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崖底遇难身陷险境,世外桃源绝地求生(1/2)
第9章 崖底遇难身陷险境,世外桃源绝地求生
无边墨色从四周围拢而来,川乌仿佛身在虚空,手脚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
山石野树奇崛怪石,此刻都化了长长的细细的柔软的雨丝,轻轻从身边流过去。
她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还未化形时在树婆婆脚下整日酣睡的日子,日光柔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有点像师父温暖的大手……
川乌困了,眼皮沉沉的,睫毛织成一张密网覆下来,悬崖上刺出一线晨曦,防风与风妖打斗激烈,川乌眯着眼,两个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只有那晨光愈来愈强烈。
“金乌又要飞走啦……”
最后存着的一点意识,呢喃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川乌睡去了……
厚朴师叔说,沉睡是生命的最初状态,也是生命的最终状态,所以不必畏惧死亡,死亡是回到了最初,像一滴水回到了江海,像一粒尘埃落进大地,像婴儿钻进了母亲的怀里。
川乌不怕死,只是她还有些不甘,人间那些小泥点子们总说,母亲的怀抱是天底下最温暖的地方。
川乌没有过母亲,不知那些小泥点子们在母亲怀中是何滋味?
三千三百三十三年,川乌将自己当作自己的母亲,用左臂搂着右肩,右肩便能感受到一丝温暖,母亲的怀抱大抵也是这般吧?
川乌好想师父,好想她流风殿的秋千和那些儿……
流风殿
流风殿前落英缤纷,萧萧黄叶洋洋洒洒泼了一地——中山境的秋天总是来得很准时。
绯色晚霞还未完全落去,天边云霓流光,苍术孤身坐在殿前的白色秋千上,捏着一片落叶沉思。
从前他闭关修炼时,川乌就在殿前侍弄这些草草,旁余的女徒来笑她,她也不理,像一只初生小狗似的,脸上总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如今已落得差不多了,不知她与师尊走到何处了?
苍术手里懒懒转着那片可怜的叶,飞蛾似的扑棱棱摇曳,秋千上荡满了惆怅。
师尊嘴毒,又不喜与人交往,她跟着师尊必要吃些苦受些气……
可都是迫不得已,谁也没有选择……也罢,吃些苦也好─毕竟他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永远护着她……
苍术长长叹了口气,呆呆看那晚霞一寸寸消散,身上忽然觉出些许凉意来,起身进了大殿。
红消香断的时节,流风殿前的香倒愈加浓郁,方才捏的那落叶孤零零被弃在摇来摇去的秋千上,却被一只手轻轻捡起……
断头崖底
不知过了多久,川乌耳边仿佛传来细细簌簌的流水声,脸上湿湿黏黏,浑身骨头被打散了似的疼痛。
睁眼是朦胧的黑暗,头顶一线细长的天,也看不出白天黑夜,川乌抹了一把脸,手上也是粘粘的腥味,就着粼粼水光细看——竟是黑黢黢的干了好久的血!
舀了一捧暗河水洗洗,河水冷得像刚从冰山上流下来的初融的雪水。
周身剧痛,也不知何处出的血,川乌昏昏沉沉,四处摸索。
“师尊……师尊……”
带着沙哑的声音在崖底四壁碰撞回响一圈后又落回川乌自己的耳朵里,凄凄惨惨,像个将死之人在叫魂。
川乌顾不得其他,强拖着疲惫剧痛的身躯起来寻找师尊。
她落到这崖底竟没有摔死,或许是幸运,又或许是这身体被师父养得强健,侥幸得了个活命。
可师尊一副孩童弱体,又与风妖打斗受了内伤,从这万丈悬崖摔下,幸运些得个全尸,不幸些就……
川乌不敢想下去了。
对师尊的苛责的不满、对逼走无晏的怨恨此时已通通抛掷脑后,她只希望师尊能好好活着,哪怕落个半身不遂,哪怕脑残智障,她只希望师尊活着。
“师尊……师尊!”
川乌拖起沉重的身躯,疯了似的哭喊,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前进。
“师尊!山神!烛龙——”
“师尊!”
“不是说你不死不灭么!……你倒是回答我一声啊!你骗人……”
崖底的黑暗像一个庞然大物的瞳孔,她幽灵似的失魂落魄游走在这瞳孔中,不辨四方。
脚下突然被狠狠拌了一下,衣服好像也被撕扯裂了。
黑暗中也顾不得许多,川乌吃痛地挣扎起身,伏在地上一点点试探向前摸去。
手上有布料的触觉,川乌心头一惊,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继续向前探去,皮肤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再慢慢向前探索,摸到了一双毛茸茸的眼睛,沉沉闭着。
川乌脑子“嗡”的一声,连忙扑上去,细细摸索那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身体。
眼睛……鼻子……嘴唇和下颌……
“师尊——”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她的大脑,她只感觉天旋地转,万籁俱寂。
川乌实在没力气了,强撑着胳膊,半趴半跪在师尊身旁,伏在师尊耳边轻轻呼唤。
“师尊……你别死啊……呜呜呜”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到烛龙消瘦的脸上,有的滑进眼窝,有的砸在唇上。
烛龙依旧死尸一般躺着,毫无反应。
川乌用尽全身力量才将师尊挪到一处光线稍好的平地,又将师尊的头搬到自己膝上,用衣袖轻轻为师尊擦拭脸上的斑斑血迹。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境,只觉得天地仿佛都消失了,师父、师叔、无晏都没了,在难以捉摸的虚空之中,只有她与她怀中的师尊。
像大雨中依偎在同一枝头的两朵残。
烛龙很久没有这样沉沉睡去了……他好像回到了洪荒时代,又好像身在混沌之中,像盘古劈开天地之前的浑浑噩噩。
做山神太久了,无边的黑暗和虚无让他感觉异常心慌。
意识仿佛变成一个大球,与日月星辰一般,一会儿远一会儿近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烛龙不知自己到底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方,只感到深深的无助与迷茫。
忽然,一个温柔而有力的声音从遥远的大宇边际传来,飘飘渺渺,缥缥缈缈,悠悠地在虚空中低回婉转。
烛龙想仔细听听,那声音却像罩着一层雾纱似的难以捉摸……
川乌抱着烛龙的脑袋,轻轻哼着从前树婆婆哄她们睡觉时的歌谣:
“春风轻、春盈,春水迢迢绕,何处燕巢新?……春睡醒、春意新,春风去了吹无尽……”
树婆婆温暖的宽大的衣襟装着七八个小精灵,皎洁的月光落在树婆婆慈祥的脸上,她便像此刻川乌轻轻拍着师尊似的哄她们入睡。
烛龙从未听过如此天籁。他仿佛在混沌中找到了一个光点,虽然微弱,却总算不是孤零零一个他了。
无边黑暗从那光点开始被撕裂,前面绽出万丈白光来——
川乌哼着哼着,忽然感觉不妙,腿上湿漉漉的,衣裙竟都黏在了腿上,伸手急急向腿上摸去,满手的血腥味直冲鼻腔,可腿上并无伤痕破绽。
“不是我的血?”
川乌惊叫,连忙向师尊的后脑摸去,果真是好大一条伤口!温热的血液从伤口中汩汩渗出,几乎浸湿了整个后背。
川乌将师尊靠在壁上,咬咬牙,背过身去,缓缓松开了腰间的束带。
“刺啦”一声,洁白的里衣被撕成两片。
光线晦暗不明,川乌只靠触觉摸摸索索将两条布料结在一起,毛手毛脚绑在师尊头上止血。
“师尊啊师尊,我要是能活着回到山神邸,你可得好好酬谢我!……嗯……至少让我做个正正经经的弟子吧?免得她们总是笑我是师父捡的小山精,上不得台面。”
“……多给我些钱也好,我得狠狠勒索你一大笔钱,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我要买最好看的金穿最漂亮的衣裙还要买……呜呜呜师尊你别死啊……”
崖底常年不见日光,流水是刺骨的寒冷,潮气起来仿佛能穿透骨髓
川乌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哭累了,脑子慢慢恢复理智镇静,不由得瑟瑟发抖。
她灵力微弱,这底下没有可以生火的木材,又凭空变不出火焰,她受些冷冻倒也没什么,可师尊的身体已经一寸寸凉下去了——如此困境,她二人恐怕要死在这无人之地了!
烛龙元神站在川乌旁边,双手抱臂,皱着眉头静静看着面前抱着一具尸体哭成泪人的小山精。
“她倒也不嫌肮脏……”烛龙暗暗惊奇。
死了的不过是他暂时蜗居的肉身,那肉身几次限制他动用神力,若不是摔下山崖,他到现在还被困在那小身体中憋憋屈屈做小童呢。
死了倒好,一了百了,也算早早解脱。
“不行,师父还等我回去呢!我不能就这么不黑不白的死在这里……”
烛龙看着这小山精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噎噎,挣扎着背上她的“师尊”便要起身,连忙阻止。
她一个脏兮兮还不够,竟还要背着一具流血的尸体四处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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