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不过残花败柳，你想要便拿去！（1/2）

此时，门外马蹄嘚嘚，原本温润如玉的男子此时蓬头垢面，衣衫满是泥土，驾马狂奔而来，双耳生风，猛一提气飞身而下，撩起满是泥浆的下摆，噗通一下跪地，疾呼“爷爷，扬儿来迟了！”

今日来莫府的皆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家丁不敢疏忽大意，哪里容许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在此撒野？纷纷上前围住他，“哪里来的流浪汉？去去去！”

莫扬十数年未归，府里的下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即便是老人，他也不是原来的模样，况且这邋遢的一身委实瞧不下去，哪里还顾得上看脸？

“我是莫府的二公子！”莫扬赫然出言。

不过莫卢生前不曾放弃过寻找莫扬的下落，自然有不少人冒名顶替，下人们也见怪勿怪了，自然是不信的，“哪儿来的冒牌货？莫家也够可怜的了，你就不能行行好，别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几个人摁住他，被他震开。

他这一闹，惹来不少人的驻足。

家丁没法子，只好让步，“我进去禀报，若是五小姐愿意请你进府，你便进可好？”

头戴白的莫申雪捧着笨重的牌位，一步一步走在殡葬队伍的最前头，相比后面哭哭啼啼的婢子，则显得冷静许多，人哀伤到了极致，反倒静默了。

有家丁在莫凉耳畔私语，莫凉浑身一震，莫老爷去世时他也在一旁，五小姐提到过二少爷之事。

莫不是真的回来了？

他不敢怠慢，悄然潜到莫申雪身边，低声道，“门外有个自称是二公子的人说想见您。”

莫申雪一愣，难道二哥他……？可宋氏怎会放心任他回来？回来又能如何？

她已经决定不拖累任何人了，黛眉紧锁，轻喝道，“也不看看眼下什么时候，耽误了爷爷的下葬吉时，你担待得起吗？别什么阿猫阿狗的往府里领！”

五小姐极少训斥他，莫凉低头，眸子看不清情绪，“莫凉该死。”

路上行人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莫老爷还真是可怜，到头来连个送终的男丁都没有，真是造孽！”

“可不是吗？五小姐消失了三年，还不知找什么野男人呢，老爷子不被气死才怪。”

……

莫申雪充耳不闻，仍旧捧着牌位徐徐走着，不卑不亢，整个人像是抽空了一般，行动木讷。

莫扬拨开人群，看到的便是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妹妹，心里抽痛，后悔不已，是他回来太晚！

而立在高楼之上的路再柯，默默凝视着送葬队伍之首的那人儿，心里千回百转，等她走完了这条街，才回头对安康低声道，“派人看紧了。”

吉时已到，十几个大汉抬着厚重的棺木下葬，莫申雪跪在垫子之上，撒下第一抔土，棺木逐渐被掩埋。

莫卢风光又悲凉的一生，彻底归于尘土。

莫申雪犹跪在坟前，按照礼俗，还得招呼送葬的人用晚饭的，可她实在没精力，便交给莫凉了。

淫雨霏霏，打湿了她的麻布衣衫，还有额前的发丝。

她在等人。

莫暖也跟着跪地，“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她不回去，下人们哪里敢动？

“你们先回去，留一辆马车候着就行，我再陪陪爷爷。”莫申雪抬头。

今日她走了大半个京都城，泥泞沾鞋，脚上许是起泡了，要走回去，怕是办不到了。

人清得差不多了，此时天色已晚。

带着满城风雨，急吼吼赶回来的莫扬终于出现。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白净的脸被细雨打湿，倒洗去不少尘埃，但发丝凌乱，在烛火之下，轮廓并不分明，也无人看清他满面的哀愁。

“噗通”一声，莫扬径直跪在坚硬的石板上，难以抑制地哽咽。

莫暖防备地看着他，回头轻声问，“小姐，要不要叫人把他拉走？”

莫申雪摆摆手，“随他吧。”

莫暖讶然，此人莫不真是二公子吧？

此时的莫扬哪里还有谦谦公子的模样，背影佝偻，低声饮泣，许久，他才抬头，指着莫申雪怒斥，“你为何不让我见爷爷最后一面？”

莫申雪不为所动，唇角苦涩，“见了又如何？你回去吧，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能撑起莫家！”

“你拿什么撑？你以为安平良是好人？”莫扬忆及前事，眉目含恨，若非安平良设局陷害他，爷爷岂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赶他出门？

“总之，你走！”雨丝飘飞，她的声音透着冷意，狠下心来，“来人，把他赶出莫陵！”

总算清净下来，莫申雪又跪了半个时辰，身子透着寒意，她见案上正好摆着一壶酒，顺势拎起来，猛地灌入喉咙。

在陵园喝酒实在不合时宜，不过莫暖见主子心思郁结，便没有阻拦。

莫申雪极少饮酒，酒量实在不敢恭维，半壶清酒下肚，脑子昏昏沉沉，她抬头道，“莫暖，咱们回吧。”

她的膝盖麻木僵硬，根本站不起来，莫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爬上青鹏小车。

充满泥泞的小道坑坑洼洼，而莫申雪其实已经喝醉了，被风一吹忽然就想吐，她赶紧抚着胃部，缓解一下不断往上翻涌的胃液，“莫暖，我不舒服，停车。”

莫申雪浑身软绵绵的，酒液的作用让她的神经末梢反应迟钝，但车外的莫暖似乎并未听闻，马车咕噜仍在走。

她又大喊了一声，仍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