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又鸟变凤凰（2/2）

变幻成霞凤的又鸟消失了，没有落在李裕宸肩头，也没有再变幻成最初时的模样，也已经不需要那样，直接消失，像是真的舞入了虚无，消失得很彻底。

“老身确实老了，已经不能再老了。”老妪微微叹息，也是闭上眼睛，一股磅礴的气势掀起微风，卷着空气，顺势扑打在人群中。

一只霞凤，舞于空中，这个世界，便只剩下它的舞姿。

在它摇头时，被击碎的两支箭羽化作彩霞散开，形成一道似柔软的彩色光幕，将拐棍彻底包裹，渐渐弥散，也将老妪全身包裹，将老妪束缚。

待到震惊结束，人群掀起阵阵纷扰的议论声，苦儿抬起头来，似含着星空的眼眸盯着老妪，小脸挂着很浅的笑容。

“问谁？”

一股柔到极致的气息由拐棍散开，散到彩色光幕上，使得光幕出现无色空白的斑点，像是雪的融化，与水化为一体，在拐棍轻碰地面的同时，光幕彻底融入空气，不见影踪。

稍带拐的棍，便是老妪的武器，一敲打，便是击碎了两支箭羽，于棍上留下痕迹。

紧握着的拐棍不觉掉到地上，砸出一声很轻的声响，传出些许距离，便是湮没。

它就是愤怒，很愤怒，怒意难压。

“有的人，天生命贱；有的人，天生高贵！”

它的愤怒，丝毫不加掩饰，也用不着掩饰。

这一刻，它乃是凤凰，再也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只是简单盯着老妪，便是有着无法抗拒的压抑直入她苍老的心扉，让她升起久违的畏惧，呆立原地。

于空中停住，又鸟身形依旧飘渺，彩色的身躯在些许变化的光芒中，似在舞动。

“地上。”老妪抬手，随意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它知道，李裕宸有着很强大的背景，虽然它尚未全明，却注定了李裕宸的天生高贵。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也很愤怒，可能会做出对大家都无益的事，做出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

“素姐姐说，这次的清洗还不够彻底。”她说得很轻，但老妪听得很清楚。

“你知不知道，他这般受伤，有人会觉得心痛，有人会愤怒，有人会做出平时不会做的对谁都不好的事情？”

停于空中，又鸟不再有任何的表示，是它的骄傲，是它属于神兽凤凰的骄傲，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动作，只需要这般的静默。

它在乎李裕宸的感觉，更在乎苦儿的感受，它与李裕宸有着血脉联系，而苦儿向着李裕宸。

“你的人让他受伤，总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吧。”又鸟轻语，说得很肯定。

“人与人之间，总有着许多不同。”又鸟仍旧平静，卧着的身躯略有站起，像是睡醒，惺忪睁开双瞳，“因为人的不同，也就有注定。”

人与人，有着不同，有人天生就命贱，有人天生而高贵。

天地间，少了又鸟的身影，少了霞凤的身影，七彩霞光悄然退去，回归了最真的现实。

“不要太过了。”老妪将拐棍抬起，重重的敲在地上，一股淡然的气势瞬间释放，熄灭黑衣男子身上的火味。

“你不知道，这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它自己回答，声音中含着嘲弄的轻笑。

还是低着头，苍老的身形更加苍老，默默有着思索。

手掌轻动，拐棍轻抬，在微抬的瞬间，拐棍便是到达彩色箭羽必经的前方，手掌再动，便是对着彩箭打去，像是用棍棒敲打，也的确是用棍棒敲打。

没有想过谁会原谅，只是相信又鸟说过的听上去很不似现实的话语，相信李裕宸的背景很不简单，明白形势比人强，也明白应该做些什么。

现在，便似到一个关键时刻。

从她决定不再隐于背后，参与到严家事务中的时候，她便是将死亡看淡。

七彩的霞光渐生，随它身形渐升，由头颅向着全身，丝丝斑斓的色彩布上身躯，并且身躯发生了形态的改变，不再有浑圆的身躯，不再有着可爱或是滑稽的模样……

没有任何声音，也用不着老妪再锁闭些什么，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再也不能够爬起，永远只能是躺着，而躯壳中的灵魂，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或许会越来越远。

“不这样，还能够怎样？”老妪抬起拐棍，指着又鸟，看得到灵力在拐棍上聚集、汹涌。

“既然不够彻底，那就来得彻底一些吧。”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店铺中，带着决然。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老妪稍愣，些许沉默。

又鸟问，老妪没有回答，它也不需要老妪回答，没有给出回答的机会，在问过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老妪低下头，看着已经掉落在地上沉默的拐棍，没有擦去从嘴角溢出的血液，身躯有着极其轻微的颤抖，真正低下了头，并再也不愿抬起。

还不够老，却也的确是老了，也真的有些……很贱。

拄着拐棍，一步一敲击，老妪从之前光幕存在的范围内走出。

“这种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经过一番思索，她那低着的头颅终是抬起，对苦儿点头，一丝笑容浮现脸庞，混着岁月流逝后的苍老，混着丝丝异样的绯红，很是煞人。

“谈什么？”老妪回道。

“你知不知道，他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这里会乱，这个世界都会乱？”

压抑到心悸的力量落在周围人的身上，使得小范围的空间被锁定，仿佛是一片战场，只站着老妪与又鸟，其他人，都是观众，哪怕身处其中，亦只能是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