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往事如梦（1/1）

帝君不醒，她自然要等到他醒来，她想着帝君在太胤宫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吵闹，她听着窗外蝉鸣个不停，于是她便将所有的蝉捉掉，这下好了，清静了许多。连蓁觉得十分满意，她还将屋子里面的花瓶清空，采来了新鲜的野花。连蓁觉得无事可做了，便抽了一本书，边看着书边等帝君苏醒。

可是帝君睡了一天一夜还是没醒的征兆，连蓁开始有些担忧，按帝君的仙力为何会这么久都不醒，她伸手探了下长渊的额头，竟然发现他在发烧，连蓁赶紧拿干净的毛巾浸湿来敷在他的额头上，但是忙了许久还是没有好转的趋势。连蓁有些慌了，就鼓起勇气用神识探了帝君的元神，一遍遍苍茫的白雾中，她的神识在庞大的元神里面边走边喊“帝君，帝君。”然而没有回应，她走了好久好久，直到面前出现一棵黑色的大树，帝君倚在树干上，双目紧闭，树的藤曼一圈一圈的围绕在他的身上，藤曼上散发着黑色的光芒，它狠狠的想要将帝君缠住，连蓁记得这样的场景师父描述过，这约莫是传说中的梦魇树，全身闪着黑色的光芒，专门将元神困住在它所制造的梦里面，将每个人心中的渴望编制一个美梦，让他们在里面不愿醒来，永远困在梦里面，它就趁机将元神吞噬掉，然后吞噬掉元神的人肉身在不久后就会渐渐腐败。

看如今帝君的模样定是困在了梦里，连蓁试着将缠着他的藤曼扯走，刚碰到就被它的光芒划开了一道道伤口，连蓁疼得吸了口冷气。而且那藤曼因为连蓁的举动，缠得更加紧了。连蓁觉得硬的方法不行，那看来只能让帝君自己苏醒了。“帝君。”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长渊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她于是更大声，“帝君，帝君。”没反应，连蓁觉得自己怕是叫不醒帝君了，要是叫不醒怎么办？自己元神要是长时间不出去的话自己也会死的。自己出去然后守着帝君的肉身吗？她不想，她想要陪着他，他不醒，就在这陪到他醒好了，如果最终还是战胜不了梦魇树的话，那么跟帝君共赴一死又如何，至少她能陪着她。

她在帝君的旁边坐下，絮絮叨叨，“你看我还没追到你，你就要被梦魇给折磨了，也不知你这梦里是什么，什么是你所求的？可惜了，我都没诉我的一腔衷肠。”她看着帝君的容颜，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了一片阴影，嘴唇苍白却还是紧紧地抿着，仿佛他从来没有笑过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却离我这么遥远，你若是能笑笑多好，你要是不醒，我死前都见不到你笑了，那实在可惜了。”

连蓁听着自己的声音回响，在这空荡荡的地方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她突然有些沮丧，她还想和帝君多相处久点，哪怕不喜欢她也好。“你醒醒，别在陷进梦里面了，好不好，长渊。”

长渊，长渊，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叫了他的名字。

她许久前就想像这样叫他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时机，也不敢这么直称呼帝君的名讳。

她听到帝君似乎有了声响，她连忙一看，果然他睫毛微颤，像扑闪的蝶翼，然后他轻轻张开眼睛，眼里一派清明，瞬时间光芒四射，梦魇树连同藤曼都被这光芒吞噬掉，连蓁还未来得及与帝君说话，只见一阵仙力将其从帝君的元神中吸出来，晃眼间她神识回到了肉身，她待在帝君元神里面太久了，此时她身体中仙力混乱，她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她就晕倒过去了。

连蓁醒来时，窗外月色如华，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只觉心窝有些难受，她慢慢伸展开四肢，却觉得有些清爽，她既然睡在她的床上，那就说明帝君他已经醒来了，那就放心了。可惜的是没有跟他说上一句话，看这空荡荡的屋子，帝君定然是走了，连蓁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他走了，又是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

连蓁叹了口气，准备关上自己的门，却在门外看见了她以为走了的帝君，帝君正坐在她门外的石桌上，她走到旁边，只见帝君正专注地削着一节竹子，好像刚削好，他轻轻吹去竹屑，竟是削出了一根竹笛。他放在唇边，轻轻吹着，悠扬的笛声自然成了一段曲调，他全程闭着眼睛，风吹过他的鬓发，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连蓁觉得这风好温柔，竹林中还有许多萤光飞了出来，仿佛像是听到了他的笛声，都围绕在他身旁，连蓁觉得这幅画面美好得不太真实，她都不敢动一下，怕打扰这副画面。

这曲调悠扬而带着厚重感，不像是现今的曲子，倒像是远古的曲调，悠远流长，凝重沉静，让人定心安神。连蓁贪婪的享受现在，她知道只有现在她才能觉得她拥有与帝君的回忆，一只萤火虫飞在她面前，她用指尖轻轻一接，它便乖乖地留在她的指尖，她轻轻用手指戳了一下手中的小东西，不由得笑出声来。

待到她回神时，她觉得四处都安静了下来，而刚刚在吹笛的帝君现在正直直地看着她，她心跳漏了半拍，她慌张地放下手指，那萤火虫便飞开了。她有些不敢直视帝君的眼睛，她怕她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看去。

“是你唤醒了我？”帝君低沉的嗓音响起，连蓁听到帝君与她说话，按耐住心里的欢喜，镇定道，“对。”

帝君收好笛子，随意的问道，“你叫连蓁？”

连蓁听到帝君说起她的名字，眼里有些小激动，“是。”

帝君沉思了一会，起步就要离开，连蓁有些着急，脱口而出，“帝君你要去哪？”帝君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神情冷淡回答连蓁，“太胤宫。”见连蓁没什么反应呆呆地站在当地，他微皱眉毛，“你不随我回太胤宫吗？”

连蓁回神过来，连忙应“回回回”，然后小心地跟在帝君的后头，夜色很好，以至于很久以后她都记得那个夜晚，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长，她每一步都踩着他的影子，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却觉得十分满足，她只愿能这么跟在他的身后，他有没有回头看她不要紧，但是只要他肯让她一直在跟着他就好了，她才觉得和他的距离变得不那么远的，她的欣喜是多么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