂扫粗活,陈叔因腿脚不?便,就负责守外院的门,内院自还有丫鬟轮流守着。
“我们姑娘吩咐了,任何人来都?需要通报,还请大公子见谅。”陈叔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下定了决心,只忠于魏姩一人,虽然?他没?有接触过权贵,但到底经了四十年?的岁月,面?对侍郎府的嫡长子虽然?有些发怵,可他一步也未曾退让。
魏恒进杏和?院从来都?是来去自如,可这短短十日,他已经第二次被拦在了院外。
先前奉太子命抄经书也就罢了,可现在却还需要一步一步通报,他心中自是不?满到了极致!
然?这讨人厌的跛脚男人偏偏又是太子送来的,他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强忍着,这股内火到了正厅,看见魏姩好整以暇的坐在红木椅上饮茶时?,达到了顶峰。
“姩姩好兴致!”
魏恒负手立在厅外,脸色不?虞的看着魏姩,冷声道。
若是以往,但凡见他冷了脸,魏姩必然?会拉着他的胳膊轻声哄他。
可现在
魏姩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道:“长兄怎么不?进来。”
魏恒一股火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我竟不?知,我见姩姩何时?需要通报了。”魏恒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看着魏姩道。
魏姩放下茶杯,心中冷笑了声。
魏家对她筹谋已久,他是怎么做到在她面?前理直气壮耍威风的?
真是好大的脸!
若乔氏当年?没?有将她偷走,如今别说通报,他就是跪死在郡主府,也见不?着她。
“殿下不?许我同男子走的太近。”魏姩抬眸时?眼底的寒气尽消,带着几分无辜:“包括父亲,家中兄弟,不?然?,殿下会生气。”
魏姩轻轻垂首低语:“长兄若真为我好,以后还是少见我才是,不?然?”
魏恒听了也不?知信没?信,但好歹魏姩的态度让他很满意,遂跨进厅内,道:“不?然?什么?”
“不?然?长兄去求求太子,请太子殿下放过我吧。”魏姩抬头眼角泛泪,轻微抽泣道:“我有些害怕太子殿下,他为我做这么多是不?是别有深意?我不?想嫁去东宫,长兄,我害怕,你能帮我吗?”
魏恒准备好的责问试探,顿时?消弭。
她是他一手带大的,是这世?间最了解她的人,她不?会撒谎,更不?会轻易落泪,眼下这般,想来是真的怕极了。
“姩姩,你先别哭。”
魏恒欲上前为她擦泪,魏姩却吓的赶紧起?身后退了一步。
“姩姩?”魏恒不?解的皱眉。
魏姩飞快朝外头看了眼,然?后又后退了几步,魏恒一愣,也随之望去,果真见院里?的下人时?不?时?朝他们看过来。
“长兄,这些都?是太子安排进来看着我的,那天?你们也瞧见了,他们是太子的人亲自送进来的。”魏姩回想着在奉京狱所受的折磨,泪接二连三的往下落:“殿下不?允许男子离我三步之内,否则,我定是要受罚的。”
“长兄,你有没?有法子,或者去求求父亲母亲,请他们去别院求求情,让殿下放过我,好不?好?”
魏恒如她所求往后退了几步,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原来事情竟是这样?
不?是姩姩发现了什么,也不?是她想躲他,而是太子不?许!
魏恒眼神?复杂的看着泣不?成声的魏姩,好半晌才心疼的道:“姩姩,我已经去过了,可太子他”
那个地方?他绝不?敢再去第二次!
他只是去试探太子对姩姩的态度就被打了出来,哪里?还敢求情!
且放眼整个北阆,不?管哪家姑娘被东宫瞧上了,都?只有笑着将人送去的份,敢说半个不?字,那就是找死!
“长兄,你”魏姩满脸挂着泪,既失望,又绝望的喃喃道:“也帮不?了我吗?”
魏恒被她哭的心痛不?已,若其他事他必定就立刻应她了,可这件事,别说他,就是父亲也绝不?敢违逆太子的意思,他们都?很清楚,只要东宫一声令下,不?管他们有多么不?情愿,哪怕这十几年?的筹谋付之一炬,他们也只能把人送进东宫。
“姩姩,你先别害怕,容我想想法子。”
他亲手将她养大,怎甘愿拱手让人,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魏姩果然?停住哭泣,充满希冀的望着他:“当真?长兄真的能帮我?”
魏恒犹豫着点点头:“嗯,我想想办法。”
“好。”魏姩擦了擦泪,看了眼院外:“长兄还是先回去吧,等有了法子再过来。”
魏恒满脸郁气的看向院外,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先离开。
临走前,他又问了句:“我听说,五弟身边有个太子殿下的人?”
魏姩垂首抹泪:“那日,太子的暗卫瞧见我与五弟在湖边亭说了一会儿话,心生不?满,也安插了人监视五弟,若是,若是我将来不?幸进了东宫,他自也会离开的。”
“长兄还是快走吧,若被殿下知道长兄离我太近,怕也要派人监视长兄。”
魏恒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但不?论他如何不?满,此时?也不?敢跟东宫较劲,要真是身边跟着个太子的人,他做什么都?得束手束脚!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魏姩依依不?舍的望着他:“好。”
她站在厅内望着魏恒的背影,直到全?无踪影了,才面?无表情的拿起?帕子擦眼泪。
就如她曾绝对的信任魏恒一样,魏恒也自认对她是了如指掌,在魏恒心里?魏姩是绝不?可能撒谎,也不?会做戏。
所以,这也是她的筹码。
要是乔氏与魏凝再来,她一样能将她们哭走。
她实在不?想同魏家的人虚与委蛇,这个办法是可以一劳永逸的,如此一来,她以后行事也就方?便多了。
不?多时?,冬尽一脸复杂的走进来,后头跟着风十八。
魏姩红肿着眼看向风十八:“你会跟殿下说吗?”
姑娘身子羸弱,双眼泛泪,瞧着实在是让人心生怜惜,风十八也很想摇头,可她不?能:“我不?能不?说。”
魏姩也没?指望她瞒着,遂嗯了声。
看来,她又得去趟别院了。
就是不?知,这一次的代?价又是什么。
“我有个请求。”
风十八忙道:“姑娘请说。”
“马车能不?能慢点?”
风十八:“”
第27章 第 27 章
香山别院的人来的比魏姩想象的要早很多, 距魏恒离开还不到小半个时辰,魏姩不由感叹风十八的动作可真是?快。
来的还是?宋淮,但这次他只是?将魏姩接上马车就离开了。
魏姩怕还是?上次唤作十三的暗卫驾车, 还特?意看了眼,见人面生, 且是?侍卫打扮,她的心落下了大半,她是?真不想再经历那翻江倒海的滋味。
有风十八特?意交代,驾车的侍卫放慢了速度, 到香山别院,已近一个半时辰。
魏姩这一次好好的欣赏了沿路的风景, 中?途又小憩了会儿,醒来就到了别院。
这是?她到香山最?舒适的一次。
苏妗照旧立在院外等候, 风十八一下来, 便?有宫女?捧着笔墨迎上来:“十八姑娘请。”
风十八还没有嗅出危险的味道, 点头就去了。
苏妗领着魏姩跨进花圃,往长廊而去。
不久后,魏姩远远地就看见长廊下跪了好长一排人,皆埋头奋笔疾书, 她怔了怔,不由问:“这是??”
苏妗还未答, 就见风十八垂着脑袋捧着笔墨加入了抄书行列。
魏姩:“”
她心中?当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遂在心中?数了数, 刚好三十个!
一人十两?,刚好三百两?!
魏姩脸色一白。
风十八找的人该不会是?他们吧!
魏姩看向苏妗, 后者眼神复杂道:“风十八他们的字是?殿下亲手教的,殿下一眼就能认出来。”
且就算殿下认不出来, 这都是?殿下的人,很容易就会暴露,魏姑娘是?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来骗殿下的?
魏姩抿了抿唇,她明白了。
她今日?上山不是?因为风十八通风报信,而是?抄书事件暴露了!
她扯唇苦笑了声?,她真是?要被风十八害死了!
两?件事凑到一起可谓是?火上浇油,她感觉自己?今儿出不了香山别院。
苏妗将魏姩送到门口,便?驻足:“姑娘进去吧。”
魏姩轻轻点头。
她鼓起勇气仿若壮士断腕般踏进了太?子寝房。
而她身后方?才目不斜视的一帮人纷纷抬起头张望。
魏姑娘这是?被叫上来受罚了?
会跟他们一起抄书吗?
苏妗轻咳了声?,他们才赶紧收回视线,继续埋头抄书,但还是?时不时有人往寝房的方?向瞥一眼-
魏姩走进寝房,便?见褚曣正?靠在榻上浅寐,脚边有一小堆被倒出来的经书。
魏姩放轻脚步走到他跟前?,乖巧的跪下:“臣女?问殿下安。”
褚曣半睁开眼盯着她,也不做声?。
魏姩被看的心里直打鼓,感觉呼吸都不大顺畅了。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后,褚曣才开口:“过来。”
魏姩提着裙摆起身,万分恭敬的走到褚曣面前?,正?要跪下他便?伸手环住她的腰身,接下来就是?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等她缓过来时,已经被褚曣捏着脖子,单手抵在贵妃榻上,不待她求情,他就已俯身过来,阴森森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收买孤的人?”
这一次不再像上次那般只是?轻轻搭在她的脖颈,他用了几?分力,压得?她快喘不过来气。
魏姩明白,她是?真的惹怒他了。
“殿下,容禀。”
褚曣:“孤不想听你狡辩,掐死还是?喂狼,你选一个。”
他的手掌逐渐收拢,看起来确实是?没想给她活路,魏姩努力挤出几?个字:“臣女?不知情。”
褚曣眼神微紧,盯着掌中?面色已经开始发红的女?子看了片刻后,缓缓松了些力道:“十个字内,说。”
那一瞬,魏姩感觉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稍微缓过来后,尽量缩减字数道:“我只给银子不知到谁手上。”
褚曣眼神变了又变,许久后,道:“多了一个字。”
魏姩:“”
“臣女?知错。”
褚曣又瞥了她一会儿,放开手:“继续。”
魏姩撑着坐起来后下意识要站起身,可还来不及有动作腰就被太?子按住:“就这么说。”
宽大的掌在她腰间一触即分,魏姩却觉那股灼热久久不散。
她稳了稳心神后如实将原委道来,末了补充道:“殿下明鉴,臣女?真的没有收买殿下的人的意思。”
褚曣听明白了。
他不由冷笑道:“孤该说你心大,还是?太?容易信人,整整四日?,你竟也不过问一句?”
魏姩垂首,双手交叠在膝上,看起来乖的不得?了:“臣女?信任殿下,自然也信任十八姑娘。”
她对风十八不设防,也不全是?因为信任,还有一部分缘由是?她非常清楚,若是?太?子要害她,她就算再长一百个心眼子也斗不过,还不如就听之任之,懒得?费那心神。
且她那几?日?也是?从早抄到晚,也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信任孤?”
褚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眼底郁气略减。
半晌后,他道:“孤就不该给你说话?的机会,让你又来蛊惑孤。”
魏姩满脸无辜的抬头:“”
她怎么蛊惑他了?且谁能蛊惑得?了他?
“买十二个人,共计一百六十七两?。”褚曣突然伸出手道:“魏二姑娘,现银还是?孤派人去拿?”
魏姩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看他:“”
这怎么还兴翻旧账呢?!
褚曣觑见她的反应,冷笑道:“三百两?银子魏二姑娘眼也不眨,怎么会差这一百多两??”
魏姩:“”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魏姩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小心翼翼伸手将太?子的手放了回去:“臣女?没有骗殿下,臣女?是?真的没钱。”
褚曣看了眼被女?子轻轻柔柔挡回来的手,语气不明的哼了声?:“容你狡辩两?句。”
“那些银子是?臣女?院中?的摆件和首饰换来的。”魏姩声?音软软的道:“臣女?不是?狡辩。”
她只剩八十余两?了,说什么也不给他。
且就算给也不够。
太?子好似对姑娘家的温声?软语不为所动:“再卖些不就有了?”
魏姩抿着唇,可怜巴巴道:“没有了。”
褚曣没听明白:“嗯?”
“都卖完了。”魏姩低着脑袋,小声?道:“昨日?已将能卖的都卖了,现在只剩厅内几?张桌椅,寝房内珍宝架也都空了,连屏风处的一盆花都卖了,打点完后,只剩几?十两?了。”
褚曣:“”
他转头看着乖乖坐在他身侧,低着头的女?子,皱起眉用一根指头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堂堂侍郎府嫡女?,将院中?搜刮的这么干净,才卖这么点儿?”
魏姩:“”
那你堂堂储君怎么还要将送出去的东西要回去?
“殿下知道的,臣女?在家中?不受宠,便?是?这点东西,若被发现了还不知该怎么交代呢。”
褚曣摇头啧了声?,奚落道:“你怎么混的这么差?”
魏姩咬咬牙:“”
那也比你堂堂储君要回送出去的东西好!
“臣女?只是?一介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褚曣嘁了声?:“孤看你办法多的很呢。”
魏姩委屈的盯着他:“殿下这话?何意?”
“孤想要你?派人盯着你?不让你靠近男子,包括父亲兄弟?还要惩罚你?”褚曣一字一句质问道:“怕孤?不想入东宫?要魏家为你求情?”
太?子每说一句,魏姩的头就低一点。
该来的还是?来了!
“臣女?错了。”
褚曣使力又将她的下巴抬起来:“怎么,没脸见孤?”
“你这女?子,胡编乱造的本事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倒是?孤小看你了。”
魏姩羞的脸颊一红,长睫打颤。
若是?前?世,她还真做不来这种事,但好歹死过一次,她就对自己?宽容了不少,撒谎耍心眼做戏一样不落,但没了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她好像要更自在些。
“臣女?知错了,请殿下责罚。”
褚曣被她一回生二回熟的态度气笑了,他捏着她的下巴缓缓俯身。
魏姩顿时会意,在他靠近时轻轻闭上了眼,然而意料之中?的唇并没有贴上来,而是?传来太?子淡漠的声?音:
“那就罚你去给孤喂狼。”
魏姩猛地睁开眼,就对上太?子戏谑的目光:“你在想什么?”
魏姩眼角微湿,只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一头扎进去:“臣女?没,没想什么。”
“哼。”褚曣冷哼一声?放开她,扬声?唤道:“来人。”
很快,苏妗便?出现在屏风后:“奴婢在。”
“给狼的生肉备好了?”
苏妗俯首回道:“是?。”
褚曣撑着手肘侧目看着魏姩:“还不去?”
魏姩这才猛地想起他方?才的话?。
他要她去喂狼!!
魏姩眼眶霎时就湿了,她轻轻拽了拽太?子的衣袖,颤声?道:“殿下,臣女?害怕。”
那个地方?她真的再也不想进了!
连靠近腿都软,哪里还敢进去喂食。
褚曣瞥了眼拉着自己?衣袖的青葱手指,淡声?道:“要么,你去喂狼,要么,把你喂狼。”
魏姩一僵,咬着唇看着褚曣,直到明白他不会再改注意后才缓缓松手,慢慢地起身,轻轻道:“臣女?遵旨。”
魏姩走的极慢,可以说能用一步三回头来形容,可是?直到她出了门,也没有等到太?子心软。
她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活着好难啊,太?子好难哄啊!
褚曣听见那声?轻叹,唇角缓缓勾起。
这点儿手段,他能看不破?-
魏姩一路走走停停,试图拖延时间,可不管她怎么拖延,终究还是?到了狼圈外。
“苏妗姑娘”
苏妗对上她祈求的目光,也爱莫能助:“奴婢也没法子了。”
魏姩苦着脸看向石壁里头,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了,她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哦不,上上辈子!
“嗷呜!”
似乎是?闻到了生肉味,不断有狼低吼出声?,魏姩吓的往后一退,脸色越发惨白。
“姑娘,侍卫会同?你一起进去,没事的。”苏妗于心不忍,柔声?安抚道:“且围栏那么高,姑娘只需将这些肉扔下去就行了。”
然她话?刚落,其中?一个抬生肉的侍卫便?道:“殿下吩咐,我们将肉抬进去便?要出来。”
魏姩:“”
魏姩定定的看着他:“?!”
侍卫面色惭愧的低下头。
殿下的命令,他们也没办法。
苏妗一时也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安抚好。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魏姩挪开视线,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褚曣这个不近人情的疯子!
之后,魏姩用了约小半刻的时间做心理建设,然后闭了闭眼,屏住气息大步往里走。
不就是?喂狼吗!
又不是?把她喂狼,有什么好怕的!
围栏那么高,它们还能跳起来咬她不成!
她离远些往里扔就行了,都死过一次了,还怕这点事不成!
但,当魏姩进去,看着侍卫将三大筐生肉分别放在远处后,她所有的心里建设都白做了。
侍卫摆放的位置等于要让她一个人围绕着狼圈走一圈!
魏姩死死攥着双手,在心里将太?子狠狠骂了好几?遍!
侍卫们很快就离开,狼圈里就只剩她一个人。
狼群的呜咽低吼犹如在耳边,她好像都能感受到它们喷出来的气息,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阴森血腥之气,让人背脊生寒。
魏姩明白再等下去也无益,越等越害怕,还不如赶紧喂完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做好准备后,紧紧咬着唇,慢慢抬脚往里走,走着走着,她开始小跑起来,眼泪也跟着往下落。
她一边哭,一边飞快用钳子往狼群里扔生肉,动作不带一丝停缓。
石壁处,褚曣目光沉静的望着这一幕。
他倒是?第一次见她哭的这么可怜。
“殿下,已经罚过了,姑娘也知道错了,不如将姑娘带出来吧。”
苏妗几?番踌躇后,上前?求情。
褚曣久久未语,就在苏妗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他道:“你觉得?,她跟孤可相配?”
苏妗一怔,好一会儿才答:“殿下喜欢,便?是?相配。”
褚曣眼神深邃:“你也觉得?她跟孤不一样。”
苏妗一时无言。
魏二姑娘温雅端庄,性情和善,与殿下确实是?两?方?天地的人。
“孤要让她与孤一样,才算相配。”
苏妗一惊:“殿下”
“风十八有句话?或许说的没错,这就是?孤与她的情趣。”褚曣徐徐道:“孤喜欢她,就要她与孤一样。”
苏妗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殿下说,喜欢魏二姑娘?
虽然她早有预感,可亲耳听殿下说出来,却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但,相不相配暂且不论,追姑娘好像不是?殿下这么追的,这要是?将人吓走了怎么办。
“殿下可知魏二姑娘如何想?”
褚曣回头,淡淡瞧了苏妗一眼后,慢悠悠外走去:“孤瞧上的人,只是?能孤的,她最?好也这么想。”
苏妗没敢再说话?,跟在褚曣身后出了石壁小道。
魏姩哭着将生肉喂完,提着裙摆就跌跌撞撞往外跑,可才进入石壁小道,就撞进一个怀抱。
她慌忙抬头,满脸泪痕,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跑这么急做什么,有狼在追你?”
褚曣拥着撞进怀里的柔软身躯,低头道。
魏姩抬头看清面前?的人,没来由感到一阵委屈,眼泪落的更快了。
他故意吓她,还有脸问她跑这么急做什么?
褚曣无视她的控诉,一边替她擦泪,一边道:“怎么哭的这么可怜啊,孤是?让你喂狼,又不是?把你喂狼,胆子怎么这么小?”
魏姩:“”
她又气又怕下忍不住质问道:“殿下就没有害怕的事物?”
褚曣面色微微一沉,他放下手,揽着魏姩的腰一步一步将她逼到石壁上。
魏姩问话?那句话?就后悔了!
她真是?疯了,怎么敢跟这个疯子呛声?!
褚曣的手按在魏姩的腰间,将人抵在石壁上,声?音低沉道:“没有。”
他曾经怕过,母后跳城墙时,那个小姑娘死时,十九病重时,他都害怕过。
而现如今,这世间好像没什么能让他生惧了。
魏姩不敢再惹他,低着头不再吭声?。
长福过来远远就看到这一幕,忙停下脚步,与苏妗一样转过了身。
石壁小道中?,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魏姩才听太?子低声?道:“你多说了一个字。”
魏姩愣了愣,抬眸不解的看向对方?:“什么?”
褚曣伸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好好想想。”
魏姩呆愣了许久,才终于从记忆中?翻出不久之前?在寝房的那段对话?。
‘十字内,说’
‘你多说了一个字’
她无语凝噎的看着褚曣,她突然觉得?太?子好像很喜欢翻旧账。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唇边,魏姩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不由又气又怒,吓唬完她还想亲她!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但眼前?的人不是?登徒子,是?能掌握她生死的疯子。
魏姩很不想让他如愿,可是?她越迟疑,他的手指就越发放肆,弄的她脸颊越发滚烫。
魏姩被逼的无法,只能赶紧垫起脚尖将唇贴上去。终于等来想要的珍馐美宴,太?子丝毫不做迟疑的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一次的吻从粗鲁到柔和,再到急切,魏姩从没经过这样的撩拨,逐渐软下来的身子被太?子紧紧搂着,她的双手无意识的攥着他的腰间,脑海慢慢地变得?混沌。
长福与苏妗似有所感往这边看了眼,下一刻二人瞳孔一震,又慌忙偏了头。
“嗯”
一声?极轻的轻吟声?泄出,魏姩猛地清醒过来,褚曣也同?时睁了眼。
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朦胧。
褚曣短暂的停留了片刻后,离开她的唇,抚着她的头将人轻轻按进怀里,带着些许安抚之意。
魏姩在他怀里重重闭上眼,羞的无地自容。
她怎么会被这个疯子吻的动了那种情/欲。
简直羞死人!
她又羞又恼下,手上失了力道,直到感觉握住了什么,她才微微一愣,垂目看去。
太?子惧热,衣着向来单薄,今儿穿的是?一件宽袖墨袍,里头是?一件墨色中?长衣,只有一根同?色腰带系着,而现在魏姩手中?握着的,正?是?太?子的腰带
褚曣感觉腰间一松,几?乎与魏姩同?时垂眸。
墨色的腰带握在雪白的手中?,溢着数不尽的旖旎。
褚曣:“?!”
魏姩:“?!”
褚曣眼底闪过很多种情绪,最?终,他尽量平静的问:“你做什么?”
魏姩僵硬的抬头看向储曣,一张脸涨的通红:“臣女?说不是?故意的,殿下信吗。”
她根本不知何时,又是?怎么抓住他的腰带的!更不知道是?怎么扯下来的!
但他的腰带现在就握在她的手上,任她有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果然,褚曣目光暗沉的盯着她,显然是?在告诉她,他不信。
魏姩攥着烫手的腰带,欲哭无泪。
这已经是?她今日?第三次想找地缝钻了。
长福偷偷看了眼,然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惊的嘴都合不拢。
“天老爷”
这,这么刺激的吗?”
苏妗闻言而转头望去,她的表情在脸上凝固了一瞬,然后猛地转头,整个耳朵都红了。
魏姩尚不知这一幕已经被人看去,就已急的都快哭了:“殿下,臣女?真的不是?有意的,臣女?也不知道怎么就,就”
“就解了孤的腰带。”褚曣好心为她补全。
魏姩眼角已挂着泪:“殿下。”
褚曣冷哼了声?,道:“你是?想在这儿哭引来人,还是?赶紧销毁证据?”
魏姩浑身一个激灵,似只听到了销毁证据几?个字,她下意识就将腰带团吧团吧准备扔了,可还没出手就被褚曣拽住了手腕。
太?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就是?这么销毁证据的?孤怎么回去?”
魏姩怔住:“”
她缓缓垂首,再次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臣女?错了。”
褚曣抬手摁了摁眉心:“还愣着作甚。”
魏姩恍然回神,忙将腰带松展开,但上头还是?留下了褶皱,她小心翼翼的望了眼褚曣,指望他没有发现,但才抬头就撞见对方?深沉的眸子里。
魏姩一抖,忙低下头慌忙抚了抚腰带,见太?子没有发难,她才屏气凝神的靠近他,双手环住他的腰给他系腰带。
大约是?因为太?过紧张,又有些无地自容,她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弄了许久才勉强给太?子穿戴整齐。
褚曣看着面前?低头装鹌鹑的女?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沉声?道:“你胆子倒是?大,光天白日?就敢胡作非为!”
魏姩无辜的望着他。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怎么他才肯信。
“下次在寝房再做这种事,明白?”
魏姩脑袋轰的一阵巨响。
她震惊的看着褚曣,他在说什么?什么寝房?做哪种事?
“臣女?真的不是?故意”
“好了,孤大人有大量,这次不同?你计较。”褚曣放开她,继续道:“孤想起来,你缺银子?”
魏姩脸上的滚烫还没有消散,她一脸惊慌的摇头:“殿下,臣女?不卖身。”
褚曣:“”
半晌后,太?子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质问:“你这女?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魏姩:“”
合着她又误会了。
今日?实在经历了太?多生命无法承受的羞耻,魏姩的脸皮被磨的厚了些,她破罐子破摔道:“所以殿下要无偿赠予臣女?银子吗?”
褚曣:“嘁,想得?美。”
魏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帮孤做事,可以拿银子。”
魏姩一愣,直觉太?子的银子没那么好赚:“比如?”
褚曣指了指狼圈:“喂一次,一百两?。”
果然!
魏姩毫不犹豫的摇头。
这银子她赚不来!
“狼又不会飞,这个高度它上不来。”褚曣循循善诱:“你是?在自己?吓自己?,你已经喂过一次了,不是?没事吗?”
魏姩还是?摇头。
褚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不由分说的放在魏姩手心:“还记得?它?”
魏姩当然记得?,这是?杀春来的那把匕首。
“它名?唤雪骨,削铁如泥。”褚曣徐徐道:“若遇危险,自保为上,你且记住,狼惧火,若到了生死关头,哭是?没用的,想活,就要镇定,要先下手为强,最?好能一击致命。”
魏姩呆愣愣的看着匕首,不知太?子这又是?要做甚。
褚曣猛地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记住这个位置,在性命遭到胁迫时,可以毫不犹豫的刺向对方?。”
魏姩不知是?不是?被吓狠了,竟来了句:“殿下教臣女?,就不怕臣女?”
“想杀孤的人成千上万,但没有一个人成功,孤劝你放下这个念头,不然”褚曣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就可惜了。”
魏姩握着匕首,低低喔了声?。
她还是?不明白,他送她匕首意义何在?
“你想不想挣钱了?”褚曣突然道。
魏姩抬头,眨眨眼:“不是?很想?”
“但孤觉得?你想。”
魏姩:“”
就直说又想怎么折磨她就行了!
褚曣看懂了她的意思,眉头轻轻一扬,拉着她边往外走,边道:“最?近啊,孤这别院很不太平,每日?都有很多人想要孤的命。”
魏姩福至心灵,低头看了眼匕首,该不会是?让她杀人吧?
“你要能杀刺客,杀一个孤给你十万两?。”太?子轻而易举看穿她的心思,笑道:“黄金。”
魏姩:“”
他好有钱。
但她挣不了这个钱
“臣女?杀不来。”
褚曣觑她一眼:“杀人不行,但有个差事你肯定行。”
魏姩握着匕首,眼睛一亮:“什么?”
她现在确实挺缺银子的,可院子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卖了,他出手这么大方?,要是?能做,她可以冒险试一试,然后,她就听太?子淡淡开口:
“埋尸。”
魏姩脚步一顿:“?”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瞪大眼看着褚曣:“啊?!”
长福苏妗也不约而同?看向太?子:“”
“孤不缺宫女?,别院适合你的活不多,杀人你又不行,喂狼你又怕,想来想去,孤觉得?埋尸还挺适合你,死人又不能跳起来打你,没什么可怕的。”褚曣像是?丝毫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可怕的事一样,语气极其平淡。
“埋一个,一千两?。”
魏姩脸上已无半分表情。
他又要发什么疯!
“昨日?来了太?多刺客,才杀完,那帮人就因为收你酬金抄书而罚跪,到现在都还没埋完,你去帮忙,也算是?有始有终,有理有据。”
长福一脸复杂的看着褚曣。
殿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魏姩死死咬着唇,看着褚曣:“臣女?,可以不挣这个钱吗?”
“九百两?。”
魏姩脸色发白:“殿下”。
褚曣:“八百两?。”
“臣女?想去喂狼。”
太?子转头:“你今日?已经错过那桩生意了,七百两?。”
魏姩盯着他,不再吭声?了。
她明白了,他不是?真的要她做差事,他是?在借此震慑她,前?面所有铺垫都是?为了最?后这一个,埋尸。
她今儿不去也得?去!
若再求情,她不仅拿不到钱,还得?去!
魏姩深吸一口气:“如此,先前?诸事便?算揭过?”
褚曣故作意外:“脑袋转的还挺快。”
“不过你多想了,孤就是?想让你赚点钱而已,你做不做啊?”
魏姩盯着他,不做声?。
“放心,孤一言九鼎,今日?事,今日?毕。”
魏姩闭了闭眼,咬咬牙:“做!”
不就是?埋尸吗!
她鬼都做过,还怕埋尸?
褚曣生怕她反悔似的竖起拇指:“有胆识。”
“风十九!”
半晌后,寂静无声?。
长福上前?:“小十九在罚跪抄书。”
褚曣喔了声?,看向长福:“那就你去吧。”
“你陪魏姑娘去埋尸,给孤数清楚,一个七百两?。”
长福:“”
他就不该往这儿来这一趟!
“殿下,方?才侍卫来报,已经埋完了。”
魏姩心头一喜,眼中?泛起亮光。
“是?吗?”褚曣道:“这么快啊。”
长福假笑着拆台:“是?呢,侍卫昨日?埋到半夜呢。”
太?子面不改色:“那就挖出来,再埋!”
长福:“”
殿下这又是?发哪门子疯非要这么折腾魏姑娘。
魏姩眼底的光消散了。
“殿下,要挖多少?”长福面无表情问。
太?子:“看魏姑娘能埋多少,就挖多少。”
长福面上一喜。
“不少于十个。”
长福的脸又垮了下去:“”
褚曣临走时朝魏姩道:“埋完了,来找孤。”
魏姩屈膝:“是?。”
她有点想弑君了。
褚曣离开后,长福望着魏姩,叹了口气:“姑娘,请吧。”
也不知道魏姑娘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招惹上他们殿下-
苏妗跟在褚曣身后,左思右想后还是?上前?几?步,轻声?道:“殿下。”
“说。”
苏妗斟酌几?番后,道:“殿下若真喜欢魏姑娘,不如先给个名?分,毕竟是?侍郎府的姑娘,正?经官家女?,殿下若是?想也该把人正?经聘进来,这青天白日?,在外头,于姑娘家名?声?无益”
褚曣脚步一滞,看向苏妗。
苏妗静静地的垂首。
过了好一会儿,褚曣才明白了什么,咬牙道:“是?她解的,孤没碰她!”
苏妗一愣:“什么。”
“亲也算?”褚曣问。
苏妗还未回过神:“自,自然。”
褚曣想了会儿,继续往前?走:“行。”
苏妗心中?一喜忙跟上去:“那殿下准备给什么名?”
“孤下次不让人看到就行了。”
苏妗:“”
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好吧,就算这事不急,但是?
“殿下为何故意让魏姑娘去埋尸?奴婢瞧着魏姑娘本就吓的不轻了。”
褚曣眼中?有幽光闪过:“孤说过,孤喜欢她,要让她跟孤一样。”
她太?干净,他们就不相配。
且有些不可避免的事,见多了就不怕了。
第28章 第 28 章
香山的乱葬岗, 离别院很有?一段路程,乘马车都要小半个时辰。
外头?一圈丛林茂密,若不走?近根本不知里头?大有?乾坤, 要是夜里闯进来,非得吓的半死不可。
阳光透过丛林照射进去, 也难掩那股阴森,光是远远看着,都心中发毛。
“姑娘,就是这里。”饶是长福见惯了尸身, 也不免打了个寒颤:“先等等,让他们先挖出来。”
魏姩的端庄温雅无法?再维持, 她?淡淡嗯了声,脸上无半分血色。
“别挖错了, 挖昨夜刚死的那批。”
长福扬声朝随行的几个侍卫喊道。
死久了的看着可怖不说, 味儿还大, 姑娘家家的哪能见得了。
魏姩紧紧攥着双手,感觉自己都快要站不住了。
长福见她?如此,赶紧转移话题,顺便替自己殿下找补找补:“这些年啊, 刺客对殿下来说跟家常便饭似的,有?时一天得遇好几回, 在东宫守卫森严倒还好些, 可只?要殿下一出门就少?有?太平, 尤其是每年在香山别院的这一月,那真是跟那春天的小草似的, 一茬又一茬,割都割不完。”
魏姩听罢, 不由想起在猎场那一回,他的确对刺客的出现半点?也不意外,可她?有?些不解,谁与储君有?如此大仇,不惜费这些功夫要他性命。
“都是什么人?”
长福不屑的轻哧道:“什么人都有?的,大多?都是手下败将,来报仇的。”
魏姩:“”
也对,以?太子的性情,很难不得罪人。
可他毕竟是储君,得有?多?大恨才敢冒险弑君。
长福猜到魏姩大约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止北阆国人,大多?都是各国探子,其中南爻,西?雩占大头?。”
“姑娘可还记得四年前那一场大战,殿下击败西?雩,凯旋而归,从那时起,殿下就在各国悬赏榜第二,而后几年,殿下接连端了几次敌国在奉京的窝点?,就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已然?稳居悬赏榜第一了,前来行刺的不仅有?与殿下结过梁子的,也有?为赏银而来。”
“这几厢加在一起,有?时轮流着来,有?时一起来,可不就没有?太平日子么。”
魏姩惨白的面容上秀眉微蹙,这的确是她?从未想到过的。
她?记得那场战争,但仅限于偶尔听魏恒提几句,她?拘在后院知道的并不多?,到如今她?还有?印象的,也只?有?阆王,太子凯旋而归,却从不知背后竟还有?这些后续。
世人都道太子喜怒无常,行事疯癫,却不知他这几年,竟都是如此过来的。
“不止北阆国人?”
那就是刺客还有?北阆国人!
太子为保护北阆被各国悬赏追杀已是艰难,却还要堤防自己人,未免有?些讽刺。
“是啊。”长福长长一叹:“谁叫殿下是储君,挡了一些人的路呢。”
魏姩眉头?微拧。
储君能挡了谁的路?
但很快她?心里便有?了答案,惊的不敢再深思。
今上还有?两?位皇子!
没来由的,魏姩的心似被什么紧紧揪着。
若换做是她?,经年如一日的遇刺,别说行事疯癫,她?人怕都早疯了。
此时,侍卫已提着铁锹走?过来:“魏姑娘,请。”
魏姩回神,盯着他手中沾满泥土的铁锹,神情一言难尽。
她?同情他作甚,现在她?更应该先同情自己!
长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面巾,和一圈白布递给魏姩:“里头?有?味儿,姑娘戴上面巾,这个缠在手上,免得被铁锹伤了手。”
“你们几个,赶紧把那里平一平,这般陡峭姑娘怎么过去。”
魏姩心中的恐怖被长福这一打岔,消散了不少?,她?怕劳烦侍卫,忙道:“无妨,能走?的。”
长福遂笑着伸出手:“那奴才扶姑娘过去,姑娘小心些,切莫伤着自个儿。”
几个侍卫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长福最是了解殿下,他待魏姑娘如此尽心,那是不是说明?近日的传言都是真的。
殿下心悦魏姑娘,所有?惩罚都是情趣?
侍卫虽想不明?白叫人姑娘来埋尸是什么情趣,但他们殿下行事向来不按章法?,他们猜不透也正常,且先前苏妗姑娘就特意嘱咐过不能怠慢魏姑娘,这般想着,几个侍卫也都默默地的跟了上来。
人一多?,又是青天白日,恐惧也就在无形中消弭了不少?。
但魏姩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尸体。
长福虽然?跟在太子身边许久,对尸体司空见惯,但埋尸这种事是轮不到他的,可现在要他干看着魏姩埋尸,他心里过意不去,便拿了一把铁锹义薄云天道:“姑娘别怕,奴才陪着姑娘。”
“敌国的魂不敢在北阆地界作祟,能给他们埋尸已算是仁至义尽,姑娘就当是日行一善。”
魏姩根本不去看那一地尸体,好在有?长福不停的絮叨着,她?确实没那么怕了,遂轻轻点?头?致谢。
长福用力将一个尸体撬进土坑,喘着气道:“姑娘要不要让他们再挖些出来,埋一个七百两?,这天色还早,虽然?不能埋到殿下钱财散尽,也能大赚一笔。”
一旁的侍卫:“?!”
原来是殿下变着法?儿给魏姑娘送银子!
果然?是情趣!
魏姩:“”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长福,哭笑不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好生意!
“还是不必了。”
钱再多?,这种地方她?也一刻都不想多?待。
她?做孤魂野鬼时,在荒郊野外游荡了好些年
魏姩动作一滞,她?惊恐的扫视着周围,她?死了做了几年鬼,那这里,该不会?,也有?鬼吧
“姑娘,怎么了?”
魏姩唇舌打颤:“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她?虽然?做过鬼,但也怕鬼啊!
长福见她?实在很害怕,便点?头?:“行,那就只?挣这七千两?吧。”
侍卫:“”
只?挣?
七千两??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要是他们能有?魏姑娘这待遇,他们能埋到殿下家徒四壁!-
魏家虽然?待魏姩苛刻,但她?十指也未沾过阳春水,今儿这一遭,着实是将她?累的够呛,回到别院时,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褚曣却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这么久才回来,埋了多?少??”
魏姩:“七千两?。”
太子冷嗤了声:“出息!”
魏姩:“”
她?真的好想弑君!
“现银,还是银票?”
魏姩恭敬俯首:“银票,多?谢殿下。”
方才不觉,眼下银票当前心中却是大动,她?活了两?辈子,还没见过七千两?银子呢。
褚曣抬手,吩咐苏妗去取银票。
苏妗离开后,褚曣盯着魏姩瞧了半晌,道:“孤记得你说,你不知该如何交代你卖掉的那些东西??”
魏姩一时不敢接话,怕有?诈。
太子看穿她?的思虑,又不屑的挑眉:“孤用的着算计你?”
魏姩颔首:“臣女不敢这么想。”
“孤懒得同你废话。”褚曣:“这几日有?股东风,你若机灵些,乘上了就可化解。”
魏姩没听太明?白。 “等化解了,记得付给孤酬金。”
恰这时,苏妗去而复返,将银票递给魏姩。
魏姩瞥了眼,戒备道:“多?少??”
太子:“孤不要钱。”
魏姩:“”
她?默默的接过银票,收进袖中。
要钱也没有?!
褚曣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太子扶了扶额,摆摆手:“送魏姑娘回去。”
这点?出息!
当他什么人,会?惦记她?那点?银票!
魏姩也发现自己脸皮越来越厚了,虽然?心中免不得有?些羞臊,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得寸进尺问道:“那十八姑娘?”
她?如今身边虽有?了自己人,但都没有?武功,要真是遇上什么事,帮不上忙。
有?风十八在的那几日,她?确实更安心些。
褚曣简直懒得看她?:“罚完她?自会?去!”
魏姩生怕他反悔似,忙屈膝告退:“臣女多?谢殿下,臣女告退。”
魏姩离开许久后,寝房内传来太子若有?若无的一声低笑-
魏姩回到杏和院,第一件事就是数银票。
不是她?不信任苏妗,而是她?想体会?体会?数银票的快乐。
冬尽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票!
“这这都是太子殿下赏赐的?”
魏姩想了想后,不大情愿的点?头?:“嗯。”
她?要说是自己埋尸换来的,必然?会?吓着冬尽。
冬尽却并没有?很开心,她?眼神复杂的望着魏姩,欲言又止。
太子对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缘何会?突然?赏赐这么多??
该不会?是
魏姩轻而易举看出小丫头?眼底的顾虑,脸颊一红:“不是你想的那样。”
冬尽回神,轻轻松了口气。
殿下没有?欺负姑娘便好。
就算东宫想要姑娘,也该正儿八经聘去才是。
“将它们收好。”
魏姩怕冬尽再继续问下去,忙将所有?银票塞到她?手心。
冬尽一惊:“姑娘”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魏姩拍了拍她?的手,打断她?道。
冬尽握着一笔巨大的财富,心中动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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