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过河拆桥(1/2)
第14章 过河拆桥
张沈年去洋浦之后,土货进城的生意,便交给了剧团的后生,黄思梅又多了一个收土货的重担。
李东明、黄东华和林娇娇初到三亚时,都很听话。
虽然张沈年前往洋浦,但是他们都按照他前期的部署,在第一市场和第三市场做着土货摆摊的生意。
经过张沈年前期的摸索,他已经总结出了三亚几个“主战场”的不同。
第三市场周边高端小区多,来采买的家庭主妇,多数求精不求多;所以他把村里淘来的最好的香瓜、粉薯、精品的海货,都放在了第三市场,走高利润不走量。
第一市场周边全是外地来的村落集中地,这里的主妇,更追求性价比,都喜欢物美价廉量多,所以张沈年把平价的海产品、土货,全都放在这里,并且每天都从村里寄运过来,保证足够的量。
另一个生意增长点,在批发市场,顾名思义,这里就做批发,每天等车接货后就转运到批发市场,批量发卖,基本就是帮助村民出货和走量,赚不上大钱,但却解决了俄贤村村民农副产品的终端问题。
张沈年根据他们的个性,把性格沉稳的黄东华安排在第三市场,性格欢脱的李东明和林娇娇,着蹲守第一市场。
一开始,三人身上都充满了干劲,虽然每日起早贪黑,但是收摊时数着兜里的钞票,都会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再想一想每月高达500的工资,三个人每晚回到油纸屋里,都满心欢喜地哼着琼剧小曲。
林娇娇还时常在餐桌上,对剧团感恩戴德:“多亏了年哥和梅姐,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等日后我攒了钱,回家给我爸妈盖个大瓦房,让他们天天在俄贤村炫耀。”
直到一日,李东明忍不住冷哼一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就这五百块的工资,你想盖楼房?做梦吧!要我说,咱们这样天天起早贪黑,凭什么只拿这么点小零头?咱们团长,可不就是活脱脱的杨白劳?”
此话一出,席上瞬间就安静如鸡。
林娇娇顿了顿,筷子上的五肉吧嗒一声落地,嗫嚅着道:“话也不能这么讲!要不是团长,咱们如今还在十里八乡赶路巡演。更何况土货进城的利润,也不是单纯的卖价减进价,中间还有运输费用、瓜果损耗、摊位租金等等,我们虽然赚得少,但是盈亏都不负责,已经是十分好的了。”
李东明冷哼一声,睥睨着她:“我看你是天天唱戏唱傻?咱们干了这大半年,哪次是亏的?再说了,张沈年现在在洋浦游山玩水享乐、出海疯狂捞金,他想过咱们吗?现在的三亚土货,没咱们,这生意就会黄!今天我把话搁在这,我想单干!至于你们,自己看着办!”
林娇娇踌躇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放下筷子双手在腿上擦了擦:“要不,咱们找团长先谈谈看?也许,可以先从合伙开始?”
从林娇娇的角度,合伙制他们能赚得更多,又不用分担过高的风险,也算全了东方琼剧团的情分。
黄东华讷讷地端着饭碗闷头干饭,良久才一口回绝道:“我嘴笨,脑子也不活,我就跟着团长做做苦力活,不该我赚的钱,我不碰。”
他和林娇娇,都是家里孩子太多,一天吃不上一口饭,求到琼剧团,才送过来的。
刚到琼剧团时,黄东华才五岁。他惶恐地看着父母远去的背影,却哭都不敢哭,唯恐连琼剧团都不收留自己。
林娇娇比他更早入团,见他可怜巴巴地站着,过去牵了他的手安慰:“奶奶很好,不怕不怕!”
从那天起,他就知道,他再也不是黄家的儿子,而是东方琼剧团的一员。
这些年,他跟着张沈年苦练基本功,一直以“文武生”全面发展的标准要求自己。
不过,用蒙华香玩笑的话讲,他亏在基础条件不好,不管是嗓音还是身段,都算不得上佳,只是天道酬勤,他虽不如张沈年那样有天赋打底,却也通过一己之力,努力成为了“文武生”的优等生。
这一次下海,一是琼剧团如今难以为继,他空有一身文武生的本领无处施展;二来,张沈年常常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是戏曲演绎情绪的重要来源,他也想着借此机会,让自己拥有更丰富的生活体验,以便更好地为琼剧演出做铺垫。
换言之,黄东华还是心系琼剧,有一颗质朴的琼剧心。
所以,哪怕再苦再累,他始终保持着每日早起吊嗓练功的好习惯,从不敢懈怠。
黄东华见对面两人沉默不语,淡淡地补充道,他的心,属于东方琼剧团。哪怕有朝一日,东方琼剧团解散,他也会继续练功继续唱。
他对琼剧,从一开始的讨饭吃,到后来的谋生之计,再到如今已经是深入骨髓的热爱。
这些话,黄东华从未公开说过,但心中和蒙华香一样,始终希望,琼剧能传承下去,并被发扬光大!
李东明见黄东华油盐不入,便对林娇娇道:“你看他像石头一样硬邦邦,就算跟着咱们单干,也只会拖后腿!走!咱两写信给年哥去!”
世上最不可直视的,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他们只看到如今摆摊生意的顺风顺水,却忘了当初张沈年一脚深一脚浅试水的艰辛、忘了黄思梅在东方早出晚归负责收货的辛劳。
张沈年收到李东明来信,直接气笑:当初黄思梅特别交代,不能让后生们受委屈,所以他给的是满格的最高工资,当初带他们跑市场教他们做生意更是不遗余力,把所学的生意经都教了出去。想不到最后,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心中愤懑,但张沈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他的回信只有八个字:“来去随意,请君自便。”
随后,张沈年写了一封信给黄思梅,说明了情况,还不忘安慰她:“年轻人有闯劲很好,说明东方琼剧团的教育很成功!他们已经被咱们走市场经济道路的热情点燃!可喜可贺!”
黄思梅学历不高,但人情练达,哪里看不出来,丈夫是在安慰自己?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暗淡下来,难掩心酸:正如琼剧里唱的,人的确共苦易、同甘难。
之前,她提出带后生下海时,张沈年就说过,让她要做好终有一日分崩离析的准备,当时黄思梅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说琼剧人都知恩图报,不会过河拆桥。
没想到,打脸如此快。
正所谓儿大不由娘,这剧团的后生也一样,翅膀硬了,总归是要自己飞翔。好聚好散,也算是全了当初在剧团,师徒一场。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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