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血泪深情如鱼水(2/2)
这‘玄夜伏魔功’的修炼法门残忍异常,要找一年岁不过四岁的孩童,在他周身各处经脉上插满金针,金针中灌入药物,一月五次,如此往复。这邪功共有十层境界,每练过一层,便需更换更狠更强的药物,更诡异凶险的穴道,那些孩童身子本就娇嫩,熬过一层一层,都是在鬼门关里闯荡。运气不好的,在第一层、第二层就送了性命,练到第六层之后,再往上练,便已九死一生了。”
李若兰稍觉惊恐,浑身冷飕飕的,往归燕然身上靠些,感到他也在发抖,她勉强笑道:“这些歪门邪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想得出这等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功夫。”
归燕然道:“可不是吗?我爹爹便对此入迷,坚持不懈,如发了疯般对许多婴儿施针用药。】好在他功夫较深,针灸之术出神入化,那些婴儿并未因此身死,但练到第六层之后,往往便奄奄一息,难以为继了。
后来我爹爹痛定思痛,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一味用旁人的孩子练功,只怕不够诚心,唯有牺牲自己的孩子,方能打动那喜怒无常的魔神。碰巧....碰巧我娘怀胎十月,生下我来,等我四岁时,他返回中原,将我带走,来到咱们上次与他碰面的那座山上,开始用我的身躯,修炼玄夜伏魔功。”
李若兰“啊”地一声,抚摸他身上肌肤,心疼道:“你也被他用金针扎满全身么?真亏得你能熬过来。你练到第几层了?”
归燕然叹道:“我也不知练到了何种境界,但我爹爹曾对我师父说,他将毕生心血,投入到我身上,如今已然大成。我师父由此推断,我身上的伏魔功力,已经练到了极高境界,多半已有第九层了。”
李若兰心下骄傲,可又微觉奇怪,暗想:“这邪教武功听起来如此唬人。可却平平无奇,连莫忧都敌不过。看来逍遥宫那些怪人也被蒙在鼓里,误以为这功夫如何神妙,唉。他们造孽如此,可却着实徒劳无益。”
归燕然道:“我爹爹了极大功夫陪伴我、养育我,一直到我十二岁时,后来樊城告急,大宋江山危如累卵。我爹爹虽然举止邪妄,但也是位爱国志士,故而投身樊城战场,奋勇杀敌。他与我师父青苍子,少林神僧无宿禅师三人冲入万军从中,击杀敌军总帅,虽然得手,但却被鞑子团团包围。我爹爹将我所在之处告知师父与无宿禅师,恳请他们前去找我,随后引燃全身鲜血。化作漫天毒雾,只伤敌人,不伤战友,护送两位前辈逃离敌阵。”
李若兰奇道:“可他明明还活着啊?”想起周行天身躯上那可怖之极的形状,不禁心惊胆颤,摇了摇脑袋,不敢多想。
归燕然道:“我师父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亲眼见我爹爹浑身鲜血流尽,皮肤碎裂,死状惨不忍睹。谁知他居然又冒了出来。当年我师父本想与鞑子决一死战,但无宿禅师竭力劝他,说自己看破红尘,舍弃皮囊。正好得证大道,圆寂升天,此时死易活难,硬要我师父前来找我,背起罪孽,担上重担。我师父无可奈何。只能杀出重围,来到山上,找到了我。”
李若兰听他突然哽咽起来,心下担忧,问道:“后来呢?”
归燕然道:“其实我爹爹走了之后,我突然经脉大乱,走火入魔,身子动弹不得。在洞里足足躺了十天,期间滴水未进,不曾进食,若非我命硬,体质壮实,早就死在山上了。就在我垂死之际,我....我娘终于得知了我的下落,千里迢迢赶来找我。她体弱多病,但对我思念极深,竟想法攀上了那座高山,来到洞中,找到了我。她...她见我口干舌燥,命在旦夕,周围也找不到水,不顾自己体弱,竟割开自己手腕,将体内鲜血滴入我嘴里喂我....”
李若兰尖叫起来,将脑袋埋在归燕然胸前,大声哭喊道:“别说啦,别说啦!”
归燕然啜泣道:“她爬上山时,本就精疲力竭,又受了这般重伤,等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我性命,她毫不犹豫便如此做了,仿佛此举天经地义一般。我意识模糊,至始至终,都不曾见过她一面。后来我师父找到我时,见她已然气绝,但面带微笑,似乎幸福喜悦。而她的手腕仍放在我的嘴里,血迹已干,但我这条命,总算捡了回来。”
李若兰心下惨然,暗道:“燕然哥的身世比我惨烈多了,我好歹还与父母在一起,快快乐乐的住了许久,我父母相亲相爱,对我爱护有加。可他...他的父亲发了疯,母亲为救他而死。如换做是我,只怕早就不想活了。”
归燕然双手按住太阳穴,似乎不这么做,脑袋便会痛的裂成两半,他道:“我师父背着我母亲尸首与我,下了山,将我母亲埋葬,怕我难过,将此事对我隐瞒。又来到扬州郊外,替我找了一对养父母,他们...他们对我也很好,但我想起他们来,就愈发想念我的生母。我好想见见她,与她说说话,谈谈心,瞧瞧她是怎般模样?她如果尚在人世,我不知会多么高兴。”
他说道此处,瞬间默然不语,生怕再想下去,自己会痛不欲生,再度体会到那无尽的绝望。
李若兰想了片刻,在归燕然脸颊上温柔一吻。归燕然吓了一跳,问道:“若兰,你这是做什么?”
李若兰一本正经的说道:“从今往后,我会加倍对你好,让你娘亲在天有灵,见到儿子活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她老人家也必然欣慰。”
归燕然感动的无以复加,自然而然将李若兰搂在怀里,心头微觉异样,但很快便被亲情之乐所淹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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