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卸条腿，肯么？！（1/2）

不讲理的江湖。

死人当然不会开口，但刀伤却印证了他们均死于一柄柳叶刀之下。

忽然，门外传来嘶喊：“杀人啦！河依柳杀了麒麟帮梅副帮主啦——！”

咔嚓——！

“小二，出来！把这些胳膊腿的，还有死人，统统给我扔出去！”

“身为帮中护法，怎能不听老大的话？”

这样的算法很现实。

一把破风刀。

里面的信纸却很小，只一小张。

“要杀人啦！杀人啦——！”

“皖北神风张和你比，谁个更快？”西风煞忽然抖索着朝快刀鬼龙三发问。

店外已是空无一人，但雷雨交加，却是出奇地嘈杂。

河依柳只看了一眼信纸，便将信纸撕个粉碎。

此时，正值梅芳清吃酒入喉，河依柳突然间左手一扬，那个很大的信封犹如一把锋利的薄刃，飞速切入了他的咽喉，深达两寸！

似乎对地上的尸首视而不见，蓑衣人既不惊讶，也不说话，只缓缓地走到快刀鬼龙三与西风煞之间的桌旁，首先用眼光射了一下快刀鬼龙三，又射了射西风煞，然后不紧不慢地拖来一张椅子在桌边坐下，哗！将一柄柳叶刀置于桌上。

梅芳清面露讥笑，半真半假道，见河依柳毫无反应，接着道：“玩笑话，玩笑话，嘿嘿，别当真呀。你果然是不折不扣执行帮规的典范。徐老大和我都没看错你。”

咔嚓——！

看着貌似若无其事的河依柳，店小二咋呼：“这回真不是雷劈的！”

人未动，刀已行。刀人合一，人刀相随，刀凶时人亦凶，人柔时刀便柔。正所谓见刀如见人。

紫龙镇的天真的是娃娃脸，方才还是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只眨巴下眼睛，乌云也好，雷电也罢，象一匹疾驰的信使来匆匆，去匆匆，顷刻无影无踪。天空开始绽现庐阳布般的蓝点，很快就连成了片。

接着又飞上去一条血乎乎的人腿。

“桄榔——！”店小二惊慌失措，手里的酒菜盘子摔了个稀里哗啦。

咔嚓——！

紫龙镇的天是娃娃脸。

“这紫龙镇是个三角地带，是各大小帮派的边缘区，过了紫龙镇，就是金龙帮毛五爷的天下了。”

高高的紫龙客栈的牌匾下，一群店客逃也似地从里面飞奔出来，在雨中四下作鸟兽散，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屁股着了火，让外面的世界更显嘈杂。

柳叶刀与河依柳堪当绝配。

一个蓑衣人披着电光踏进店堂，一顶硕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庞，闪电光将他的身影一直投射到墙壁上。

“很乖！不过，给我两条没用的胳膊未免太奢侈了！”蓑衣人不紧不慢地用眼光又射了射西风煞，道：

“好香啊！一个人在这里吃酒也不叫我。”门口一暗，走进来一个锦衣者，体态略胖，气质颇佳。

他的脖子先流出来的是酒，然后才是血。

手在颤抖。

店小二满心欢喜端着酒菜进到店堂的时候，地上已经躺倒了三个人，血水刚开始从他们的脖颈处汩汩地往外流淌。

蓑衣人摘下那顶硕大的斗笠，露出一张端端正正、极显刚毅的脸庞。

快刀鬼龙三与西风煞便是典型实例。

河依柳武功卓绝，刀法玄幻，杀人从不拖泥带水，对付豫西罗汉魔和皖北神风张那般狠角，他也只用一刀。这绝不是张扬傲慢，完全出自于武功高强。

都说江湖凶险，却不知是如此这般地凶残，以至于让自己的手脚说分离便分离了，连眼睛都不曾眨过。

而那把杀人的柳叶刀此刻正置于快刀鬼龙三与西风煞的面前。

一声霹雳，天空抖落下豆瓣大的雨点，砸在黑土里，石板间，瓦楞上，于是，整个世界噼里啪啦一片嘈杂，恐如末日。

据说，他们的身上都只中了一刀，斜斜的一刀，正是这一刀，不偏不斜，不深不浅，多一毫嫌深，少一毫嫌浅，刚好要了他们的命。他们死时的表情虽然都极为难看，但均流露出一丝丝的无可奈何。

快刀鬼龙三用剩下一条胳膊搀扶住只有一条腿的西风煞，俩人颤巍巍地离开紫龙客栈。阳光照出了他们残缺的身影。

但见得，东边一伙人，西边一伙人，两伙人均提着各式刀斧剑戟互瞪着对方。他们中间只隔一张桌子。

信封很大。拆开。

另一把便是柳叶刀。

“卸条腿，肯么？！”

麒麟帮是第一大黑帮，势力范围触及整个中原。帮主徐老大原为马盗出身，后拉一帮弟兄扯了一面麒麟大旗，干着倒买倒卖、强卖强买、欺行霸市的生意。如今，麒麟帮已经发展到近千人，嚣张的连衙门都快管不了了。

“一条胳膊，够……够……够吗？”快刀鬼龙三嗫嚅道。

酒是六十度的老窖。一盘贡鹅还有一盘鸡丁。

“徐老大还让你对我说什么？”河依柳吃一口酒问，问的时候眼睛只盯着菜。

他正是这把缀着红玉珠的柳叶刀的主人——麒麟帮头号护法河依柳。

几乎没有人不为这把刀动容。

在这帮派交界之地，他大大小小也见过几个杀人场面，凄惨的，血腥的，刀来剑往，血肉横飞，还从未见过用一张信封杀人于无声无息之中的。

他们的刀都在滴血。

来人是麒麟帮副帮主梅芳清。

“只要徐老大言而有信，我定当不辱使命。”

“这位呢？”蓑衣人转而盯向西风煞。

但三个月之前，他们都死了，悄无声息地毙命于各自的地盘。

蓑衣人却一动不动地泰然坐在店堂里。

店堂内虽然满是人，却出奇地安静，静得似乎不存在生命。

西风煞倒吸一口凉气，足下不稳，老丝瓜的体型由抖索变成了摇摆。

“如果不要命，我也舍……舍……舍一条……胳膊吧。”西风煞抖索的失常了。

肌肉在抽搐。