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番外 最后一位杜兰登(2/2)
“三四千。”
“四千人,外加一条龙,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艾德敏学士下了结论。
“懦夫,你怕了吗?”默文爵士问道。不同于怯懦的艾德敏学士,老骑士向来无所畏惧。昨日败报传回风息堡,他尚未听完便武断地认定是士兵不够勇敢,并请求女王让他带领城堡守军二度出征。
“他们有十倍于我们的兵力。”学士强调。
“那又怎么样?我的手下一个顶十个。”
珊娜回来了。亚尔洁娜让女仆斟满自己的酒杯,“你耳朵聋了吗?我要的是夏日红。”女王望着杯中的青亭岛金色佳酿说道。
“库房说陛下刚刚喝完了城堡最后的库存……”
“我不想喝青亭岛的酒。”女王把酒杯递给珊娜。青亭岛的酒过于甜腻,亚尔洁娜向来不爱。“给默文爵士吧,他刚回来,想必渴了。”
默文爵士谢过女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陛下,等拜拉席恩到了,他的血就是我为您准备的夏日红。”老骑士夸口。
没有任何征兆,雨势自半夜开始减弱,至下午时已成细丝。整个白天女王都忙着和默文爵士一起布防城堡。风息堡只剩不到四百人马,且多为老弱,但默文爵士向女王保证,他们足以守住城堡。”某位园丁王曾经带着十倍于奥里斯的兵马挑战风息堡,而那次我们的人马更少。”爵士说,”园丁王夸口一周内拿下城堡,可您猜怎么着?他和他的骑士们的确进了城堡,只不过不是走进来,而是躺着进来的。”
随着风暴散去,奥里斯拜拉席恩的军队出现在了风息堡的视线里。无论在任何时候,拜拉席恩麾下的这支部队都算不上强大的部队,他们的兵力虽比风息堡更多,却军容不整,装备残缺。“我率家族骑士就可以轻易击败他们。”默文爵士向套上锁甲衫的女王夸口。显而易见,虽然拜拉席恩侥幸赢下了铜门城的战斗,但父亲的军队无疑给了他沉重的打击——老国王本可以就此将入侵者赶回海里,若不是……
那头巨兽自北方的云雾中现身,起初只有麻雀大小,但很快就变成了海鸥、苍鹰、秃鹫……直至成为遮天蔽日的乌云,将整个风息堡纳入它翼下的阴影。古瓦雷利亚的庞然巨兽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散播血与火的恐怖。默文爵士不再夸耀自己的勇武了,艾德敏学士的颈链也不再响动了,整个风息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远处巨龙皮翼扇动的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亚尔洁娜嗅得到城堡里如瘟疫般弥漫的恐惧,它虽没推倒城墙,却击垮了女王和默文爵士一整天的周密布防。那巨兽直冲风息堡而来,却不急着降下毁灭赫伦堡的火焰——它绕着城堡唯一的塔楼盘旋,每一圈都比之前更低,而它落得越低,恐慌就蔓延得越深。从铜门城撤回的败军在第一圈慌乱地逃走,珊娜和其他仆役则在第二圈颤抖失禁,默文爵士和他手下的骑士们倒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失态,不过亚尔洁娜看见一滴汗珠在第三圈时从老骑士的鬓边落下。没有第四圈,也没有毁灭城堡的火焰,银色的巨兽最终降落在了城堡的内庭,落在了亚尔洁娜面前。
出人意料,向来怯懦的艾德敏学士也是少数没有被恐惧压倒的人之一,只不过他的建议仍旧一如既往地令女王反胃。“陛下,继续抵抗并不明智……”
“如果你想改换门庭,现在就去吧,而我绝不向仇人屈膝。”亚尔洁娜道。“喏,她下来了。”
伊耿坦格利安的妹妹自巨龙背上跃下,扬着高傲的头颅走向风息堡的女王。她身着黑色鳞甲,腰挎细长配剑,身披一条宽大的黑斗篷,上绣三头红龙,那头源自古老瓦雷利亚的亮丽银发在风中舞动,仿佛银白的火焰。“陛下。”她点了个头,算作行礼。“我是雷妮丝坦格利安,伊耿一世、维斯特洛全境之王和全境人民之盾的王后。”
“和妹妹。”亚尔洁娜补充。
雷妮丝耸耸肩。“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也为了保全你们古老的家族,我代表我的王夫前来谈判。”
“不会有谈判,女士。”女王告诉她,“风息堡将战斗至最后一人。”
雷妮丝笑了。“看看你的部下吧,女王陛下,他们哪个不是被我的米拉西斯吓破了胆呢?”
她说得没错。一半人在巨龙环绕城堡时逃走,剩下一半里,又有三分之一在巨龙落地后跟上前者的步伐;而留在庭院里的人,不是两股失禁手足无措,就是颤抖着跪地祷告——亦或两者皆有,只消看他们一眼,就知道他们绝无拔剑的勇气。
但默文爵士和他的骑士们还没有被巨龙击垮,他们会和我一起战斗。“只要我还是风暴女王,风息堡就和投降永无瓜葛。”
“聪明的人选择聪明的道路,陛下,向我屈膝,您将保有您的家堡、土地和封臣,以伊耿一世麾下封臣的身份统御您原有的王国。布克勒和埃洛尔已经在铜门城之战后屈膝臣服,而巴尔艾蒙和马赛更是从一开始就加入了伊耿国王的阵营,如果我没记错,他们原本都是风息堡的封臣。”雷妮丝指向城墙外边,“如果您愿意,现在登上城墙,您将看到他们的旗帜。”
“懦夫会为了苟活背弃一切。”亚尔洁娜道,“而我决不会和杀父仇人并肩作战、把酒言欢。”
“你就不怕赫伦堡的惨案重演?”雷妮丝问,“你就不怕你的杀父仇人夺走你的城堡,占有你的土地,挥霍你的家财?”
“你尽可以夺走我的城堡,但只会得到骨骸、鲜血和灰烬。”亚尔洁娜道,“走吧,女士,风息堡不欢迎你。”多余的争论没有意义,亚尔洁娜转身离开。她听见身后传来皮翼扇动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要焚毁我的城堡了吗?
没有,雷妮丝只是骑上米拉西斯,离开了。
但死亡的恐惧并未就此散去: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城堡不复往日的喧嚣,取代的唯有绝望的死寂,即便是过往最喧闹的晚餐时分,也不再有人开口;角落里偶尔会穿来两声啜泣,那是年轻侍女惧不自禁。从神木林到雄鹿厅,风息堡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接受了一个事实——女王拒绝了屈膝,而自己将命丧火海。没有人逃跑,这让女王很欣慰,他们虽然惧怕,但会和风息堡共存亡。
肆虐数日的风暴于蝠时彻底平息,聚集许久的乌云也终于散去。亚尔洁娜戴上鹿角王冠,穿上金色华服,坐在大厅里的王座上,等待末日的来临。听说赫伦被烧死的时候脱得精光睡得正香,和烤箱里的乳猪没什么两样,亚尔洁娜可不想这样——杜兰登家族的人即便是死也不会放下尊严。
艾德敏学士照例于鳗时送来小杯果酒。“今天的酒甜得过头。”亚尔洁娜用后说道,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学士没有接话。
她梦到自己变成了父亲,站在铜门城的泥泞里,和那个叫奥里斯拜拉席恩的私生子决斗。她从没见过奥里斯的模样,梦里的他也没有脸孔,原本是五官的地方,只有一团黄黑间杂的漩涡。亚尔洁娜砍了他一剑又一剑,把他的漩涡脸砍得面目全非。“我要把你和你的兄弟赶回大海!”她朝敌人吼叫。
漩涡背后的奥里斯回应了她,但亚尔洁娜根本听不懂他的话语——那更像鹿鸣而非人类的语言。私生子伸手去抓她,亚尔洁娜砍断了他的手,然而却有更多的手从泥泞里伸出来。“披我的斗篷,披我的斗篷……”手主人的声音自地下传来。肮脏的手如毒蛇般咬住了亚尔洁娜的手臂,将她扒了个精光。她又回到了风息堡,奥里斯变成了默文爵士。
“她醒了!”捆住她手臂的卫兵说道。
“你们在干什么?”亚尔洁娜惊恐地问道。她的王冠不翼而飞,华服则被撕碎,散落在大厅的地板上。女王相信哪怕现下雷妮丝骑着巨龙从风息堡狭小的窗缝中飞入,也不能使她更惊恐了。“默文爵士,叫他们停手!”
然而老骑士什么也没说,他低着头,亚尔洁娜看到泪珠从他脸上划过。他背叛了我。
“放开我!你们这群懦夫,杂种,怂包,贼子,你们要xx我吗?我是你们的女王!”亚尔洁娜奋力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对不住,陛下,咱可不想跟赫伦一样被烤焦。”另一名卫兵说。他将毒蛇般的麻绳捆在亚尔洁娜的脚上,打了个丑陋的死结。
七层地狱!“你们要带我……”亚尔洁娜的嘴巴被掰开,一块破布塞进了她嘴里。破布的味道令她作呕,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它是从哪里被扯下来的。
“去外边儿,嘿嘿。”那个塞住她嘴巴的卫兵说道。“去找奥里斯拜拉席恩。”
亚尔洁娜被背叛者们带入了军营,那里是奥里斯休息的地方。
年轻的私生子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位窝在床尾的不速之客。
“你是…?”
亚尔洁娜知道这个私生子在装作惊讶,她听到了奥里斯训斥那些贵族的声音,可明明是他杀掉了自己的父亲。
如果不是被牢固的绳索捆住,亚尔洁娜一定会奋起反抗,用刀子割下这个杂种的头颅。
“你一定是风暴女王亚尔洁娜…”出乎她意料的是,私生子为她松了绑,安抚了她,还用自己的披风包裹住了她漏出来的春光。
“我很敬仰你的父亲。”亚尔洁娜听到私生子这样说着,诉说他的敬佩,他对杜兰登家族的支持,诉说他的热情,以及对自己美貌的夸赞。
亚尔洁娜突然平静了下来,一直就那么听着。
直到两人成婚时,亚尔洁娜还是那么平静,只是曾经的杜兰登变成了拜拉席恩。
当初背叛她的骑士们,她一个也没放过,用绞绳将他们勒死。
奥里斯出征了,留下了怀孕的亚尔洁娜·拜拉席恩,“我会立刻回来的,等我将伊耿的敌人统统铲除。”说完,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吻。
伴随着奥里斯逐渐远去的身影,亚尔洁娜抚摸着自己的孕肚,好像它拥有着魔力。
“父王已经死了,杜兰登只剩下我一个,那个时候,只有杀父仇人才能救我。
呵呵,我与杀父仇人结婚,生子。”美艳的面容流下一行眼泪。
“但我是家族的最后一人,我不能死。”城堡里的人,有得背叛了她,有的因为懦弱不敢出声,在此刻混为一谈,都是她的催命符。
“我要依靠你们的杂种父亲,才能报仇。”
亚尔洁娜抚摸着那处地方,就像子宫里在酝酿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将来继承这座城堡的孩子,你们身体里有一半是你们那杂种却好心的父亲之血,还有一半是我,最后的杜兰登之血。”
“希望你们以后,能记住杜兰登的耻辱,记住风暴王的骄傲。”让坦格利安付出代价…
亚尔洁娜的仇恨没有减弱半分,只是将这种情绪深深掩埋,与奥里斯一起开创了继承宝冠雄鹿的风暴地贵族——拜拉席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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