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安晓洁努力说服自己忽视胸口那只粗糙的还捏了她几下的手。

扒拉她衣服的人不是以前那两个经常看管他们的看守，他显然没想到她里面还穿了衣服，叽咕几句，不顾安晓洁薄弱的意愿两手用力撕扯了下。他抓着手上残破的布料，明显一呆，似乎没想到她身上不是兽皮的衣服这么不牢靠。随即往地上一丢，单手扣在安晓洁肩甲处，往那人身前一提。

那个买她的人……她努力在可能出现对方的人群中寻找……那人不高，差不多一米八多点，在这群普遍身高超过两米高的离谱的野人中绝对是鸡立鹤群的存在。

她现在的食欲真的是比以前好了很多很多，基本上一餐能吃掉以前一天的量。但现在她的食物需要用劳动来换，而给的饭量却反倒和猫冬时差不多，以前能顶饱，现在往往一天下来，肚子里咕噜咕噜直打雷。勒紧腰带才好些。原本住的山洞也被回收了，没人理她，她只能随便窝在外面睡觉，天黑了脱下兽皮衣当被子，天亮了再把兽皮衣往身上一裹。

那人没有回来。

可突然被人拉起身子，还突如其来的扒下了衣服，让安晓洁悚然一惊整个清醒过来，惊醒过来的她紧紧捂住身上还穿着的外套。

她乱想着，伴着饥饿的腹鸣，一夜过去了——

又是一串长长的听不懂的话，只不过按他时不时指着她的样子推测，似乎还没谈崩，联想到对方没推开她的举动，安晓洁决定先静观其变。

安晓洁又气又急，差点厥过去，所幸她还有理智，冲动之下保持了几分清醒，转过神就明白抓她的人应该是洞里的，而现在大概是在推销她。

安晓洁清清楚楚记得命运发生转折的那一天，大约是在希瑞离开后的半个月，外面刚刚下过小雨，地上的泥土湿泞，她正坐在角落用石头敲面粉果坚硬的外壳，脚边堆着半人高的面粉果。汗水滴滴答答从她额头上滑落，长满冻疮的手皮肤紧巴巴的绷着，仿佛随时会裂开口子。没人再来帮她，过度的体力劳动让安晓洁脑子混混沌沌的，手上机械的敲击，身体很累，脑子也很累，累到闭上眼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离开前希瑞送过一次食物给她，一块两个巴掌大的烤肉，这恰好是安晓洁平时最多吃下的肉量。当时她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连忙眨去眼睛里的水光。

她坐等了会儿，在有几个身高近似的都跟着人群坐下来时，她终于确认了那人还没回来。

“依西挪……”

坐在希瑞他们以前坐过的地方，安晓洁竟然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她恍惚望着洞外。不再下雪后，草啊啊也有长出来了，但气温还是很低，顶多零度左右的样子。

日子很难过，可她真没想到会这么难过。偶尔抽空发呆的时候，不是没有“会死在这里”的念头飘过。但她还有希望，也许要十年、二十年……她终究是能回去的。回家的强烈愿望，陪着安晓洁撑过了那段日子。

而值夜，安晓洁想这里应该有某种让他们畏惧的东西，有可能是夜间觅食的大型食肉动物，可真要遇到了，手无寸铁的他们有什么用呢？胆子大的连根木棍都不拿。想到这里安晓洁又把自己的假想推翻了，她是知道眼前这些野人是会用削尖的木棍打猎的，那么为什么他们不拿着木棍值夜呢？

安晓洁担心地往外面望了一眼。以往希瑞他们的伴侣在吃饭的时候差不多也回来了，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受伤什么的……

抓她的人说话说的又急又快，见对方没反应，竟抓过对方的手放在安晓洁的胸上！

他们在值夜。

买她的人还没回来。

毫无疑问，她被孤立了。

安晓洁做好了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的准备，之后的一段日子，尤其是在希瑞也被带离山洞后，确实很难过。他们像是确认了她不可能再卖掉，反倒只会浪费食物后，待遇直线下降。她吃着最少的食物，从张开眼睛起就开始干活，编草绳、洗菜、处理皮毛……直到其他人都休息。虽然这样一天下来，她干的活也只不过能顶上一个孩子的量而已。

哪怕那人能带她离开这里，可离开的前提是要有命在，她怎么可能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去到外面只为找一个见过一面的人。那不可能！说她冷心冷血也好没心没肺也罢，她没那么虚伪，对她来说，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安晓洁紧张地捏紧了拳头，见对方摇了头，却没把她推开，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由心中一上一下，忐忑不安。

她最终还是没有出去。

呆呆望着长满冻疮、遍布大大小小伤痕的手。即使在过去最为艰苦的时候，这双手从来也没受过那么多苦。她动了动手指，红肿的皮肤微微紧绷。

似乎还没回来。

抓她的人显对方看不清似的，空着的手刻意在她后背处一拍。过重的力道，让安晓洁忍不住闷哼一声，下意识朝前挺了挺胸。

安晓洁忽然意识到机会来了！

那人低头抱住踉跄跌到怀里的安晓洁，望了一眼，抬头，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吐出一个安晓洁不记得有没有听过的音：“莫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