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在几个月前，即使并不富有，她还是个看见虫子会把虫子挑掉才吃的正常人，而现在，她却可以面不改色吃下去，仅仅为了获取它身上少的可怜的蛋白。

“希瑞，冷。”安晓洁抱住自己做出一个冷得发抖的动作。她相信希瑞能看见她的动作，这也是安晓洁在无意间发现的，黑暗对希瑞的视力并没多大影响。

安晓洁胡思乱想，她靠在希瑞怀里，裹得像条毛毛虫。大概五六天前吧，具体时间她也记不清了，看守送进来一些新兽皮，两人一块，她和希瑞分享了同一块兽皮被。

安晓洁第一次看见了真正意义上的进出洞口，洞口开的很小，只能容一个成年人进出。她看见男人一个个动作灵活地钻了出去，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她一直以为“是山顶洞人的北京人其实是钻地洞的”那般的违和。

虽然希瑞是个男的，但，去他的男女之别吧，生存面前，所有的界限和底限都可以模糊的难以界定。

吃饭、睡觉、吃饭、睡觉……

她很饿，很饿。

处于睡眠中的希瑞体温下降、呼吸变缓，安晓洁摸上他的手腕，脉搏……摸不到。她有些心慌意乱，又以为自己摸错地方了，转手去摸自己的，自己的脉搏一下一下，在指腹下急促跳跃。

活的，是活的。

黑暗、山洞、尸体……交织成一幅让安晓洁恐惧的画面，还有希瑞……她不由害怕起来，她怕死，可她同样也怕生活在一堆尸体中。安晓洁忍住害怕，摸索着把手指凑近希瑞的鼻端，若有若无的气息，冲淡了安晓洁的惶恐。

希瑞的呼吸成了安晓洁在这段苦难生命中唯一的光明，微弱但坚定，在无数次以为坚持不下的时候给了在麻木生活中继续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广场上的人都很安静，仿佛所有的生气都消耗殆尽，中央架起的大锅冉冉冒出的热气和底下噼里啪啦跳跃的火光给这幅压抑的画面增添了一丝暖气和活力。

每个人的身形都迅速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兽皮衣空荡荡的，更像挂在衣架子上，唯一亮的眼睛发出渗人的饥饿的光芒。安晓洁知道自己也是一样，原本就不胖的她，现在手一伸出来就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张皮。

看见希瑞他们都吃了快一半，安晓洁忙加快进食速度，热汤的食物暂时熨尉了辘辘的饥肠，也让她的手脚有了些微暖意。

“希瑞希瑞。”她小声推着希瑞的胸膛，试图唤醒希瑞。

等到最后一个男人出去，很快有人上去从里面用兽皮和大石块重新把洞口封住。安晓洁后知后觉地发现，洞口封住了，那洞里光是哪里来的？

“我们都活着……”我们都会活下去，她呢喃着，将发抖的身体依靠近希瑞身边。

天，冷到了安晓洁无法想象的地步，她不止一次的以为自己会冻成一根冰棍，即使她的脚趾头冻的掉下来她也不会觉得奇怪，天实在太冷了，绝对是在零下或者更低。安晓洁不由猜测是不是她在一个高纬度的地方，她去的t国荒漠化严重，到处都是沙漠，似乎没有这么冷的地方，倒是乞力马扎罗离得不远，难道她到了乞力马扎罗山顶？

后半句安晓洁听得并不十分懂，但大概也知道希瑞弄错了。她连忙推他，怕他又睡过去：“不，安，不冷，希瑞，”她悉悉索索摸上他的头，“这，冷，你还好吗？”

黑暗中她看不清希瑞的脸色，只能凭着感觉摸上他的额头，不烫，比她的凉。

食物越来越少，少到安晓洁吃光了都觉得饿的不行，山洞里的气氛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让人压抑的、带着死亡意味的沉默，一步一步，逼得理智几欲发狂。像一屋子氢气，差一个火星，就会整个爆炸开来。

那她之前一直用来判断时间的“正午阳光”哪是什么阳光，根本就是每次他们煮食时和着白光透过来的火光！

明明会生火，安晓洁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那么冷的冬天里不生火取暖？可她现在太饿了，饥饿让大脑无意识屏蔽了所有会影响能量消耗的非必要活动。

“希瑞……”安晓洁听不懂，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憋了憋，终于吭吭巴巴从记忆里找出“还好吗”的发音。

刚开始她也会觉得恶心，可现实没有给她矫情的资本，这就是生活，也才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