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第339章 如雷贯耳（2/2）

唯独身为皇帝宠妃的众妃嫔听得这话却觉得十分刺耳。这些美貌妇人，虽是皇帝后妃，比场中的命妇们身份要贵重许多，可真要论起来，她们不过是妾罢了。

做妾的，须得安守本分，不该越雷池半步，否则，便是大逆不道了。

这番话，像是平白从天而降下来的一个巴掌，火辣辣地甩在众妃嫔的脸上，打得她们连耳朵都嗡嗡的。

总觉得郭氏这妇人们似在十分隐晦地说她们僭越……

一时，众妃嫔面上颜色都有些不好看，但在对上郭氏那张平庸却冷淡的脸时，本欲喷薄而出的怒气却又强自隐忍下去。

这郭氏的身份，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是贾充之妻，而贾充，是陛下的挚友。

是她们这些后宫妃嫔们无论吹多少枕头风也丝毫不能撼动二人关系的人……

这样的妇人，虽不过是个命妇，但身份却因她家家主超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叫她们这些人连多说一句不满的勇气也没有……

唯独安静坐在一旁的司马衷面色如常——这些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心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待宴会结束之后自己要去什么地方玩，究竟是该去爬树，还是捉蛐蛐。

他心思完全不在宴会上。

但郭氏这人嗓门十分大，便连一直神游天外的他也听得清清楚楚的。那时他虽不明白郭氏究竟在说些什么，但他却有着远超常人的记忆力，便是安静坐在那里时，已将这番话深深地刻入了自己的脑海。

郭氏在说出那番话时，面上的表情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便连对上那些正对她怒目而视的后宫妃嫔们，也是毫不示弱地一个个回瞪过去，瞪得对方受不住率先低头。

当时的司马衷一顿十分羡慕郭氏身上那种霸气外露的气势——那种隐约超然的气势，便连他这个皇太子，未来皇帝也是没有的。

如今母亲一提郭氏，不知怎的，他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郭氏曾经说过的那番话和许多年前那场宴会上的场景，还有被郭氏牵在手里的那个小姑子。

郭氏容貌算不得好，她生出来的长女，模样也类她。

至于性格……也应是与郭氏差不多的吧……

他在宫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可近期因齐王的异军突起，却叫他本能地有了某种危机感，便连说话行事时，也比往日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母亲这人，素来深谋远路。如今她既说太子妃要换人来做，分明是早已盘算好了的。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接受罢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并不反对——比起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来说，似乎郭氏那种大着嗓门说话的却更加容易亲近一些。

司马衷答应的十分爽快：“母亲只管放心便是，儿这就去与父皇说。”

在皇室中，太子对陛下的称谓，为了显示亲近之意，多是如寻常百姓那般叫父亲的多。便连司马衷失言之前，也是十分亲近地唤着先帝为父亲的。

就是在肉糜粥事件之后，他才突然惊觉自己这些年来的放肆，加之先帝那时要换太子的决心十分明确，那声“父亲”，他便再也唤不出口了。

唯独父皇，他尚且能喊出来——疏离又守着身为人子的本分。

就像郭氏所说的那样，不可越雷池一步，否则，便是罪无可赦的冒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