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楼日常(1/2)
第9章 茶楼日常
蒙华香最怕的,便是剧团演员自己丧失了信心,自暴自弃。
如果因为茶客更喜欢流行音乐,大家就敷衍演出,长此以往,琼剧的沉没,是早晚的事。
作为坚守琼剧事业一辈子的老人,蒙华香始终坚信:哪怕台下只有一个观众,琼剧演员也要不差分毫地完成表演!
更何况,琼剧的戏中,唱的不只是故事,还有丰富的内涵和哲理。
正因如此,才有“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明!”的说辞。
“难道,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真不值得我们后人用心?”蒙华香意难平!
犟嘴的李东明,撇嘴翻白眼,嘟哝着又补了一句:“录音机放流行歌曲,大家都鼓掌喝彩、甚至还跟着唱;我们上台表演,下面还有人捂住耳朵,嫌我们吵。琼剧,迟早要被淘汰……”
蒙华香气得心口一梗,差点喘不过气来,整张脸憋得通红。
黄思梅见状,连忙给蒙华香顺背,并拍着胸脯保证会让剧团重新排练,这才把她安抚好。老人家掌管剧团一辈子,习惯了令行禁止的管理剧团模式,乍遇这样的冲突,难免意难平。
时代是变了,剧团的年轻人,也不像他们那时候,对前辈毕恭毕敬了。窗户打开了,新鲜空气进来了,苍蝇蚊子也进来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黄思梅能做的,就是尽量平衡两边,但琼剧需要精准传承这是不可以商量、也是不能打折扣的事情!召集剧团全员集合,黄思梅和大家做了一轮深入沟通。
剧团改私人承包制后,已经有五、六人离开东方琼剧团。
黄思梅一直劝蒙华香,强扭的瓜不甜,坚守剧团的人必须有真心的热爱:复一日的苦练基本功、吊嗓,台上比台下热闹,的确会带来巨大的失落感,没有坐冷板凳的充足准备,在剧团坚守不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剧团远赴国外演出的辉煌已经不复存在。
但是,做一行就要爱一行。如果有人真的不想继续在剧团呆,可以选择改行、下海,她全力支持。但是留下来的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更要对观众负责任。
琼剧,讲究的是唱作俱佳,才能共情如戏。缺一个眼神、少一个对白,都会失掉它的风采。
*
黄思梅安抚好婆婆,就以新团长的身份,组织团里所有人,推心置腹的做了一番谈话。谈话后,剧团好几个小年轻仔,都动了心思,纷纷询问能否跟着张沈年下海到三亚摆摊。
黄思梅虽有不舍,还是忍痛点头同意了他们的要求——琼剧这个行当,需要有热爱才能坚守:过去有人为了混口饭吃进了团,如今有人找到更好的生计,自然就会离开。
黄思梅只希望:愿意留守下来的人,都守着剧团的规矩,也守着自己热爱唱戏的初心。
*
王云飞住在东方琼剧团的这些日子,看着东方琼剧团的生活,无限唏嘘:每天鸡鸣时分,剧团演员就准时起来练功、彩排;每逢初一、十五,他们会不折不扣完成一出大戏演出;茶楼日常营业期间,他们兴致来了,不用点播,就会直接到戏台上,忘情地开唱。
他们的嗓音如同自带音响,只要他们一开嗓,不用麦整个茶楼都会戏声响亮悠扬。
有时台下的人戏瘾上来了,不用伴奏,就在茶楼各个角落直接“打擂台”,互相对唱起来。
于是每一日,木阁楼的各个角落,总会串起高低起伏的歌声,把茶客们都逗得乐呵呵。
这边是《喜团圆》悲情倾诉,哀伤婉转断人肠:
“说平阳,道平阳,平阳有个张家庄。张家庄里张文远,娶妻生下两儿郎;志高志平兄弟两,一是似爹一似娘;婆媳儿孙合家欢,欢欢喜喜吃汤圆。借银送君赴考场,涓涓泪洒碧螺江;十里长亭挥手别,郎君一去不复返。郎君一去不复返,婆媳婆孙守茅房;媳妇犁耙忙耕种,盲婆忙着将孙养。”
那边传来《春草闯堂》的喜悦唱段,喜乐活泼又欢快:
“这绫罗,宫廷奇货难买到,送给那,胡府奶奶装派头。这皮包,顶顶珍贵貂皮造,奉送知府当酬劳;这老酒,绍兴特产味醇厚,带上送与你同僚;这一包,乃是京城名糕,送与你家小娇娇;这胭脂,送与秋美容貌,教她谢谢我春草;这里是,送与李用的鹅毛帽,请你一齐带上走。”
……
正应了那一句“拉弦一响,嗓子就痒”。琼剧团的演员和乐团,不管身处何地,对琼剧的这份热爱和喜欢是融入骨髓的。
琼剧脸谱分为:生、旦、净、丑,忠奸善恶泾渭分明,正剧表演时大家往往会用夸张化的手法,去演绎人物。
但在茶楼日常生活中,他们没有了脸谱化的标签,显得更加放松和自在,神态和肢体都更加自然和舒展。
再加上这种即兴的演出,更像早年琼剧的“白肚斋”,利用“通天韵”,也就是熟记戏词韵脚后直接吟唱的形式,更加生动活泼,朗朗上口,易于传播。
茶楼内,笙歌四起,剧团演员唱得尽兴,台下附和的茶客,也互动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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