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三案 小镇大火(2)(1/2)
第9章 第三案 小镇大火(2)
火灾现场的清理工作也有了新的进展,皮鹏和彭鹰筛完了堂屋地面上的大部分灰烬,发现了一个小型水泵。地上有带状燃烧物的附着痕迹,从门口一直延续到油桶,说明汽油在门口被点燃,火烧到油桶,然后引起爆炸,继而引发大火。黄一为认定这起火灾是人为纵火,但东屋受害人的死还需要详查。
黄一为向坪北县刑警大队队长简彦平说明了自己的判断:爆炸发生在凌晨3点左右。院门是从内部上锁的,院墙上有玻璃碴,没有发现攀爬的痕迹,所以凶手不是从这儿离开的。嫌疑人可能从超市临街的门进入,锁没有被撬压过,说明嫌疑人可能有钥匙。凶手进入超市后,从超市南门进入院内,然后进入南房,死者非常熟悉环境,可能是熟人。院门已经锁了,超市的卷闸门也锁了,南房的门没有锁,凶手进入了南房的堂屋,把少量汽油倒在地上,点燃地上的汽油并最终导致爆炸。点燃汽油后,西屋的两位年老受害者闻到了燃烧的味道,开门查看情况,正好发生爆炸,被爆炸的气浪推至西墙边撞晕,然后火热蔓延,烧死了两人。东屋的死者吃了感冒药和青霉素,还喝过酒,发生了严重的过敏反应。火灾发生时受害人躺在床上,濒临死亡,最后火势蔓延,将他的尸体烧毁,所以东屋的死者死于药物过敏而不是火灾。可以确定火灾是他人纵火引起的。
听了黄一为的情况说明,简队问:“可以确定药物过敏致死是死者误食还是他人下药吗?”
黄一为摇摇头:“不能确定,但我们建议查一下青霉素的来源,可能会有线索。”
简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很快分配了任务。一路继续留在案发现场与市局技侦组一起“扒灰”,尽快清理现场。一路查询张家夭村的所有药店、诊所、赤脚医生,寻找青霉素的来源。一路询问报案的邻居,了解案发前后的情况以及受害人的家庭情况和社会关系。
据邻居反映,东屋的死者叫葛二虎,西屋的两名死者是葛二虎的父母。老葛本来有三个儿子,是乡里有名的混混,人称“葛家三虎”。。只剩下了葛二虎,成天也是吃喝嫖赌,开了这个超市,其实也就是个小商店。生意一般,只够老葛两口子勉强度日。因为地处省道,过往车辆比较多,加油站距离较远,所以葛二虎就做起了加散汽油的生意,服务对象是本村的摩托车和过往的汽车。另外,葛二虎还从大货车上偷柴油,卖给一些小型加油站,做的是无本买卖。超市门口的那辆面包车就是葛二虎的,用来运油。
葛二虎是恶霸,村里人没人敢管。即便大车司机发现了,也在葛二虎的威胁下不敢说话了,毕竟成天从这条路过,怕惹麻烦。葛二虎进过几次监狱,由于他干什么坏事都是一个人,没有同伙,犯罪情节又达不到涉黑的程度,最多也就是坐一年半载牢就出来了。大家巴不得躲他远一点,不想惹麻烦。
老葛夫妻俩人倒是不错,这些年没少给村民道歉,也没少被儿子打。村里人都说,老葛教子无方,这是他们的劫难。葛二虎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昨天好像回了邻村的娘家。老葛还有一个女儿,女儿嫁到了县城西边的四十里铺,每个月会来一两次,看望老葛夫妻。
简队派人从邻村接回了葛二虎的妻子侯小翠。侯小翠见到自己家的惨状,哭得泣不成声。孩子只有3岁,也跟着妈妈一起哭得声嘶力竭。为避免侯小翠触景伤情,简队把侯小翠母女带到了位于移民新村的派出所,并嘱咐各路人马及时汇报情况,并在派出所会合。黄一为趁着哄小女孩玩的功夫,取得了小女孩的头发,以备作dna鉴定,进一步确认三具焦尸的身份。把小女孩交给了女民警后,来到了询问室里。
侯小翠擦着眼泪说:“葛二虎不是东西,但公公婆婆对我还算不错,孩子还小,要不然我早就呆不下去了。葛二虎吃喝嫖赌,什么都干。一不顺心,非打即骂。你们看看。”说着,撸起衬衫的袖子,上边有多处淤青和皮外伤,“结婚五年了,我身上的伤几乎没有断过。”
简队问:“为什么不报警?”
侯小翠看了一眼派出所的王所长,苦笑了一下。王所长说:“我们接到她的报警,也出过警,还拘留过葛二虎,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侯小翠接着说:“效果就是我会被打得越来越厉害。”
简队明白了,又问:“为什么不离婚?”
“离婚,拿什么离婚?”侯小翠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连结婚证都没领过,人家根本不给办离婚。再说了,他威胁我,我要敢离婚,他就让我娘家不得安生,不得好死。”
简队有点愤怒了:“这葛二虎也太混蛋了。”
“除了公婆还不错,老葛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都不得好死。”侯小翠恨恨地说。
黄一为插了一句:“葛小虎死时还是个孩子,你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吧?”
侯小翠冷冷地说:“葛小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小手脚不干净,经常欺负其他同学,一有什么麻烦,大虎和二虎就拼命护着小虎。小虎有恃无恐,坏事做绝。游泳的时候腿抽筋了,本来岸上有五六个伙伴,但没有一个去救他,最后才淹死了。村里人都说大虎和小虎是罪有应得,说二虎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我都没办法反驳。”
黄一为略一思索,问:“你知道葛二虎是怎么死的吗?”
侯小翠看了看黄一为,撩了一下散落在额头上的头发,问:“不是烧死的吗?家里都烧成那样了。”说完又哭了起来。
“老葛夫妇是烧死的,葛二虎在起火时就死了。”黄一为说。侯小翠很惊讶,黄一为看看她说:“你老公明明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昨晚为什么要回娘家?”
侯小翠擦擦眼泪说:“今天是我妈的50岁生日,想在崔家夭的马海饭店吃饭,我弟弟找我商量一下今天中午吃饭的事。二虎只是小感冒,我交待了公婆照顾他。本来我也想让二虎一起回去,但二虎烦我娘家人,拒绝了,所以我就带孩子提前回了娘家。”
“葛二虎对什么药物过敏吗?”黄一为问。
侯小翠愣了一下,看了黄一为一眼:“二虎身体很好,很少生病,也很少吃药,没发现对什么药过敏。”
黄一为追问道:“凌晨2-3点之间,你正在干什么?”
侯小翠摸了一下额头:“在睡觉。”
“有人能证明吗?”黄一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
侯小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们怀疑我?”
“不是怀疑,而是必要的询问。”黄一为说,“对于每个关系人,我们都这样问,你可以理解成怀疑,但更可以理解成排除你的嫌疑。对吗?”
侯小翠似乎打消了顾虑:“我在娘家睡觉,我也有点感冒,可能是二虎传染的。吃了药,我就睡了,我和我女儿在一个房间。院门是从里边上了锁的,我爸拿着钥匙,我根本出不去。”
“你家有小超市,门很多,平时是怎么锁门的?”黄一为突然想起了一些细节。
“超市卷闸门的锁坏了,二虎自己安了一个扣环,用锁头锁的。锁完超市以后,向南步行,从街上绕到院门,进来以后,从里面锁门。南房的门一般不锁,现在是夏天,天气太热了,开门比较凉快。”侯小翠说的细节与黄一为对案发现场的推断完全一致。
黄一为问:“你吃得是什么感冒药?”
“感冒通和罗红霉素。”侯小翠说。
黄一为心里一惊:“你没有吃过青霉素?”
“没有。”侯小翠平静地说。
“这几天,你不要出门,就住在娘家。”黄一为嘱咐了她一下,“你家的事可能是有人放火,我们会随时找你了解情况。”侯小翠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含着泪点点头,没说什么。
在黄一为问话的时候,简队已经安排了人去崔家夭村的马海饭店落实侯家姐弟是否定餐。这时,孩子又哭闹起来,黄一为只好让人送侯小翠和孩子先回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景,简队问黄一为:“黄队,你觉得侯小翠有嫌疑吗?”
黄一为摸着下巴说:“她有没有嫌疑,我不敢断言,但她说了谎。”
简队很感兴趣:“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黄一为解释道:“说家庭情况的时候她的表情很自然,应该是实话。我突然到死因的时候,她看向我的方向,并且触碰了一下额头,我猜她有可能说谎了。”
“你突然问到她不知道的问题,她有点吃惊不是很正常吗?”简队很疑惑。
“不,她没有吃惊,而是紧张。她看向我,可能是因为我坐在门旁边,实际上她是在看门,这是典型的逃离反应。”黄一为说。
简队追问:“她就没有可能真是看你吗?”
黄一为说:“的确有可能是真的看我。她还撩了一下额头上的头发,其实是通过触碰额头来解压,人说谎时会有心理压力,可能导致血压升高,心跳加快,通过触摸额头、鼻子、嘴唇、下巴等这些部位来释放压力。另外,她还没想到我会问到葛二虎药物过敏的事物,她有一个惊恐的表情。”
简队又问:“有吗?我看她就是愣了一下。”
“微表情是转瞬即逝的,最短的微表情只有1/25秒,很难捕捉到。所以录像很重要,最好能录到全身,这样更利于判断说话人的心理活动。第一反应才是人的真实反应,后来的表现都是人愿意让别人看到的一面。侯小翠后来的回答太过于平静和流利,这不太正常,很可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可能她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问到了药物过敏的事情。”黄一为说,“我说到可能是有人纵火的时候,她长出了一口气,眼睛闪过一丝喜悦的神色。”
“还有喜悦?”简队彻底懵了。
黄一为微笑着说:“难过时,人会眯眼,瞳孔不会放大,嘴角下撇,而不是上扬。而她不仅有瞳孔放大,还有轻微的嘴角上扬动作,您可以查看一下询问录像。”
简队让民警把录像画面放大,速度放慢,果然发现了这些细节,当即伸出了大拇指:“了不起,我长见识了。可是,她为什么会有喜悦的表情?”
黄一为神秘地笑了笑:“她知道了我们认为凶手可能另有其人,她放心了,可能还会有些窃喜。当然,这些不能作为证据,还要落实她提供的情况,这些就是你简队的强项了。”简队派了两个民警,监视侯小翠。
下午,经验证侯小翠的女儿与三位死者均有血缘关系。饭店的老板马海证明侯小翠昨天确实来订过桌,但菜还没有点,说是要和弟弟商量一下。查青霉素线索的干警也回来了。据一个诊所的医生反映,侯小翠昨天确实因为感冒来找他就诊过。当时医生给她开了感冒通片和罗红霉素,但她说她病得比较严重,要求换成青霉素,因为效果更好。他们一家都在那个诊所看病,他明明记得侯小翠每次来买药的时候都是买罗红霉素,这一次却要求换成青霉素,这很奇怪。
简队觉得,侯小翠杀死葛二虎的嫌疑更大了,现在有两件事情需要落实:一是剩余的青霉素在哪里;二是侯小翠为什么要杀葛二虎。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导致一对过了五年日子的夫妻到了相恨相杀这一步。
葛二虎的姐姐葛兰找到了,她满脸疑惑,还不知道娘家的事情。听完了简队的叙述,葛兰失声痛哭。简队没说什么,把纸巾递了过去,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发生别人家的事叫做故事,发生在自己家的事就是事故。慢慢地,葛兰止住了哭声,说出了她心目中的这个家。
老葛重男轻女,生下大虎,他高兴坏了,把大虎惯得不成样子。过了两年,生下葛兰,一看是个女儿,老葛连自己媳妇都没管,直接找人打牌去了。葛兰穿的衣服经常是大虎穿剩下的,只读到了小学毕业,老葛就没让闺女再读书。葛兰很早就到理发店当学徒,学了理发的手艺,后来用家里的房子开了理发店。二虎比她小八岁,小虎比二虎小五岁。
由于家里名声不好,作为一个农村姑娘的葛兰一直和父母一起拉扯二虎和小虎,直到28岁才出嫁,对方看中了她的理发手艺才同意结婚的。房子在她出嫁后被已经成年的二虎改成了超市,二虎没有好好经营,丢给了父母。大虎好勇斗狠,跟人打架,被打死了。二虎不爱打架,成天坑蒙拐骗偷,不干正事。小虎年纪很小,就已经是有名的小霸王,游泳时腿抽筋,无人施救,最后淹死了。小虎死后,她对那个家已经彻底失望了,就从县城东边的崔家夭镇嫁到了百里外的四十里铺。除了尽孝,时而回来看看父母,她根本不想回到那个让她辛苦了十几年,痛苦了二十多年的家。
简队问:“葛二虎有没有药物过敏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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