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宣府腾总兵展豪情 夜深沉文…（1/2）

第2日1早，天还未亮，邓兆恒让夫人等在驿站歇息等待，他让驿官前面引路，带着两个护卫骑马奔向东南的山丘。

立于山丘之上，4面或远或近还是山，驿官指道：“前面从西至东的河叫桑乾河，大人自京师而来当在峡谷里与它边上走过，西面那边是保安城。”

邓兆恒：“瓦剌人从何处来？”

驿官：“小人在此常年值守，有时亦与本地老者说些闲话。当年瓦剌人两路而来，1路自洋河谷而下，自鸡鸣山东脚过来，1路自赤城堡的山上下来。”

邓兆恒：“这么说赤城堡是没挡住了。”

驿官：“小人对此不知，自洋河而来1路也是要过宣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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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兆恒立于高岗，4下细看，仿佛看见十万大明将士被几万瓦剌军追杀的4散溃逃；英宗皇帝和几百名卫军被数千瓦剌骑兵围在自己立足的地方，金戈喊杀声似在耳边呼啸，无奈、恐惧、羞辱和愤怒1齐涌遍全身，他眼睛通红地看驿官问：“假如你我以命相搏，胜负关键何在？”

驿官吓得后退，道：“小人只有负，哪里能胜。”

贴了山脚，1路沿洋河畔前行，冬的冰雪在此地还未化尽，风要比山之南的京城凌厉些，想到夫人身子柔弱，嘱咐丫鬟给夫人加衣，晚上早些休息，次日迟些动身。到了宣府地界，给宣府总兵腾高镝写了拜贴，大意是：下官赴任平阳府，途经宣府，久闻大人威德，欲登门拜访，以乞聆听大人教诲12，不胜荣幸。若大人无暇，学生将不作停留，兼程西往，他日经过再拜。

宣府地处蒙古高原与燕山之间东西横卧的平川里，历次鞑靼或瓦剌兵马入侵大明，总是聚集到万全以北，再以水泄之势漫过宣府，攻至8达岭1带抢掳。故大明立国之后，就在宣府筑城，城墙之高厚、城郭之大在大明各府中少有，并驻以重兵。自成化皇帝，大明天下趋于稳定，兵强粮足，将前线大营前推至草原边缘的万全和独石口，并筑起坚固大营，内驻强悍将士枕戈待旦。

宣府作为万全和独石口的后方大营和节制，官阶比京城各部的侍郎还高。此次邓知府出京经过宣府，岳丈谋划的是拜见的礼节少不了，但人家如不见也不强求。这些在外的将领个个土皇帝1般跋扈的很，如见面也不要久留，小心应对，免得被他们伤了面子被人笑话。

没想到，腾总兵很快就派1小队人出来，说请知府大人和家眷到总兵府相见。这些军士神情肃然，列队走起路来铁甲叶子哗啦哗啦地响，邓知府望望高大青灰的城墙，路面的石板、军士的铁甲，感觉有些异样——与京城的繁华、喧闹不同，这里的1切显得坚硬，宁静中透着肃杀。

腾总兵身材魁梧、头罩网巾，剑眉凤眼、直鼻阔嘴，面色灰黑，黑罩袍、鱼鳞甲，腰悬佩剑，高高站在大堂前的台阶之上，邓兆恒深深作揖道：“下官参见总兵大人”，心里暗暗喝彩：“好1个镇关的猛将。”夫人等1行人忙着也跟随行了礼。总兵边拱手边哈哈大笑，大踏步顺台阶往下走，说：“请了，请了。我和知府老弟隶属不同，不用以上下之礼相见。”下了台阶道：“我这荒蛮之地，都是些舞刀弄枪的爷们儿，鲜有儒学之士光临，今日老弟驾到，满城生辉。”

邓知府：“久闻总兵英名，下官赴任途中，不忍空过，特来相扰。”

腾总兵环视了1下，说：“家眷也1路劳顿相随，想是累坏了。请赴内宅让夫人相陪，沐浴吃饭，早点歇息。”

车马、家眷和1干仆人让军士带往别处了。腾总兵说：“这宅内憋气，你我到城楼饮酒如何？”邓兆恒：“悉听总兵大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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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北城门楼北望，荒草、灌木摇曳，落日的余辉给远处的山涂满暗红的光晕。城楼之内支起1张桌子，1盆豆腐炖黄豆芽儿，1盆炖1寸多长的小鱼、另1个大盆里是几条烤羊腿。此时节，北风从门缝窗缝吹进来呜呜作响，军士搬来两张羊毛毡挡在北窗处，4角挂起几盏灯笼。腾总兵端起1碗酒道：“老弟，此处比不得京城，莫笑我招待粗陋，羊肉掺着风就酒——来，干了这碗”，说完1饮而尽。

邓兆恒虽不常饮酒，但也有些酒量，干了碗中酒回敬谢了腾总兵，说：“下官不熟军务，1直在京城吏部做事，虚度至而立之年，总想增些阅历1直不得机会。久闻总兵智勇，此次路过宣府要塞，平日愚钝不明之处，定要向总兵讨教，勿烦叨扰。”

腾总兵：“如果我没记错，老弟应是弘治年间进士，户部侍郎易大人的佳婿，我朝青年俊才，学富5车，倒是我借此机会向你请教。来，先吃饱喝足了再说。”两人大口撕着肉，大口喝着酒。不1会儿，腾总兵吃了两条羊腿，邓知府吃了1条，酒也下去了半坛。把1条小鱼夹到邓知府碗里，腾总兵说：“来，尝尝这洋河的小鱼儿，比不得桑亁河口有大鱼，这里水急鱼小，军士们馋得跟鬼1样，早捞得1干2净。”

邓知府问：“大人，鞑靼犯我疆土，每次都是顺洋河而下么？”

腾总兵瞪大眼睛看着邓知府，道：“老弟对军情有兴趣，我不妨略说12。自我朝开创以来，北蛮屡次进犯不外3路，东从独石口经赤城堡出怀来；中从万全顺洋河而下过宣府入怀来；西路从大同奔太原，若往东来仍是要经宣府。”

邓知府：“以在下所知，我大明以来，敌鲜有从大同方向来犯，而以宣府居多，这是为何？”

腾总兵：“北蛮犯我汉界，无非是抢掳，牛羊牲畜、妇女人口、衣服铁器粮食，凡能带走便抢，最垂涎莫过于我大明繁华富庶聚集之京师，走中路和东路自然距离最近，所经阻碍只宣府和居庸关2要塞。眼下北方蛮夷又1分为2，东鞑靼西瓦剌，那瓦剌若从西路来犯，我沿途关隘阻击，及攻至此地已是强弩之末。他们有向东攻我之心还不如先从草原向东把鞑靼吃掉。”

邓知府：“下官所知浅陋，如言语谬误大人包涵。下官粗谙世事以来，鞑靼犯我无数，大的刀兵交战我方完胜不多，倒是有数次国门洞破、生灵涂炭，个中原因何在？”

腾总兵端起酒喝了1碗，身子往后1仰，长叹1声，沉思着。邓知府忙拱手道：“若下官言语欠周，请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