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走了（1/2）

这一夜，伫立了千年的天璇峰正殿与以往并无两样，冰冷，没有一丝烟火气，也没有一丝人气。

一双手洁白如玉，不染半点尘埃。一双手布满了褐色的老人斑，不断颤抖着。

天璇峰，最鼎盛时仅次于掌教真人亲掌的都天峰，如今却是冷清寂寥，偶尔有些穿着黄色道袍的小道童，也夹杂着不少身穿蓝色道袍的青年道人，至于白袍的客卿长老天师，甚是少见。不过福祸相依，这里也少了其他峰上的各种倾轧。

老人打起最后的一点精神，抬头望向秋叶，缓声道：“秋叶师侄，你是首徒，是道宗下代掌教，我们这代人老了，许多没能做完的事情，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中……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只不过我也曾代大师兄掌过道宗权柄，有些事情还存着念想，临走前对你唠叨几句，希望你不要厌烦。”

“掌教师兄，心莲这丫头就拜托你费心照看了，还有天璇峰的峰主之位，也全凭师兄做主，以后师弟就不能再为道宗和师兄尽力了，师兄莫要怪我才是。”

无尘的目光又落在杜明师的身上，艰难地喘息了一声后，问道：“听说你现在与萧煜有些来往？”

吕心莲没有流露出什么失望神色，转而说道：“听说玉衡峰的檩叶师叔酿了不少菊酒，我去求一些来给师祖尝尝？”

掌教真人的脸上无喜无悲，其他人的脸上则都是或多或少地带了一丝哀色。

掌教真人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简文元年九月初九，道宗天璇峰主无尘大真人，寿终正寝，于天璇峰正殿溘然长逝，享年八十四岁。

无尘只是摇了摇头，就没有下文。

玄尘也略显老态，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来。

天璇峰正殿外虽然没有掌教殿前的那份气派，但也是以三白六十五块白玉铺就成路，另有珊瑚围栏，以整块玉石雕琢的草树木等，道宗千年底蕴尽在其中。

“傻丫头，哭什么，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师祖活了八十四岁，已是高寿，也该休息会了。”

无尘大真人自从去年由草原回来后，就越发显现老态，操持大半辈子的炼丹一道也不得不搁置下，专门负责丹房的炼丹童子默默数着，掌峰老爷已经是连续大半年没有开炉炼丹了。想到这儿，他心底升起一丝惶恐，若是掌峰老爷以后都不炼丹了，那他该怎么办呢！？

众人皆无言。

“你和我赌气了半辈子，无非是因为外丹和内丹之争，尘字辈中，偏偏只有你我修为尽失，也算是缘分，只是你能破后而立，我却是不能，以后我不在了，就是你这个内丹派一家独大喽。”

天尘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老人的双手，怕一松手，老人就会这样去了。

这次，无尘没有回自己的静室，而是去了正殿。

无尘不再让吕心莲扶他，一个人颤颤巍巍地走到掌教真人身旁的蒲团上坐下，竭力压下咳嗽，说道：“老道我四岁入道宗，是师尊的第三位弟子，记得入山那天，也是个深秋天气，山道上全是落叶，怎么扫也扫不干净，师尊走在前面，大师兄抱着我，与二师兄一起跟在后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年，大师兄应该是二十岁，而二师兄也有十岁了。如今大师兄已经是百岁高龄，而二师兄也有九十岁了。只是没成想，我倒要走在你们前头了。”

天尘仍是握着老人的双手，深深地低着头。

“心莲，你自幼便没了父母，现在师祖也要走了，日后若是有事，可去找你师伯祖。”

无尘却是不耐寒意，而且天色渐晚，就有些视线模糊，如寻常的垂暮老人一般犯起困来。

说这话时，老人的言语已经变得断断续续，话语间夹杂的喘息声愈发沉重艰涩起来。

对于萧瑾的说辞，秋叶不置可否，只是有一点不可否认，天气的确是越来越冷了。

静静的大殿中只有无尘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