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夜会宁长真（2/2）

“不够”，宁长真摇头叹道：“他觉得不够”。

话音落下，帐中一片寂静。

宁长真一一回礼，然后拱手道：“诸位英杰齐聚于此，老夫牧守钦州，自当聊表心意，城中已备下薄酒，今次特来迎候经略还有诸位入城一叙”。

县令等一干属官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经略，怎么了？”冯智彧一脸疑惑问道，也是四处张望，难道宁氏敢在这里设伏不成。

宁长真直勾勾的看着高冲，陈龙树等人垂眉不语。

冯智彧等人愕然，今夜在这扎营，那也就是说不进钦江城，一时间，他们有些猜不透高冲的意思。

他这位钦江县令现在也只是傀儡而已，宁道务现年十九岁，刚刚入仕，起家便是主簿，不需太久，明年都督府便可上报吏部：宁主簿政绩卓然，可擢县令。

见高冲举杯示意，宁长真也是举杯浅尝。

陈龙树也是老谋深算，但是面对高冲这漫无边际的话语，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点头应着。

现在见气氛凝滞，不得不出面解围，谁让他在这里面身份最为特殊。

陈龙树面色有些不自然。

宁道务看着远去的车驾，眼角挂着泪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进皮肉也不自知。

中军帐里，高冲召集众人齐聚，只是煮茶谈笑，没有任何主题，冯智彧等人满心不解，但也没有询问，只是附和着高冲那漫无边际的谈笑。

众人顿时神色一凛。

高冲点头笑笑，朝左右说道：“刚看到了，真不愧是宁家人，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宫禁卫呢”。

“下马”。

高冲施施然起身，看着宁长真拱拱手笑道：“竟是宁都督当面，有失远迎，宁都督名扬天下数十年，今日有幸一见，果然是我大唐忠臣义士啊”。

田阳明意气风发，正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即瞪眼道：“你那两个逆子占据州县，经略有意入城安抚，反遭其弓弩反击，这便是抗拒王师之罪，宁洄藻附从宁氏宁道明叛逆，已是事实，城内城外，千百人有目共睹，你有何话可说？

“我乃钦江军府城门校尉宁靖，奉宁主簿之命前来迎接高经略大驾，宁主簿已在城门处恭候，还请经略入城”。

当年陈龙树投奔宁氏，寄人篱下，在宁猛力做主，让二人结为兄弟，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结拜兄弟。

片刻后，宁长真穿戴整齐，登上车驾，直奔城外。

“哼，那高冲不给面子，执意驻营，不肯前来”，宁靖愤愤说道。

然后话语一顿，继续说道：“家父黔州都督、黔中郡公田世康，家祖辅国大将军、黔国公田宗显”。

说到这，高冲看向其他人，“你们有听说宁氏两位公子在合浦吗？”

“郎君，宁家来人了，恭请郎君入城”，高大来到土山之上，“不过态度有些倨傲”。

冯智彧见状大喜，连忙问道：“若是漏壶结束，宁长真未来，那……”。

宁靖作为宁氏族人，执掌钦江城防，进出钦江的俚僚蛮汉对他何其敬重，向来高傲的宁靖顿时恼怒，竟打算上前争辩。

“我已在城门恭候，这还不够”，宁道务眼睛赤红，如此礼遇杀父仇人，使宁道务觉得非常屈辱，悲愤难当。

田阳明身长七尺，体型健硕，现在傲然负手看着宁长真，竟是颇有些气势。

然后拍马来到一侧山坡上，眺望四周。

“好”，面对这敷衍的附和，高冲竟是击掌赞道：“原来宁都督也是茶道中人，既如此，那就更好了，长安茗茶胜过此茶者多矣，今后宁都督可以慢慢品鉴”。

经略府亲卫迅速摆开阵势，高大作为统领，打马上前，“来者何人？”

宁氏已经把控钦州上下重要职位，如钦江军府的统军便是宁璩，排行第二，这处城门的校尉便是宁靖，排行第五。

陈龙树面色一滞，如实说道：“自转任泷州后，至今未见，已三年有余”。

听得这话，众人心里一震，纷纷抬头看向高冲。

“忍”，宁长真浑浊的眼里精光一闪，“这份屈辱，我来承担”。

“备车驾，我亲自去拜谒”，宁长真闭目长叹道。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弓弦绷紧之声，宁靖脸色一变，只得咬牙切齿的翻身下马。

那府兵校尉居然也不下马，只在马背上遥遥拱手喊道，态度可谓是极其倨傲。

十里外，钦江城，宁道务一身丧服，侍立在城门楼，身后是一众钦江属官。

他何曾受过如此大辱，这个年轻人竟敢对他如此不敬。

宁道务脸色一沉，转身便走。

宁长真也是神色一怔，然后故作唏嘘的说道：“今后若有机会一定品鉴，只是三五年内恐是难以如愿了。

田阳明这时也明白过来，“经略你是在等宁长真？”

然后看向宁长真，很是真诚，“宁都督，自光年少轻狂，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只是你方才所言，宁氏公子一事，本官还真不知情啊”。

高大，也就是高仁，他是高氏家生子，伴随高冲多年，见识过多少达官贵人，可不会惯着这些钦州僚人，直接呵斥道。

面对这纨绔公子一样的挑衅，宁长真只是呵呵一笑，声音嘶哑，“原来是黔中田家的小子，你阿翁都不敢如此与我说话”。

“本官广州番禺县令、兼广州市舶司主事，黔中田阳明，字自光”，田阳明负手昂头，斜眼看着宁长真。

说罢便是起身，招呼侍女更衣。

自从当年李渊夸赞高冲堪称人样子之后，这句话便是流传开来，无人不晓。

“来人驻马”。

“那要如何？”宁道务双手抱头，这短短一天时间里，他破受打击，先是父亲身死，然后还望亲自迎候杀父仇人，心理已经非常压抑。

“什么？”那城门校尉宁靖眼睛一凝，有些气恼。

毕竟他只有十九岁，宁长真并未强求。

队伍继续行进，已近钦江城十里左右，高冲忽然驻马，“全军止步”。

宁长真只得入座。

一众亲卫鏗然应诺，无形的杀意溢出，这是真敢杀人，宁靖心里一突，只得在一边负手等候。

高大听到动静，回头打量一番宁靖，便是随口吩咐道：“若有异动，立斩”。

庞孝泰等人当场愣住，见高冲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忙是摇头。

“宁都督，那合浦城中只有附从宁道明的叛党，破城之后，便交由南合州宁如和进行安抚，可是从未听说你家两位公子在合浦城中”。

高冲一本正经的说道，忽然面色一顿，语气有些古怪的问道：“你说宁氏二位公子在合浦城中身死？那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合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