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心甜意洽,蜜里调油(2/2)
李璨如今身子好了许多,不像从前那么挑食了,绿蔬也会吃一些。
赵晢给她夹菜,也不只挑着绿蔬了,会挑着她喜欢吃得东西,多夹一些。
李璨心中舒畅,吃得也比平日多些。
这一整日,两人如同寻常的未婚夫妇一般,心甜意洽,蜜里调油。
*最近这两日,李璨起身用了早饭,便会去白家前厅那处的小园子里玩。
马车也都早早的预备好了。
无他,只是这小园子离大门近,郭锦棠那里传来消息,她可以第一时间赶过去,抓梁佐勋个现行。
就梁佐勋无可抵赖。
也不过是第三个清晨,外头便传来消息进来。
李璨带白佩玉在园子里认野菜,就听大门处一阵喧哗。
白佩玉乌溜溜的眼睛瞪的滚圆,转身就朝着大门处走:“好像出什么事了。”
李璨立刻跟了上去。
她听出来了,这哭声是郭锦棠贴身的一个大婢女的。
应当是事情按照她和赵晢既定的方向走了。
两人还不曾走到门口,就听那婢女大哭着,也顾不得喘息,朝着门口的小厮道:“快去找……去找二夫人……
我们家姑娘,我们家姑娘叫人抢走了……”
“什么?”白佩玉一脸的震惊与好奇:“郭表姐叫人抢走了?谁这么大的胆子?”
“奴婢不认得……”那婢女喘息着,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累坏了。
“在什么地方?”李璨问了一下。
“就在百花楼门口那条大道上。”婢女一见李璨,连忙跪下来磕头求她:“太子妃娘娘,我们家姑娘是为您买酒,才去集市上的……
求太子妃娘娘救救我们家姑娘……”
她是真的着急。
她是家生子,从小伺候郭锦棠长大。
别说现在,郭家已经得了郭锦棠被太子看中的消息,一个个喜出望外。
就是以前,郭锦棠出了什么事,她也是死路一条啊!
“让人去禀报。”李璨示意糖糕去给赵晢禀报后,提起裙摆踩着小杌子上了一旁的马车:“我去瞧瞧。”
“表姐,我也要去!”白佩玉连忙跟着上马车。
李璨也就由着她了。
白佩玉心性太过单纯,只怕以后要吃亏,跟着去多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风重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她已经五十六岁高龄,算得上高寿。虽没有亲生的孩子,继子继女却称得上孝顺。自她得病后,丈夫叶宪花费重金遍请名医。儿媳与继女衣不解带的侍候她,继子领着孩子们在院中祈祷。
五十六了呀,也该是时候了……
这些日子她总是想起母亲文氏,文氏生得极美,有张鹅蛋似的脸庞,一双眼睛似是笼了雾气般。还记得小时,文氏温柔地抱着她,修长纤细的手指轻捏她的脸蛋。文氏会躲起来与她玩捉迷藏,而后唤她的名字,让她顺着声音跑。她通常会兴高采烈地向着文氏冲去,嘴里喊着娘亲。而后仰起头,等着文氏的夸奖。
还记得有一次摔倒了她哭得伤心无比,文氏拍了拍她满是灰尘的裙裾:“重华莫哭,要听话。”
母亲……风重华闭了闭眼,任眼角的泪水滑落。
迷迷糊糊中,却有只手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将那滴泪水温柔的拭去。
出嫁三十六年,叶宪除了成亲当晚进了她的屋,就再也没进过。
她永远都记得叶宪褪去她的衣裳后那满是诧异的神情,她身上密密麻麻交错纵横的伤口如同一条条丑陋蜿蜒的小蛇呈现在叶宪面前。
她记得,叶宪轻轻掩了她的衣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真狠。”叶宪背对着她说了这一句,就转身离去。
他不仅不进她的屋,就连说话也是极少的。府里的几个姨娘觉得她不得宠就暗中捣乱,她不动声色地接连纳了几个精通歌舞棋艺的妾室。叶宪就喜欢妖妖娆娆的人,整日呆在新人房中不出来。姨娘们这才醒悟,风重华想让谁得宠谁就得宠,想让谁失势谁就失势。反正叶家有的是银子,再多的姨娘也养得起。
姨娘们知道了风重华的厉害,就开始低眉顺目,乖乖顺顺地讨好她。姨娘们听话,她也不亏待她们和庶子庶女。一年四季的衣服首饰侍候的人从没短缺过。她善待前头主母留下的一双儿女,将家宅治理得井井有条,叶宪的生意越做越大。
她这一生,也算是过得顺遂了。
除了……
风重华侧了侧头想着再睡一会,却看到院墙外飞来一只浑身湿透的麻雀,她怔了怔,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麻雀的方向跑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满院的梨花开得如烟似雾,繁盛如雪。“我这是在哪?”风重华立在梨树下,风一吹便有花瓣如轻云飘落,纷落在她的发鬓间,拂面生香。
“让她嫁给京阳伯次子有何不好?”院中,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声响起。
枝头上的麻雀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张开翅膀往高墙外飞去。
此刻夕阳西斜,几缕霞光在男子脸上印出斑驳的光影。他双眉紧锁,薄唇抿成一线,满脸阴郁之气。
父亲?她怎么又会遇到父亲?他不是早已老死了吗?风重华睁大了眼睛,手指紧紧攫着,用力的掐进肉间。
这是梦?还是幻觉?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下惊惶不安,抬起头往风慎对面望去。
“娘?”风重华身体微微颤抖。
文氏还和记忆里的一样,看起来即温柔又娴静,她站在风慎面前,泪水流了满面:“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京阳伯次子病的要死了,你为何要把重华嫁给他?
”
“谁说京阳伯次子要病死了?你这是在哪里听到的胡话?”台阶上,风慎的声音又气又急,“这几个月我在府里闭门思过,你可替我想过办法?不是说长公主待你好吗?她为什么不帮我?现在我也就指望着京阳伯替我说话,我将长女嫁给他家又怎么了?”
风慎又向前行了一步:“她是我的女儿,婚事因何做不得主?”说完这句话,他盯着文氏,将唇抿得紧紧。
文氏身子颤了颤,深深垂下头去。
满院的风突然停了,深深浅浅地簇于枝上的白色梨花突地停止了晃动。空气似乎不再流动,如冰河止水一般。
“我为你们母女做了多少事情!养了你们母女这么多年,怎么你却不知报恩?”风慎烦燥起来,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踢了出去,椅子沿着台阶滚了下去,发出连续而沉闷的撞击声。
“报恩?”文氏突然笑了,笑得凄厉而绝望,“若没我们母女,你焉有今日的好日子?你要娶平妻,我由你。你不喜我们母女,我任你。你休想让重华嫁给那个将死之人,我不许……”
“啪”清脆的巴掌响起,在寂静的后院中听得分外响亮。文氏怔了怔,转身向着院子深处跑去。
风重华的瞳孔猛地收缩,面色白得如同满枝的梨花。记起来了,这是她十岁那年。她远远看到父母在后院争执,而后父亲打了母亲一巴掌。
不久之后,母亲就被人发现在祠堂里触柱自尽。
风重华踉跄后退,耳朵里还回响着刚刚听到的巴掌声。
“不!”她厉声尖叫着,拼命向前跑去,“娘亲你会死的,你不要走。”
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母亲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祠堂中……
风重华用力推开了祠堂的大门,老旧而厚重的门栓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声。
门后,风慎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风重华的右手:“你个贱人,是你害死了你娘,是你害死了她……”
“不。”风重华流下两行泪,她是来阻止的,可她实在跑的太慢,实在是太慢了。
“贱人,贱人。”风慎猛然朝她脸上扇了几巴掌,嘴里却语无伦次,“自从你出生后,何曾有一日好日子过?如今却死了?却死了?”
风慎怪叫一声,用力撕开了她的衣襟。
“不要碰我!”风重华挣扎,重重地咬向风慎的手腕,她拼命的咬着,直到嘴里泛起血腥。
风慎大声惨叫,而后一脚踹到风重华胸前。
一股痛到窒息的疼将风重华淹没,她踉跄后退几步,而后跪倒在地。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母亲就在不远处,满身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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