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005终于进了省府(2/2)
临出门的时候,印道红到了省府大门口,值班的武警例行公事地检查了印道红的证件。见他腋下那个坐垫,武警同志有些诧异,指了指他的腋下,说:“印秘书,那是什么东西?”
印道红笑了笑,说:“我的小爱人!”走到前面,他又退回去,说:“武警同志,今天早上我是不是最早的?”
武警莫了莫后脑,说:“好像不是吧,林副省长刚进去呢。”
林副省长就进去了!印道红暗暗惊讶,心想,只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没想到首长这么勤政,这么早就上班了!这样想着,他进了省办公厅大楼,进了秘书三处办公室。
放下坐垫,印道红便开始搞卫生。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搞干净后,同事们才陆陆续续地进来。见办公室的卫生已经搞了,同事们稍微惊讶了一下,便坐到自己办公桌前,开始忙他们的。自从印道红来了,这些事情就成了他的分内的事情,现在他把卫生搞了,当然是理所应道,不值得大惊小怪。
印道红有点点委屈,又起身把净水器上的净水桶搬起,走到走廊西头的卫生间,倒掉里面剩下的水,换上新鲜水。等他抱着盛满了水的净水桶,里面的一幕让他气愤不已。原来,同事们正把他做的那个笔芯坐垫当做皮球在踢。
“别踢我的坐垫!”印道红慌得大喊,可抱着一个水桶,不好去阻止他们。同事们听了,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踢得更欢。印道红急了,忙抱着净水桶,走到净水器前,手忙脚乱地去放。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办公室里传出一个非常威严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办公室马上静了下去。谁来了?印道红转过身子,看到了非常滑稽而又让人吃惊的一幕。
邵英博一脚踩在笔芯坐垫上,一脚落在地上;小李的脚刚好收回,还没来得及放好,像要摔倒的样子;老叶他们也做着踢球的动作,还没还原。而那个威严声音的发出者——副省长林子龙则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这些踢球者,样子很气愤。
还是邵英博反应快,急忙收回脚,作立正状,说:“报报告老板,为了迎接您的检查,我们搞好办公室卫生后,适当放松放松。”
“搞好办公室卫生?”林副省长沉思了一下,见办公室卫生确实不错,脸色稍微缓和。他走过去,捡起那个已经变形的笔芯坐垫,看了看,说:“这个东西是谁的?”
“他的!”办公室其他成员,马上一齐指着印道红说。
这些家伙,破坏我的坐垫不说,居然还想嫁祸给我!印道红又气又恼,从林副省长手中夺过坐垫,小心翼翼地弄了又弄,想把它恢复原状。还好,坐垫变形的不太厉害,可以基本恢复成坐垫样子。
见印道红这样不礼貌,邵英博急得在一旁瞪眼睛。要不是老板在,他早就开骂了。林副省长倒也没恼,等印道红弄好坐垫,饶有兴趣地说:“小同志,这个东西是什么啊,这么宝贝?”
印道红这才想起林副省长在,见他发问,忙说:“坐垫,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林副省长伸出手,“给我看看!”
印道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坐垫给了林副省长。林副省长细细看了看,说:“是用空笔芯做的,手艺一般般。这个坐垫至少要上千根空笔芯,你哪来这么多笔芯?”
听他说自己手艺一般般,印道红不服气,说:“我写字写的,你说我的手艺一般般,那你做个给我看看!”
你这个家伙,也太过份了!邵英博急忙过去,一边推印道红,一边说:“小印,你忙事去,你忙事去!”
印道红不依,说:“我的坐垫,我的坐垫!”
林副省长虎着脸,说:“上班时间弄这样的东西,我没收了!”
听林副省长这么一说,印道红哑巴了。这东西虽然他很宝贝,可总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林副省长索要吧!他怔了一会,只得作罢,坐回办公桌。邵英博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送到林副省长前,很谦恭地说:“老板,您要看的东西,本来想明天送到您办公室去的,既然您来了,就提前给您检查,好及时知道哪些不足,便于补救。”
林副省长没有看,而是说:“算了,明天你要那小子送到我办公室去!”撂下这句话,林副省长拎着坐垫,出了三处办公室。
林副省长去了好久,办公室才发出松了口气的唏嘘声。邵英博不无感激也不无同情地说:“小印,老板这个人脾气不大,你放心,明天去送材料肯定不会挨骂的。”
明白人知道,人都喜欢讲反话。邵英博说林副省长脾气不大,其实就是脾气大。刚才,印道红已经见识了,林副省长就一火爆脾气。这样的脾气,当领导的一般都有,尤其是在下属面前,没脾气的也会变得有脾气。
印道红本是无辜者,现在问题倒落到了他的身上,让他背着黑锅。大伙有些过意不去,为明天印道红的遭遇担心起来。毕竟,他来办公室,既勤快又老实,很好相处的。更为重要的,他对他们的升迁不构成任何威胁。
作为副省级干部,林子龙可以说还很年轻,他今年才四十七,正是干事业的大好时期。已经略胖的四方脸泛着红光,一头乌黑头发,他一脸严肃地坐在羊皮靠椅上,等略显紧张的印道红把手上文件袋放在办公桌上后,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在斜对面的小沙发上。
坐下之后,印道红才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在他的潜意识里,副省长的办公室应该很上档次很宽大,至少要比海川市计经委主任的办公室好。不过,眼前的副省长办公室却不是如此。办公室为一进两间,现在坐的是外间,有窗的那面墙下是一组沙发,有长有短,中间摆着茶几,茶几上是一副一米见方的茶海,想必这里的主人抽冷子还来来茶道。而对面的墙壁,是并排八个书橱。里面整整齐齐地排满了书。八个书橱能装多少书?这个数字肯定很大。在书橱上面的墙壁上,则挂着几个伟人和科学家的大图片。
里间是个什么样子?印道红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张酱红色办公桌的一角。看完这些,他才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地看着正在翻阅资料的林副省长。林副省长不紧不慢地翻阅着,时不时还会用手中的铅笔做个标记什么的。
半个小时后,林副省长终于合上资料。他看了看印道红,嘴角带着笑意,说:“这些文章出自你的笔下吧?”
邵主任是林副省长的随身秘书,林副省长的文稿当然是他去写,他肯定不会把我写的文章告诉林副省长。既然林副省长在问这个问题,我可不能直说,也不能不说。想到这,印道红说:“是邵主任指导我写的。”
林副省长说:“英博同志跟了我七年,他的文笔格式化重,更像公文。这些文章,哦对了,还有上次省工业大会的讲话,抒情性浓,很有个性,绝不是出自英博同志的笔端。年轻人,你的潜质不错,好好磨练。”
没想到没有挨批,还受了表扬,印道红有些惊喜,忙说:“谢谢首长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的。”
林副省长拿起资料袋,说:“个别地方还要做修改,我已经标号,你拿去修改下。”
“嗯——”印道红答应一声,接过资料袋,却没有急着离去。因为,他还得拿他的那个笔芯坐垫。
林副省长看出了他的想法,从桌底下拿出那个坐垫,递给印道红,说:“小印同志,你看下,是不是比之前的好看多了?”
印道红接过坐垫一看,惊讶地说:“这个坐垫不是我的,我的那个没这么漂亮!”
林副省长说:“年轻人,坐垫还是你的那个,我只是稍作加工罢了。”
这个坐垫呈梯形状,分上下两层,棱角已经用布条包好,显得非常精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林副省长了气力和时间,狠狠地加工了一番。没想到首长的手艺这么好,没想到首长会在自己的这个坐垫上心思和时间,印道红一阵激动,说:“谢谢首长,我得好好珍藏这个坐垫!”
林副省长摇了摇头,说:“坐垫藏起来就失去了价值,你得放在办公椅上,好好坐着,好好写文章。”
印道红羞赧着说:“首长教导得是,我得好好坐着,好好写文章。”
因为笔芯坐垫被老板加过工,它不再是一般的坐垫,办公室的同仁自然不敢再拿着它当球踢。印道红坐着那个坐垫,干什么事的劲道都足了许多。不过,这个事也让同事们发现,新来的印道红似乎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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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江北省人大政协会议期间。两会从14日开始报到到26日闭幕,历时六天,圆满完成了两会的各项议程。闭幕的那天上午是搞选举,通过代表们投票,代省长谌建伟当选为省长。这是顺利成章的事,之前他是江北省省委副书记、代省长,通过人大选举,这只是一个程序问题,不存在任何异议。
闭幕的当天晚上,江北省企业家协会在省贵宾楼组织联谊会,让与会的代表们放松放松。作为省政府的秘书,印道红和其他省政府的秘书一道,也受到了邀请。
晚上六点不到,省城最大最豪华的舞厅——大地飞歌前车来车往,指挥交通的警察们忙得不亦乐乎。霓虹灯下,喷泉飞舞,煞是好看。七点钟的时候,印道红也坐着公交车,赶到了舞厅。
见前来舞厅的舞客一个个坐着豪车大着大肚子,印道红自觉矮了半截,失了底气。舞厅很大,足可让上千人翩翩起舞。周围休息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在一个角落里,印道红终于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旁边的茶几上摆着红酒和点心,他到了一杯,喝了一大口,觉得味道很好。
七点半,随着舒缓的音乐声起,舞会正式开始。一对对舞伴,在舞厅里翩翩起舞。先是慢四,接下来是中三、伦巴……不知不觉,舞厅里已经跳完了六支舞曲。
印道红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欣赏那些翩翩起舞的人群的漂亮舞姿。其中一个穿白色舞裙的舞女很吸引他的视线,身材高挑相貌漂亮,尤其是舞姿非常优美,让人见了怦然心动。他注意到,那个姑娘每跳完一支舞,便会坐回舞厅西头的休息区。而在舞厅西头的休息区,坐着许多姑娘。很显然,她们是举办方特意邀请陪代表们客人们跳舞的舞伴。当然,很多客人也自带了舞伴,无须去邀请那些舞女。
看着看着,印道红也冒出了去跳支舞的想法。大学期间,他参加交谊舞培训,代表中文系参加了省大学生交谊舞比赛,还得了二等奖呢。当新一曲舞曲响起的时候,他带着自信,向西头休息去走去。说实在的,他是冲那个漂亮舞女去的。遗憾的是,还没等他走到西头,那个漂亮舞女早被客人邀请,滑向了舞厅。
不过,没事,那里的姑娘多的是!印道红没有懊恼,一边走一边瞅着那些姑娘,想找一个舞伴。见圆柱旁坐着一个姑娘,他走了过去,礼貌地伸出手,作了一个邀请动作。
没想到,那个舞女起身,从印道红侧边走过,托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的手飘进了舞池。印道红讪讪地收回手,觉得脸热热的,心口也很不好受。等他缓过神,想再去邀请舞女的时候,那些姑娘们全没了踪影,在舞池狂舞。
印道红绕着舞池走了大半圈,坐回了原来那个不显眼的位置。他发现,旁边还坐着一些人,主要是省政府干文字工作的小秘书们,而省领导的随身秘书则坐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如省委一号书记李国和的贴身秘书贾长庆、省委副书记宋子健的秘书刘伯强、常务副省长叶孟飞的秘书李磊——。
慢慢地,印道红发现了门道:那些姑娘,不仅是对他视而不见不屑一顾,对那些和他一样身份的工作人员也是同样的态度。原来,那些姑娘最喜欢陪的客人,是那些大款,因为大款出手阔绰大方,给她们的小费小则几十多则数百。当然,她们还喜欢陪那些有实权的领导,也包括那些领导身边的人,如省领导的贴身秘书,因为这些人也能给她们实惠。
想明白这个道理,印道红不免有些失落起来。他失去了邀请舞伴的勇气,一个人坐着,开始喝着闷酒。猛地,他想起了一个人,新当选的省长的秘书——吴中有,他怎么不在呢?吴中有来江北省之前,就是谌省长的随身秘书,已经跟了七年,关系非同小可。今天上午,他服务的主人顺利当选为省长,他的身份也随之改变。在今晚这样的场合,他为什么缺席?
正纳闷,又一舞曲奏起,无意中一抬头,印道红看到一对舞伴在眼前晃过。这两个人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了,这不是海川市卷烟厂的副厂长张红剑、财务科副科长殷露姐吗?
大四那年的寒假,借着张红剑是远房亲戚这层关系,印道红得到了去海川市卷烟厂实习的机会。张红剑要他先去财务科调查了解烟厂的销售和财务统计情况,再写出分析报告。
那个时候,印道红刚结束一段轰轰烈烈的校园爱情,情绪还很低落,干什么都没有劲。可理智告诉他,要想不拿粉笔当老师,没准这是一个机会。虽然海川市只是个小烟厂,可效益还算可以。于是,他开始投入到新的实习工作,在一群实习生乃至整个车间很快脱颖而出。他的年轻帅气,他的健谈阳光,给沉闷的车间增添了不少活力与生气。工作时他虚心向烟厂职工请教,闲暇时大伙听他聊天唱歌讲笑话,相互融洽,他的心情有了很大改变。
印道红注意到,财务科副科长殷露是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可脸带忧郁,像个冷美人。本来,他对她有好感,觉得一个漂亮女人能当上科室的副科长很不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知晓她是烟厂实际当权人物副厂长张红剑的爱爱妇时,好感随之而去,甚至生出恨意。相恋了三年的大学女友崔含紫为了有好的工作岗位,和他分手去了北方的大都市。这,让他认识到,所谓的爱情,只有在童话里才有,现实世界是不存在的。爱情只是美丽的肥皂泡,任何外界的刺激,它就会破碎。
不过,殷露性格沉静,有着少女般一样甜美清脆的声音。她做事很有心计,手腕较多,在财务科科长的挤兑下依然能刚好工作,对同事很体贴也很照顾,人缘好,大伙很喜欢她。渐渐,印道红发现,这个比自己大七八岁的女人很关心他,不仅在技术上给予指导,在生活上也特殊关照,常为他开小灶加餐,请他去家里吃饭。
一开始,印道红觉得是因为自己是张红剑的亲戚的缘故,殷露才给予特殊照顾。对于她的邀请,他也没有拒绝。殷露的丈夫是个初中老师,话语不多,显得很憨厚。每次作客,他都热情招待,甚至还拿出酒一起喝上几杯。
印道红叫他大哥,一想到他老婆是别人的爱爱妇就生出同情,有点说不出的苦涩。有人说,张副厂长管财务,给殷露开两份工资,一份是厂里的,一份是私人的。他们两个的绯闻在厂里疯传,各种版本都有。有人说张红剑不分时间场合,一来兴致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反锁了门,在里面折腾半天才让她出来;还有人说她常常加班不回家,其实是和张红剑在宾馆加班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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