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闲谈（1/2）

“又在这里发呆，”久违的声音响在耳畔，似乎对于我几近冰冷的心是一种暂时的安慰：“这几日应该是最忙的，你这个主心骨不在前面照应着行么？”

懒懒的转身看着依旧风尘仆仆的文渊，淡淡地笑着：“文渊！坐着说吧。”或许和陶潜的事情可以告诉的人只有文渊了，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知心的大哥哥，虽然对方并不这么想。

文渊大方地坐了下来，看着石桌上两个杯子，一只空的，一只满的，取了那只空杯子为自己斟酒，见我坐了下来便问道：“为什么总是放两只杯子？”

我抬眼看文渊，心想难不成告诉你我喜欢为我的影子留一只杯子？当然不可能，笑着道：“若总是有你这样的来访者，多备一只也是不错的。显然文渊用碗饮酒更合适。”小小地调侃着文渊。

后者那与外形不符的敏感神经感觉出了什么，喝下一杯酒问道：“有心事？”

我眼神变得迷离，随即飘忽不定起来。吩咐在后亭守着的小二搬一坛文渊喜欢的杏花酒，再搬来一个暖炉，晌午一过这里就有些冷了。坐在文渊对面的我一直低着头看着秋日未落尽的枯叶在我脚边翩翩起舞着，轻声说：“文渊，你爱上过不能爱的人么？”

文渊一愣，或许我从未对他提起过感情方面的事情。他清清嗓子，道：“有过。”

并不意外的我看了一眼来送酒的三牛哥，不言语。三牛哥等在那里很久，我没开口，文渊也只是一味的饮酒。最终，三牛哥只得叹口气有些不舍的离开。

“怎么不告诉三牛。”文渊和三牛哥的关系也是不错的，一直将三牛看做很重要的弟弟。

为文渊倒了一杯酒水，淡淡地说着：“他亦有事瞒我。”躲在暗处的三牛听到我说这句话也只是太过惊讶愣在原地，不久后便真的离开。

文渊不再饮酒，认真地瞧着我：“听三牛说你喜欢上一位书生。”显然，这个三牛除了亲近他妹妹小槐和酒坊的人，对这个大哥真真是无话不说。

我无言地看着他，本想调笑一番文渊何时当起了知心姐姐，但后来想一想还要解释什么是知心姐姐倒是一个体力活，便收起笑容。这可倒好，原本那本酒精压下去的悲伤情感一涌而上，好端端地竟流下泪来。且不说自己有多惊讶，对面的文渊更是被这一幕搞得手足无措，站起身来说道：“那个~~这个~~你~~”

“噗嗤”一声笑了，看着文渊那担忧的样子我的心里又添起堵来，这也是一笔债，不知我这辈子还不还得起。想着，摆摆手让文渊坐下道：“我没事。”文渊嘿嘿笑了两声坐了下来，虽说又开始不停地饮酒，但眼神一直在我身上，生怕我又哭起来。

“不是要听故事么？”我抹抹眼泪，饮下自己的那杯酒，吃了一口梨花酥开始讲述我和陶潜之间的事情。

文渊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名字而如此伤心。但见我凭栏望远的时候，把那个疑问就着一杯杏花酒吞了回去。我背对着文渊，没有解答他关于“名字”的疑惑，我怎么解释的清楚？不看他，看着远方渐渐聚集的乌云，感受着文渊周身散发出的伤感，紧皱眉头。

忽然我转身，突兀地问着：“这几日还有活儿么？”

文渊放下酒坛，它早已空空如也。豪放一笑道：“不接了，准备新年的布置。”我把我的酒壶让与文渊，他倒了一杯酒继续道：“镖局这几日缺人手，等外出的镖师们回来都过年了，我们这些刚回来的就守在镖局，有家的帮家人，没家的在镖局帮忙。”

我低下头想着文渊从来孤身一人，我也从未打听过他家人的事情，看来今日还是问清楚的比较好：“想来认识你很久，却从未问过你的家人。”顿了一下，看文渊脸上闪过一丝悲戚，我又道：“若不便说与我，我不强求。”泪痕的印迹早已不见，我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文渊把玩着酒杯，长叹一声道：“我从小就是孤儿，”这倒是我能猜得到的，“十一岁那年被镖局的看门人收养，一边陪他打扫院子一边暗中学习武术，十三岁那年被镖头看中便正式加入了镖局，干爹前几年去世了，我便自己在外面置了一套房子搬了出来。”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他是武术世家出生。不过看他的武术底子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说不定他成为孤儿的原因就是父母辈仇家追杀，他命好逃出来了。

“你打算去镖局帮忙？”我这么问着，似乎有点伤到了他的心，但文渊无所谓的笑着摇头道：“赶晌午就回来，方才我答应大娘过几天来帮忙。”

“我娘？”见文渊点头，我想了想一定是花婶出的馊主意，这个花婶真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起身招呼小二去取两斤烧酒来，说道：“不来也是可以的，毕竟你也要置办自己家的不是。”

文渊摇头摇的厉害：“不了，一个人的喜庆很寂寞。”

“抱歉。”我低声说着，文渊一把将我揽入怀里，导致来送酒的花婶和小二愣在原地，而后两人放下烧酒匆匆离去，还能听到花婶那得意的笑声。我想说：前面不是要撮合我和三牛哥么？现在呢？你把三牛哥当成什么了啊？花婶~

“听我说，”文渊似乎真的喝多了，似乎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别怨我，别骂我，别打我，好么？”我点头，静静听着他胸膛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也听着他要说的话：“莲湘，”他从未这样叫过我，“如果真的累了，跟我走好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镖师，不能承诺给你荣华富贵；我或许会在走镖的时候结下仇敌，不能保障你日后的安全；但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一个，不会让你伤心。你相信我么？”

我抬头看着他，双手轻轻抚在他的腰间，相信么？泪儿没有出过门，但听过看过多少女人就是被男人这些话骗走的？什么叫我不会让你伤心。人类在伤害别人的时候根本就不自知，这是事实。什么叫不能保障安全？你觉得什么才是安全？什么叫荣华富贵？你可知荣华富贵中很多都不是真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