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小梅花(1/2)
张文轩的经纪人,抱着电话,已经哽咽着哭了出来。
“哥!亲哥!你就放过我头上这几根头发,行不行啊?你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出家少林寺都不用剃头了!”
维也纳,是有不少国家级演员封顶时去过。
以张文轩如今的影响力,借力用力,去演出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他要去唱海岛琼剧!
要说是京剧,也就算了,毕竟是国剧,可是,他要唱的是琼剧!
如此小众的一个剧种!
经纪人哀嚎不绝,张文轩却异常冷静,说话的口吻,也是冰冷得毫无感情。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记住了,我要去维也纳,唱琼剧!”
从接手张文轩的第一天起,经纪人就清楚地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主。
不管什么时候,张文轩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一百分的理智。
有时候,经纪人觉得,张文轩和这个混混沌沌的娱乐圈,格格不入。
还有时候,经纪人觉得,他就像是来娱乐圈体验生活,而不是真正来进圈的。
总而言之,经纪人无数次被张文轩的各种“人间清醒”,整得眩晕。
可偏偏,张文轩“出道即顶流”,有着该死的的神奇粉丝召唤魔力。
对于很多人来说,当经纪能遇上顶流,已是万幸。
更何况,张文轩不摆架子、不作死,业务水平在线,又极度自律不给经纪人添乱子,算得上是艺人里的“上上品”。
所以,经纪人吐槽归吐槽,还是会顺着张文轩的指令,基本言听计从。
挂了电话,经纪人一边捏着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一边马不停蹄地找路子,看看如何能推动张文轩,到维也纳做琼剧专场的演出。
时间飞跑如同脱缰的疯牛,转眼,又是两年。
*
二〇一二年,白露。
梅奖颁奖典礼,在“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如期举行。
张文倩凭借《秦香莲后传.哭庙》唱段,一举夺得当年梅奖。
“面对神像深深拜,苦命香莲哭叫连声请你显灵来。忆当初,将军你,仗义自刎慷而慨,换取咱母子三条苦命在。”
“陈世美,狠心贼,负义臭名留千载;韩将军,贤义士,浩然正气传万代。包青天,理铡皇亲公道在,荫庇母子消祸灾。将军呀,我悉心教子苦自捱,指望他,习武扶危万莫涉宦海,送子投军只为保边塞。谁料他,进宫招亲逆慈母,将军呀,救命之恩深如海,自悔恨,我教子不成报不来。”
“如今是,逆子成亲仇者快,香莲我,肝肠破碎痛满怀,辜负恩公自怨艾,我赎罪徒然哭灵前,拜一拜,哭义士,哭将军,跪灵前,香莲情愿绝后代,至死不见小奴才,活着不图逆子爱,送终日,不许逆子行孝靠近灵台。”
这个唱段,感情充沛,唱腔起伏高昂,有非常高的难度。
张文倩的子嗓不若母亲清甜圆润,却也自成一派,独具风采。
更难能可贵的是,以她这样的年纪,完美诠释了“秦香莲”这个角色此刻对儿子绝望、愧对恩人的悲恸欲绝,让人为之动容。
不说其他,单论这一段表演,已有“大青衣”风采。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音落地,曲乐终止,现场静可闻针。
足足五秒后,现场才反应过来,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张文倩深深鞠躬,再鞠躬,三鞠躬,以甩袖飞天的独特表演形式谢幕。
随着水袖望向天空的瞬间,她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喃喃自语道:“阿奶,我做到了!您看到了吗?”
*
庆功演出晚会上,张文倩一身黎锦戏服,环佩叮咚。
悠扬的琼音,在杭州上空唱响。
作为嘉宾,她献唱的是《搜书院.柴房自叹》的经典名段。
“昏昏沉沉天地转,更深月冷夜凄清。我紫莺,多难身,抚伤痕,泪涟涟。枉自日夜苦辛勤,落得鞭痕旧添新。黑牢房,似深渊,落苦海,恨绵绵。似那鱼肉任熬煎,有口难辩吞深冤。”
“爹娘啊,哭我爹娘隔幽冥,怎奈女儿心酸辛。今日无辜遭毒打,明日凌迟更难忍。问苍天,奴婢岂是生来贱,穷人为何苦万千?问人间,何必仗富便欺贫?谁不是,父母生的骨肉身?”
“锁监牢难见天日,望苦海不见边沿,如此人生无所恋,不如黄泉见双亲。夫人设牢将我逼,无非逼我招张生,我如悬梁来自尽,畏罪之名难洗清。”
“生也难,死不得,我的苦情有人怜?有人怜,死含冤,死含冤,有人怜?”
“暂且隐忍待来日,拨开乌云见青天。我紫莺,何时才能逃出深渊?似那海鸥展翅迎风飞腾。”
曲调婉转悠扬,词作精美动人。
张文倩的唱腔,带有黄思梅甜嗓的特色,却又融入了自创的子嗓,别有一番风味。
她的扮相甜美大方,让人过目不忘。
她在台上,迈步、甩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紧紧抓住观众的心。
一笑一颦,都带动着台下观众的情绪。
演出结束,台下掌声雷动,“安可”声络绎不绝。
……
*
张文倩接棒母亲、捧回梅奖的消息传来,海岛琼剧圈,一阵哗然。
林子柔亲自备了礼品,带着省府琼剧票友团全部成员,整整齐齐地到俄贤村东方琼剧团,美其名曰,沾沾“小梅”的喜气。
张文倩是请了假去参评的梅奖,这一趟回家,只为上香,告慰蒙华香在天之灵。
冷不丁被这么一大群人围观,吓得她社恐症都要发了。
林子柔见了她,各种亲亲抱抱,宛若亲闺女一般亲近:“我就说,你爸你妈,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对你和你哥哥,都是缺少教育的,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如此优秀呢?你哥哥,登上了春晚大舞台,你一样厉害,捧回了梅奖!”
黄思梅见她没个正形,忍不住假装嗔怒地笑道:“我看你呀,不是来贺喜的,倒像是来离间我们母女感情的!”
“哎呀!若不是抢不走,我真的想把文倩抢来当女儿!你们夫妻两人啊,一心只想着赚钱、传承琼剧,对孩子的关爱,那还真不如我们这些叔姨!”
她话音一落,张文倩连忙笑道:“是是是!多亏各位叔叔阿姨教导有方,否则,今日我是定不能捧回这梅奖!”
东方琼剧团所有人,包括前来沾喜气的票友们,都表示,被愉悦到了!
张沈年乐呵呵地享受着大家的夸赞,不时地“传授”着自己“培养梅”的经验之谈。
林子柔挽着黄思梅的胳膊,笑成了一朵:“要说起来,你们家老张,倒是管家有方!太太出众,儿女也争气!”
远远听到被夸的张沈年,连连摆手,高声笑道:“那可不敢当!我的生意哥弟们,都知道我可是妻管严,我们家,只有我被管的份儿,没有管人的能耐的!至于文倩……你说得对,我和她阿妈,的确对她关怀不够,全靠孩子自律和争气!”
他话音刚落,现场掌声雷鸣,大家都哄笑起来。
虽是谦虚之言,倒也不假。
*
尤其是张文倩,这一次夺得梅奖,的确是天道酬勤。
自小,她就跟着东方琼剧团,日日早起练功,十数年如一日,从未中断。
即便是初潮时,腹痛难忍,她依旧坚持完成了压腿、下腰的锻炼,蒙华香当时知道后,还呵斥了她一顿。
后来,喊着要继承东方琼剧团,担任团长的小姑娘,意外败北,高考连东方琼剧学院都未能考上。
蒙华香去世后,她仿佛一夜长大,反复思索后,曲线救国,报考了戏剧学院的编剧专业。
可即便读了编剧专业,她在校期间,依旧在课业之余,勤练基本功:日日闻鸡起舞,从不懈怠。
在校期间,因为每日抹黑出门,张文倩还一度和舍友关系紧张。
舍友见她每日天未亮就出门,晨曦初现后,再顶着一头露水,重新回宿舍,私底下便非议她,说她“不知道干什么勾当,日日摸黑赶早”。
后来,还是有人忍不住,直接问她:“文倩,你天天早起,都去干吗?”
对此,张文倩丝毫不保留,直言自己心系琼剧,未来是要回家继承琼剧团当团长的人,所以必须要苦练基本功,否则不够格当团队。
舍友好奇之下,数次尾随她到小树林,果真见她到了小树林就压腿、下腰、开嗓,一套流程下来后,便直接开唱,风采非凡。
原本非议她的舍友,这才消除了心中的误会,同时也对张文倩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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