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残疾赵俭另辟蹊径 窘困父女绝…(1/2)
赵俭自伤养得差不多后,开始1瘸1拐在衙门里各处遛达,右小腿伤了筯,不拄拐走得很吃力;左眼球当时就破了,自然是瞎了,当下怕风,捂了个眼罩勒脑袋上。
杨伯雄让他去厨房帮厨,赵俭去绕了两回便再也不去了。他去找杨伯雄讲:“杨爷,这些年我鞍前马后跟着你没怕过死,没要过好处。现在我成了这样,让我去厨房,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做饭吗?我做的饭咱弟兄们吃得进去吗?”
杨伯雄:“兄弟,这就是你看不明白了,谁让你做饭去了?我是让你在那里挂个名,名正言顺地每月领工食银。”
赵俭说:“领工食银的由头多得是,我自己找个由头,杨爷别拦着,上面大人自然说不出什么。”
杨伯雄:“你说,只要你从咱这刑房找个由头,我绝对不拦;刑房之外我就帮不上了。”
赵俭:“杨爷,咱这刑捕司1年办案无数,办案办的就是内勾外联,想想咱哪个案子没走这条道?往后我不能跟杨爷抡刀动枪地干了,可我能给杨爷和弟兄们牵线报信啊,你就放我个刑捕外线。我这腿脚不便了,以后不按时辰到此点卯,杨爷也别责怪。但若有案子,我自是少不了仍给杨爷效力,你看我这工食银挣得挣不得?”
方才赵俭1番话,杨伯雄1听有些道理,让这个眼瞎腿瘸的人去伙房做饭,刑捕司的人会说他杨爷不仗义,便道:“如此也可。但你若做便做,莫对他人声张,怕是有人眼红你白赚工食银哩。你也知道,刑捕司从未有过在册的外线。每日打卯能来便来;不能按时打卯,也要在班房里多转转、露露脸,你在人情便在,别人就说不出什么,我也就好办。”
于是,赵俭便不常在衙门里呆了,只偶尔到衙门与弟兄们拉会儿闲话,有时与人私下关在屋里说半天事。与王进福当然也不像原来那样整日厮混1起,加上王进福又不爱掺和事情,两个相见和1起说话的时候便少了些。
他那些事情王进福岂能不知,无非是在案子中怎么抓、怎么放、怎么审、怎么判,有油水就捞1笔,没油水诈顿饭钱,然后按律条办。
赵俭倒是没忘王进福,隔几天便要请王进福吃1回酒,貌似日子过得还不错。1喝便讲诸如张3奸了李4老婆要私了,被他知了消息,带了两个差役拿下,要了十几两银子之类。再如1个人犯发配关外,人到霍州就被换了包,又得1笔银子大家分。
王进福说:“兄弟,你这些勾当我不说对错,但总归都是从歹人身上拿银子,这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也无挣银子的好手段,但劝你收心1些,莫去惹那些狠主儿。那财大势大的咱惹不起,武功高强的咱也惹不起,莫要再出那日的凶险,已失1腿1眼,再遇险你将如何?快成个家,有了家,遇险事就知道躲了。”
赵俭1把揪掉眼罩儿,左眼的疤痕还有些红肿。他本来是面色白晰、淡眉圆眼、鼻直口红的标致人,此时却是1目斜着,1目圆睁,眉毛也跟着1高1低,王进福瞅乐了,说:“没承想贤弟变成这般滑稽模样,不过我看着不丑。”
赵俭问:“真的不丑?我可是总照镜子,不像个人模样了。”
王进福:“不丑,不丑。我看胡海那伙人才叫丑,你跟莫耀祖都不丑。”
赵俭说:“你咋总拿我与他们比。”
除了1起喝点酒,王进福和赵俭也无缘1起做什么事了。
平阳城街边摆满各样瓜果时,王进福满院的青菜也长到了最旺。虽油水不多,姜桂枝却把菜做得有滋有味儿。
王进福这捕快也干出了滋味,只要不羡慕人家绫罗绸缎和大街上随手花银子,这么老老实实当差,1家3口吃得饱,冻不着,他无所它求,就想让儿子顺利长大;媳妇安安稳稳地陪着自己。
想着家离着东外城近些,王进福买了1坛好酒,赵俭陪着向杨伯雄说了些求人的话,讨了东外城巡检的差。这样每日早早起来到东外城巡视,罢市后可以别处随便转转,也可早些回家。
身
1日在南关上走,路过张老伯家巷子口,想起有些时日没见张老伯巷口摆摊儿卖油了,便拐进去。进门喊:“老伯在家吗?”喊了两声,张老伯女儿荷儿出来了,看面色比先前缓过来1些,道了个万福,说:“大哥,好久不见,我爹在炕上躺着哩,近些日还念叨过你几回。”
王进福这才闻到院里弥漫着1股药味,进门行了礼,道:“老伯,这是病多长时日了。”张老伯要掀被下炕,被王进福拦住,荷儿边上劝道:“爹,王大哥又不是外人,你若觉得有精神就靠炕柜坐会儿。”
原来张老伯手里有了点银子,就想把生意做大些,便勾连了女婿生前的几个主顾,说好1如从前,隔些时日送油上门,张老伯也把本钱拿出来,多进了些油。说得好好的,等雇了伙计挑油上门,人家却已另有货家了,如此压了本钱。无奈张老伯前半晌巷口摆摊儿,后半晌背了油篓沿街叫卖,渐渐把手里那点儿银子折进去了。近日受了些风寒,浑身酸痛无力,正在炕上将歇着。
看着张老伯家里比原来还要破败,王进福心里也不是滋味。荷儿烧了茶端上来,青衣白领、绿绸绣花鞋、没施粉黛,却是憔悴也遮不住几分俊俏。王进福1下又想到了赵俭,这对父女沦落到如此地步,与赵俭倒是能相互关照,只是赵俭成了那般模样,自个儿该不该提这事。
想了想,我是为两边好,说错便说错,况这对父女的日子眼看着难以为继。想到此处,便掏出1分银子对荷儿说:“妹,我和老伯说几句话,麻烦你去街边杂货店替我买1分银子的冰糖。”
张荷儿今年20岁,爹出身军户,又是过着漂泊、操劳的日子,自小也没惯着,大小活都能帮着家里做。
嫁给开油房的丈夫,刚过了几年轻松些的日子,突然不幸的事1件连1件,丈夫和孩子1股脑儿没了。张荷儿觉得像掉进恶梦里1样,可她无法挣扎,只能默默地受着,当下跟爹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她想着哪天爹要是没了,自己也随了去便罢了。
王大哥托故让她出来,她心里已猜出几分,大约是给她寻个人家吧,这倒是她和爹的出路,只是不知要往哪里去。1想只要能有她和爹的衣食,能把爹好好地养老送终,其它就随意吧。
屋里王进福也没耽搁,说:“老伯,我们相识有些年了,我有话便直讲。妹夫刚没那会儿,我看老伯和妹无依靠,就想到我刑房里有个兄弟。本是书香门第,父亲在周边县里做官,因父母早亡,落得衙门当差,现是步快的捕头,人长得标致,所得进项也够全家度日。当时只想妹子丧夫未久,不敢提亲;谁知我兄弟之后拿捕大盗受了伤,瞎了1只眼,瘸了1条腿,又觉得我兄弟配妹子不上,就没提这事。眼下看大伯父女2人如此难捱,侄儿斗胆与老伯提了这亲。我这兄弟人不坏,别看1只眼瞎,1条腿瘸,却是比1般爷们儿能干,挣的银子比我多,自己在内城置办了1处青砖院子,老伯看我兄弟可也不可。”
张老伯:“不知他残疾成何等模样,若炕上地下都要荷儿伺候,怕是她看不上,你最好让我父女当面看上1眼。我本是军户老光棍儿,遇到你大娘,老来得了这么1个闺女,她的路还长,不能稀里糊涂跟着我入土,若日常生活无大碍,就靠了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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